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R. A. 萨瓦尔多
翻译：LexDivina
丹妮卡坐在一座雄伟山脉的岩脊上，旁边的原野上矗立着美轮美奂的高飞之灵。这是一座带有高耸尖顶和飞扬拱璧的神殿，装饰华丽的大窗上镶嵌着彩色斑斓的玻璃。精心修剪的灌木篱墙在开阔的空地上纵横交错——其中不少被塑造成动物的外形——层层环绕，组成一个巨大的迷宫。
这座神殿是丹妮卡的丈夫卡德利的杰作。他是知识之神迪奈的牧师，能力高强，这座建筑是卡德利最突出的创造。但在丹妮卡看来，他最伟大的创造却是正在迷宫入口附近玩耍的双胞胎，和他们睡在神殿里的幼弟。双胞胎跑进了灌木迷宫，这令矮人派克·石肩颇为懊恼。派克是德鲁伊之道的追随者——他阴沉的兄弟伊万依然拒绝这种魔法——正是派克创造了这座迷宫和另外几座令人叹为观止的花园。
派克跟在双胞胎后面跑进了迷宫，一边叫着“咿呀！”和其它派克独有的词汇，一边拉扯着他染成了绿色的头发和胡须。他的迷宫还不能接待访客，植物的根系尚未扎深。
当然，派克刚一跑进迷宫，双胞胎就悄悄绕了回来，现在他们正在迷宫门口安静玩耍。丹妮卡不知道绿胡子矮人沿着错综复杂的长廊跑出了多远，但她听见他的声音迅速远去，知道他很快就会在迷宫里走失方向——今天已经是第三次了。
一阵疾风突然掠过山墙，把丹妮卡丰沛的金红色长发吹到了她的脸上。她吐出落在嘴里的头发，将头颅甩向一侧，正好看见卡德利向她走来。
他穿着白褐色的外套和长裤，身披浅蓝色丝绸斗篷，头戴标志性的蓝色宽檐帽，帽子上插着羽毛。他的身形看来多么挺拔，多么美好！在建造高飞之灵的时候，卡德利苍老了很多，他和丹妮卡都由衷认为他会因此而死。令丹妮卡惊慌的是，卡德利当时期望一死，也接受了死亡的命运，将它看作建造这座非比寻常的图书馆的必要牺牲。在他完成了主要建筑的建造之后——至于细节，例如门扉的精致设计和华美拱廊的金叶装饰，或许永远也不会完工——他的衰老被逆转了。男人变得越来越年轻，速度几乎和他曾经老化的速度一样快。现在他看上去不过刚刚年近三十，脚步充满活力，每当他望向丹妮卡的时候，眼中都闪烁着光芒。丹妮卡甚至担心他的逆生长还会继续下去，如此一来，需要她抚养的孩子很快就会变成四个，不再只有三人了。
然而，他终于不再变得年轻。当卡德利的逆生长停止时，他似乎又变回了那个生机勃勃、身体健康的青年，和艾迪芬图书馆的灾难发生之前一模一样。那时，混乱诅咒尚未降临，迪奈的旧有秩序尚未摧毁，艾迪芬图书馆仍坐落在这片土地上。为了建造新神殿、树立新秩序而牺牲一切的意愿令迪奈深感满意，知识之神将卡德利·邦纳杜斯逝去的生命赐还给他，而这生命因为他的妻子和孩子们变得愈发充实。
“今天早上有人拜访了我。”卡德利走到她身边，对她说道。他听见迷路的派克再次狂喊，于是望向那对双胞胎，脸上的笑意加深了。
他灰色的双眼仿佛也在微笑，令丹妮卡不由感到惊奇。“来自卡拉顿的人。”她点头，“我看见他进来了。”
“带着来自崔斯特·杜垩登的消息。”卡德利解释道。丹妮卡转身面对他，突然变得兴致盎然。她和卡德利在去年见过这名不同寻常的黑暗精灵，并使用卡德利御风而行的神术将他送回了北地。
一时之间，丹妮卡打量着卡德利，思忖着他一贯平静的面容上出现的紧张神情。“他夺回了碎魔晶。”她推测，毕竟，在她和卡德利最后一次遇到崔斯特和她名为凯蒂布莉尔的人类同伴时，他们正是这样告诉她的。崔斯特保证他会夺回那枚古老的邪恶神器，把它交由卡德利摧毁。
“的确。”卡德利说。
