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托马斯 M. 里德
翻译:不明
五名卓尔似乎在莫兰家族城堡内部穿行了几个小时,尽管费瑞恩非常明确地知道只过了十五分钟。有几回,他们不得不停下来,因为在走廊里遇到了家族守卫,有一次, 赫莉丝卓竟然停下来,摆出扎维尔家族成员的姿态,命令一队卫兵去上面帮助防守。
“低层实际不会有重兵把守,”赫莉丝卓说。“我估计斯普林娜的仆人和军队大多数在上面,帮助保卫城堡。现在不远了。”
法师点点头,五人继续前行。费瑞恩好几次醉心地看着身边的美女。她似乎相当不快乐,特别是双手被绑在后面,毫无防守能力,但她只是低头走路,让法师觉得更可爱了。
他们走完最后一段楼梯,来到一块阴沉的区域。这里的大厅未经雕琢,充满腐败的气味,不象上面那样豪华优雅,暗示人们在这里会发现什么。赫莉丝卓带领五人来到末端一个小厅。这里很结实,显然能承受相当的攻击。
卓尔女祭司走到门口,在前面晃晃莫兰家族的家徽。魔法徽章喀嗒一声打开了门。赫莉丝卓推开门走进去,里面是警卫室,显然无人把守。一条走廊隐没在黑暗里,通往里面的房间。
费瑞恩停了一会儿,把手指放在唇边,无声地打手势。
有人在这儿。小心点——别出声,他用寂语说,指了指赫莉丝卓和达妮菲。
门开着,房间里又黑又静。然而,在下来的路上,费瑞恩已经听见有人在低声说话。是从他右边的房间传出来的,他能看见那个房间的门正从里面关上。
他们尽可能安静地移动,靠近门口。门密合得不严,费瑞恩能看见里面。昆舍尔在里面,赤裸着在墙脚下蜷伏,脖子上挂着沉重的铁项圈,项圈上连着一根钉在墙上粗链子。高阶女祭司嘴巴里塞着紧紧一个厚厚的东西,手臂显然也不能动,在前面被某种黑色粘稠的液体粘在一起。她完全不能动弹,费瑞恩很理解这是为了不让她施法,尽管这么长时间没有和罗丝联系,她还应该有神力逃脱。
墙对面,杰格拉德怒气冲冲地站着。他也被铁链绑在墙上,粗粗的链子嵌入他的脖子、手臂和腿。费瑞恩看出上面有魔法加固,但即使这样,杰格拉德还是不断挣扎,片刻也不肯承认他无法逃脱。杰格拉德一次又一次猛拉铁链,发泄愤怒,铁链撞在墙上,发出喀嗒喀嗒的声音。
菲尔瑞·扎维尔站在杰格拉德触及范围之外,背对着费瑞恩和赫莉丝卓。她正在奚落昆舍尔。
“……知道你很想告诉主母们真相,但现在太晚啦。我只遗憾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昆舍尔。”
她用讽刺的语气说。
“靠近点,菲尔瑞!”杰格拉德恶狠狠地低声说。“让我象以前那样爱抚你,象在巨堡地牢里那样。你不想再感觉我的亲吻了吗?”
菲尔瑞耸耸肩,没有理睬杰格拉德,而是拔出腰带上的匕首。赫莉丝卓轻轻拍拍费瑞恩的手臂。
让我骗走她。莫兰家族的女儿打手势说。
费瑞恩点点头,退到看不见的地方。瑞厄德把达妮菲推到墙上,挨着法师,瓦拉斯躲到门另一侧的墙边。
“看着你们两个死去会很有趣。”法师听见菲尔瑞说。
“关于她,我们恐怕还有其他计划,菲尔瑞。”赫莉丝卓边说,边推开门。大使愤怒地吸了口气。
“你在这儿干什么?”她怒骂。“你应该死了!”
