第二十一章

作者:理查德·李·拜尔斯
翻译:lele、winner0630、洛玛萨战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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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官们刚转过墙角,费瑞恩就在五码外看见了一个装备精良的叛逃者战士。他目标明确地大步前行,也许是要去加入一个暗杀小队,这样的小队会降落在城里,等地精暴动后,趁乱行刺。

他反映敏捷,一看到两个越狱犯就立刻靠到墙上,无疑是希望融到墙边的阴影里。

费瑞恩抬手要扔出强力飞镖——他有两个这样的咒语,不需要瞄准目标——但瑞厄德更快,抢先射出了十字手弩。箭射入叛逃者的眼睛,他倒下了。

教官们溜过去,蹲下来在尸体上搜索。费瑞恩对在战士的尸体上没有找到施法媒介物资一点都不感到惊讶,但还是有些失望。

巫术导师对自己并没有失去信心,但他也知道,正是自负加上野心才使得他和瑞厄德陷入绝境。他们现在深入敌人内部,如果没有恰当的媒介,他大多数魔法都无法使用,而瑞厄德还没有从心灵攻击和头上受到的重击中完全恢复过来,尽管一般人看不出来,但费瑞恩很了解他,从动作的蛛丝马迹就能看出他还受伤痛的困扰。

嗯,不过至少瑞厄德不再感到无聊了。

费瑞恩拿走了死去卓尔的手弩,匕首,和魔斗篷——包括一个下等家族的徽章,费瑞恩估计它也有其他徽章的基本功能。魔斗篷还比较合身,但里面没有暗袋,费瑞恩已经习惯了魔斗篷里面有很多个暗袋,觉得这件斗篷怪怪的。他希望凭借徽章至少能使用浮空术。瑞厄德已经把磨损了的长剑扔掉,拾起地上卓尔的阔刀。

巫术导师在手弩上搭上一只箭。他们慢慢前行,通道里充满尖啸声。费瑞恩和瑞厄德皱着眉忍受这种噪音。魔法的蓝色火花在墙上和天花板上不断闪现,温热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臭味。

尖啸声突然停止了,就象它突然开始一样,但城堡里低吟着它的回声。

“报警咒语?”瑞厄德一边问,一边向前小跑。

“对,”费瑞恩说,快步赶了上去,他的耳朵还嗡嗡响。“我见过这个咒语,也能施放它,但——”

“但如果有警报了,叛逃者们应该要来抓我们。”费瑞恩皱着眉。“除非他们忙于准备刺杀女祭司们。”

“不,他们应该知道必须不计代价地抓住我们。如果有密探从这里逃跑,把他们的计划报告给执政议会,那会把他们的一切都毁了。”

“你说得对。真该死!”

教官们开始悄悄地移动,这是他们从牢房里逃出来后最慢的行进了,他们蹑手蹑脚地前进,一旦觉得敌人在附近,就得返回,绕行。但这样更容易迷路。这里从前的贵族主人以防御为主建造了这个城堡,现在这种防御策略在魔索布莱城中还偶尔被用到。这个地方有点象迷宫,如果一个卓尔从小生活在这里,当然不会有问题,他会熟悉每个转弯和死胡同,但外来者就会遇到困难,然而费瑞恩和瑞厄德还是找到了一个出口。

巫师想,也许那些叛逃者在这里穿行也同样困难。

尽管他们住在城堡里,但也不可能和原来的居民一样熟悉这个城堡。他们很可能只熟悉几个主要地区和基本通道,没有去探索其他传说中闹鬼的地方。

尽管如此,费瑞恩知道,被追捕者们抓到只是个时间问题。他是对的,当他和瑞厄德穿过一个墙上发着冷淡磷光的通道时,听到后面传来沙沙的声音。他们回头一看,发现六个战士举起了十字弩指着他们,战士们靴子都被施了潜行魔法,所以直到现在他们才发觉被追上了。

瑞厄德赶紧弯下腰,把魔斗篷挡在前面,费瑞恩也有样学样。两只箭头刺穿了费瑞恩的临时盾牌,显然这件斗篷不如被汉达尔搜走的那件法力强大。一只箭挂在斗篷上,另一只箭穿过斗篷擦过巫师的肩头,在肩头流下一个浅浅的伤口,有点疼。他祈祷箭上没有涂毒药。

