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理查德·李·拜尔斯
翻译:lele、winner0630、洛玛萨战巫
一旦昆舍尔认为需要穿铠甲,她就有条不紊地穿上了,就象她做其他事一样。她在斗篷和锁子甲下面,穿上坚硬且做工精巧的颈甲(班瑞家的传家宝),可能是它保护了脖子,救了她的命。
然而,背颈上意外的撞击还是将她使得向前扑倒,膝部着地,魔法护盾的边缘当啷磕到地上。
片刻间,她头晕眼花。是鞭蛇嘶嘶地吵闹着将她唤醒,它们发出的声音与混乱恶魔前进时发出的喧闹吼声很不和谐。
她觉得有什么东西挂在背上,命令大蛇们将它拉下来。赫斯来到他背后,用嘴从铠甲缝隙和衣服上扯下个东西,衔给昆舍尔看。这是魔法方镞箭,她在军械库里见过,是在一个双手大弓上用的,如果用它,或者类似的箭,甚至可以穿透黑暗精灵的皮肤,当然也能杀死她。
昆舍尔认为攻击者有足够时间再装新箭。如果这样,这位班瑞女祭司显然不能依赖斗篷和铠甲保护她——第一箭就很容易地把它们都刺穿了。
尽管会把后背暴露给恶魔,但她还是单膝跪地,尽可能躲在小护盾后面,再回身向后看。
就在此刻,第二只方镞箭猛地击中铠甲。一个模糊的身影(但还可以辨认出是个女性)躲进拱门,无疑是准备再次发射。
昆舍尔受到两面夹击,她想到如果不能迅速消灭一方,他们很快就会合伙杀死她。她的黑暗精灵姐妹应该比较容易对付,昆舍尔将一个又细又长的法杖指向了她。
一团沸腾的绿色硫酸盐液体出现在她面前,然后射向敌人。在远处凹进去的空间里,昆舍尔只能看见对手露出的一点身影,那就是她瞄准的目标。即使她没打中,这个魔法也应该能减缓攻击。
绿液击中了对手的肩膀。液体爆开,那个精灵跳了起来。她周围的石制品都盖了一层象胶水一样粘粘的。昆舍尔笑了,但她的对手(显然没有被魔法陷阱阻挠)又开始勾动十字弓的扳机,但某种东西(也许是卓尔于生俱来的对魔法的抵抗力)使她免受伤害。
昆舍尔在将法杖插到腰带里的同时,瞥了一眼背后。尽管黑暗恶魔还是以从容不迫的速度前进,但它已经走完了长长走廊的一半路程,当然,它随时都可能提速,就像它可以随时随意改变外观一样。
但如果蛛后眷顾昆舍尔,让恶魔不要加速,她就有时间对血肉之躯的敌人再次攻击。于是她无声地命令大蛇注意恶魔后,转身,开始念诵一个珍贵的卷轴。
当昆舍尔念完最后一个音节,卷轴化成飞灰消失了,眩目的强光出现在房间里。门口的黑暗精灵弯下身体,盲目地抓住门框。墙上慢慢滴下的绿色粘液腐蚀掉了她的手指,只留下一层皮。
昆舍尔开始诵读另一个卷轴,此时空气开始涌动,一阵冷一阵热,飘动着各种味道,有好闻的,也有恶臭的。她认为这是恶魔靠近的前兆,大蛇的警告也确定了这一点。
然而,她还是希望在这个较弱的对手恢复视力前,将她干掉。她终于完成了咒语,里面蕴藏的强烈力量象热炭一样穿透了羊皮纸。
敌对女性的左臂自手肘以下开始涌动、膨胀,变成一个巨大的黑蜘蛛,绒毛竖立的背上带有绿色的条纹。它还附属在她身体上时,就把下颚刺进了她的喉咙。
