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刀锋与心灵的战斗

作者:R. A. 萨瓦尔多
翻译:旅行的猫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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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娜丽莎一脚踢向一侧,打断了一具骨架的胫骨,这具骨架已经伸进了坦伯利的长剑范围之内。这个年轻的女人向左侧低下身子,把右腿抬高,然后又踢了一脚,踢掉了一个骷髅的头骨。

与此同时,她向第二个目标直冲而去,挥舞的拳头打穿了一个僵尸腐烂的胸膛,发出了怪异的飞溅声。

这一击足以让任何人喘不过气来,但是僵尸不需要呼吸。这个生物继续着它笨重的摆动,它沉重的手臂撞击着哈娜丽莎阻挡的左臂和肩膀,迫使她向右走了一步,离她的哥哥更近了。

经过一夜的战斗,筋疲力尽的哈娜丽莎再次竭力聚起一股能量,她走上前,用一连串的拳头、踢腿和提膝来击打僵尸。她忽视了每一次打击的血淋淋的后果,几乎所有的打击都穿透了腐烂的皮肤,打碎了脆弱的骨头,留下了一些洞,腐烂的器官和成群的蛆从洞中掉了下来,女人一次又一次地猛击僵尸,直到它最后倒下。又有一支队伍笨拙地爬上来了——这似乎是一群无穷无尽的敌人。坦伯利的长剑在哈娜丽莎面前划过,就在她前去迎接最新的敌人之前,坦伯利击中了僵尸的肩膀下方,砍断了它的手臂,轻松地刺穿了它的肋骨,把僵尸扔到了一边。

“你看起来需要喘口气。”哈娜丽莎的哥哥解释说。然后他大叫了一声,为了保护哈娜丽莎,对抗随之而来的另一头怪物,他付出了格挡的代价,他被划伤了,他右臂上的伤口又长又深,鲜血淋漓,他迅速后退,用剑柄猛烈地击打着那具骷髅。

哈娜丽莎一跃而起,跳到那个正在向她逼近的骷髅和那个正在与坦伯利搏斗的骷髅之间。哈娜丽莎分开两腿踢向两边,随着一阵骨头的嘎嘎声,两具骷髅都四分五裂了。

哈娜丽莎轻轻地落在地上,用左脚的脚掌站起身,向下一个走近的僵尸的肚子猛踢了一脚。

她的脚穿过去了,当她试图缩回脚时,却发现自己的脚钩在了怪物的脊椎上。她不得不再次往回拉,却发现自己被纠缠得更厉害了,因为那僵尸还没有被强力的—击彻底摧毁,正伸手抓向她。

坦伯利的剑从侧面刺入,狠狠地刺向怪物的脸部,将其刺穿。

哈娜丽莎跌跌撞撞地退回来,仍然和尸体锁在一起。“保护我……”她冲着她哥哥大喊,但是当她注意到坦伯利的胳膊上满是鲜血,还有更多的血正从伤口里冒出来时,她把剩下的话狠狠地咬了回去。当他握紧剑准备再次挥舞时,他前臂的肌肉绷紧了,血液喷溅到空气中。

哈娜丽莎知道他坚持不了多久。他们谁也不能。他们精疲力竭,惊恐万状,背靠着码头仓库的墙壁,他们需要从无休止的攻击中休息一下,需要一些时间来让他们重新集结,包扎伤口,否则坦伯利肯定会因失血过多而死。

哈娜丽莎终于挣脱了束缚,一跃而起,她环顾四周,寻找派克,或者逃跑的路线,或者任何能给她带来希望的东西。她看到的只是另一个守卫者被不死大军拉倒,周围是一大群怪物。

在远处,就在几个街区之外,随着卡拉顿的燃烧,更多的火焰跃升到夜空中。不甘心地叹了口气,抽了一下鼻涕,忍住眼泪,这个年轻的女人下定决心,回到了战斗中,一拳接着一拳地猛击离她最近的怪物和与坦伯利搏斗的怪物。她跳啊,旋转啊,踢啊,拳打脚踢,她的哥哥也和她一样拼命地战斗着。