接着,菲尔瑞显然意识到赫莉丝卓发现了她的秘密,改变了腔调。
“你不会以为我会让你活着出去,是吧?告诉别人你发现了什么?我想不会。” 赫莉丝卓的声音相当冷静。
“恰恰相反。你不会以为我是一个人来的,是吗?达妮菲!”莫兰家族的女儿对身后喊。“是真的,快跑!告诉她们我们发现什么了。”
“我想不行,”菲尔瑞一边说,一边走到门口。“你不会告诉……” 当她看见费瑞恩、瑞厄德和达妮菲靠在墙上时,咽下了后半句话。
“你!”她怒骂。“赫莉丝卓,你和他们在一起?你比我想像的还傻。”
菲尔瑞的眼神一直很坚决果断,但当瓦拉斯从后面抓着她的手臂时,她才感觉到了恐惧。侦查员的弯刀抵在她的脖子上。
费瑞恩伸出手,等着菲尔瑞把匕首交给他。她显然准备逃走,看了看任何可能逃脱的路线,但知道自己无法对付这名多人。只好把匕首调转方向,将匕首柄递给法师。
“也许我是傻,”赫莉丝卓说。“但至少我和他们是同盟,这比你强多了。你喜欢你的小死亡游戏吗?我希望你喜欢。这将是你最后能享受的事了。”
“看着她!”法师对瓦拉斯说,自己走进牢房,赫莉丝卓跟在后面。昆舍尔眼里明显流露出放松的表情,她很高兴看到他。费瑞恩只是微笑着念了一个咒语。昆舍尔脖子上的铁圈打开了。
“帮帮她!”他指挥赫莉丝卓。
费瑞恩接着走向杰格拉德,他狂野的红眼睛如预期一样,闪闪发光。
“你到得真及时啊,法师。”杰格拉德伸伸爪子说。“放开我,让我撕碎那个叛徒, 看着生命从她眼里消失。”
“你不会这么做的。”昆舍尔说。赫莉丝卓已经帮高阶女祭司拿出嘴里的东西。“别碰她。你明白吗?”
杰格拉德看了昆舍尔一会儿,但接着顺从地低下了头。“如您所愿,主母。”
费瑞恩准备了不止一个咒语来打开压制杰格拉德的锁,很快就有效松开了他的一只手臂。对另一个锁,法师决定用不同的咒语,用一个消除加固金属的咒语。他迅速念完咒语,看见金属上的光环逐渐消失。
杰格拉德实验性地猛拉把他固定在墙上的链子,接着又真的用力拉,但金属链子仍没有断。
费瑞恩皱皱眉。
“也许来点冷的会让它们易碎些。”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从魔斗篷里拿出一个白色小晶体。“把链子堆在一起,”他指挥杰格拉德。杰格拉德照做了,用自由了的那只手拿着拿着链子,看起来象一只被捆起来的蜥蜴。
巫术导师指着选定的一段链子上的晶体,在上面附着了从北极召唤来的冷空气。当咒语完成后,他示意杰格拉德再试一次。
这次,杰格拉德刚一用力,结霜了的铁链就碎裂了,他自由了。他脖子上还有铁圈, 和手脚上还有镣铐,但这些可以稍后解决。。
“非常感谢,法师!”杰格拉德说,然后走向昆舍尔,昆舍尔正把手从黑黑的、粘粘的、象树脂似的东西里拔出来。
昆舍尔站在屋子中央,浑身赤裸裸,但似乎她自己没有注意到。
“你总是这么令人恼火,一定要在最后一刻才肯出现吗?米兹瑞姆?”她微微皱眉说。“你本来可以早点来的,不是吗?”