昆舍尔回转过来。恶魔在她面前若隐若现地变换颜色,先是淡紫色上面带金点,然后是白色,再是半红半蓝。大多数时候它看起来是扁的,好像是通往其他骚乱发光异界的洞,只能从它变幻无常的外形上推断它的样子。过了两秒,它似乎变成了巨大的爪,一辆带车夫的马车,一个转动的小旋风。它后面的长走廊似乎变成了一个隧道,里面有溶化的彩虹(彩虹只有一点点弧度)装饰。直到这里的样子不再变化,昆舍尔才注意到。
高阶女祭司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拿出另一个卷轴。蛇首鞭在她手腕上悬晃,大蛇们在上面蜿蜒扭曲。
混乱恶魔从黄褐色一闪变成黑白色条纹,从一个等腰三角形变成一个食人魔似的怪物。现在它的叫声是吼声和鸦叫声的混合,它挥舞着新变出来的棒子。
昆舍尔用小圆盾接下这一击。让她感到惊讶的是,她一点都没有感到震动,但盾牌变成蓝色,从圆形变成了长方形,变得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沉重了。
没有料到的重量拖着她再次倒在地上。入侵者象水涟漪一样流过来。她猛地缩回持盾牌的手臂,但手臂不知怎么被卡住了,不能从皮带里挣脱出来。
恶魔变换涟漪的颜色,从品红色变到褐色带猩红色条纹,来到她脚下几寸的范围内。昆舍尔脚上冒出一缕缕水汽,从脚上传来一阵阵刺痛。
最后,她的手终于挣脱了束缚,她象后倒去,来了个后滚翻,铠甲在地上发出尖锐的磨擦声。
当她和恶魔拉开足够的距离后,她站起来,尽管还有点踉跄。有片刻时间,她找不到恶魔的位置,只好努力搞清眼前的状况。恶魔不在地面上,它在沿着天花板滑行,色彩变成绿色和蓝色,形状象个沙漏。它还在追捕她。这个该死的家伙随意选择方法来达成刺杀目的。
实体的吼声停了一会儿,然后又开始孩子大笑似的声音。昆舍尔取出并打开一个卷轴,卷轴立刻变成罗司兽的颌骨。空气中有股煤烟的味道,她的下一次呼吸几乎把肺烤焦了。
昆舍尔踉跄着退出这块令人窒息的烟雾后,她又能呼吸了,虽然喉咙和胸口还感到刺痛。她估计自己已经吸入很多烟雾,这次感染可能会要了她的命。按情况,烟雾对大蛇应该无能为力,可能杀不了它们,因为它们在鞭柄里处于休眠状态。
她扔掉颌骨,又拿出一个卷轴,开始念诵上面记载的强力咒文。恶魔再次落在地上,样子象是龙和狼的杂种,没有动腿就向前移动。尽管它的颜色是火焰的蓝色和金色,但它发出的凛冽寒气几乎要将她脸上的皮肤冻僵,让她结结巴巴不能完成朗诵。
昆舍尔感谢蛛后,蜘蛛教院的教育教会了她克服困难。她强迫自己发音准确,一个黑色利刃(象一把无柄巨剑)闪着微光出现在她面前。
她笑了。这把悬浮的武器是个毁灭性魔法,只有罗丝的高阶女祭司才知道。昆舍尔从没见过任何生物耐受得了它。尽管石头地面还是让她的赤足感到冷飕飕的,但可怕的寒冷已经过去了,她站稳了,将巨剑插到她和追捕者中间。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她问它。“它能杀了你。它能杀了任何东西。”
当然恶魔能听到她的思想,她在脑海里说,投降吧,告诉我谁派你来的?否则我会把你碎撕万段。
混乱恶魔发出一股她以前从没闻过的甜味,它的样子象个未经雕琢的云母巨蛙,冒泡的下颌上长着长牙,蹒跚地向前走。
很好,班瑞想,蠢货!