但随着血液不断流失,他的挥剑速度也在减慢。

末日即将来临。

“它们太重了!”一个年轻的女孩抱怨道,她竭尽全力想举起一桶啤酒,但没有成功。突然,它变轻了,像空的一样,轻松地从活板门中升了上去。事实上,当她看到没有人从下面推的时候——女孩确实瞥了一眼下面的桶底,她以为里面的威士忌一定都漏光了。

在附近的屋顶上,罗瑞克击中精力,命令一个看不见的仆人托住桶,帮助那个小女孩。这算不上什么厉害的魔法,但是罗瑞克还不算是一个法师,而且在魔法变幻莫测,经常事与愿违的现在,他不敢尝试更难的魔法。

不过,他从自己的努力中得到了满足,并提醒自己,领导者需要聪明和深思熟虑,而不仅仅是强硬的手段或魔法艺术。他的父亲从来都不是最伟大的战士,直到宏伟图书馆的麻烦接近尾声,卡德利才真正获得了迪奈授予的权力。尽管如此,罗瑞克还是希望他能像他的兄弟姐妹那样接受各种训练。他重重地倚在一根手杖上,脚踝肿胀,伤口流着脓,每走一步都在痛苦地提醒他,他真的不是个好战士。

我也不是什么好法师,他想,随着看不见的仆人渐渐消失,他退缩了。女孩被酒桶压得失去平衡,摔了下来,酒桶的一侧裂开了,威士忌洒在了仓库屋顶的角落里。

“那现在怎么办?”一个水手问道,罗瑞克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个比他老得多、经验丰富的人正在跟他说话,正在向他寻求指引。

“做个领袖。”罗瑞克低声咕哝着,他指着仓库的前面,指着低矮屋顶的边缘,下面的战斗正在全面展开。

“嘟噜伊!”一声熟悉的呼喊从哈娜丽莎的右上方传来,她朝那个方向看,但是看到上面的动静,就往后退了一步,吓了一跳。

威士忌酒桶从守军的头顶上空一打接一打地冒了出来!桶子飞出去,然后摔了下来,有的撞到僵尸和其他可怜的生物,有的重重地砸在鹅卵石上。

“这是怎么回事?”不止一个守卫惊讶地喊道,包括坦伯利在内。

“嘟噜伊!”这是一个语气坚定的回答。

所有的防守队员都朝那个方向看,看到派克正冲向他们。他的右臂伸向一边,棍棒发出了火花,起初只有明亮的光线挡住了派克,为他继续奔跑扫清了道路。但更重要的是,这些火花在洒出的酒精中咝咝作响——没有什么东西比卡拉顿威士忌更能燃烧了。

矮人继续往前跑,被施了魔法的棍棒发出火光,火焰咆哮着作为回应。

尽管她很痛苦,尽管她很担心她的兄弟们,哈娜丽莎还是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矮人跑过时,他那粗壮的胳膊像受伤的鸭子的翅膀一样扇动着。他不是在跑,哈娜丽莎看明白了——他是在跳绳。

在哈娜丽莎的脑海里闪现出一幅画面:五岁的罗瑞克手里拿着烟花,在高飞之灵外她母亲的花园里蹦蹦跳跳,突然一种安全感涌上心头,好像她确信派克叔叔会让一切都好起来。

不过,她很快就摆脱了这个念头,干掉了困在他们这一边的一只怪物。然后她跑到坦伯利那里,坦伯利已经在叫人组织撤退了。哈娜丽莎把手伸进口袋,拿出一块干净的布,迅速地把坦伯利撕裂的胳膊绑了起来。

但是他已经流血过多,她的哥哥赞赏地点了点头,就晕过去了。哈娜丽莎抓住了他,叫人来帮忙,指挥一个女人去取回坦伯利的长剑,因为她知道——他们都知道——他肯定会再次需要它,而且很快。

