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作者:理查德·李·拜尔斯
翻译:lele、winner0630、洛玛萨战巫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菲尔瑞看到左边立着一个她没见过的铁铸件,样子象个桶形的小丑,上面的铃铛看起来象真的,当受害人在里面翻腾时,铃铛能叮当响起来。这个装置只张开一个小口,能看到里面有些尖刺。

正前方有一根链子从上方滑轮上穿下来,正钩住一个犯人往上提,一个拉肢刑架等在旁边。刑架左边,一个装着炭火的铜盆发出耀眼的热,探针、刀、钳子、矛各就各位。她的敌人,一个带着很多难看小玩意儿的矮个子男子,懒洋洋地坐在一把扶手上挂着镣铐的铁椅子上。

这就是这位大使能看到的一切了,她被绑在方解石柱子上了。

她用这个姿势已经站了几个小时,又饿,又累,又疼。镣铐磨破了她的皮肤,而且头也疼个不停。但是,她还是要在这个乏味的囚室里忍受所有痛苦,她知道为什么。有个通讯员已经告诉拷问者,在崔尔到来以前不许他开始这场享乐。

菲尔瑞曾试图与矮个子男子和狱卒交谈,但没有得到任何应答。她除了努力控制思绪,什么都做不了。她不想猜想班瑞主母要对她做什么,但她自己曾主持过很多次铐问,不去想那种种可能性是很困难的。她也不愿回想属下被大屠杀的情景,但记忆自己涌了出来。

契德·纳萨的儿女被成倍数目的敌人包围,一个接一个地被消灭了。当菲尔瑞看着这场屠杀时,她的眼睛因为强忍泪水而刺痛。当然,她不“爱”她的下属,但她习惯用他们了,甚至喜欢其中几个,她知道,没有扈从,她什么都不是,只是住在敌人领土上的没落女祭司,同时也失去了女神和家族。

后来,这个矮个子男性来到她面前,用魔法把她打倒在地。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被绑在石桩上。

一扇门发出吱呀一声,接着传来喃喃低语声。菲尔瑞本能告诉她,崔尔终于来了。大使闭上了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又慢慢呼出来,她不想露出害怕的样子。她只剩下尊严了——虽然,这也没有多少了,捕快的鞭子和疲惫已经把这也夺走。

这时,崔尔和她的魔裔卓尔儿子从门里走了进来,那扇门显然通向大平原上更舒适的地方。班瑞主母笑了。杰格拉德露着獠牙也笑了,用他象山羊似的腿跳着跟过来。

矮个子男子站起来,鞠了一躬。

“瓦拉斯,”崔尔说。“干得好。扎维尔给你惹麻烦了吗?”

“他们想化装逃跑,”这个男性答。“几乎骗过了守卫,但一旦守卫认出他们来,所有事情就按步就班地进行了。”

班瑞主母拿出一个装得满满的袋子,对她的小手来说,这个袋子太大太重了。

“当我再需要达耶特独立佣兵团时,我会派人捎话过去。”她说。

瓦拉斯接着袋子,又深深鞠了一躬就告退了。他走后,崔尔和她高大的儿子转向囚犯。

“晚上好,主母,”菲尔瑞说,“或者,现在是早上了?”

杰格拉德把用于战斗的手抬起来,伸出爪子,张开下颌,对囚犯哈了一口气。菲尔瑞不由自主地退缩了一下。两只爪子和尖锐的牙齿在距她一寸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这个魔裔卓尔逐渐迫近她,越来越近,几乎象情人一样抱着她了。他用尖利的指甲在她后背滑落,然后把指甲放到他的兽嘴里,吸了一下,一滴温热粘滞的口水,也许还混着她的血丝,落在她的前额上。

“小心点,”大使尽可能冷淡地说。“如果你儿子这么快就杀了我,不就没意思了吗?”

杰格拉德发出了一阵低沉的声音。菲尔瑞分不出他是在咆哮,还是在笑。

崔尔说,“你不了解他。真的,我见过他在几秒内杀了八个犯人,但我也见过他花了几天时间弄死一个妖精小孩,每次只挑掉一点肉。这取决于他的心情,不用说,还有我的指令。”

“当然,”菲尔瑞说。她脸颊上的一道浅伤口开始感到刺痛。杰格拉德用爪子沿着她的唇线轻轻抚过,没有切下去,还没有切下。“我希望叛徒崽子会为这种光荣感到感激。”

“很难说,”她说。“你怎么样呢?你会享受它吗?”