她用思想控制黑刃,她命令它攻击。它在巨蛙头上砍出一个大豁口,把恶魔打倒在地。伤口边缘燃起猩红色火焰。
入侵者变成漆黑色,样子变成两打长长的,长满叶子的茎干。茎干伸长扭曲,抓住巨刃。
昆舍尔认由这些手抓住利刃,就象她估计的那样,锐利的魔法双刃剑将茎干切成段,掉到地上。恶魔发出一声特别大的叫声,有点象冶炼厂里锤子打在金属上的声音。女祭司被这声音吓得退缩了一下,不知道这巨大的声音是否代表痛苦的尖叫,但她希望是的。
恶魔变成微型绿塔的样子(符合某些下等种族对建筑学的一无所知)。它周围有股力量在拉扯巨剑,好象磁石吸铁一样。昆舍尔发现很容易就能抵消这股力量。她把这块石头建筑砍掉一大块。
塔被劈开的开口象个石棺。它向前倾斜,吞掉巨剑,然后又合上了。
实体这样做令昆舍尔很吃惊,但她看不出有什么用。在内部的切刺可能效果会更好,她用剑刺,感觉有点受阻。忽然她和武器的精神联接断了。
她吓了一跳,伸手去拿另一个卷轴。恶魔伸展开,变成红黄色蠕动的团。它中间有个洞,那柄剑刺了出来。剑的形状没有变化,但它和入侵者一样泛着涟漪,变幻颜色,昆舍尔在精神上感觉不到它。
她后退,剑跟上,并且发出嘎嘎声和轰鸣声,恶魔殿后。剑前后上下移动,她跳跃回避。到目前为止,她成功避开了,但很快它就牵制伤害到她了。她的铠甲被切成一块块地坏掉了。在恶魔的力量试图转变它时,她的肌肉因为突然的疼痛而抽搐。她的一条腿麻木了,有一秒钟不能动,这几乎让她摔倒。皮肤发痒的范围扩大了,然后又逐渐消失。她的眼睛很疼,世界模糊成黑色、白色,和灰色,然后出现五颜六色,恢复了视觉。她本身也在变化。有片刻时间,她体会到了有关节炎的人类女裁缝的陌生感觉(她住在地面世界的某处)。
不管怎样,尽管这么多受挫现象,她设法读完了卷轴上的咒文,同时躲开发光的巨剑。
她不确定这个在蜘蛛教院找到的羊皮卷效果如何。因为上面的咒语几乎没有卓尔曾使用过。实际上,一些女祭司可能会拒绝使用,因为认为它包含的力量是对自己信仰的诅咒。但昆舍尔知道,女神希望她用任何能消灭敌人的必要武器,这个魔法有可能战胜传说中战无不胜的黑色巨剑。
空荡荡的空气中传来嘹亮和谐的复杂歌声。一片蓝色磷光将她们包围。在磷光中,她能看出许多长方形和许多更复杂的对称图形互相包围。
冷光表现出与混乱对立的守序、规则的力量,巨剑和恶魔看起来就象琥珀里的昆虫。过了片刻时间。这个生物才开始慢慢向前移动,自己解开了束缚魔法。
提尔·布里契的主母本质上也是个混乱生物,但在这个物质星球上,她是个凡夫俗子,因此这个咒语对她无效。她转身跑掉,见鬼的尸体躺在门口。只有上面的蜘蛛部分还在动,大声咀嚼剩余肢体。
死了的女孩原来是赫勒温·斯密瑞文,她相当明智地在进行刺杀前摘下叮当做响的珠宝。就这位新生疼痛的残指而言,她将大弓使得相当好。
昆舍尔弯腰捡起这件武器和箭袋,里面还剩几支魔法箭。她小心地离开,而正在吃大餐的蜘蛛根本没有注意到她。
她转身,将箭放在箭槽里,射出。当射中恶魔时,它不固定的形体颤抖了,但是还没死。
她想起来,在恶魔陷入困境时,她可以逃跑,命令没中毒的忠诚属下,率领一个小队来与这个东西作战,就象她原来打算的那样。在经历刚才几分钟的苦战后,这个主意自然又出现了。
但她已经忍受这么多痛苦,她想要给这个害虫一个教训:罗丝的女祭司是不容侵犯的。而且,气势也是极其重要的。所以她在武器扳机允许的条件下,尽快发射。恶魔向她缓慢移动,好像半冷却的岩浆一样。
还剩四支箭,然后还剩三支。她扣动扳机,这支箭正中恶魔角(长方形头上),它闪烁了一下,消失了。
她还能听到它的声音,但她知道,这是因为它的叫声太响太长。她摇了摇头,想要平息这幽灵似的声音,忽然瞥见在远处还有另一个观望她的影子。
“你!”她喊,扳起大弓扳机,搭上倒数第二支箭。“过来!”
那个黑暗精灵逃跑了。昆舍尔追了过去,但她与恶魔战斗后还有点喘息,目标的速度大大超过了她,跑掉不见了。
班瑞女祭司昂首阔步地穿过迷宫似的房间和走廊里,后来她转了个弯后,遇到了三个属下。蛛后知道她们真实的感情是什么,但是看到她举着大弓(这个武器很不适合携带),显然毫发无伤,她们都赶快行礼。
“我杀掉了今晚的入侵者,”她说,“和一个学院里的敌人。你们的情况如何?还有其他伤亡吗?”
