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R. A. 萨瓦尔多
翻译：LexDivina
崔斯特防御性地压低重心，静静等待着，不知自己是吉是凶。房间剧烈地摇晃了一阵，卓尔想象不出有什么东西能造成这种效果。他回想起那场将无冬城夷为平地的灾难，回想起那座用强大的震波将他掀翻在地的火山。
难道说，这也是一场自然灾难，一场原生巨变？
崔斯特脚尖着地，聆听着、观察着，以便在情况所需时立即展开行动。也许另一场地震会让墙壁断成两截，让天花板掉落在地。他的速度是否快到能让他及时逃出废墟？也许猛力一跳，全速狂奔，他就能逃出德雷格·魁克的断壁残桓，重获自由。
然后呢？
没过多久，卓尔听见门外传来跑动的声音和抗议的高喊，紧接着是闷哼、呻吟和身体瘫倒在坚硬地面上的重响——他对此再熟悉不过。
“袭击。”他轻喃。话刚一出口，房门就打开了。
崔斯特浑身紧绷，准备发动进攻。但接着，他倒吸一口冷气，思维一团混乱。他想说出一个名字，却只勉强发出了一声尖叫。
“彼此彼此，见到你我也很开心。”贾拉索揶揄道，“我真想你啊，我的老朋友。”
“什么？怎么回事？”崔斯特张口结舌。这场会面本就出乎意料，它背后的暗示更是十分惊人，不仅如此，崔斯特以为贾拉索早就死在刚特格瑞姆了。看到这名卓尔，看到连接着过去的另一个纽带，崔斯特只觉得如释重负，情难自已。他跳过去，用力抱住了贾拉索。
“安博格里斯，”贾拉索解释道，“她一个人逃出了德雷格·魁克的城堡，又指引我回到了这地方。”
“可是你已经死在刚特格瑞姆了！”
“真的？”贾拉索退后一步，打量着自己的身躯和手臂，“我无法苟同。”
崔斯特怀疑地看着他。“这又是德雷格·魁克的把戏——”
贾拉索大笑着打断了他。“别紧张，我疑神疑鬼的朋友。想想你在上百年前逃离魔索布莱的经历，你和凯蒂布莉儿用一根钟乳石砸穿了班瑞家族的神殿屋顶。那时候，我难道没能让你看清我有多出人意料？我会告诉你刚特格瑞姆发生了什么，在那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但要以后再说了。至于现在，让我们离开这里。”
崔斯特思索片刻，知道面前的人的确就是贾拉索，真正的、活生生的贾拉索。他赶来救他了。
“那场地震？你造成的？”
“你很快就会知道的。”贾拉索向他保证，“拿着这个。”他从腰带上摘下一个腰包，刚一打开，各种东西——长弓和箭袋、两把弯刀和挂着弯刀的腰带、一双靴子、一件秘银衫、一枚独角兽链坠和两只魔法护腕——就从里面掉了出来。要不是因为附了魔，这个小口袋里只能装下其中少数几个。“我相信这就是你的全部装备了，但我的同伴们还在继续寻找，以免漏了什么。”
崔斯特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堆东西，但只需一眼，他就看出这套装备的确不全。
“还有这个。”贾拉索说，崔斯特抬起目光，看见卓尔佣兵正拿着一枚完全由红宝石打造的戒指，那是崔斯特从索拉林法师身上缴获的战利品，“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我猜是法师的小玩意儿。”
贾拉索点了点头。“而且威力不小。收好它。”他将戒指抛向崔斯特。崔斯特抓住戒指，戴在手指上。
“和这个。”贾拉索添道。崔斯特再次抬头，发现佣兵正一脸微笑地拿着一个他最想要的东西——关海法的黑曜石雕像。他将雕像放进崔斯特颤抖的双手。
“她已经自由了。”贾拉索解释道，“德雷格·魁克将她留在这个位面的枷锁已经被切断了，她正舒舒服服地在她位于星界的家里休养身体，等待你的召唤。”
崔斯特感到双膝发软，他踉跄后退，跌坐进椅子里，只觉得天旋地转。“谢谢你。”他喃喃地说着，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还没完。”贾拉索解释道，“我们必须离开这地方。”
“艾弗昂——”崔斯特刚要回答。
“下一站。”贾拉索向他保证，拍了拍挂在另一边胯侧的腰包，和之前那个装有崔斯特装备的腰包十分相似，“拿好你的东西，跟我来。边走边穿，做好战斗的准备，我们的胜利可能还不够彻底。”