费瑞恩心里叹了口气,知道不管刚才心里怎么感谢,高阶女祭司的态度还是和平常一样傲慢。
“请原谅,班瑞主母。”他用尽可能和气的语气说。“我们被一些本地的女性耽搁了,我们尽可能在最后一刻赶来。我猜想您不会很介意的。”
听到法师暗讽的评论,瑞厄德吃吃地笑了,赫莉丝卓和达妮菲瞪了他一眼,让他想起来莫兰家族的这两位还不习惯费瑞恩对昆舍尔这样无礼。学院女祭司只是对费瑞恩皱皱眉,然后就走开去找菲尔瑞。菲尔瑞还在瓦拉斯的看押下,畏缩着。“把她的衣服剥下来给我。”昆舍尔命令,大使抗议地尖叫。
瓦拉斯抓牢手中的囚犯,瑞厄德上前帮忙,赫莉丝卓跳上前,迫不及待地开始剥光菲尔瑞,菲尔瑞挣扎着想避开这可耻的命运。
“她们两个是谁?”昆舍尔看着达妮菲问。
战俘抬起头,和高阶女祭司对视,好像在评估能否拖延服从这个新头领。
“我是达妮菲·彦提尔,班瑞主母,来自是艾瑞德林城。现在是赫莉丝卓·莫兰的贴身仆人。”
“一个战俘?”昆舍尔笑了,达妮菲只是低下了头。
很快菲尔瑞就被剥光了,还是被瓦拉斯和瑞厄德抓着,昆舍尔穿上大使的衣服。高阶女祭司着装完毕后,用头指着牢房刚才锁着她的位置。
“把她锁起来!”昆舍尔命令。
“不!”菲尔瑞抗议,努力想从两个守卫手中挣扎逃走,但瓦拉斯、赫莉丝卓和瑞厄德合作把她锁上,大使尖叫着反抗。“不!你们不能把我留在这儿……”
“闭嘴!”昆舍尔一边说,一边扇了菲尔瑞一个耳光。“你这个可怜的鼻涕虫,你真的以为你能逃脱吗?你真的以为能违抗我吗?一名班瑞,学院的主母?黑暗之母啊, 你真傻得让我惊讶!孩子!把她锁起来。”她指着铁项圈重复刚才的命令。
“不!”菲尔瑞被拖到墙边,她努力要挣脱。
大使又踢又打,但侦查员和战士把她抓得紧紧的,赫莉丝卓把项圈锁到她脖子上。金属项圈喀嗒一声锁上了,被囚的大使有开始哭喊,两名男性一松开她,她就开始疯狂地挣拉铁链。
昆舍尔要立刻了,但又停了下来。
“你可以赎罪,如果你愿意。”她对菲尔瑞说。
“怎么做?”狂乱的黑暗精灵问。“我可以做任何事!任何您要我做的事!”
“告诉我,我们的东西放在哪里了?”昆舍尔回答。“告诉我,我带到这里的东西放在哪里了?”
菲尔瑞露出绝望的表情。
“我不知道。”她哭泣着,恳求地跪下来。“请不要把我留在这儿。我会为您找到它们的。”
“别麻烦她了,”赫莉丝卓说。“我知道您的东西在哪儿,昆舍尔·班瑞。” 昆舍尔转身看着莫兰家的女儿。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她问。
“这取决于您。”赫莉丝卓回答。“但请考虑这些……我领着您的男性们到这里找到您。在这个叛徒伤害您之前,我把她引诱出来。我住在这里,认识路。和我对立很容易,就象我告诉法师的那样。我和您没有矛盾,我不想看到因扎维尔家族背叛我母亲而让您受罪。”
昆舍尔听了她的话,扬扬眉,然后看向费瑞恩。
“她说的是真的。”法师承认。“至少现在是。她投靠我们,而且她也没什么选择。其他的主母们和斯普林娜·扎维尔一伙,在她母亲死后,从她手里抢走了家族控制权。”
“嗯,”昆舍尔沉默不语。“很好。我们以后再说你身份的事。如果你知道我们的东西在哪儿,带路吧!”
“等等!”菲尔瑞哭喊着扑向前,脖子上的链子拉得紧紧的。“她会背叛您的,主母。所有的贵族家族知道您要偷走城市里的东西,都恨您!您不能相信她!”
