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R. A. 萨瓦尔多
翻译：LexDivina
瑞维尔全速前进，急切地想要见证这项伟大的成就。他们发现了一个隔间，隔间一侧是熔炉区和刚特格瑞姆的下层区域，另一侧是未经探索的上层区域。许多贵族已经用家徽浮空到了天花板附近，发现这里正是将刚特格瑞姆的庞大要塞一分为二的关键区域。然而，连通各处的环状长楼梯已经损坏，似乎是被不久前爆发的岩浆摧毁的。
前几份报告声称铁楼梯已经无法修复，一些工匠认为重建另一座合适的楼梯很可能要花上好几个月的时间。然而，卓尔们的智慧再加上魔法的协助，这个问题终于被解决了。
瑞维尔是最后进入石室的。它大得惊人，通完各个方向的岩石过道纵横交错，延伸到瑞维尔的视野之外。尽管光线相对充足，高耸的天花板依然超出了目力所及的范围。
瑞维尔走进大门，带着提艾戈和捷厄斯走向地精和兽人大军后方的一群卓尔。他的姐姐们和其它卓尔紧随其后。瑞维尔突然意识到，他的远征队几乎全都来了，就在这间石室里，只除了格法宁和另外几名留在熔炉间的卓尔工匠。这个发现让他十分不安。
他走向人群，注意到了拔地而起的环形楼梯。在楼梯后方，兽人、熊地精和耶里尼内的卓尔战士正用力拉扯着从天花板的滑轮上垂下的绳子，将一段弯曲的长台阶吊进半空。
“我们修好的楼梯比想象的多。”布莱克塞尔解释道。瑞维尔刚想对哥哥点头，却很快意识到他发话的对象并不是自己，而是站在他身后的贝瑞莉普。
“真不容易。”瑞维尔打断了他，半是反感半是释然。他知道，就像在熔炉间里和火元素的战斗，这件事也会大大提升兄长的声望，因此，他想强调自己作为领导者的身份，不让布莱克塞尔和贝瑞莉普绕过他交谈。
布莱克塞尔难以置信地瞪着他，正要反驳——肯定是些粗鲁的侮辱——旁边突然传来一道亮光，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一声轰鸣随之响起，摇撼着他们脚下的岩石。接着是鸟类的尖叫声，如果有谁想从乌鸦窝里偷蛋，就会听见这种尖叫。
“织魔师和凶暴鸦人打起来了。”瑞维尔说，他的手下依然不可或缺，这令他欣喜不已，因为楼梯的修复的确归功于布莱克塞尔的魔法。
“就是现在！”布莱克塞尔高喊，再次吸引了大家的注意。房间对面，熊地精挥起沉重的战斧，砍向粗绳。上方的魔法光芒照亮了这间庞大石室的穹顶，照亮了吊在空中的台阶。台阶失去了支撑，带着台阶上的地精工匠向下坠了几尺，掉进修好的楼梯顶部大张的怀抱之中。下坠的惯性令台阶完美就位，铆钉牢牢固定在一起。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它嵌在那里，倒向前方，顶端砰地一声撞上上层的平台，紧紧抓住平台边缘。尘土和碎石从高空簌簌散落，洒向空旷的地面。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担心平台会整个坍塌。但没有。楼梯立住了。
下方传来热烈的欢呼，无论是卓尔、地精还是熊地精，所有人都雀跃不已。
台阶上的倒霉地精被震得东倒西歪，几只地精掉下了台阶，有的绝望地抓着台阶边缘，有的直接摔了下去，一命呜呼。
他们也是在为这些掉下去的地精欢呼，享受于这副可怕的景象。
“现在我们可以进军上层了。”布莱克塞尔宣布，胜利般地鞠了一躬。