“没有,主母。”一个女祭司说。带蜘蛛顶饰头盔的面甲完全遮住了她的容貌,但昆舍尔从声音上知道是库维夫,一位资深教工。
“大多数吃了有毒食物的卓尔都醒了。我想投毒者只是想让我们昏倒,没想杀死大家。”
“显然是这样,”昆舍尔说,“她想让恶魔对我发出致命一击。如果有谁在我之前遇到恶魔会怎么样呢?”
库维夫犹豫了一下,然后说:“如果她们要阻碍它,它会伤害她们,但不会达到致命的程度。她们应该能够康复。”
“好。”昆舍尔说,尽管她不喜欢知道自己是匿名敌人的唯一目标。
“您有什么指令吗?主母?” 库维夫问。
“集合现存的卓尔。我们要找到恶魔的入口,把它封起来。”
这些工作无疑要占用她晚上的其余时间,而且她知道,她必须找到阻止这种入侵的办法,拔掉这颗毒牙。
这是个艰巨的工作,即使高阶女祭司也没有得出明确结论。但当大蛇开始活动时,她的心情稍微好了些。
“我有医疗药水。”瑞厄德说。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黄铜合金的药水瓶,打开盖,递到费瑞恩唇边。巫师把药水喝下。
“好一点了,”费瑞恩过了一会儿说。“但情况还是很糟。我还在流血。我想体内可能也在出血。你还有药吗?”
“没有了。”
“真遗憾。一个讨厌的小地精把我伤成这样。真不敢相信。”
“你能走路吗?”瑞厄德问。
不管怎样,费瑞恩一定要离开,或者被带着离开。他不能晚上躺在布里尔林的街道上,现在捕猎队正在外面,这太危险了。
“也许能。”巫师拉着他的手勉强站起来,然后又向后跌倒了。“但显然不行。”
“我带你走。”瑞厄德说。
他抱起巫师,要求巫师也抱着他,用家族徽章唤出浮空术,他们慢慢向上升起,浮到屋顶上。
从上面的有利视角上看,情况很不乐观。下层生物尖叫着在大街小巷里四处逃窜,骑士们呼喝追赶。黑暗精灵们用长矛刺、用剑削、或者仅是让蜥蜴坐骑踩死那些地精。她们喜欢杀戮,而不仅是娱乐。可是不管怎样,它们不用担心方镞箭和闪电魔法了。
还有其他卓尔坐在邪翼怪、翼龙和其他飞行坐骑上看着下面。瑞厄德觉得危机四伏。
“太糟了,”剑士说。“很多卓尔在捕猎。没有安全的道路可以离开这儿。”
巫师没有回答。
“费瑞恩!”
“听到了,”他的朋友叹息着说,“我还有知觉,勉强。”
“我们要躲起来,等到捕猎结束。我会用黑暗把我们遮起来。”
“那会——”
费瑞恩吸了一口气,停住了。瑞厄德抓住他,怕他从屋顶滚下去。
当这次疼痛发作结束,米兹瑞姆的脸色比刚才更憔悴了。腹部伤口渗出更多的血。
“不能再等了,”瑞厄德说,“如果得不到治疗,你会死的。”
“那会是个……悲剧…….但……”
“今晚在布里尔林有很多黑暗精灵。他们一定有谁带了恢复魔法。我只要从他或她那儿把它拿来就好了。这里是黑暗。”
瑞厄德落到屋顶上,招来一片阴影盖在巫师导师上面。如果幸运的话,没有卓尔会注意到这一小块阴影。
武技教官站起来,快速离开。只要可能,他就沿着屋顶跑,从一个屋顶跳到另一个屋顶上。但是,房子常常离得很远,他不得不跳到地面上,偷偷摸摸地在屠杀中穿行。
就在这时,他看见了一个捕猎队。不幸的是,这个队伍太大了,不能招惹。他只好躲起来。他低低地蹲伏下来,看到一个巫师骑在蜥蜴背上从一幢房子的窗前经过,黄光一闪,轰隆隆,黄色的火焰从房间里炸开了。爆炸声消失后,哭叫声就开始了。瑞厄德退缩了一下。六岁时,他从一个类似的大屠杀中幸存下来,满身是泡,在烧焦发臭的尸体中躺了几个小时。死了的是幸运的,活着的在极度痛苦中无助地抽搐、哭泣。
但今晚不是他被焚烧、埋葬,他赶走不愉快的记忆,四处看了一下,看看是否有谁在注意他,然后从覆盖物下出来,向上漂浮。
他沿着一个陡峭的斜屋顶向上升,看到屋顶上雕刻着蛛网图案,被涂得难以辨认,注意到这是另一个奴隶种族的标志。他察觉有什么东西在他上方和后方,就转身巡视,但脚下一滑,正好滑到图案中间。他发现自己滑落在图案中时,就又浮到了空中。
他抬头向上看到一个大黑马在空中飞驰,就象地表世界的马在田野上奔驰一样。它的鼻息喷出火焰,四蹄周围也有火焰飞扬。它背上的男性黑暗精灵手持弯刀,但没有做出战斗姿势。显然,他正依赖魔马进行杀戮,为什么不呢?哪个地精能经受起恶梦里的事?