一队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防御者——精神上和肉体上都受到了重创,也许更甚,因为他们都知道,他们心爱的卡拉顿不可能在这次突如其来的袭击中幸存下来。

“你救了我们所有人。”过了一会儿,当他们又聚在一起的时候,哈娜丽莎对罗瑞克说。

“派克叔叔做了最危险的工作。”罗瑞克说,朝矮人点了点下巴。

“嘟噜伊,嘻,嘻,嘻,”矮人说。他展示了他的橡木棍,又加了一句,“嘣!”摇了摇他毛茸茸的脑袋。

“我们还没有得救。”坦伯利从一个小窗口俯瞰街上的大屠杀时说。年轻人的声音听起来很冷酷,虽然他又清醒过来了,但仍然很虚弱。“这些火势不会持续太久。”

这是真的,但是威士忌燃烧起来的大火扭转了战局,挽救了他们。没有意识的亡灵不知道什么是恐惧,它们继续前进,它们腐烂的衣服和皮肤更是火上浇油,它们瘫倒在同伴身上,燃烧起来。

但是有几个掉队的钻了进来,它们抓着仓库的墙,砸着木板,外面的火也烧得很低了。

有个僵尸穿过火堆,身上冒着火,尽管如此,它还是继续前进,径直走到仓库门口,在被火焰吞噬之前,它设法用拳头猛击了几下大门,不幸的是,那些火焰烧着了木头,如果不是屋顶上的一个小桶翻倒了,把里面的烈酒洒在了屋顶上,还从上面顺着墙流了下来,那么它就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当仓库的一角突然起火时,有几个人尖叫起来。一些人试图扑灭大火,但没有成功。更糟糕的是,那些扔酒桶的人还没有把仓库里三分之一的威士忌倒空。威士忌是卡拉顿最大的出口产品之一,几乎每天都有一桶桶威士忌运出港口。

仓库里有一百多人,当火焰从他们头顶窜上屋顶,在天花板上扇形扩散时,恐慌迅速蔓延。

“我们得出去!”一个男人喊道。

“到码头去!”其他人喊着表示同意,人们开始蜂拥向后门。

“啊哦。”派克说。

坦伯利把罗瑞克的胳膊搭在肩膀上,兄弟俩紧紧地靠在一起支撑着走向出口,两人都叫哈娜丽莎和派克跟上。

派克开始移动,但哈娜丽莎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拉了回来。

“嗯?”

哈娜丽莎指着附近的一个酒桶,冲了过去。她打开盖子,举起酒桶,然后跑到前门,骷髅和僵尸在那里疯狂地撞击着。哈娜丽莎回头看了看派克,开始往墙上泼洒酒桶里的东西。

“嘻嘻嘻。”派克同意了,他也拿着一桶酒走到她身边。他先把酒举到嘴边,喝了几大口,然后他沿着墙跑,把威士忌酒溅得满地都是。

哈娜丽莎望着仓库的另一边,勇敢的镇民们已经恢复了一定程度的平静,迅速而有序地向码头进发。

热气很快就升起来了,一根大梁从屋顶上掉了下来,在地板上留下了一道火线。

“哈娜!”罗瑞克在仓库后面喊道。

“出去!”她冲他尖叫。“派克叔叔,快过来!”