“恰恰相反!”昆舍尔摇摇头,嘲笑地说。“她是一个莫兰,在契德·纳萨我唯一能相信的家族的成员。我们走吧!”
高阶女祭司转身立刻牢房,费瑞恩跟在她后面。菲尔瑞又开始悲号:“您不能把我留在这儿!”
大使开始吟唱,费瑞恩听出是神术单词,但不知道是她记得的哪类咒语。
然而,在她结束之前,杰格拉德来到菲尔瑞面前。恶魔伸出长爪拂过她的脸庞,突然抓住她,她不能集中精力,剩下的咒语卡在喉咙里,魔法消失了。
菲尔瑞尖叫着退后,捂住流血的脸颊。她开始颤抖,想起杰格拉德对她做过的可怕事情。她从铁塔般高大的恶魔面前后退,瑟缩在墙脚,杰格拉德俯视盯着她,没有继续殴打。
昆舍尔走到恶魔身边,疼爱地挽起他的手臂,微笑着看着被囚禁的卓尔。
“你知道,菲尔瑞,”学院主母低声说,“你确实很对。”
菲尔瑞只是眨眼看着昆舍尔,眼里充满恐惧。
“你说我不应该把你留在这儿。很遗憾,这是对的。也许在你聪明的小脑袋里还记得其他咒语,能让你逃出去。杰格拉德,我亲爱的,把她对我们做的都还给她吧。好好享受吧……”
昆舍尔走出房间,瑞厄德、赫莉丝卓和达妮菲跟上去,但费瑞恩留了下来。
菲尔瑞的第一声尖叫传到费瑞恩的耳朵里,在小牢房里回响。杰格拉德还没碰到大使,但法师看到,杰格拉德正微笑着靠近。她尖叫声越来越大,然后突然停止了,杰格拉德用大爪子抓住了她的脖子,就在铁向前的下面,让她不能呼吸。菲尔瑞疯狂地踢打恶魔,但他很容易地就把把手臂伸直,把她举起来,裸体卓尔的脚离开地面,在空中乱蹬。她击打恶魔的手臂越来越无力,杰格拉德松开她,看着她趴在地上,大口喘息。在她完全恢复呼吸前,他蹲下拉,把一只爪子戳进她的下颚。
费瑞恩看见爪子深深刺穿了软组织,可能刺穿了舌头,把她的嘴钉闭上了。菲尔瑞痛苦地尖叫,但只发出被蒙住的声音。她站起来,想要把恶魔的手拔出,但他慢慢地、残酷地把她举起来,迫使她踮起脚,双手抱住他的手臂以支撑自己的体重,免得爪子刺得更深,刺穿嘴巴。恶魔越提越高,直到菲尔瑞用脚尖站立,疯狂地试图推开刺进身体的长爪,她已经满脸是泪。
杰格拉德仍是把她提在那里,看着她扭动,用他的两只较小的手抚摸大使。另一只大爪子抬起来拂过她裸露的脖颈,切开她的声带。
鲜血从脖子上的伤口涌出,菲尔瑞恐惧地睁大双眼想要尖叫,但叫不出来,只发出汩汩的声音。杰格拉德笑着看着她挂在哪里,不能出声。
达妮菲和赫莉丝卓走远了,费瑞恩不知道她们喜欢还是厌恶恶魔的残忍表演。他是唯一留在牢房里的,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鲜血流到菲尔瑞的脖子和胸部,她努力想战得更高,但越来越无力。最后,也许是厌倦了这个游戏,杰格拉德把她放斜,这次是从腹部,把她切开,让她的肠子流出。恶魔终于让她掉到地面,委顿在恶魔脚下,但费瑞恩看到她还没死。
杰格拉德蹲下来,大使震惊地眨眨眼,身体偶尔微弱地抽搐。费瑞恩明白恶魔是准备在菲尔瑞身上享用大餐了,即使她躺在那里,还有意识,但太虚弱了,无力和他战斗, 终于,法师也不得不离开了。恶魔湿嗒嗒吃东西的声音一直跟随着他。
贡夫·班瑞并不很在乎刚才不得不发送出去的消息,有几个原因:首先也是最重要的是因为它是个坏消息,他离消息的来源那么远,只是个传话的。通常,他不会在意这个原因,因为在魔索布莱城没有几个人的情绪能影响到他——这个城市的首席大法师。仅有的能影响他的几个人,大多数都会很克制,她们失去了以前的力量,正指望他想办法恢复呢。不,现在做个传递坏消息的人不象以前那么危险了,但后来他也不常给妹妹送坏消息。