“敌人也可以从上面下来。”瑞维尔评论道。
“并非如此。”布莱克塞尔说，“楼梯是铰接的，可以从中间收回，需要时再接上。”
一侧又闪过一道亮光，织魔师和凶暴鸦人间的战斗还远未结束。
“有多少？”瑞维尔问道，朝战斗的方向点头示意，绝望地想赶在他聪明的哥哥获得更多优势之前转移话题。
“隧道里到处都是。”附近的另一名卓尔回答。
瑞维尔陷入深思，在他身后，贝瑞莉普发出警告：“如果我们太快深入敌人腹地，凶暴鸦人和盘踞在要塞周围的其它怪物就会溜到我们后方，将我们的大军一分为二。”
织魔师不以为然地瞪了她一眼，她的警告反而令他壮起了胆——就算不是出于战术考虑，也是出于对她的鄙视。
“多带点儿人——六手。”瑞维尔对捷厄斯下令，一“手”指一支由五名黑暗精灵组成的巡逻队，“和耶里尼内手下的一半蛛化卓尔。也带上耶里尼内。去看看上层石室的布局。”
“织魔师呢？”捷厄斯问道。
“每手一个织魔师。”瑞维尔回答。他望向贝瑞莉普和萨丽贝尔，又添了一句：“每两手一位女祭司。萨丽贝尔肯定喜欢这场冒险。”
“我也是。”布莱克塞尔插话道。
瑞维尔没去看他，而是继续紧盯着他的姐姐，揣摩她们的意图，想知道贝瑞莉普会不会公然推翻他的决定。
“鉴于我在楼梯的修复上发挥了重要作用。”布莱克塞尔添道。
瑞维尔猛地转向他。“你将返回熔炉间。”他下令。
布莱克塞尔眯起双眼，愤恨不已。
“任何平民工匠都能修好楼梯。”瑞维尔说，“你唯一的天赋在于你对这些火元素的奇怪了解。因此，需要你的是熔炉——也只有熔炉。”
一时之间，瑞维尔周围的所有人，他的姐姐、布莱克塞尔、提艾戈，甚至也包括那些并不了解他们的权力斗争却显然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的其他卓尔，全都浑身紧绷，纷纷将双手伸向武器或施法道具。
“Iblith呢？”捷厄斯问道。
瑞维尔对他的提醒十分感激。捷厄斯提到了他们带来此地的奴隶，他既是在提醒瑞维尔，更多也是在提醒反对他的那些人。因为这个房间里聚集了大量奴隶，数量和力量都超过了黑暗精灵。捷厄斯刚刚巧妙地提醒了所有人，这些奴隶受瑞维尔控制。
“需要多少地精和兽人就带上多少。”织魔师提议。
“熊地精能更隐秘地在上层隧道里行动。”捷厄斯反驳。
“它们留下来把守楼梯。”
捷厄斯点了点头，望向提艾戈。
“我想我暂时站在瑞维尔这边。”班瑞回应了武技长的目光，他的话别有深意。
瑞维尔很高兴他能这么说。他知道，等他返回熔炉区面对贝瑞莉普和布莱克塞尔时，他们肯定会大吵一架。他的哥哥紧盯着他的憎恨目光少说也证实了这点。
我觉得你不该来。不久之后，在上层隧道中，捷厄斯向萨丽贝尔比出手语。
萨丽贝尔轻蔑地看着他，没有回答。
你可以派次级女祭司来。捷厄斯手指闪动。你肯定知道这里有多危险。
不比下面更危险。萨丽贝尔快速比出手语。她正要继续比划下去，却突然攥紧拳头，结束了对话。“你觉得我害怕战斗？”她大声质问，声音在布满灰尘的寂静隧道里响得惊人。捷厄斯和周围其他人都警惕地看着她。
这样不太明智……武技长弯起手指表示强调。
“够了，捷厄斯。”萨丽贝尔厉声道，“如果这里真有敌人，那就让我们找到它们，消灭它们。”
捷厄斯示意其他人先走，又示意萨丽贝尔走进旁边一间破碎的小石室。它很可能曾是某座神殿的前厅，一扇近乎坍塌的低矮拱门连接着另一个较大的房间，房间尽头似乎还留有祭坛的残骸。捷厄斯望进拱门，看见一支地精巡逻队匆匆跑过。
