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R. A. 萨瓦尔多
翻译：LexDivina
事情的结束和它开始时同样野蛮。已过中年的男人在剧烈的眩晕中发出原始的呻吟和怒吼，他沉浸在高潮带来的狂乱里，甚至还给了面前的女孩儿一耳光。
就像一个清脆的响指，突然之间，一切都结束了。男人从女孩儿身上爬起来，垂下他由红色、金色和白色组成的重重罩袍，转身离去，甚至不曾向那个饱经摧残的女孩儿投去一瞥。作为守护者殿堂的神眷圣音，至少在港口城市曼农的这个教区里，尤祖米安·杜兑·因诺切克大主教握有最为强大的权力；他可没时间考虑贱民的疾苦。
他追求精神上的目标，遭遇现实上的障碍，但那些“阻挠”更多只是不便而已，谈不上什么真正的力量。
他已经精疲力尽。他迈着僵硬的脚步摇摇晃晃地穿过杂乱的房间，打量着周围的手推车、板条箱、帆布袋和工具堆。无论是他自己，还是掌握着重要权力的其他苏伦牧师，都不会为了别的原因来到这种地方。这里肮脏不堪，充斥着卤水的腐臭；这里属于奴仆杂役，不属于蒙受天恩的神使。它们往往只有一个值得称道的好处：一扇直通街道的密门，随时迎接着“拜访者”的到来。
念及于此，大主教转身望向那个刚刚成年的少女。她正在哭，但她显然不敢哭得太大声，以免令大主教感到羞辱。他弄疼了她，但痛苦迟早会消退。困惑和折磨给她造成的伤害要远远大于失去贞洁的痛楚，因诺切克对此心知肚明。
“今夜你为苏伦献上了宝贵的服务。”他对她说，“你让我抛开了我的世俗之念，如此一来，我才能更好地探索天堂的奥秘。一旦有所领悟，我就会把救赎之路展现在你和你垂死的父亲面前。拿着。”
他拿起进门时放在门口推车上的一条不新鲜的面包，在手中晃了晃，甩掉几只爬虫，扔向女孩儿。她紧紧抓住它，将它捧到胸口。因诺切克发出高高在上的笑声。
“你当然会珍惜这东西。”他说，“因为你不知道我的探索会给你带来更多回报。你太过关注世俗之物，以至于根本无法领会神启的含义。”
女孩泪痕交错的脸上露出茫然的神情。因诺切克发出一声嗤笑，转身打开了门。一个年轻而英俊的牧师被他吓了一跳。
“虔信者格斯特克。”他打了个招呼。
“很抱歉，大主教。”帕潘·格斯特克说道。他双臂在腰际交叉，用祈祷的姿势僵硬地鞠了一躬：“我听说……”
“没错，已经结束了。”因诺切克顺着格斯特克的目光望向身后的女孩儿，她正抓着那块面包，身体不住摇晃。大主教重新转向年轻的牧师。“你那篇关于艾布兰多之诺[1]的论文已经放在我的房间里了。”听他这么说，年轻的牧师顿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我早就听说你的见解十分深刻；根据我自己的了解，你所论述的传闻的确不失可信之处。那位统治着死亡的神祇遭到了多少误解啊！”
尽管想要显得谦卑，格斯特克还是笑得露出了一嘴白牙。
“你的研究有什么进展吗？”因诺切克问道，他知道他已经让那个年轻人自鸣得意了起来。
“的-的确，的确，大主教。”格斯特克垂下目光，结结巴巴地回答。
因诺切克掩饰住笑意。骄傲是一项弱点，甚至被视为罪行。但因诺切克深知其中的真相：没有骄傲，就没有任何年轻人愿意忍受修行的艰苦。等格特斯克抬起头来，因诺切克又向旁边移动了一点儿，让对方清楚地看到了那个颤抖不已的女孩儿。
格斯特克的双眼道出了他的欲望——他甚至还舔了舔嘴唇。
“占有她。”因诺切克提议，“她很痛苦——如果你真的在乎的话——但你的任务远比她的感觉来得重要。释放你的凡俗之念，找回适合冥想的心情。我急切地想要看看你的论文，看看你如何阐述诸神在神游之野的宣传策略。一想到神祇还要为死者的灵魂相互竞争，我就觉得十分有趣。我们也可以借此机会扩大苏伦的信仰。”
因诺切克转向那个女孩儿。“你死去的母亲还没能抵达天堂。”他说，甚至没遮掩他不屑的冷笑，“这位是虔信者格斯特克，”他让到一旁，以便她能更好地看清那个男人。“来为她献上祈祷。满足他的需要，帮助他给她救赎。”
他转回到格斯特克面前，耸了耸肩。“这样最好。”说着，他走出了房间。
回到他位于神殿第三层——也就是顶层——的房间时，因诺切克早已把那个女孩儿抛到了脑后。他从他的木质书桌旁走过——桌面光泽饱满，色调浓郁，和码头上常用的粗糙浮木截然不同。这座神殿坐落在形状不规则的海滨城市的西南角，是城中最大的建筑，比其他建筑都要雄伟得多。神殿里的大多数家具、物品和装饰都是进口的，制作书桌的木头也不例外。
神圣的冥想需要启发性的环境。因诺切克走向西墙上通向私人露台的门。在这座名为守护者殿堂的宏伟神殿里，不仅住着月神苏伦的牧师，还住着维尔寇和山达柯尔的女祭司。祈祷和冥思之地集中在同一个院落里，与之相伴的还有一座扩充速度令整个剑湾都感到嫉妒的图书馆。讽刺的是，图书馆的快速兴盛从几年前的动荡之年结束后才开始，那时，人们在守护者殿堂的地下茔窟中发现了死神艾布兰多的教徒。这群流浪牧师被赶出庇护所，却并未全部丧命。在因诺切克的大胆指示下，许多人转而投入了苏伦的怀抱。“扩充知识。”他对心存疑虑的下属如此说道。
当然，一切都是秘密进行的。
付不起钱的愚蠢农民总是聚集在神殿下方的广场上，祈求宽恕、等待治疗。因诺切克的私人露台配有高高挑起的扶手栏杆，以防农民窥探。另一座露台则无此功能，挡不住那群心灵上的乞丐。站在露台上，因诺切克可以将整个港口尽收眼底——从缓缓落向海面的圆月，到停泊在岸边的商贸巨轮上高高耸起的桅杆剪影。它们随着平缓的海浪不断摇晃，起起伏伏。旖旎的美景让大主教想起了不久前的做爱。它也让他的思维和宇宙相连，升华到与苏伦同在的永恒境界。因诺切克长叹一声，享受着这一刻的美妙时光。在满足了污秽而原始的肉欲之后，因诺切克得以在星海和神祇之间尽情翱翔。过了一个多小时，月亮从视野里消失了，他这才把思绪转到格斯特克的论文上。
他已经找到了内心的平和，而这份平和会将他带往苏伦身边。
那一晚，他甚至无法记起自己颤抖的肉身究竟做了些什么，但他并不在乎。
[1] 艾布兰多是幽暗地域的神祇，在卡林杉和光耀南方一带受到崇拜，盟友是马斯克和伊尔马特，敌人是莎尔和罗丝。动荡之年，莎儿在绝妙的时机下杀害了掌管洞穴、地城以及幽暗地域的神祇艾布兰多。对于艾布兰多的原信徒，她仍然以艾布兰多之名给予神术，并借着这种欺骗来增加自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