等他们赶到艾弗昂的房间时——达耶特佣兵团的战士正把守着房门——崔斯特已经长弓在手，全副武装了。他急切地想要再次见到他的独角兽坐骑，必须竭尽全力才没立即吹响召唤安达哈的哨子。在他心里，在他脑海之中，他感到一切都再平常不过；但与此同时，这种心情又让他觉得十分离奇，那感觉就好像终于找到了通往故乡的路，却发现路尽头的家园已经不复存在。
他感到茫然无措。他想召出关海法，想抚摸她厚厚的皮毛和肌肉发达的腰腹，但他知道他不能这么做。他回想起他们上一次见面的场景，那时的她瘦骨嶙峋，奄奄一息。他决定至少等上十天再召唤她。
他听见重物落地的声音，于是抬头望去，看见艾弗昂的装备掉在地上，提夫林邪术师正站在那堆装备面前，明显是吓了一跳。
“你杀了德雷格·魁克？”艾弗昂屏住呼吸。
“你希望我杀了他？”贾拉索回答。
艾弗昂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承认道：“不想。”
令崔斯特惊讶的是，贾拉索竟微笑着点了点头。他怀疑贾拉索的问题是某种测试，但他并未深究，因为他们还有更多事要干。
果然，贾拉索带着他们立即动身，原路折返，很快就来到了宏伟的入口大厅。崔斯特和艾弗昂目瞪口呆——一座精金高塔伫立在破碎坍塌的地板和墙壁中间，像是巨人向城堡掷出的标枪。
“再次幸会了，精灵！”矮人埃索格特大叫着跳过来和崔斯特打招呼。
“你掉进了刚特格瑞姆的那个深坑。”崔斯特说，“你们两个都是。”
“对，我的胡子花了一整年才长回来。该死的火怪，哇哈哈哈哈！”埃索格特回答。
“关于那座火炉的事儿，以后我们可以边喝边聊上好几晚。”贾拉索说，“在另一个世界里，不在这儿。”他向敞开的高塔大门一挥手。“埃索格特会带你们去找传送门的。”
“传送门？”艾弗昂问道。
“通往路斯坎。”贾拉索解释道，推着崔斯特和艾弗昂走向高塔。“陪着他们。”他对埃索格特吩咐道，“我很快就来。”
“精灵必须在年轻美丽的安博格里斯面前给我说几句好话才行。”埃索格特说，夸张地对崔斯特眨了眨眼。
崔斯特又感到一阵眩晕——实际上，他就一直没能恢复过来。他只能傻乎乎地点了点头，跟上矮人。他扶住腰包，把手伸了进去。他必须摸一摸关海法的雕像，确定他已经找回了一位真正的朋友。
大部分卓尔已经离开了，但贾拉索的任务还没有结束。他将贡夫之堡留在原处，希望德雷格用心记住了金穆瑞的话。
贾拉索穿过入口大厅左后方角落里的一排小房间。金穆瑞向他展示了前进路线，一路上无人把守也鲜有障碍，但他还是十分紧张，比他在这场救援行动中的任何时候都要更加紧张。
让他额头冒汗的——这情况可谓难得一见！——不是德雷格·魁克，不是可能会出现在他面前的士兵，甚至也不是那只他明知就在附近的怪物。
是因为他将再次面对他希望救下的那个人。
他沿着城堡的内部建筑一路前行，穿过一条长廊，来到三扇并排而立的门前。四名德雷格·魁克的手下躺在门口，他们都被塞住嘴绑了起来，两人已经恢复了神智，另外两人还在卓尔毒素的作用下呼呼大睡。
贾拉索摸了摸帽檐向他们致意，从他们身上迈过去，走向中间的那扇门。他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而入，又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门里是一座地窖，一条条低矮的拱廊将支撑着整座城堡的巨石连在一起。幸运的是，贡夫之堡并未在这里扎根。
贾拉索贴着岩石扶壁缓缓前进，感觉就像是置身于一座积满灰尘的古老墓穴。空气中萦绕着浓郁的腐败气息，墙边摆满立棺，棺盖大敞，一具具骷髅在其中永远安眠。一些双臂交叉在胸前，另外一些已经散了架。生锈的长剑、暗淡的王冠、破烂发霉的长袍和其它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散落在贾拉索的视野边缘，但昏暗的光线令他无法看清全貌。他在一条低矮的拱廊下方蹲下身来，从腰包里取出一枚陶瓷小球，抬到唇边轻声念出咒语，将它抛向墓穴深处。
小球连滚带跳，猛然冒出烈焰。它停了下来，喷吐的火花照亮了周围的尘埃，像火炬般熊熊燃烧着，在四周投下诡异的影子。
“出来玩儿啊，美丽的女士。”贾拉索轻声唤道。