他转向女祭司。
“如果你怕了……”她刚要开口，却被他抬手打断了。
“我当然不怕。”他轻声回答，“我最希望的莫过于让我的长剑沾上敌人的鲜血。但我希望能和你私下谈谈。”
“作战计划？”她狡猾地问道。
“你和我一样看清了即将到来的战斗。”
“我的确有此希望。”
“获胜的会是瑞维尔。”
萨丽贝尔嗤之以鼻。
“你是不相信他能赢还是不希望他能赢？”
“后者。”萨丽贝尔咧嘴一笑，“因此，前者也在所难免。”
捷厄斯完全理解她。贝瑞莉普更喜欢布莱克塞尔。
武技长故意缓缓摇了摇头。
“你怀疑罗丝的女祭司？”萨丽贝尔难以置信。
我毫不怀疑贝瑞莉普会帮她心仪之人选赢得胜利。捷厄斯又开始使用卓尔默语。但萨丽贝尔何必跟在她身后？
萨丽贝尔高高在上的表情变得无比困惑，捷厄斯知道他的处境岌岌可危。他缓缓移动手指。如果贝瑞莉普选择了布莱克塞尔，贝瑞莉普就错了。
萨丽贝尔双眼圆睁。捷厄斯添道：提艾戈·班瑞站在瑞维尔那边。
那提艾戈·班瑞……她正要回答，捷厄斯用力打断了她。
如果提艾戈没能回到昆舍尔主母身边，班瑞家族就会向索拉林家族开战。绝无例外。杀了他的是鸦人、塌方还是贝瑞莉普根本无关紧要。这是昆舍尔·班瑞主母对我的承诺。她以此确保我们会遵从提艾戈的选择。
班瑞家族无可否认的份量压在她肩头，萨丽贝尔明显垂下了肩膀。
提艾戈做出了选择，没人能劝他改变心意。他站在瑞维尔那边。
贝瑞莉普不是。萨丽贝尔手指闪动。我必须去找她了。她正要转身，捷厄斯却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臂。她转过身来，因为他竟敢碰她而勃然大怒，但捷厄斯露出了安抚的微笑。
“何必？”他大声问道。
萨丽贝尔看着他，似乎完全没能理解他的意思。这个蠢货是怎么在家族女祭司中取得如此高位的？他还能说得更直白吗？他在为萨丽贝尔提供晋升的机会。如果贝瑞莉普决定支持布莱克塞尔，而萨丽贝尔反对她的决定，那战斗很快就会结束。因为无论贝瑞莉普有多强，无论布莱克塞尔重拾的力量有多强，瑞维尔都指挥着织魔师，并拥有提艾戈的支持。
你肯定能给泽莉丝主母一个你作出这种该决定的正当理由吧？因为贝瑞莉普的选择会让班瑞家族对我们开战。他大着胆子比出手语。
就这样，他公然说出来了。他停下双手，将它们放到武器附近。他觉得自己有能力击败这名女祭司，前提是他必须又快又准。
很长一段时间，萨丽贝尔面无表情。
“如果我们的任务成功了，索拉林家族内部很可能会产生新的等级结构。”捷厄斯说道。
“瑞维尔肯定会爬到布莱克塞尔头上。”萨丽贝尔回答，她的声音在捷厄斯耳中宛如仙乐，“我是说，正式地位。因为泽莉丝主母对次子的喜爱现在就已经超过长子了。”
“这场远征受到了罗丝的祝福，她会嘉奖促成远征的女祭司，提升她们的地位——战死的人将陪伴在蜘蛛神后左右，幸存的人将执掌索拉林家族。”捷厄斯冷冷一笑，很快，萨丽贝尔也露出了相同的表情。
前方传来一声高喊，战斗已经开始了。
“为了索拉林家族的荣耀。”萨丽贝尔说，准备离开。
“为了索拉林之城的荣耀。”捷厄斯试探道。萨丽贝尔扫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捷厄斯在后方停留片刻，深吸了一口气，又一次对瑞维尔钦佩不已。离间两姐妹的策略是瑞维尔想到的，他和提艾戈、捷厄斯一起事先计划好了一切。