这让魔索布莱城首席大法师想到另一个让他烦恼的原因。崔尔·班瑞在家里,这意味着贡夫不能用其他方法,只能亲自去拜望她。他讨厌离开学院,更讨厌去巨堡,当然更不喜欢在这种环境下去那里。这是另一个他希望解除危机的原因。他已经厌倦了这一切带给他的不便。
贡夫踏上去巨堡的路,飞临魔索布莱城街道上空,他惊讶地看着下方。他发话支持派更多队伍,但从没看到命令的后果。下面忧虑不安的气氛正在增强,如果城市里的贵族不小心点,她们很快就又要回到另一场暴动中了。
嗯,崔尔应该再来看看。他认为,当号召需要更多士兵时,应坚持让其他主母们立刻响应,但他怀疑这不会起作用,她们会首先好自己的家族,该死的议政委员会。
来到班瑞家族边缘,贡夫在妹妹晋见厅外面的阳台上落下来。守卫警惕地看着他, 但当认出他时,立刻绷紧身体敬礼。法师没理睬他们,精神抖擞地走进晋见厅,希望看到崔尔在这里。但她不在。
贡夫恼怒地用舌头打出一个响声,穿过晋见厅,走进走廊,这通往她的私人住所。来到她房间门外,一对女性守卫向他敬礼,她们精力充沛,全身武装,显然在武技和神术方面都收到过良好训练。
这对守卫在门前交叉起她们的重法杖。
“她不希望被打扰。”其中一个说,目光坚定地看着他,清楚表明她不能容忍争议、打扰或是其他。
贡夫叹了口气,脑子里又增加一条讨厌来这里的理由。不管多少次要在崔尔私人起居室里见她,每次都要被迫用身份来压她们,主母的贴身侍卫从没让这简单点。他受够了。
“今天,我不会站在这儿和你吵。你立刻去通报,告诉她我来了,让我进去。否则, 我就要把你们变成烤肉留在门口。我说清楚了吗?”
坚定的目光稍稍温和了一点,仔细考虑了一会儿,说话的那个侍卫终于简单点点头, 走了进去,把门在身后关上,留下同伴冷冰冰地盯着法师,他交叉双臂,用脚轻拍地面。
就在贡夫认真考虑要不要把威胁变成事实时,门开了,守卫出来示意他进去。他扬扬眉毛,好像在说,“你们还以为会怎么样?”他不耐烦地推开她,把门在身后关上。
崔尔不在,对这点法师不感到惊讶。通常,如果她要对客人摆架子,就会在晋见厅见他们。他考虑到自己甚至也许会在寝室或浴室里发现她,很象见情人了。他首先来到卧室,不走运,她不在。来到浴室,贡夫找到了妹妹,她闭着眼睛,正在泡一种香味独特的香油浴,只有两个仆人伺候。香味弥漫整个房间,让他咳嗽起来。
崔尔睁开眼睛看看法师,然后又闭上了,没有动一下去和他打招呼。
“你真不该那样吓唬我的守卫,”她有点生气地说。“他们站在那儿,就是为了把你们这样的人拦住,你知道的。”
“一千个对不起,主母!”贡夫回答。“我将来一定会避免帮助您的。有一天,我保证会让您在我的办公室外等候的。”
这次,崔尔两只眼睛都睁开了,充满怒火,显然她很不高兴。
“是什么?”她问。“你的消息一定很糟糕,让你表现得这么粗野。”
贡夫不得不赔笑,但是是苦笑。
“您最了解我了,妹妹。我应该更信任您。但您是对的,确实是坏消息,来自前线几处地方。我们的巡逻队告诉我,城市边界的交通被切断了。还不确定是谁干的,但他们越来越担心我们在受到某地的某种族侵略,发展很快。”
“哪种运输?”崔尔一边问,一边动了动身体,以便一个仆人用粗布帮她擦后背。
“很难说。很多种族来来往往,但他们报告说最近几天看到了一些不寻常的类人猿。”
崔尔喉咙里发出声响,开始贡夫以为是对仆人服务的表示,但等姐姐说话时,才发现这是嘲笑。“类人猿?他们从来搞不出对我们的任何威胁。你大老远跑来,打扰我的守卫,就为了告诉我这些?”