费瑞恩听到哗啦一声,立刻睁开了眼睛,看到叛逃者们已经扔下十字弩,冲了过来,他没时间选择咒语,只好射出短箭,放倒了两个叛逃者,然后扔下手中的十字弩,躲过了第三个叛逃者的攻击。

瑞厄德发出一声战吼,冲到其余的敌人当中。阔剑前后翻飞,削、刺、砍,轻而易举地躲开凌厉的攻击,表现出真正的大师风范。费瑞恩手握匕首缓缓靠近,但没有机会用到它,等他靠近战斗圈时,所有的敌人都已经死掉了。

费瑞恩自己检查了一下,认为没有中毒,但瑞厄德痛苦地用手按住太阳穴,发出呻吟声。

“怎么啦?”巫师问。

瑞厄德似乎被某个敌人的杰作伤到了,但费瑞恩看见朋友的指缝中没有流下鲜血,头部受伤总是会流很多血的。

“头一跳一跳地疼,”剑士说,“我估计是汉达尔和斯赞打击的后遗症,心跳快时疼得更厉害了。现在我好了。”

“很高兴听你这么说。”费瑞恩转过身,正好看见第二波箭雨。

他没时间拉起斗篷,也没时间躲避,或者做任何其他事,只能呆呆地望着从另一个方向来的追捕队。不可思议的是,居然所有的箭都射歪了。

刚来的追捕者中有一个喊,“他们在这儿!”

追捕者们冲了上来,费瑞恩挥舞一段蛛丝,毫不费力地完成一个咒语。一团光滑发亮的绳索出现在猛冲过来的叛逃者周围。蛛网连在墙上,象绳索一样结实,象胶水一样粘,困住了叛逃者们。

除了两个叛逃者,他们可能是动作非常敏捷,在咒语效果显现之前就跑出去了,或者是黑暗精灵天生对魔法的抵抗力保护了他们。

尽管失去了大多数同伴,这两个战士仍然毫不气馁,冲了上来,一个左侧脸上长胎记的家伙盯上了费瑞恩。

费瑞恩射了一箭,箭撞到对手胸前的铠甲上,掉了下来,这个丑陋的男性举剑侧劈,费瑞恩扭身闪过,开始念诵咒语。

他躲开了两三下攻击,完成了咒语,光箭在他指尖闪耀。

这样的咒语他只剩下这一个了,还有一次召唤蛛网陷阱的机会。

光箭刺穿了叛逃者的铠甲,他向后翻倒,受伤了,但还活着,他的头还在晃动。费瑞恩从腰带上拔出匕首,在那个面目丑陋的男性恢复意识前,把匕首插入了他的喉咙。

费瑞恩转过来。正好看见瑞厄德佯攻对手下盘,实攻上盘,阔剑挥过对手脖颈,叛逃者倒下了,被砍掉的头滚到一旁。费瑞恩感到松了一口气,但随即注意到朋友痛苦的表情,看到鲜血从瑞厄德腿上流出,同时听到其他追捕者靠近的声音。

“听起来好象是所有叛逃者都在追捕我们,”巫师说,“多么值得称赞的成绩。”

“他们听到打斗的声音,”瑞厄德回答,“就知道我们在哪里了,谢谢你,这个通道很快就会被包围 。我们得走了——立刻。”

“也许你会愿意让那些追捕者把我们围个水泄不通。”

“快走吧!”

他们逃走了,流下被困在蛛网里的叛逃者们在背后咒骂。费瑞恩很快就察觉出,尽管瑞厄德努力正常走路,也不露出痛苦的表情,但这些不能掩饰他的痛苦。

巫师想到过在路上流下一些黑暗团来阻碍追捕,但如果这样做,就等于留下了路标。他只想到一个能摆脱追捕的骗局,但希望最好不要用到。

教官们有两次感到追捕小队就在附近,他们躲在屋子里等他们过去。终于,他们找到了一个向下的楼梯。费瑞恩希望他们能下到更底层,摆脱追捕,但很快他就知道那不可能,也许是因为他们留下了血迹。费瑞恩的小伤口已经不流血了,但瑞厄德腿上的深伤口还在流血。

尽管魁梧的战士硬撑着,但他的步态还是开始不一样了,一瘸一拐的。费瑞恩听到后面和侧面的通道里传来低语声。

他说,“待这儿别动,我有个主意。”

瑞厄德耸耸肩。

巫师沿着走廊往下走了几步,拿起一束蛛网,开始念咒语。空中传来能量的呻吟声,十字交叉的绳索封住了通道。他听到蛛网另一侧叛逃者的声音,瑞厄德也被挡在那边。

战士透过蛛网孔隙看着他的朋友,说:“我不明白,你这是在干什么?”