比卓尔女性布局更深并非总能做到，但让她们背叛彼此一直不算太难。
捷厄斯拔出双刃，动身前行，将注意力放在周围那些有趣的石室和隧道上。这里曾是刚特格瑞姆古城的住宅区，谁知道他们会发现什么宝藏？
很少有谁能让贝瑞莉普·索拉林哑口无言，取得这一成就令提艾戈·班瑞自豪不已。
“萨丽贝尔没你想得那么简单。”他随口说道，仿佛对索拉林家族的斗争感到十分好笑。他刚刚执行了瑞维尔的天才计划中的第二部分，说她的妹妹绝不会在瑞维尔和布莱克塞尔爆发决斗时站在她身边。捷厄斯负责分化这对姐妹，提艾戈欣然将她们已经被分化的事实告诉惨遭背叛的那个。
“你以为我会让瑞维尔和他的织魔师手下杀了我弟弟？”她说，“你以为我在这件事上没有选择也无能为力？”
“我觉得你会因为后果而犹豫。我觉得你聪明得很。”
贝瑞莉普从他身边走过，走出房间，走下长廊，走向远处亮堂堂的熔炉区。进入熔炉区后，他们发现瑞维尔和布莱克塞尔的对峙来得比想象中更快，因为布莱克塞尔就站在房间正中，身旁有一只巨型火元素，还有几只小型火元素正绕着他翩翩起舞。
房间另一侧，瑞维尔斜靠着一座没点燃的熔炉的冷却池。他姿态轻松，双臂环抱在单薄的胸前，脸上挂着一个不假掩饰的好笑神色。
“你感觉不到吗，次子？”布莱克塞尔叫道，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你当然能感觉到，你只是不愿承认罢了。你感觉到了，你畏惧不已！”
无论是地精、熊地精还是卓尔，所有工匠都停下了工作，所有目光都击中在这场酝酿已久的冲突的两名主角身上。
贝瑞莉普环视房间，发现不止一名铁匠其实根本就不是铁匠，而是瑞维尔精心布置的织魔师。她弟弟的计划十分严密。他预见到了这一刻，很可能还促成了这一刻，令它在发生在自己选定的时间和地点。
但或许，他错了。她看见又有一只火元素冲出熔炉，拖着一条火线冲到布莱克塞尔身边。她无法否认，年长的索拉林之子已经获得了不可小觑的战斗力和控制力。就在此时此刻，仿佛感觉到了她的目光，布莱克塞尔转过头来，望向她和提艾戈。“他感觉到了！”布莱克塞尔解释道，“他知道这是什么。不是吗，织魔师？”他大叫，突然重新面对瑞维尔。
“我感觉到你已经丧失了理智。”瑞维尔轻浮地说。
“我的力量正在重新崛起！”布莱克塞尔说道，“届时你要怎么办？”他挥动双臂，环视四周，望向瑞维尔的手下。“你们又要怎么办？”
“至少是活着。”瑞维尔毫不掩饰地威胁道。
贝瑞莉普知道，布莱克塞尔可说不出这种话。尽管布莱克塞尔控制着强大的火元素仆从，瑞维尔及其手下还是能迅速解决他。她想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因为布莱克塞尔看起来不愿听从任何劝告，但她同样不希望他死在这里。不仅是因为瑞维尔和她彼此敌对，也是出于务实考虑。对这些至关重要的熔炉来说，布莱克塞尔控制火元素的能力——无论这蠢货究竟是怎么做到这点的——不可或缺。
提艾戈·班瑞从她身边走过。
“这不是很好吗？”他大声说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啊，瑞维尔的洛斯兽出现了。”布莱克塞尔吼了回去。
提艾戈付之一笑，克制住了把剑扔向法师前额的冲动——那么做并不难。他稳稳走向布莱克塞尔。走到只有布莱克塞尔能听见的距离后，他轻声说道：“你赢不了的。”