贡夫恼怒地用舌头在嘴巴里敲出响声,走到墙边的长椅上坐下。
“不,当然不是,但别这么快就忽视任何潜在的威胁。很多将领都死于轻敌。我们现在很容易受攻击,您知道的。”
“好,我会认真考虑。”崔尔说。“那么,你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我还要享受剩下的沐浴时光呢,但如果你继续给我更坏的消息,我可能也不会有心情洗澡了。”
贡夫摇摇头。
“是的,是更坏的消息。”他说。“哦,很好!”
“我听到的坏消息来自我们去契德·纳萨的远征队。”
主母坐了起来,摆手退下仆人。似乎不在意上身赤裸地面对他,而贡夫也假装没看到。
“什么样的坏消息?”她声音低沉地问。
“我上次收到汇报时,暴乱刚开始。后来再没有消息,下一次的报告延迟了。”
“延迟多久了?”
“两天,我已经把这条消息报告给您了。”
“你有方法联系他吗?”崔尔问。
“有,但是只能很短一段时间,而且不是您希望的那种真正的交谈。即使这样,我也要准备好合适的咒语。“
“好,去做吧。同时,对这种情况,你的看法怎样?”
贡夫考虑了一会儿,然后回答。“我相信他们还活着吗?让我给他们点信任。他们是有魄力的一群,我毫不怀疑他们的自保能力。这也是您派他们去的部分原因,不是吗?”
崔尔微眯着眼睛,站了起来,让浴油从身上滑落。
“我确实希望他们成功,”她说,“他们死了对我没什么好处,多知道外面的消息总会对我们有帮助。”
她示意仆人拿毛巾来,给她裹起来。贡夫小心地不去看她。
“我也希望他们成功。”他说。“这次危机影响了我研究的各个方面。我的看法是, 如果他们够机灵,考虑到这里受到的威胁,就能在契德·纳萨保全好自己。”
“找到他们,”主母命令,“找到了就告诉我一声。”
“即使不得不再次威胁您的守卫?”
“即使你不得不把她们烧成灰。”
贡夫点点头,转身离开时,崔尔开始在两名仆人的帮助下穿衣。法师突然停下来, 回头看着姐姐。
“哦,还有一件事。”
崔尔打量着她的兄弟,问,“什么事?”
“您愿意提醒别的大家族主母们及时处理城内的威胁吗?我三个小时前要求增援几个区域,我来时,她们还没有动静。”
“提醒?”崔尔叹了口气,“是的,当然我和再和她们谈的。”
“您知道,”贡夫补充说,好像经过深思熟虑。“如果班瑞家族率先派兵会很有帮助。显示一些信心。”
“真的吗?你认为我们还有兵力可以分派吗?”