他将一卷羊皮纸交给丹妮卡。她接过后打开了它。当她得知崔斯特一度失去的朋友沃夫加的命运时，丹妮卡的脸上露出了微笑——沃夫加终于逃脱了恶魔厄图的囚牢。但翻到第二页之后，她惊愕地张开了嘴。这段文字描述了碎魔晶随后的失窃：在黑暗精灵流民贾拉索的命令下，一名卓尔士兵装扮成卡德利的模样出现在崔斯特面前。
丹妮卡停下阅读抬起头来，卡德利拿回了羊皮纸。“崔斯特认为神器很可能已经回到了地底，回到了黑暗精灵城市魔索布莱。那是贾拉索安家的地方。”他解释道。
“这对魔索布莱可谓再好不过。”丹妮卡一脸严肃地说。
她和卡德利曾就这块智能晶体的能力展开过长时间讨论，知道它是毁灭的工具——毁灭持有者的敌人，毁灭持有者的盟友，最后毁灭持有者本人。
在卡德利看来，事情一旦涉及到克林辛尼朋，就不曾也不会有第二种结果。本质而言，持有碎魔晶的欲望是一种无药可救的顽疾，终将给它周围的所有人带来灾难。
丹妮卡还没有发表完感慨，卡德利就开始摇头。“碎魔晶是阳光的造物，从象征意义上来说，阳光或许才是它最大的力量源泉。”
“但卓尔却属于他们黑暗的洞窟。”丹妮卡说，“就让他们拿着它离开吧。在幽暗地域，碎魔晶的力量或许会被削弱，甚至会被毁灭。”
卡德利再次摇头。“哪一方更强呢？”他问道，“是神器还是它的持有者？”
“这个黑暗精灵听上去倒是十分精明。”丹妮卡回答，“照我看，要欺骗崔斯特·杜垩登可不是一件易事。”
卡德利耸耸肩膀，露齿而笑。“我怀疑，克林辛尼朋一旦发现进入新持有者内心的方法——它肯定会发现，除非这个贾拉索拥有一颗和崔斯特·杜垩登一样的心——就不会允许他再返回地底。”他解释道，“这不一定是哪方更强的问题。神器的微妙之处，就在于它有能力操控持有者与它达成一致，而不是直接迫使他这么做。”
“而黑暗精灵的内心很容易为它所操控。”丹妮卡推测道。
“一个典型的黑暗精灵的确如此。”卡德利表示赞同。他们沉默了片刻，思索着这番对话，思索着刚刚得到的消息。
“那我们要怎么做？”丹妮卡终于发问，“如果你认为碎魔晶不会允许卓尔们回到不见天日的幽暗地域，难道我们要允许它在地表世界掀起浩劫吗？我们知道它有可能在什么地方吗？”
卡德利仍在深思，没有立即做出回答。该采取什么行动，他们在此时此刻担负着怎样的责任，这些问题直接关系到力量的哲学陷阱的核心。卡德利是否因为拥有神术力量就有资格去猎杀克林辛尼朋的最新持有者，猎杀这个黑暗精灵窃贼，将神器强行夺走并加以毁灭呢？如有他的确有资格这么做，那他又该如何面对世界上其他所有的不公正现象呢？他该如何处理堕星海上的海盗，他是否应该租一条船出海追捕他们？他该如何处理塞尔那群臭名昭著的红袍法师，他是否有责任找出他们每一个人，与之战斗？此外还有散塔林会、铁王座、影贼……
“你还记得我们在这里与崔斯特·杜垩登和凯蒂布莉尔相见时的场景吗？”丹妮卡问道；卡德利觉得面前的女子仿佛读出了他的思想，“意识到我们召唤恶魔厄图的行为结束了它的百年驱逐时，崔斯特十分沮丧。正是他在几年前驱逐了这个可怕的怪物。当时你是怎么安抚崔斯特的呢？”
“厄图从驱逐中解脱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卡德利再次确认道，“心怀恶念的术士总能找到可供趋势的恶魔。即便不是厄图，也会是另一个。”
“厄图只是混乱的诸多使者之一罢了。”丹妮卡说道，“正如碎魔晶，也不过是混乱的另一个组成元素。即使没有它所掀起的浩劫，其他不计其数的混乱工具也会干出完全相同的事，不是吗？”
卡德利对她露出微笑，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仿佛深不见底的棕色杏眼。他是多么爱她啊。在生活中的每一个方面，她都是他的伴侣。丹妮卡不仅聪明，而且拥有卡德利所知的最为严格的自制力。仅仅靠着倾听和提供建议，她就已经帮助他解决了所有棘手的问题，做出了种种艰难的选择。