布莱克塞尔轻蔑地挺起了胸。
“贝瑞莉普支持瑞维尔。”提艾戈说，法师几乎是立即就泄了气。他的目光越过提艾戈，望向贝瑞莉普。意识到提艾戈刚刚说了什么，贝瑞莉普严肃地点了点头。
布莱克塞尔的一只眼抽搐了一下，他舔舔嘴唇，从贝瑞莉普望向提艾戈，又从提艾戈望向瑞维尔。瑞维尔缓缓向他走来，脸上露出一个微笑。他向左右两侧点了点头，织魔师们手持魔杖从阴影中现身，急切地弯曲着手指。
“你以为的盟友绝不会帮你反对贝瑞莉普。”提艾戈对布莱克塞尔轻声说道。
法师转向贝瑞莉普。“姐姐！”他恳求道。
“把你的宠物赶回熔炉。”她下令，“我们还有好多活要干。”
“姐姐！”
“已经结束了！”贝瑞莉普对他怒吼，猛然冲上前来，甚至还施展了一个法术，将一股水流抛向一只小型火元素。那怪物消失了，留下一声愤怒的嘶鸣和一团水雾。
“八条腿？”她问道。布莱克塞尔面无血色，她指的是对任何卓尔而言都最可怕的命运。贝瑞莉普刚刚告诉法师，他将变成耶里尼内的同僚！
急转直下的事态发展显然令布莱克塞尔大吃一惊，不知所措。他不带威胁地举起双手，执行了命令，将他的宠物赶回不同熔炉。
等贝瑞莉普和瑞维尔走到他身边时，只剩下了那个最大的火元素。他看了看它，又看了看贝瑞莉普，跪倒在她面前。
“杀了我，求求你。”他说。
“不会很快。”她邪恶地说。他急切地点点头，接受了这种命运。被折磨致死也好过变成一只可怕的蛛化卓尔！
“姐姐。”瑞维尔插话道，贝瑞莉普、布莱克塞尔和提艾戈全都转过头来好奇地看着他，“饶了他吧，我求你。”
房间中的所有生物似乎都屏住了呼吸。
“他很宝贵。他的工作完成得无可挑剔。”瑞维尔对目瞪口呆的贝瑞莉普解释道。
“真是软弱。”她轻喃，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想展现仁慈？”
“只有在布莱克塞尔向我效忠的情况下。”瑞维尔说道，以高人一等的姿势伫立在他双膝跪地的哥哥上方，“只有在他向我正式投降的情况下。从现在开始，我将成为索拉林家族的长子，布莱克塞尔获得属于次子的所有权力。”
“我宁愿一死。”布莱克塞尔回答。
“你宁愿再长出六条腿？”提艾戈问道。
“真的？”瑞维尔追问，针对的是布莱克塞尔的回答而非提艾戈的威胁，“你说你的力量已经回来了，看来只是说说而已。”
他提高音量，让周围所有人都能听到他的话，让那些正在考虑和布莱克塞尔结盟的织魔师们听到他的话。
贝瑞莉普暗暗向瑞维尔发出喝彩。他下了一手好棋，他的问题令布莱克塞尔进退两难。如果布莱克塞尔不同意瑞维尔的条件并因此丧命，他就等于承认了自己之前是在说谎，织魔师们将再次团结在瑞维尔身边。如果他同意了瑞维尔的条件，他就不得不遵守诺言。卓尔男性很少会像瑞维尔要求的那样改变头衔，但这并非没有先例。这种约定显然对双方都有约束力。如果布莱克塞尔同意了瑞维尔的条件，日后他对瑞维尔采取的所有行动都将被视为对索拉林家族的反抗，从而激起泽莉丝主母的怒火。
“怎么样？”贝瑞莉普催促道。
“那就这样吧。”一败涂地的法师垂下目光。
转瞬之间，瑞维尔出现在他身边，抓着他的肩膀下方将他扶了起来。“你是索拉林家族的贵族。”年轻的织魔师轻声说道。
布莱克塞尔恨恨地瞪着他。
“带着你的宠物返回隧道。”瑞维尔下令，“继续完成你的重要任务。”