“我知道门外站着的两个人可以派上更好的用场。”首席大法师回答,给姐姐最后一个意味深长的一瞥。
“再给我解释一下,相信你我会得到什么好处?”昆舍尔一边说,一边嚼一条洛斯兽肉干。
七个人正藏身在莫兰城堡废弃侧翼的一间肮脏的大厅里。只有杰格拉德在地牢里吃饱了。
菲尔瑞一定过了很长时间才死掉,费瑞恩猜想,耸耸肩,坐着看着恶魔舔爪子。法师很难不去想那名还活着的卓尔眼睁睁看着恶魔开始吃掉自己。
瑞厄德和瓦拉斯站在门口守卫,他们两个都很喜欢这个职位。远处城墙的隆隆声停了一会儿,费瑞恩不知道这对他们是好还是坏,如果战斗这么快结束,那么斯普林娜开始搜索他们只是迟早的事了。他也很想离开。
昆舍尔继续吃东西,赫莉丝卓咬咬嘴唇,再次努力让昆舍尔相信自己对她是有用的。
“我可以不引人注目地把您们带出这城堡,”她说,“我知道最佳路线。如果沿途遇到斯普林娜的士兵,我能兵不刃血地遣散他们。在您们安全出城前,有我们两个陪伴你们是很有好处的。”
昆舍尔点点头,继续吃东西。
“也许,”她说,从皮革水袋里喝了口水。“或者,也许你只是想让我们帮助你, 也许是想取得我们的信任,以便把我们出卖给斯普林娜。据我所知,你一直认为我对你母亲之死负有责任,或者是对我的意图有些小小的不满。”
赫莉丝卓在昆舍尔没看她时翻了翻眼睛,费瑞恩强忍住笑。
至少我不是唯一发现她有时是不可理喻的,他想。“是的,那些可能是真的,”赫莉丝卓说,“但斯普林娜已经抓住您时,协助救援您对我也没什么好处,您认为呢?”
“嗯。”昆舍尔又咬了一口食物,怀疑地答了一声。她嚼完,看向费瑞恩,“你有什么看法?”
巫术导师坐直身体,对她询问自己的意见感到惊讶。我估计当你被强敌环绕时,不是死仇的人就可以当成朋友了。他默默地想。
“嗯,至今还没有理由怀疑她们,”他回答。“当然,除了她们的出身。不管您是否愿意相信一个陌生的黑暗精灵——一个出身刚刚背叛您的家族的黑暗精灵——没有 她们的陪伴,我们的处境艰难。不管怎么说,我认为我们的情况已经糟得不能再糟了, 她们投靠过来的时机恰到好处。
昆舍尔认真地看着法师。
“你用身体的哪部分思考问题?”她讽刺地一边问,一边对达妮菲方向点了一下头。达妮菲正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倾听这里的讨论。当她发现别人在看着自己,就低下眼帘, 把手放在膝上端庄地坐着。
费瑞恩笑了。
“哦,当然了,班瑞主母。”他干巴巴地回答。“没有比旅途上有美女陪伴更让人开心的了,路上我也会表现更有风度,周围的人都会获益哦。”
赫莉丝卓惊讶地扬扬眉,法师才想起来,她还很不习惯自己对昆舍尔的态度。
对这种态度,高阶女祭司眉都没有皱一下,他想,昆舍尔自己已经习惯我的态度了。
费瑞恩用稍微柔和的语气补充说,“不管我现在习惯用身体的哪部分思考问题,不可否认,相信她们对我们好处多,坏处少,至少目前如此。如果半个小时前问我这个问题,我的答案可能大不相同。”
昆舍尔慢慢嚼着洛司肉,一边思考。费瑞恩不知道她在考虑自己的建议,还是在考虑是否让杰格拉德把自己肢解掉。
“在任何情况下,”他总结说,“把她们留在身边,我们可以保证一定程度上的安全。如果这是她们的圈套,我们也可以和斯普林娜·扎维尔讨价还价……用她们去换我们的自由。当然,只要我们不告诉那位主母菲尔瑞怎么样了。”他露吃一笑,补充说。赫莉丝卓冷漠的目光告诉费瑞恩,她讨厌他的幽默感和安全计划,但昆舍尔似乎相信了。
学院主母擦干嘴角的水,点点头。
“好,”她对赫莉丝卓说。“你当向导,领我们离开这该死的房子,如果你干得好,你就能活着。我说清楚了吗?”