“招致邪恶的是人心，不是破坏之物。”他补完了她的观点。
“碎魔晶是工具还是心灵呢？”丹妮卡问道。
“这正是问题所在，不是吗？”卡德利回答，“这件神器和召唤而来的怪物一样，是心灵已经被污染的人手中的破坏之物呢？还是说，它才是那个操控者，是一个邪恶的生物，如果没有它的存在，就不会有邪恶的产生？”他伸出双臂，对此无法确切作答，“无论如何，我想我会接触一些异界的消息来源，看看我是否能够找到这枚神器和黑暗精灵贾拉索。我想知道他用碎魔晶做过些什么，或更糟的情况是，碎魔晶打算用他做些什么。”
丹妮卡想要询问他的意思，却在问题出口之前悟出了答案。她紧紧抿起双唇。碎魔晶是否会利用贾拉索带领的卓尔军队作为某场侵略的先锋，以免被他带回到没有阳光的幽暗地域？碎魔晶是否会利用新持有者的地位和种族掀起一场前所未有的巨大灾难？对他们个人而已，更糟糕是，既然贾拉索以伪装成卡德利的方式窃取了神器，就说明他显然知道卡德利。如果贾拉索知道卡德利，那碎魔晶显然也知道卡德利——并同样知道卡德利可能掌握着摧毁它的方法。丹妮卡的脸上闪过一丝愁容，下意识地转头望向她的孩子们。这一幕没有逃过卡德利的双眼。
“我会尝试寻找他和神器的下落，看看他们联手制造出了什么麻烦。”卡德利解释道，没能很好地理解丹妮卡的神情。他以为她在怀疑自己的能力。
“去干吧。”全然信赖着他的女子郑重其事地说，“立即。”
迷宫中传来的尖叫令二人一同转头观望。
“派克。”女人解释。
卡德利微微一笑。“又迷路了？”
“又？”丹妮卡问道，“还是依然？”
他们听见身边传来以重重的脚步声，看到派克的兄弟伊万·石肩正在摇摇晃晃地走向迷宫。这个更加典型的矮人每迈出一步都在不停抱怨。“嘟噜伊。”黄胡子矮人冷嘲热讽地学着派克的发音。“没错，嘟噜伊。”伊万嘀咕道，“甚至都找不到从灌木丛里出来的路。”
“你会帮他？”卡德利对矮人喊道。
伊万好奇地转过身，似乎刚刚才注意到这对夫妻。“我这辈子都在帮他。”他闷哼。
卡德利和丹妮卡一同点点头，没有反驳伊万不切实际的说法。他对派克的帮助往往给兄弟二人都惹来一身麻烦。即便伊万不知道这点，卡德利和丹妮卡对此也心知肚明。果然，没过几分钟，伊万就和派克一样大叫着迷路了。卡德利、丹妮卡和坐在曲折迷宫门外的双胞胎们，都无不享受着这场闹剧。
几小时后，重获青春的牧师已经准备好了一系列法术，又检查了他和下层位面的低级生物接触时所常用的防护法阵。他双腿交叠，坐在召唤室的地面上，吟诵出能够将魔婴——一种下级恶魔——召唤到面前的法术。
片刻之后，一个生有蝙蝠双翼，头顶张角的小家伙出现在了防护法阵里面。它愤怒而困惑地四处乱跳，最后终于将视线集中在了卡德利的身上。它花了些许时间打量着面前的男人，显然是想要了解对方的态度。魔婴们经常应召前来主物质位面，有的时候是为了提供信息，其他情况则是作为邪恶法师的魔宠。
“迪奈？”魔婴用咳嗽般的刺耳声音问道。在卡德利看来，这声音和它所生活的烟熏之地颇为相称，在那种环境中也十分常见。“你穿着迪奈牧师的衣服。”
卡德利知道小恶魔正紧盯着他帽子上的红色帽圈，帽圈上别有一枚镶金的瓷质吊饰，图案是一只在眼睛上方燃烧的蜡烛。这是迪奈的圣辉。
卡德利点了点头。
“呸！”魔婴说着向地上吐了口吐沫。
“希望召唤你的是寻找魔宠的法师？”卡德利狡猾地询问。
“只要不是你谁都行，迪奈的牧师。”魔婴回答。
“接受现实吧。”卡德利说，“毕竟，能从你那可怕的位面暂获解脱，到主物质位面来稍作喘息，总比不能好。”
“你想要什么，迪奈的牧师？”