他停着原地，静静聆听着，似乎听见有什么东西——什么人——拖着脚走过不远处的另一条低矮拱廊。
“理智点儿吧。”他说，移了过去。他的话更多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因为他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别处。
他停在那条低矮的拱廊附近，阴影不住跳跃。
突然之间，一道影子不再是影子，而是变成了一只美杜莎。就在他转身的同时，她向他扑来。她睁大红色的双眼，致命的目光笼罩在他身上。
贾拉索看见了她那副恐怖的模样。他知道，在那一瞬间，他全靠他的眼罩才得以保命。如果不是因为眼罩上的强大魔法，他的皮肤已经变成了岩石。他调动与生俱来的种族特性，感受着他和幽暗地域的魔法辐射之间的联系，在他自己和美杜莎周围召唤出一团无法被看穿的黑暗，废掉了她最强大的武器。
与此同时，他左手一甩，护腕将飞刀送进手中，供他掷向敌人。他的右手抓住另一把飞刀，手腕一抖，飞刀变成长剑。他立即将长剑抬到身前，以免被长着剧毒蛇发的美杜莎近身。
他试探性地刺出长剑，却什么都没有击中，他刺向更远的地方，击中的依然只有空气。他意识到敌人已经闪到了一旁。
对贾拉索来说，黑暗并不意味着无助，他早已将周围的情况铭记于心。现在，他毫不犹豫地展开了行动，俯身绕到不足肩高的拱廊下方。刚一穿过拱廊，他就离开了黑暗结界的边缘，紧紧靠住岩石扶壁。
他差点儿摔倒。从这个崭新的视角上，一个几十年来被他视为挚友的男人出现在他面前。
阿提密斯·恩崔立纹丝不动，但他看到美杜莎的时候显然是在移动的。他倾斜着身体靠在黛莉雅一侧，仿佛想将她撞开。贾拉索可以轻易想象出是什么造成了现在这场悲剧。
一时的分神差点儿令贾拉索付出惨痛的代价，直到最后一刻，他才注意到紧追而至的美杜莎。他跳到一旁，转身面对他的对手，却并未望向她，而是抬起法杖对准她的脑袋。他仔细聆听着，听见蛇发逼近时的咝咝声，听见美杜莎走进攻击距离之内。他念出咒语，咝鸣戛然而止，美杜莎趔趄后退，贾拉索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他大着胆子睁开眼，看见那只强大的生物正踉跄挣扎，脑袋被罩在一团黏胶里。她试图把那堆黏糊糊的东西抓掉，结果双手也被粘得结结实实。
一条毒蛇挣脱粘液，凶狠扑来，但美杜莎离得太远，它根本咬不到他。
但他不清楚美杜莎和蛇发之间的关系，也许挣脱束缚的毒蛇可以为她指路，也许她能通过毒蛇的双眼观察四周。因此他又射出一团粘液，粘液击中了她的腰身，将她固定在岩石拱廊的一侧。
他本想走过去杀了她，却又改了主意。他意识到，如果他让这只邪恶而强大的生物活下来，在他未来和德雷格·魁克的会面中，耐色瑞尔领主的态度可能会更好。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确认她无法挣脱。
贾拉索转向雕像，并立即在不远处发现了第三个人，阿法弗恩菲尔。卓尔佣兵打开他诸多腰包中的一个，取出一只大瓶子，放在武僧和另外两人中间的地面上。
他深吸一口气，不知魔法是否真的有效。即便是给了他瓶子的贡夫也无法做出承诺。不仅如此，大法师还警告他说，就算魔法发挥了效果，从肉身变为岩石再变回肉身的巨大冲击也很可能大到令人无法承受，许多人都在此过程中一命呜呼。
“恩崔立和黛莉雅。”卓尔轻喃，促使自己下定决心，“有着坚韧的灵魂。”他望向武僧，耸了耸肩膀。他并不关心陌生人的死活。
他打开瓶盖，退后一步，看着烟雾涌出瓶口，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强大的兄长的确成功了——他听见一丝响动，恩崔立和黛莉雅解除了石化，踉跄着从彼此身边分开。
恩崔立大叫出一声：“不！”黛莉雅也叫了起来。另一侧，武僧跳进视野，防御性地蹲踞在地，一手遮脸，一手勾起准备出击。
“放轻松，我的朋友。”贾拉索说道。雾气开始消散，他上前捡起瓶子。“战斗已经胜利了。”
“是你！”恩崔立叫道，又惊又怒。他向贾拉索扑来。
“阿提密斯！”黛莉雅打断了他，也打断了他的冲锋，挡在他面前。
“不用谢。”贾拉索干巴巴地说。