“你是战术教官,应该明白。真的,我也很不愿意这么做,但我必须粘住你,让他们折磨你,从而延缓对我的追捕,或者留下你当后卫,阻挡他们对我的追捕。考虑到我现在是多么容易被伤害,这个选择是显而易见的。”

“该死的!我救了你多少次性命?”

“我数不清了,不管怎么说,就再加一次吧,在这个过程中,你最终会摆脱忧郁的。再见,我的朋友。”

费瑞恩转身大步走了。

他听到十字弓的噼啪响声,立刻靠在墙上,箭在他身旁飞过。瑞厄德动作精准得值得称赞,没有让箭粘到蛛网上。

费瑞恩回头看了一眼,说,“好箭法,但你应该省着点,把箭用到追捕者身上。”

他靠着边向前走,当听到瑞厄德在后面喊他,金属哗啦哗啦响时,又加快了脚步。

瑞厄德很快就知道叛逃者中有一个巫师,一个精于此道的高手。因为他毫不困难、毫发无伤地放出了前面被费瑞恩困住的伙伴,而且给与武技教官一次又一次地打击。

耀眼的魔法靠焦了又冻硬了格斗武塔的教官,但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瑞厄德怀疑这种情况很快就要结束了。他必须在天生对魔法的抵抗力被打破前,阻止魔法伤害,就是说要冲出包围圈。

他向左边虚晃一步,然后躲在右侧。腿上的伤口一跳一跳地痛,斯赞心灵攻击的残余力量也在扭曲他的意识。疼痛让他动作缓慢,假动作没有达到效果。右边的叛逃者乌勒,一个长手长脚,豁牙的家伙,也是瑞厄德以前的一个好学生,向他腹部阴险地砍过来。

每个战士都知道,动作进行到一半时无法立刻停下。瑞厄德没有选择,只能防守。他将阔剑绕到身侧,格挡。乌勒试图将阔剑压下,但无法移动分毫。瑞厄德猛地向外一推,将对手的剑推到一边。

武技教官以当胸一劈作为还击,接着感觉到身侧有动静,转身发现挨着乌勒的叛逃者乘他不备,正抡起斧子准备砍他的膝盖。这就是战士为什么通常都并肩战斗,因为这样就有机会杀掉正忙于和你同伴战斗的对手。

瑞厄德跳着躲开,当落地时,剧痛几乎使他无法支撑身体。他大叫一声,勉强站住,同时劈向斧手的腹部。阔剑嘎咋嘎咋地砍透铠甲,这个叛逃者倒下了。

乌勒和其他战士冲过来时,瑞厄德的阔剑还卡在斧手的肚子上。教官向后挣扎,脚步踉跄地拖出了阔剑。此时很多把剑砍向他,但即使有些失去平衡,他还是躲了过去,跌坐在地上。

叛逃者们急着上前要结果了他。乌勒很惊讶地发现,教官能用受伤的腿踢得他后退,然后又单膝跪起,高举阔剑防守。

乌勒的剑被挡回去,振得他双臂发麻。但他双脚着地,可以把所有的力量都压在手上,而瑞厄德只能屈膝在地。

但他比对手更精明强壮,摔倒时计划好了落在能攻击对手下盘的地方。他紧咬牙关,进行防守,等到敌人站立不稳,对准对手的腿就是一剑。

乌勒尖叫一声,摇摆着到了下去。瑞厄德发现好一会儿没有注意到巫师,于是站起来看着他。没了战士的保护,巫师又召唤了另一个保护者,一个巨大的东西,身材象熊,翅膀象蝙蝠,有着深红色发亮的眼睛,几乎塞满了通道。

瑞厄德曾看见费瑞恩使用米兹瑞姆家的幻像本领很多次,经验让他有了正确的判断。尽管说不清为什么,他直觉认为这个熊魔是个幻影。于是跛行上前,用阔剑一扫,魔熊就象蘑菇释放孢子云怦然爆开。如果刚才他相信熊魔是真的,认为这么个东西就能把他撕成碎片才可笑呢。