那个矮人朝她冲过来,跳过她身边倒下的横梁,两人飞快地向门口跑去。

更多炽热的碎片从天花板上滚落下来,浸透了威士忌的侧墙开始燃烧起来,火焰在他们身后的墙上蔓延开来。

当哈娜丽莎到达出口的时候,她意识到不死生物并没有突破前门。“走!”她拉着派克,把他推出了门。但她接下来的行动让矮人惊恐万分,让她的兄弟们惊恐万分,让所有在场的人都惊恐万分,哈娜丽莎转过身,飞快地跑回了火场。烟充满了她的鼻孔,刺痛了她的眼睛。她几乎看不见,但她认得路。她跳过地板中间燃烧着的横梁,然后俯身滚过另一根从上面落下来的横梁。

她走近前门,就在她跳过去的时候,旁边的一个木桶突然变成了一个火球,旁边的另一个木桶也爆炸了。哈娜丽莎一脚踢开了封住门的沉重的铁条,用尽全身的注意力和力气打了一拳。她听到脚下的木头裂开了,这是一件好事,因为她没有时间去关注这个动静,火烧到了她和派克倒出来的威士忌上,哈娜丽莎不得不飞快地跑开,以免被烧死。

但是门开了,不死生物饥饿而愚蠢地涌了进来。

更多的酒桶爆炸了,她身边的屋顶塌了一半,但是哈娜丽莎保持着她的注意力,并且让她的腿不停地移动。在浓烟中她几乎看不见东西,被一根燃烧着的横梁绊了一跤,撞碎了自己的脚趾。

她爬着往前走,很快又站稳了脚跟。

更多的酒桶爆炸了,燃烧的碎片在她周围飞舞。烟雾越来越浓,她无法辨别方向,也找不见门口。哈娜丽莎刹住脚,但她一秒钟也不能停顿,她又一次冲向前方,撞上了一堆堆的板条箱,把它们掀翻了。

她看不见,她不能呼吸,她不知道哪条路是出口,她知道任何其他的方向都会导致死亡。

她左转右转,开始朝一个方向走,然后沮丧地向后退去。她大声喊叫,但她的声音被火焰的吼声淹没了。

在那一刻,恐惧变成了无奈。她知道自己注定要失败,她那大胆的表演是以她的生命为代价才成功的。

那就这样吧。那个年轻的女人四肢着地倒在地上,想起了她的兄弟们。她希望她为他们赢得了逃跑所需的时间。她告诉自己,派克叔叔会把他们带到安全的地方的。

值得赞扬的是,布鲁诺什么也没说。但是对于第伯多夫·潘特和崔斯特来说,很难不注意到他不断地、显然很不自在地向两边张望,贾拉索和埃索格特骑着他们的魔法坐骑在树林里穿来穿去。

“他能成为一个很好的开膛手。”坐在布鲁诺旁边的潘特说,崔斯特则在他们旁边跑着,狂战士朝着埃索格特点了点他毛茸茸的下巴。“就是有点太干净了,但我喜欢那头猪,还有那两颗流星锤!”

“开膛手会与卓尔合作,是吗?”布鲁诺回答道,但在这句话刺痛潘特之前,崔斯特先回答道:“有时候。”

“哼,精灵,你不是卓尔,你从来就不是卓尔。”布鲁诺抗议道,“你知道我的

意思。”

“我知道。“崔斯特承认。“你无意冒犯。但我也不觉得贾拉索就是你们以为的那种卓尔。”

“呸,但他不是崔斯特。”

“扎克纳梵也不是崔斯特,就像你暗示的那样。”崔斯特回答道。“但是布鲁诺国王会很欢迎我的父亲来到我们的秘银厅的。我确信这一点。”

“这个奇怪的家伙和你的父亲很像,是吗?”

崔斯特透过树丛看到贾拉索驾着他那匹地狱骏马前进,他耸耸肩,有点不知所措。

“有人告诉我,他们是朋友。”

布鲁诺停顿了一下,同样地,他也想到了那个戴着夸张羽毛帽子的贾拉索。对于思想狭隘的布鲁诺来说,贾拉索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就像在谈论矮人谚语中的“他者”。

“我只是不确定,”矮人国王喃喃自语。“我的女孩有麻烦了,而你却要我相信贾拉索和他的宠物矮人。”