“唉,尊贵的母亲,”菲尔瑞说,“您的女儿无功不能授禄啊。”

杰格拉德还在用爪子抚摸囚犯的脸,一只较小的手抬起,这只手看起来和正常卓尔的没有什么不同。他拉住菲尔瑞的耳朵,狠狠一扭,她不禁因为这残忍的巨痛而喘息。当他终于松手时,耳朵还是一跳一跳地疼,而且耳鸣不止,她怀疑魔裔卓尔已经对耳朵造成了永久性伤害,尽管这并不重要。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耳聋可能是最轻的伤了。

“我希望你不要否认罪行,”矮个子班瑞家长叹了口气说。“我总是会遇到那样的傻子。”

“即使她说的是事实?”菲尔瑞感到眼睛下面一个新伤口流血了,显然,杰格拉德虐待她的耳朵后,他的爪子又上来了。

“不要太烦了,”崔尔说。“你逃跑了,这就是你的罪行。”

“这证明了我的猜测是对的,有人在您面前中伤我,”菲尔瑞反驳。杰格拉德抓住了她的头发,狠狠地一拉。

“你想要逃回契得.纳撒吗?”崔尔问。“这里我的话就是法律。”

“你怎么知道?”菲尔瑞问。

杰格拉德用一只巨大的战斗手打了她一耳光,她的头被打得偏向一边。有一段时间,震荡让她的脑中一片空白。当感觉回来后,她从嘴里吐出一口血。

杰格拉德弯下腰,让他的兽脸和她面对面,咆哮,“要尊重罗丝的选民。”

“我没有不尊重,”菲尔瑞说。“我只是说我们都知道的事情,契德·纳萨一定有事情发生了。城市可能被掩埋了,或者熔岩把它淹没了。我很担心它,我祈祷不要发生这种事情,但我们都不知道真相。我们需要查明真相,这就是我为什么要逃跑。不是要背叛魔索布莱城虚弱的女祭司,去投靠敌人,或者其他什么人。失去欲望之母,这也是我的弱点!我们应该集中智慧,重新建立联系——”

“我告诉过你,我已经和契德·纳萨取得联系了。”崔尔说。

“重建值得信赖的联系……”菲尔瑞坚持,“让我为您效力,证明我是您忠诚的仆人,而不是个叛徒。”

崔尔呸了一口,然后说,“我忠诚的仆人会服从我。”

菲尔瑞想要哭,不是因为恐惧(尽管她确实感到很恐惧),而是由于纯粹的挫折感。杰格拉德的爪子沿着她的颈动脉游走。

“主母,”扎维尔说,“我请求您。让中伤我的人和我对质。给我个机会证明我的忠诚。很难想象有人会对您说谎吗?没有马屁精为了争宠总在您面前诋毁别人吗?不可能有人在关于契德·纳萨的事上对您撒谎吗?即使是现在——告诉您一切正常,随着时间流逝,几十天过去了,几个月过去了,却没来过一个商队?”

崔尔犹豫了,菲尔瑞看到了一丝希望。接着,这位魔索布莱城的统治者说:“你是个骗子,这对你是不会有好处的。如果你希望我对你仁慈些,就告诉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斯涅布力?底栖魔鱼?还是其他城市的卓尔?”

“我只供您驱使,神圣的母亲。”

菲尔瑞说这些话时并没有抱任何希望,因为她看出来,已经无法让班瑞相信她的清白。很难将崔尔与她的前任相提并论,她在这个动荡时期统治艰难,优柔寡断。菲尔瑞不愿意再回想曾努力思索的问题,不管那是多么愚蠢。

杰格拉德不停地打菲尔瑞耳光,到后来,菲尔瑞都数不出到底打了多少下。后来,不知怎么,时间似乎发生了跳跃,他不再打她了。他为什么停下来了?他已经把她所有的力气都打跑了。如果没有绳子捆着,她就要倒下了。一颗牙掉在舌头底下,她所能做的就只是把它吐出去。

“我告诉过你,”魔裔卓尔咆哮,“尊敬!”

“我是很尊敬的,”菲尔瑞说,“这就是为什么尽管说谎很容易,但我仍然要说实话。”

崔尔盯着她儿子说,“扎维尔公主不会影响你完成任务的。”

杰格拉德低下头说:“是的,母亲。”

“那么,在我不需要你的时候,”主母继续说,“你可以随意对待这个间谍,如果她告诉你什么有趣的事情,就向我报告,但你主要的任务是惩罚,不是审讯。我想以后她对我们还有用。我们都知道谁是我们的敌人。”

“是的,母亲。”半魔蹲下来,恶意地看着菲尔瑞的脸,说:“我能将这个游戏玩到最后,你会看到的。”

他伸出长长的,带尖的舌头,添她脸上的血。他的舌头和野兽的舌头一样粗糙。

出现在小礼拜堂门口的家伙有个球形的头,上面有两只大而突起的眼睛,皮肤干燥,布满皱纹,嘴边有四根触须蜿蜒扭动。它的手上有三根粗糙的手指,身体的轮廓和比例与卓尔完全不同,身上的护身符发出强大的魔法力量。