赫莉丝卓咽了下口水,但最后还是点点头。
“我想至少现在,你们的武器和魔法饰品还是我们来保管,如果你们表现好,就会赢回去。”
两名卓尔点头表示接受。
“好,那么我们上路吧。”高阶女祭司一边宣布,一边拍拍手上的肉屑。
“走之前,”费瑞恩说,“我们要讨论一下去哪里。”
昆舍尔看看法师。
“我们要回魔索布莱城,”她说。“远征队失败了。在哪里罗丝都不同我们说话,那些我计划带回的货物也不见了。我们一无所获。“
“确切地说,”费瑞恩反驳,“我们还不知道能带回什么。我说我们应该继续前进,继续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我们没有方向,”昆舍尔争辩。“对于黑暗母亲的沉寂,我们不比出发前知道得更多。”
“不完全对,”费瑞恩说。“就象我以前说过的,女神沉寂不仅仅发生在我们种族。不管这些,我有个主意。我们也许不能直接得到信息,但能在其他人的帮助下了解到。”
“谁?”
“一个维瑞雯牧师。”
昆舍尔从椅子上站起来,满脸愤怒。
“你说了亵渎神明的话,法师。我们不会做这种事。” 甚至赫莉丝卓都被这建议吓了一跳,费瑞恩点点头。
他恳求地举起双手,“我知道这违反传统,但否决这个提议前,请先听我说完。”
昆舍尔平静下来,费瑞恩知道她至少感兴趣,即使不高兴。他猜想,她很高兴发现他的计划有问题。
“你认为一个维瑞雯牧师——”昆舍尔说这个名字,做了个鬼脸,“能帮我们?我们到哪去找到一个?就算找到了,他会帮我们吗?”
费瑞恩热切地向前微倾身体。
“我们一直努力要看到深坑魔网,”他解释说,“但也许其他神不会象我们这样困难。这样,如果有恰当的祭品和谦恭的态度,我们也许能要求短暂的接见,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信徒中没有谁会帮助我们。”昆舍尔一边说,一边不予考虑地摆摆手,“我们甚至不知道去问谁。”
昆舍尔转身背对着他走开,费瑞恩看看瓦拉斯,鼓励地点点头。告诉她。他用手语说。
瓦拉斯做了个深呼吸,说:“我认识一个。” 昆舍尔转身看着矮小的侦查员。
“什么?”
“我认识一名维瑞雯的牧师。”瓦拉斯回答。“我的一个老相识,特兹瑞克·杰勒。我想他会愿意帮我们。”
“真的?”昆舍尔一边问,一边不断打量费瑞恩和瓦拉斯,好像在判断他们两个是不是串通好了。“你凭什么认为他会帮我们?”
法师仔细地看着面前的桌面。
她对个人利益太敏感了。他心里想,如果承认自己的先知之明,昆舍尔可能只为了讨厌他而否定整个想法。
“他欠我一个人情。”瓦拉斯回答。“如果他拒绝我们,至少,他会听我们把话说完。我认为他不会拒绝。”
“这么巧,费瑞恩?”
法师抬起头,假装正在想其他事。
“嗯?哦,是的。啊,真的很巧,正好瓦拉斯认识这样的人。我希望你早点说出来。” 他对侦查员说。“但我认为,我们不可能片刻间就考虑周详。如果瓦拉斯能为朋友担保,那么我说,这么做我们有什么损失呢?”
昆舍尔张口,从表情上看可能是要反驳,但她没有说话。比以前更强的震动摇晃着城堡,把他们和大多数家具震得东倒西歪。
“黑暗之母啊!”赫莉丝卓靠着墙尖叫。“城堡要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