瑞厄德没有动,好像吓呆了的样子。同时,他估量梦魔接近的速度。希望在最后时刻,出其不意地攻击这匹可怕的马和上面的骑士。分裂者出鞘,砍!
没有击中。不知何故,魔马停止了冲锋,剑锋差了一点,没有劈中。
四蹄燃烧的飞马停在屋顶上十八英寸的地方,喷着鼻息。从它鼻孔里喷出硫磺味的灼热浓烟,浓烟裹住瑞厄德,刺激得他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他主要是靠听觉知道这匹黑色生物扑过来了,它的长牙咯咯做响,他后退了一步。这一步救了他的命,但当他反击时,梦魔也不在他的攻击范围里。
他透过讨厌的烟雾,看到这匹恶魔般的马正在盘旋。它再次冲向他,这次后腿直立起来,想要用前蹄踢他。他弯腰躲过,举起分裂者。瞄准了骏马的胸部,刚开始,他以为没有击中,但,它的四腿乱蹬,向上飞去,在被刺得更深之前就飞起来了。
后面的几秒很难对付。瑞厄德只能勉强分辨出对手,而魔马显然在自身的烟雾中视觉良好。他在屋顶上站起来,不稳当地转过身,注意不要失去平衡,而飞马则活动自如。骑士为了更刺激些,开始挥舞弯刀。幸运的是,他和地下城的大多数居民一样,没有多少在马背上作战的技巧,但他的笨拙攻击还是造成了一些危险。
瑞厄德希望在费瑞恩的藏身之处被发现前,尽快结束战斗。不幸的是,按照目前的不利条件,要实现他的想法,只能是冒险。魔马再用后腿直立,一个冒火的前蹄踢中了他的胸口。
他的矮人胸甲发出铛的一声,但还没坏。这是一次重击,但没有踢断肋骨,也没有使他失去战斗力。他向后退去,砰地一声倒在屋顶东边,然后开始往下滚。他又踢又拉,希望能控制住身体,在低处恢复战斗姿势。
梦魔冲过来,要把他干掉。他挥起分裂者,魔马这次冲锋的太猛了,不能中途停止向前的冲力。巨剑劈过它的脖子,几乎从它发光的红眼睛开始把头砍下。骏马倒在一旁,滚动了一下,留下余烬的痕迹。骑士想要跳下来,但他动作太慢了,魔马把他压在了底下。
瑞厄德撕开死去卓尔的口袋,然后浮起魔马,检查鞍囊。里面都没有医疗药水,或者任何其他疗伤方法。
他想起来,为什么希望在贵族身上找到这些东西呢?这个贵族到布里尔林来是轻松愉快地玩的。他不会认为地精能伤害他,或者自己会有其他危险,所以,为什么要在欢乐活动上带治重伤的药呢?即使他幸运地拥有这次机会。
现在在布里尔林猎手里,只有五个到这里的目的是有生命危险,他们要准备与可怕的敌人刀剑相对:格瑞娜和她的属下。他们比瑞厄德要伏击的任何其他卓尔都更有可能带疗伤药。
唉,他们可能也更难对付,但如果他想救费瑞恩,他就得对付。费瑞恩是个有用的盟友,瑞厄德不想让精心培育的关系这么容易就消失了。他继续偷偷摸摸的前行,不管偶然相遇的其他猎手,直到他终于在前面屋顶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格瑞娜的双胞胎战士,还带着面具,趾高气扬地站在高处。一支箭搭在弦上,盯着下面的街道。
瑞厄德躲在自己所在屋顶的尖顶脚下。他向四处环顾了一圈,看看有没有其他杀手。
他没有看到他们,也许为了更好地寻找猎物,这个小队分开了。他们不得不这样,否则就无法监视这个地区。