“消息。”卡德利回答。就在这些话出口的同时，他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对等级这么低的一只恶魔来说太过复杂了。“我只要求你告诉我一个强大恶魔的名字，好让我把它召唤过来。”
魔婴像小狗一样歪着脑袋，一边用分叉的舌头舔着薄薄的双唇，一遍好奇的打量着他。
“不要强过判魂魔。”看见魔婴的微笑加深了，卡德利急忙澄清，想要限制下召唤生物的力量。判魂魔并不是低级恶魔，但依然属于卡德利能够控制的范围，至少，控制的时间足以让他问出想要的信息。
“哦，我有一个名字告诉你，迪奈的牧师……”魔婴刚要开口，却突然抽搐起来——卡德利念出了一段折磨的咒文。魔婴摔倒在地，滚翻蠕动，诅咒连连。
“名字？”卡德利问道，“而且我要警告你，如果你敢骗我，让我召唤出一个更加强大的生物，我会立即遣返它，然后重新找到你。和届时我将加在你身上的痛苦相比，现在的折磨根本不值一提！”
他确定有力地说出这番话，但实际上，即便是这种程度的折磨——即便是对邪恶的魔婴的折磨，也令温文尔雅的卡德利感到痛苦。他提醒着自己这个任务有多重要，以此坚定他的决心。
“米兹弗拉克！”魔婴尖叫，“一只迷诱魔，一只愚蠢的迷诱魔！”
卡德利解除了折磨的咒文。小恶魔拍了拍翅膀，站直身体，冷冷地瞪着他，“我完成了你的要求，邪恶的迪奈牧师。放我走！”
“那就走吧。”卡德利说。小恶魔的形体开始从视野中消散，它向卡德利比了几个下流的手势。“我会告诉米兹弗拉克你对它智商的评价。”
魔婴露出的惊恐表情令他着实享受。
当天晚些时候，卡德利召唤了米兹弗拉克，发现这只生有螯臂的巨大迷诱魔拥有他所憎恨一切恶魔特质。它污秽、邪恶、冷漠而自私，企图从每一句话里攫取尽可能多的好处。卡德利开门见山，简短地结束了这次会面。他要求恶魔向其他异界生物打听那个名为贾拉索的黑暗精灵身在何处——他很可能正位于费伦地表的某个地方。此外，卡德利还在恶魔身上施放了一个强有力的束缚，防止它真正进入主物质位面，令它只能返回深渊，利用那里的信息完成牧师的任务。
“那会花费更长时间。”米兹弗拉克说道。
“我将每天召唤你。”卡德利回答，在不激动的情况下，尽可能地令自己的声音包含怒意，“每过一天，我都会变得愈发不耐烦，对你的折磨也会愈演愈烈。”
“你让米兹弗拉克变成了一个可怕的敌人，卡德利·邦纳杜斯，迪奈的牧师。”迷诱魔回答，说出了他的名字，明显是想藉此来威慑他。
迪奈强有力的圣歌清晰地回响在卡德利的耳边，犹如心弦奏响的旋律。他把恶魔的威胁付之一笑。“如果你终有一日摆脱了束缚，能够在特瑞尔的地表上自由行走，那就过来找我吧，愚蠢的米兹弗拉克。我会很乐意把你的形体化为齑粉，把你的灵魂从这个世界上驱逐一百年。”
恶魔大声咆哮，但卡德利只是挥了挥手，用一个单字遣返了它。他曾多次听到过恶魔的威胁。然而年轻的牧师曾经直面红龙，反抗生父，与混乱诅咒交手，甚至用自己的生命向神祇献祭。在经历过种种人生试炼之后，没有什么生物——无论是不是恶魔——还能够说出令他战栗的话语。
在接下来的十天里，他每天都重复召唤迷诱魔，直到它终于带来了有关碎魔晶和贾拉索的消息。它还带来了另一个令人愕然的信息——贾拉索不再持有神器，但他正和一个人类结伴而行。持有碎魔晶的是这个名为阿提密斯·恩崔立的人类。
崔斯特和凯蒂布莉尔在高飞之灵短暂停留时曾告诉他过一些事，卡德利知道这个名字。阿提密斯·恩崔立是个杀手，一名冷酷无情的刺客。根据恶魔的说法，持有碎魔晶的恩崔立正和黑暗精灵贾拉索一同向雪片山赶来。
卡德利聆听着迷诱魔带来的消息，摸了摸自己的下颌。他知道这些消息是真实的，因为他使用了一个魔法，确定恶魔并未对他说谎。