费瑞恩毫不怀疑,斯赞是属于有心灵异能天赋的种族,叫做灵吸怪。特别的是,它们是少数几种走巫术道路的生物,并且最终又成功把自己变成慑心魔,拥有不死之身。这种东西当然有强大的力量,不受时间影响,而且能完全读懂教官们的思想,辨别里面是否有出卖的意图。

瑞厄德和费瑞恩一样从长椅上跳起来。魁梧的战士撞到汉达尔身上,无疑是试图拿回武器。费瑞恩也认为需要拿回符咒,趁乱跟在他朋友后面。

武技教官一拳将汉达尔从椅子上打倒,抓住了分裂者。他转过身,寻找下一个对手,刀刃几乎重伤了同伴导师。

费瑞恩拿到了斗蓬,接着意识到汉达尔谦逊的同伴正唱出无字的琶音。

费瑞恩已经穿上了有防御魔法的魔斗蓬,以为能抵挡这歌声,但声音钻入他脑中。他开始无法控制的痉挛性的大笑,脚步踉跄。后来,他跪在地上,胃部肌肉抽搐,十分疼痛。

他曾怀疑这个没有明显特征的矮个子男子不象看起来那么简单,外貌平凡、力量强大的战士通常会让对手疏于防范,他以前的想法是对的。“手艺人”实际上是个吟游诗人,一个用音乐做媒介创造奇迹的施法者。

费瑞恩咬紧牙,忍住要笑的冲动,喘着粗气,抬起头,向四处看。吟游诗人同时正拔出魔法匕首,并开始唱另一首歌,这次是婉转的假声。汉达尔已经站起来,正和瑞厄德交战,他们的剑叮当响个不停。在房间里面,泰布瑞克兴奋地移动脚步,用弩瞄准了费瑞恩,此时,慑心魔站在门口,只有嘴角的触须在扭动,它似乎很愿意让同伴进行这场战斗。

费瑞恩躲向一边,箭没有射中,啪啦掉在地上。巫师拍了拍石头,在他和对手中间出现了一堵黑暗墙。他熟练优雅无声地钻进去。

有什么东西卡住了费瑞恩的意识,让他无法思考,不能行动。不死的夺心魔终于出手了。斯赞愿意用他巫术中的心灵异能,这样他就不用转动三根手指的手做施法动作了。黑暗墙没有阻碍先知,它触及到费瑞恩的思想,停了下来。

黑暗障碍消失了。斯赞一定是使用了反制法术来驱散它,这样,费瑞恩就能看到其他地方了。让他感到吃惊的是,汉达尔还活着,也许因为泰布瑞克扔下弩,拔出剑与他共同战斗。他们两个两面夹击,通常这是有效的策略,但由于教官的魔斗蓬和矮人铠甲,使他们无法伤害到他。

图恩塔尔不认真地砍了一下,瑞厄德认出这是虚招,没有理会,浮雕苍白的磷光照在他裸露的手臂上,他看出图恩塔尔的刀刃上涂了毒。吟游诗人的歌声逐渐增大,绕住他的腿,捆住他的手臂,要把他束缚住。

费瑞恩借助戒指的帮助,看到一波波的魔法脉冲从歌手绕到瑞厄德身上。他甚至也知道歌手的目的是什么,是要强迫他的朋友模仿吟游诗人收束性的姿势。但,瑞厄德意志坚强,甚至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就抵抗住了这种强制。

武技教官虚砍汉达尔的头,然后回旋急冲。他从泰布瑞克腿间溜过,冲破了蛛化精灵和汉达尔的包围,跳起来,冲向斯赞。他意识到慑心魔是最危险的敌人,尽管这只灵吸怪还没有攻击他。

斯赞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陶瓷小瓶。它左右摇动小瓶,一打闪亮的圆球在小瓶的轨迹里物化出来,它们直线射向瑞厄德,一个接一个地爆炸,声音就象地狱里的鼓声。

光芒非常耀眼,有一小段时间,费瑞恩什么都看不到,仅在浮球的残像里辨认出瑞厄德。他的朋友显然没有受伤,还在冲向斯赞,几乎用剑碰到了慑心魔。

斯赞使用夺心魔的天赋。即使巫妖也无法攻击它,费瑞恩感到了它的力量的余波。就象热灰烧灼了大脑。瑞厄德倒下了。

斯赞盯着战士看了一会儿,显然是要确认他是否真的失去战斗能力了,然后走向费瑞恩。尽管有长袍掩饰,它的步态还是相当奇怪,好像它的腿有很多关节,靠近后,还能闻到它身上发出的烂鱼味道。它的外套质量精良,但是磨损严重,沾满污秽。

它把一根手指指向费瑞恩的额头,他们就来到另一个地方。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