“的确如此,”崔斯特承认。“我不否认,我也有自己的担忧。”崔斯特跳起来抓住座位后面的栏杆,这样他就可以坐一会儿了。他直视着布鲁诺,要求矮人仔细听他说。“但我也知道,如果贾拉索想要我们死,我们可能已经在神游位面漫步了。如果没有他的帮助,瑞吉斯和我是不可能逃离路斯坎的。如果很多年前他没有允许的话,我和凯蒂也不可能逃脱他在魔索布莱城众多战士的追捕。我毫不怀疑,除了他对我们或凯蒂布莉儿的关心之外,他还提供了更多的帮助。”

“他自己也有麻烦。”布鲁诺说,“否则我就是个长胡子的侏儒!比他说的需要确保碎魔晶消失的故事更大的麻烦。”

崔斯特点点头。“很可能是这样。但即使这是真的,有贾拉索在我们身边,我们的机会也会更大。如果不是贾拉索派他的矮人同伴到秘银厅提出这个建议,我们甚至不会想到高飞之灵和卡德利。”

“那是为了把我们引出来!”布鲁诺厉声回应,声音很响亮。

崔斯特拍了拍双手,想让矮人平静下来。“再说一次,我的朋友,如果那只是为了让我们变得不堪一击,贾拉索就会在你门外的路上伏击我们,让我们死在那里,让乌鸦啄食。”

“除非他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布鲁诺争辩道。“崔斯特·杜垩登的脑袋,也许对于魔索布莱城的主母们来说,还是一笔不小的赏金。”

这是有可能的,崔斯特不得不承认,他再次回头看了一眼贾拉索,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如果贾拉索想要得到这样的东西,他会在秘银厅门外以压倒性的力量大开杀戒,轻而易举地抓住他们四个人,或者任何一个能证明对他的邪恶计划有价值的人。然而,在这个简单的逻辑之外,崔斯特内心还有其他的东西:对贾拉索和他的动机的理解——这让崔斯特每次停下来思考这个问题时都感到惊讶。

“我没这么想过,”崔斯特回答布鲁诺,“一点都没。”

“呸!”布鲁诺哼了一声,看上去几乎不相信,他拉了拉缰绳,想更快地引领车队前进,尽管他们才走了半天,就已经走了五十多英里。马车轻快地颠簸着,矮人们的工艺完全可以胜任长途旅行。“所以你认为他只是想让我们把他正式介绍给卡德利?你相信他的话,是吗?呸!”

很难找到合适的答案来回答布鲁诺提出的问题,更不用说这还是两个问题。但在崔斯特还没来得及尝试回答之前,马车后面传来一声尖叫,结束了这场讨论。

三个人转过身来,看到凯蒂布莉儿在空中漂浮,她的瞳孔向后转去,只露出一片白色。她没有升得很高,没有从马车的后挡板上飞出去,而是以失重的状态被拖着前进,她漂浮在空中,好像在水里一样,就像他们以前在她发作时看到的那样,她的一只胳膊放到身体一侧,但她的另一只胳膊向前伸着,她的手转动着,握住,就像她要把剑举在面前一样。

布鲁诺使劲拉着缰绳,把它们扔给了潘特,还没等狂战士抓住缰绳,他就已经爬到了座位的后面。崔斯特把矮人拉到马车床上,然后自己敏捷地跳过去抓住凯蒂的左臂,以免她从挡板后面滑出去。卓尔把另一只手举向布鲁诺,阻止他,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凯蒂,看着她把自己脑海里看到的画面——展示出来。

她的眼睛向前翻转,再次显示出深蓝色。

她的右臂抽搐了一下,往后缩了缩。她的注意力似乎一直在前方,尽管她的目光很遥远,所以很难确定。她伸出的手慢慢地转了一下,仿佛她想象中的剑被迫向下倾斜,然后它突然弹回来一点,好像有人或什么东西从剑刃的末端滑下来。凯蒂布莉儿急促地呼吸着,一颗泪珠从她的面颊上滚落下来,她平静地说:“我杀了她。”