这个叛逃者巫师逃跑了,瑞厄德不希望这个杂种再出来谋杀自己,所以决定追上去。但头部和腿上的伤同时发作起来,他不得不停下来。巫师迅速地转了个弯,不见了。

瑞厄德只好等到疼痛缓解,知道以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可能再进行战斗了。他必须要避开敌人的追捕,或者掩饰自己的无能为力。

他悲哀地发现自己注定要在迷宫中游荡,同时还要躲避敌人的追捕,直到幸运垂青,让遇到出口,而在这个过程中他很容易受到攻击。如果正面遇到追捕小队,他是没有机会逃走的。他必须要躲在一个地方,这似乎是个比较好的选择。

他轻轻地沿着走廊往前走,向各个房门里窥视,终于发现了一个废弃的训练大厅,靶子模特上挂满蛛网,看起来象飘忽的幽灵。

右侧墙边有几排阶梯排列的椅子,观众可以坐在那里看战士们训练。如果瑞厄德躲在椅子后面,不仔细找是不容易被发现的。

另外,教官认为坐在训练厅的地上会给他带来幸运。黑暗力量知道,他多么需要做样做。

他一瘸一拐地来到雕花椅子后面,盘膝坐在地上,把双手放在腿上,闭上眼睛,开始呼吸练习。

自负的巫师们认为他们是唯一真正知道如何进行冥想的卓尔。他们错了。格斗武塔的兄弟们也同样掌握了这项运动,这能帮助他们达到武技的最高境界。

巫师们,这让他想到了费瑞恩,不由得掀起了一阵愤怒的狂潮。

但此刻,这些负面想法都要丢开,他必须要放松,让脑中一片空白。

这样,他就能治愈斯赞留在脑中的伤痕、为大腿止血、消除疼痛和疲乏,激发出身体的潜能。

如果敌人能给他时间的话。

费瑞恩只向前摸索了几分钟,就发现了另一段楼梯,这段窄窄的螺旋形楼梯通向下方。这几乎就象是神秘沉默的罗丝在奖赏他的背信弃义一样。

他很快就想起来,她本身也是薄情和不讲信义的。他来到楼梯底部,沿着高高的拱形通道前进,突然听到其他追捕小队的声音,好像他们就要从正前方转过来了,费瑞恩看了看周围空荡荡的墙壁。这个走廊里没有任何门口可以躲避。

巫师可以逃跑,但不能原路返回;他可以召唤一团黑暗,但这样就等于告诉叛逃者,有谁躲在里面;他可以投掷强力飞镖,但那样就会耗尽了所有攻击魔法。他决定冒冒险。

他集中精力在偷来的家徽上,唤起了浮空术,飘到通道顶上,将后背紧紧贴在弧形天花板上。

追捕者们在下面走过,显然没有注意到他。而他在下面的队伍中寻找巫师,如果有机会能获得新的魔法材料,尽管成功的几率很小,他也会试试,但这些男性都是战士。

他等他们一走过后,就落到地面上继续潜行。再转了个弯,然后出乎意料地发现前面有个通向马厩的出口,这点和他自己家族的城堡类似。发臭的石头水槽,木桶,鞍鞯,上马石,生锈的大头钉还钉在墙上,腐烂的铁环拖在地板上。飞马早就不见了,显然是被征服者带走了,因为这里没有尸骨。两个叛逃者在这里站岗,守卫着巨大的滑门。

费瑞恩笑了,扔出了他最后的光弹,不去看对守卫造成的伤害程度,跑向出口。

一个叛逃者咳血倒下了,另一个没有受到影响,这是个英俊的家伙,鬓边各垂下一缕长发,他转身瞄准费瑞恩,冷静地举起十字弩。

巫师伏下身体,箭在他耳边呼啸而过。他还没有站稳,就用自己的十字弩回敬了一箭。箭射入了叛逃者的胸口。

叛逃者大吼一声,拔出弯刀,向前冲,但只走了三步,就停了下来,手臂也垂了下来,弯刀掉在地上。双膝跪在地上,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

费瑞恩站起来,注意到这个垂死的男性的外套和头饰都很有品位。

“你的裁缝是谁?”费瑞恩问,但这个叛逃者只是脸朝下倒在地上。“啊,唉。”

巫师走到一扇门前,门没锁,一推就开了。也许门上施了魔法,因为它和平时一样润滑,很容易就静静地滑开了。

门外,很多城堡在下方一千尺的地面朦胧发散着五彩光晕。他握着偷来的家徽,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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