法师欣然从命，匆匆离开。贝瑞莉普和瑞维尔走后，卓尔、地精和熊地精们也重新投入到各自的工作之中。
“跟上。”贝瑞莉普对身边的两名男性说道。她带着他们走进被她据为己有的房间，在身后关上了门，然后一把抓住瑞维尔的手臂，将他转了过来。
“我受够了你那些阴谋诡计。”她说。
“我是卓尔。”他咧嘴一笑。
贝瑞莉普不为所动。
“已经结束了。”瑞维尔对她说道，“要知道，就像你提防我一样，提防你也让我疲惫不堪。”他转向大门，但贝瑞莉普挡住了他的路。
现在轮到瑞维尔不为所动了。几拍心跳过后，贝瑞莉普放他走了。
“那家伙真是令人惊讶。”提艾戈评论道。
“而你支持他。”
“泽莉丝主母支持他。”提艾戈纠正，“出于对你母亲的敬意，昆舍尔主母也尊重他。”看见贝瑞莉普并未立即回答，提艾戈又添了一句：“已经结束了，而且你要知道，我才是最累的那个人。”
他越过贝瑞莉普走向大门。
“仁慈。”贝瑞莉普反感地笑道，“他向布莱克塞尔展现仁慈，还是他不配得到的仁慈。”
“别以为他很软弱。”提艾戈走出房间，这就是他费事给出的全部回答。走到门口，他回头望来。“这些阴谋令我兴奋。”他告诉她，“我很快就回来找你。”
“如果我拒绝呢？”
“你是罗丝的女祭司。”提艾戈鞠躬致意，“如果你拒绝，我就离开。”
“如果我不拒绝，你就欠了我一笔债。”贝瑞莉普说道，提艾戈能看出她红光闪烁的双眼正算计着什么。他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带着心领神会的笑容再鞠一躬，转身离开了。
的确，提艾戈知道贝瑞莉普的计划。瑞维尔一反常态地展现了仁慈，知道妹妹已经背叛了自己的贝瑞莉普则不会。
班瑞贵族在熔炉区外追上了瑞维尔，年轻的织魔师正坐在一张小桌旁，拿着一杯名为慢速喷射的灰矮人麦酒。它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它会先在饮用者的肚子里转上一段时间，直到喝下它的蠢货四肢撑地，把它“喷射”出来。在魔索布莱，这种厚重苦涩的麦酒更受狗头人和地精欢迎，卓尔们则偏爱精灵酒和白兰地一类的佳酿。
然而，如果酒客的目的只是为了麻木自己，慢速喷射显然也能完成任务。
“奇怪的庆功酒。”提艾戈评论道，抬手拒绝了瑞维尔递过来的杯子。为了不显得无礼，年轻的班瑞从外套下方取出一只小酒瓶，打开瓶盖喝了一口。
“我为什么留了他一命？”瑞维尔抢在提艾戈开口前问道。
“没错，这就是卓尔们现在最常打着手语问出的问题。”提艾戈回答。
瑞维尔望向一侧，尽管喝了酒，他看起来依然无比清醒，无比严肃。
提艾戈看出了那副表情背后的含义，他感到一阵好奇，强烈地想要催促瑞维尔解释，却压下了这种冲动。
“是因为布莱克塞尔的话。”瑞维尔说，摇了摇头。
“他的话怎么了？”
瑞维尔直视着他的班瑞朋友的双眼。“他说的没错。”
提艾戈竭尽全力才没露出惊讶的表情，但他还是后退了一步。
“我感觉到了。”瑞维尔解释道。
提艾戈摇了摇头——也许太过用力了。“布莱克塞尔一定是耍了什么花招，他要不就是有个秘密武器，要不也就是只找回了一个老派法术而已。他在控制火元素上的表现……”
“令人惊叹。”瑞维尔说。
“你被骗了。”
瑞维尔又喝了一口慢速喷射。“让我们祈祷这就是事实吧。”织魔师说，听来并不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