“我完成了你的要求。”迷诱魔怒吼，焦躁地开合着肢端的大螯，“我摆脱你的束缚了，卡德利·邦纳杜斯。”
“那就消失，这样我就不用再看到你那张丑脸了。”年轻的牧师回答。
恶魔威胁地眯起巨眼，开合着大螯。“我会牢记这一切。”它承诺。
“如果你忘了，我会非常失望。”卡德利漫不经心地回答。
“我听说你有小孩，蠢货。”米兹弗拉克说着，渐渐从视野中消散。
“米兹弗拉克，ehugu-winance！”卡德利大叫，在恶魔回到烟雾弥漫的深渊之前及时抓住了它。卡德利以纯粹的魔法力量将它禁锢在原地，强大的法术令恶魔在痛苦中抽搐扭曲。
“我是不是嗅到了恐惧的气息，人类？”米兹弗拉克轻蔑地问道。
卡德利露出冷漠的笑容。“我很怀疑，鉴于百年之内你将再也无法行走在主物质位面上了。”这句毫不掩饰的威胁将米兹弗拉克从召唤的束缚中释放出来，但恶魔并未因此而得到解脱。卡德利又施放了另一个魔法，一个强制性的咒文。
米兹弗拉克制造出一团魔法黑暗，填满了房间。卡德利专心吟唱，用颤抖的声音装出一副恐惧的假象。
“我能闻见你，愚蠢的人类。”米兹费克说道。卡德利听到它的声音在身边响起，但他准确地猜出米兹费克用了腹语术以免被他察觉。青年牧师完全沉浸在迪奈圣歌的旋律中，聆听着每一个优美的音符，迅速而彻底地汲取着魔法力量。他首先侦测邪恶，轻而易举地锁定了迷诱魔强大的负能量，但接着是另一股强大的负能量，似乎恶魔召来了同伙。
“我能闻见你，愚蠢的凡人。”米兹弗拉克说道。卡德利听见声音从身边传来，但他知道米兹弗拉克正在使用魔嘴术降低他的防备。现在，年轻的牧师已经完全融进了迪奈圣歌的旋律，聆听着每一个曼妙的音符，迅速而全面地评估着魔法的本质。他首先侦测邪恶，轻而易举地发现了迷诱魔巨大的负能量位于何处——恶魔又召来了一名同伴，第二个强大的负能量随即出现。
卡德利保持镇静，继续施法。
“我会先杀掉孩子，蠢货。”米兹弗拉克宣布，然后开始用含混不清的深渊语和它新来的同伴交谈。卡德利在当天召唤米兹弗拉克之前就施放了一个通晓语言的法术，因此毫无障碍地听懂了它的话。迷诱魔让它拖住愚蠢的牧师，自己好去猎杀他的孩子。
“我会把他们带到你面前献祭。”米兹弗拉克说，后面的话却被卡德利的法术变成了一串混乱的尖叫——牧师在两名恶魔周围制造出一串旋转的飞刀，有用昼明结界抵消了掉米兹弗拉克的黑暗术。他看见米兹弗拉克和它的同伴——一个形如巨型昆虫的下级恶魔——在飞旋的刀刃下血肉飞溅。
米兹弗拉克高声怒吼，说出一个含混的单词——卡德利猜测这个单词能够将它传走。但它失败了。迪奈的圣歌令年轻的牧师变得无比强大，他速度更快，在米兹弗拉克逃走之前用一句祈祷驱散了恶魔的法术。
束缚魔法随即袭来，将米兹弗拉克牢牢定在原地，魔法刀刃仍在不断旋转挥砍。
“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切！”米兹弗拉克怒吼，气急败坏、痛苦不堪。
“很好，这样你就知道永远不该回来。”卡德利咆哮着回答。
他召唤出第二道剑刃护壁。两个恶魔被切得支离破碎，实质形体撕成了数十块血肉模糊的碎块，它们一百年里都无法再返回主物质位面了。卡德利满意地离开了沾满恶魔鲜血的召唤室。他将不得不向迪奈请求一个合适的法术来清洁自己的衣物。
关于碎魔晶，他已经得到了答案——他费事去打探消息，对他而言似乎是一件好事。毕竟，一名危险的杀手，一个同样危险的黑暗精灵，再加上更加危险的碎魔晶，正在前来找他的路上。
他必须要和丹妮卡谈谈，为了可能发生的战斗而准备好整个高飞之灵，准备好迪奈的教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