他弯腰,扳起十字弓的扳机,在箭槽里放上一支毒箭。他和费瑞恩不愿意杀死追捕者,但巫师就要死了,瑞厄德不能过分在意一个小小追捕者的生命。
他向后倾斜,手指已经握紧扳机——但弓箭手的位置是空的。瑞厄德四处寻找,过了一会儿,才看到这个男性站到一个圆形平顶塔楼(在主体建筑上面)上了。
这就产生了两个问题。一是,那个武士离得太远了,而且在十尺高的地方,这是小十字弓射程的临界范围。另一个问题是,这个男性恰好看着瑞厄德的方向。他发现了猎物,眼睛瞪得大大的。
瑞厄德发箭,箭在塔楼前落下。片刻后,这个双胞胎拉动弓铉,以流畅地动作发出一箭。这支箭象个逐渐增大的圆点,这意味着它正对目标而来。
瑞厄德向一旁躲闪。这支箭呼啸而过,弓箭手大喊:“在这里!我找到一个!”
武技教官皱皱眉,感到压力比刚才更大了。在其他敌人到来时,他可不想还在这里,避免这种事发生的唯一希望是尽快处理掉现在的对手。长弓比十字弓射程更远,他需要靠近些。
他拔出分裂者,大步冲向敌人。弓箭手再发一箭,他将箭打掉。在不规则表面的屋顶上进行防御比在地面上难多了。
瑞厄德开始出汗,心跳加快,但他继续前进。又来了另一支箭,这支箭闪闪发光,带有某种魔法,他把这支也打掉。喀嗒,它掉到了屋顶的斜面上。
他又迈了一步,打掉另一支箭,然后听到某种声音——他不知道是什么,只是在声音包围他时有种难以言喻的变化。他想起来了,某些巫师制造的射程和杀伤性都增强很多的魔法武器。
他回旋,那支闪闪发光的箭自己在空中绕了个圈,从后面射向他。它奔向目标,离他只有几尺远。
瑞厄德急忙用分裂者格挡,将箭一劈为二。残箭有一半飞过来,射中了肩头,但幸亏他的铠甲使他没有受伤。
他为了打偏下一支箭,蹒跚向后退了一步,然后继续前进。还有四步他就能到屋顶了。
他脚下的屋顶和对面屋顶有五尺宽的间距。他做了个助跑,并让自己的体重消失,然后跳过去。当他在空中时,双胞胎想要射他,但幸运的是,他射偏了。瑞厄德跳到了对手站的屋顶上,感觉他用了很长很长时间才到这儿,但他知道实际上才过了不到一分钟。
攻击没有停止。箭继续射向他,其中一支发出毛骨悚然的尖叫,让他感到反常的恐惧,他压下了这种感觉,另一支火箭又射来了。这支箭在他面前两步远的地方爆炸成火焰。他眯着眼,用斗篷裹住自己,冲了过去,虽然被燎了一点,但基本上没受损伤。
在这之后,他已经非常接近塔楼了,他消除了体重,跳到塔楼顶上。他就象只跳跃的蜘蛛,跳到空气中,落在平顶上。那个双胞胎匆忙扔下弓,拔出弯刀。
“你有治疗魔法吗?”瑞厄德问。“如果有,快给我,我就让你走。”
对面战士不高兴地笑着说:“我的伙伴随时都会到。现在投降吧,告诉我费瑞恩在哪,也许格瑞娜公主会饶你不死。”
“不行。”
瑞厄德砍向战士的头。对方向后跳出攻击范围,向旁迈了一步,砍向武技教官的手臂。瑞厄德格挡,将弯刀挡开,这场战斗继续。
后来的几秒钟,那位米兹瑞姆战士一直退却。有两次,他几乎踏出屋顶边缘(圆形平顶是塔楼的最高点),两次他都及时转回来了。他是个很好的决斗者,在等候援军到来时,他一直持守势。这使得他很难被攻破。很难,但不是不可能。
瑞厄德佯攻上盘,引得对手格挡,然后巨剑下转,从下侧削。分裂者切开了这位米兹瑞姆肋骨下方,他血流如注地倒下了。