“你是谁？”黛莉雅质问。
“贾拉索！”恩崔立抢在卓尔之前给出了答案。
“为您效力。”贾拉索深鞠一躬，“实际上，已经效力过了。”他打了个响指，碾碎了另一枚魔法陶瓷小球。他将燃烧的小球扔在地上，照亮了被困的美杜莎。她还在扶壁边上不断挣扎，一条毒蛇恶狠狠地盘踞在她被粘液罩住的脑袋上。
“你想让我感激你。”恩崔立啐道。
“就当我们扯平了。”贾拉索回答，“或者，让我们换个时间，换个地点，等安全远离德雷格领主及其手下之后再讨论这个问题。”
黛莉雅警惕地看着他，阿法弗恩菲尔也是。
“来吧。”贾拉索对他们说道，“该走了。你们在这儿停留太久了。”
“怎么可能？”黛莉雅问道，环视着陌生的墓穴，“我们刚刚还在房间里，那个有着棋盘地面的房间。崔斯特和艾弗昂掉进了——”
“他们很好。”贾拉索向她保证，“他们已经逃回了路斯坎。”
“有多久？”阿法弗恩菲尔问道。
“你们三个在德雷格的城堡里当了好几个月的摆设。”贾拉索解释道，“超过一年。在特瑞尔，现在是1466年的春天。”
三人目瞪口呆，就连恩崔立似乎也冷静了下来。
“快。”贾拉索吩咐道，“在美杜莎挣脱束缚或领主德雷格找到我们之前。”
等他们回到铺着棋盘地面的入口大堂，看见一座高塔堵在远处的墙边，阿法弗恩菲尔和黛莉雅不由惊呼。但最令贾拉索满意的，是阿提密斯·恩崔立无可奈何的长叹。他太了解贾拉索，根本不需要他做出任何解释。
“进去吧。”贾拉索让到一旁，向高塔大门挥手示意，一名卓尔士兵守在门边，“他会告诉你们传送门在哪儿，那扇门送往路斯坎。”
“安博格里斯！”阿法弗恩菲尔说道，“我们不能丢下她自己走！”
“很显然，带我来这儿的正是你们英勇的矮人朋友。”贾拉索回答。
“艾弗昂和崔斯特呢？”黛莉雅质问道。
“现在很可能已经和安博格里斯在一起了。没错，他们已经回到了千帆之城。现在，快走吧，拜托。”
阿法弗恩菲尔和黛莉雅一同望向恩崔立。
“相信他。”杀手承认，“我们还有什么选择？事实上，”他添道，狠狠瞪着他恨之入骨的贾拉索，“只是因为我们别无选择。”
武僧和黛莉雅走向高塔，恩崔立却留在原地。他走到贾拉索面前。“我没忘记你对我做了什么。”他说，“也没忘记我因为你的懦弱而遭受的几十年折磨。”
“这其中另有隐情。”贾拉索向他保证，“也许有一天，你会愿意听听故事的全貌。”
“我很怀疑。”恩崔立怒吼道，走向他的同伴。他回头看了好几次，但似乎更多是在提防贾拉索，仿佛卓尔会从背后给他一刀——这次是字面意义上的一刀。
贾拉索没再说话，就这么让他走了。他本希望这次昂贵而大胆的营救行动能让他对这个男人不再有所亏欠，但他其实早就知道，这种期望更多是感情用事，而非出于理智。
因为他的过错，阿提密斯·恩崔立被赫佐·阿莱格尼当作奴隶折磨了几十年，贾拉索对此无法反驳。
阿提密斯·恩崔立不是个宽容的人。
高塔二层闪过一个信号，贾拉索由此得知，那三人和剩余的守卫已经穿过魔法传送门回到了特瑞尔。
卓尔快速念出咒语，高塔又变成了一个躺在地面上的小方块。随着这座多余建筑的消失，城堡的碎石纷纷扬扬掉落在地。宏伟的露台轰然崩塌，化为废墟。一切归于平静之后，贾拉索意识到他并非自一人——金穆瑞从城堡较远的一侧走过来，捡起贡夫的玩具。
“忙完了？”金穆瑞难得一见地嘲讽道，将方块扔给贾拉索。
“你和领主德雷格达成了共识？”
“他急切地想知道我从灵吸怪那里找到的答案。”
“你愿意告诉他？”
“在即将到来的动荡里，领主德雷格·魁克及其同僚会成为我们的宝贵盟友。”
贾拉索扫视着一片狼藉的大厅，讽刺的现实令他放声大笑。
“好吧，盟友。”他冷笑道，“现在，麻烦你开扇门，让我离开这地方。”
“的确。但不是去路斯坎，而是去博德之门。”
贾拉索好奇地看着他。
“你在这场闹剧里的角色已经谢幕了，我的朋友。”金穆瑞解释道。
“强大的敌人正在寻找崔斯特——”
“用不着你提醒我，那是达耶特佣兵团该担心的事，不是贾拉索该担心的事。”
“埃索格特还在路斯坎。”贾拉索争辩道。
“我很快就会把他送到你身边。”
贾拉索冷冷地看着他的同伴，一瞬间，他甚至想要就此背叛金穆瑞。但想起恩崔立的反应，他很快抛开了这个念头。 按金穆瑞说的做也许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