“那么,她在干什么呢?”布鲁诺问。

崔斯特举起手让矮人安静下来,让她继续。凯蒂布莉儿的下巴垂了下来,仿佛在看地面,然后她又举起了想象中的剑。

“她在看血。”布鲁诺低声说。他听到贾拉索的坐骑和埃索格特的坐骑在旁边疾驰而过,但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心爱的女儿。

凯蒂布莉儿使劲地抽着鼻子,试图屏住呼吸,这时更多的泪水从她的脸上流了下来。

“她是在看未来,还是过去?”贾拉索问道。

崔斯特摇了摇头,不确定,但事实上,他确信他认出了眼前正在上演的一幕。

“可是她已经浮起来了,差不多要飘走了。我不想说出口,可这真的太癫狂了。”埃索格特说。

布鲁诺转过身来,狠狠地瞪了矮人一眼。

“请原谅,好国王布鲁诺。”埃索格特道歉道,“但我就是这么想的。”

凯蒂布莉儿开始抽泣起来,剧烈地颤抖起来。崔斯特看够了。他把那个女人拉近,拥抱她,在她耳边低语。

世界在卓尔眼中变得黑暗。就在那一刹那,他看到了凯蒂布莉儿的受害者,一个穿着奥法主塔长袍的女人,一个名叫西妮的法师。他知道这个人,他当时也毫无疑问地知道,他的爱人刚刚重演的那件事。

在他完全看清凯蒂布莉儿杀死的第一个敌人的尸体之前,在她第一次感觉到受害者的血液溅到她自己的皮肤上时,这个画面就从他的脑海中消失了,他越走越深,就好像穿越了死亡的领域,进入了……

崔斯特不知道这是哪里。他惊恐地四处张望,没有马车和布鲁诺,视野中只有一片奇怪的平原,那里有暗淡的光线和黑暗的阴影,还有深灰色的——几乎是黑色的雾气在没有风的空气中飘荡。

它们从另一个方向朝他扑过来,黑色的,肉质的野兽,像没腿的畸形的巨怪,用瘦长强壮的手臂拖着自己前进,咆哮着,露出长而尖的牙齿。

崔斯特急忙转身背对着凯蒂布莉儿,伸手去抽他的弯刀,这时第一只野兽向他伸出了爪子。他拿起弯刀猛砍,闪光的光芒在他的眼睛里似乎也变得黑暗了,但是他还是成功砍伤了那东西的胳膊。崔斯特滑到伤口后面,把冰亡逼进了这个怪物的躯干。

他飞快地从另一个方向转过身来。令他惊恐的是,凯蒂布莉儿不在那里了。他冲了出去,猛地撞上了什么人,然后绊倒了,向前滚去。他试图顺势翻滚身体,但发现地面比他预计的要低几英尺,他的腰部和臀部狠狠地撞在地上,牙齿嘎嘎作响。

当黑暗的野兽蜂拥而至时,崔斯特刺了一刀,又猛砍了一刀。他设法把脚放在身下,然后高高地跃起,以避开那些挥舞着的爪子。

他在慌乱和愤怒中落地,刀刃相互翻滚,有力而毁灭性的砍杀,把野兽们吓得尖叫着四散而去。

“凯蒂布莉儿!”他喊道,他看不见她,他知道他们把她带走了!

他试着往前走,但是听到右边传来了叫声,就在他转身的时候,有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他一下,就好像有一只野兽跳了起来,用难以置信的力量把他撞倒了。

他的一把弯刀脱手了,向后飞了十几英尺甚至更远,重重地落在一个坚硬的物体上,可能是一棵树。他发现自己被牢牢地束缚住了,就好像那个肉肉的怪兽或者其他什么人刚刚变成了一团粘稠的东西,把他吞没了。他只有一只手能动,他看不见东西,几乎不能呼吸。

崔斯特试图挣脱出来,心里想着凯蒂布莉儿,他知道那些肥胖的黑色野兽正在向他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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