魔法的颤音在空气中忽隐忽现。当瑞厄德转身,看到双胞胎的另一个兄弟和瑞劳尔砰地落在屋顶下面。显然,米兹瑞姆家的巫师没有用被费瑞恩偷走的胸针,为自己来了一次远程传递。
瑞劳尔举起手,开始念诵咒语,他宽松的袖子滑到手肘上。双胞胎中的另一个将箭搭在弦上,拉满了弓。
瑞厄德扑倒在地,他离敌人十尺远,希望他们没看到他。在确信没有魔法和箭射到这个方向后,急忙快速在平顶上跑动——铠甲上的隔音魔法消除了他的脚步声——拿到上个对手的弓和箭,然后跪起来。
另一个双胞胎和巫师也来到平顶上,前者使用浮空术,后者是站在一个弧形上飞上来的,实际上也是一种飞行魔法。弓箭手放了一箭,魔法能量在瑞劳尔指尖闪动。
米兹瑞姆的魔法先到。一声可怕的尖叫刺痛了瑞厄德的耳朵,直接传入大脑。他大叫一声,陷入极度痛苦中。那个双胞胎的箭射穿了他的大腿,箭头从另一侧露出来。
过了一会儿,尖叫声停止了。瑞厄德觉得它伤害倒自己了,也许比箭伤害重,但他没有时间,也不喜欢为这事烦恼。他以一个武技教官最快的速度放出了两箭。
第一箭射中了瑞劳尔的胸,第二箭刺入战士的腹部。他们都倒下不见了。
瑞厄德看看腹部受剑伤的双胞胎。这个男性显然昏过去了,这使得搜查更容易了。瑞厄德蹒跚来到他身边,拿走了他的口袋和挂在腰间的小包。
他高兴地发现了四个银药水瓶,每一个都标着治疗符号。格瑞娜为了军事远征,确实把队伍武装得很好。可惜这个双胞胎在昏倒前没时间喝下她慷慨的礼品。
他的兄弟和瑞劳尔无疑也带着医疗药水,瑞厄德不能保证他们还没有用。他们任何时候都可能再次紧跟过来,他最好避免第二次冲突,尽快撤退——
一个长脖子,没有腿的兽飞过去,巨大的翅膀在空气中煽动,上面骑着格瑞娜和另一个女祭司(极瘦的一个)。费瑞恩的姐姐看着下面的瑞厄德,打开了怪物袋。
瑞厄德把剩下的箭仔细地检查了一遍。一个是红羽毛,其他是黑色的。
他已经看见第一个敌人发出一个火箭。希望这支红羽毛的箭是另一支火箭,他拉满弓,把它射出去。
这支箭射中了袋子,袋子突然燃起火焰。高阶女祭司条件反射地扔掉袋子,袋子一边下落,一边燃烧。里面的魔法孢子发出绿色,然后是蓝色,然后是紫色的火焰。
格瑞娜愤怒地尖叫,让邪翼怪俯冲下来。瑞厄德想再找一支魔法箭,但没有找到。他搭上一支普通箭,射出,无疑,他要承担这种惩罚性后果。
如果他射不准,就此而言,如果他射不到邪翼怪的致命点上,或者它背上的骑士,可能他就要完了。他不可能与她们在任何方面比试。
然后,他意识到他还有机会。他用一团黑云包住箭,然后射出。
正在下降的邪翼怪是个很大的目标。即使闭上眼睛,双手颤抖,他也能射中它,邪翼怪的尖叫无疑告诉他,他赢了。
他看见自己招来黑暗东倒西歪地坠落。有翅的坐骑忽然感到刺痛,看不见东西,吓坏了,格瑞娜显然无法控制它了。她本来可以用卷轴或护身符发现这团黑暗,但她既没有看,也没有想到正在俯冲的邪翼怪会这么容易被伤害到。
瑞厄德拔出腿上的箭,把这个惹麻烦的东西扔掉。他收起医疗药水,用最快速度从护身符上招出浮空术,飘下屋顶,一瘸一拐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