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R. A. 萨瓦尔多
翻译：LexDivina
贾拉索简述了重返刚特格瑞姆的计划，而布鲁诺每听一句，身子就更往椅子的软垫里沉陷一分。虽然不知布鲁诺本人是否觉得这个计划有勇无谋，但单凭“刚特格瑞姆”五个字就足够惊心动魄。
“你的意思是，地底的凶兽并没让火山喷发，”布鲁诺说得毫无底气，“它本身就是火山？”他在发问的同时看着崔斯特，想起曾多次和后者异想天开地讨论阻止火山喷发的办法。
“它是本初火元素，和众神一样古老。”贾拉索答道。
“也和神一样强大。”布鲁诺说完，贾拉索摇了摇头。
“它不像神那样拥有心智。本初火代表灾祸、暴虐和力量，但缺少智慧。”
“所以它不会组织一支邪教徒大军。”崔斯特补充道。
对此，贾拉索的神色不无忧虑。
布鲁诺瞟了一眼摆放在桌子上的几个水元素魔碗，希望这些魔法道具能够将其中的水元素困住足够长的时间，让他们得以重新启动奥法主塔下的导管，将本初火元素的牢笼复原。放置魔碗的方位应极度精确，但谁也不知道具体位置。
“布鲁诺王，这是场冒险！”贾拉索兴致高昂地交替抬脚踏步，“我们要踏上刚特格瑞姆之路，货真价实的刚特格瑞姆！你从秘银厅退位不就是为了它吗？”
“哼！”布鲁诺嗤声以对，扬手打断了贾拉索。
贾拉索咧嘴一笑，朝崔斯特眨眨眼。“我们可能需要更多的行动方案和帮手。”他说着托了托头上的宽沿帽，“我稍后回来。”
话音刚落，贾拉索便消失无踪，只留下其余三人。
“我的地图得派上用场。”布鲁诺对埃索格特说。
黑胡子矮人耸肩颔首。“出入刚特格瑞姆的通道塌了，回不去。”
布鲁诺和崔斯特对视，脸上写满焦躁。
“隧道里铺设了主塔的导管，一直通到矮人的古都。”卓尔游侠说。
“没错，我们就是这么找到刚特格瑞姆的。”
“导管被破坏的话怎么办？”
埃索格特长叹一声，直面布鲁诺，脸色凝重地说：“你要是不想去，我也不说啥。走这一趟和自杀没两样，铁定有去无回。就我自己来讲，我别无选择。”他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是我的错，布鲁诺王。”埃索格特坦白，“贾拉索是我死党，所以才没挑明，但我拉开机关切断了导管的魔力，放走了镇住火魔的水元素。让本初火恢复元气的是埃索格特，让刚特格瑞姆陷落的是埃索格特，让无冬城毁灭的还是埃索格特。”
布鲁诺瞠目结舌，而与他面面相觑的崔斯特也是满脸的难以置信。
“我没料到会这样。”埃索格特在羞愤中继续垂首自白，“我以为机关是用来给熔炉注火，让城市焕发生机的。”
“没搞清楚就下手，你胆子还真不小。”崔斯特说。
“我身不由己。”矮人嗫嚅，“说白了，那时候身后有人控制了我的想法！吸血鬼，还有那个塞尔女巫。”
“在弯短刀酒馆，从贾拉索的黏胶中逃跑那个？”
“是她的上司，想建立恐怖环域的那个。我上了当，成了他们拉动机关的工具。”他再次长叹一声，“我的意志力不足以抗拒。”
布鲁诺又和崔斯特对视一眼，后者点了点头。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布鲁诺的语调厚重却不含半分责备，“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我会尽全力。”埃索格特说。
“我们也会，”布鲁诺应承道，“不光是说，还要去做。谁敢挡道，就来尝尝我的斧头！”
“对，不过先得尝过我的流星锤！”埃索格特说道。
他貌似在布鲁诺的劝慰下重新振作了精神，崔斯特也对两名矮人狡黠一笑。不需言语，两名矮人已然心知肚明：任何拦路的对手最先受用的，一定是崔斯特的双刀。
稍后，在露台上，布鲁诺独自思忖前方的道路上会有什么在等待。他将会亲眼见到刚特格瑞姆，他的追求将有回报，他的梦想将会实现。之后又如何？在那之后还有什么能驱使他继续冒险，还有什么能让他这把老骨头再度振奋？
或许，这就是他最后一次踏上旅程？
布鲁诺思前想后，几乎要接受这种可能性，这时他在楼下的街道发现了一位旧识。
行色匆匆的席凡妮·贾德佩克被凭空现身的贾拉索叫住，但布鲁诺听不到两人接下来的对话。事后，贾拉索将一个分量不轻的钱袋交给席凡妮，履行了先前在弯短刀酒馆的约定。
席凡妮的身影沉入夜色之中，布鲁诺看着贾拉索转向自己的脸，觉察出他难以掩饰的不安与困惑。
贾拉索上楼，布鲁诺正在等他。
“咱们的朋友是不是越线了？”卓尔问。
布鲁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皱鼻子便要反问。
“我指崔斯特。”卓尔的补充依然没答在点子上。
“你说的是哪条线？”
“他出手的时候比我印象里要……狠辣。”贾拉索说。
“对，他那样有好一阵了。”
“失去凯蒂布莉儿和瑞吉斯后就一直这样？”
“你是要怪他？”
贾拉索摇头，瞥了一眼关着的屋门。“他有没有越线？”他又面向布鲁诺，“有没有变得好战，有没有变得嗜血，有没有被怨愤蒙蔽良知？”
布鲁诺看着贾拉索，依旧不明所以。
“你这么一犹豫，我都心底发毛。”黑暗精灵说道。
“没有。”布鲁诺答，“但可能快要触线了。说起来，你为什么操心？”
“好奇而已。”
矮人自然不信。“还有别的变化，”布鲁诺说，“崔斯特完全不合群了。不管在终北港，遭难前的无冬城，还是在野蛮人的聚落过冬，崔斯特都不和别人呆在一块。他说凑在一起不自在。无冬城毁成这样，他说不定呆得挺开心。”
“因为在废墟里总有什么人或者东西能让他打上一架。”贾拉索说。
“对。”
“他眼里只有战斗。”
“他从不退让。直说吧，精灵，你打的什么主意？”
“我说了，只是好奇。”贾拉索说着又看了看屋门。
“那就自己去问，说不定能得到更具体的回答。”矮人提议。
贾拉索摇头。“今晚我还有别的事。”说完，佣兵头子转身下了楼梯。
布鲁诺靠到扶栏上目送，贾拉索则在转瞬间不知所往。矮人不由得将刚才的对话回顾一遍，还是不太清楚为什么贾拉索会以这种方式询问崔斯特的近况，或许那只是黑暗精灵表达关怀的传统。
他突然发现，自己几乎想不起以前的崔斯特是什么样子。曾经的卓尔游侠是迫于无奈才会出手，并且总是带着自信的笑容，显示自己无愧于心。他目睹了崔斯特的变化：崔斯特的笑容渐渐变得阴鸷，仿佛他是为了杀戮作战，而不是不得已而为之。
这时布鲁诺才觉察，曾经的崔斯特已经从视野中消失了多少年。
走进阿克莱姆·格里斯和瓦琳德拉位于底下的故居之时，贾拉索不出意外地发现自己并非孤身一人。
黛莉雅从容地坐在靠背椅里看着他。
“你已经把那枚戒指用得很娴熟了。”卓尔鞠躬道。
“我戴上之后才知道它有什么功能。”
“可别谦虚了，没有几人能把投影使得如此出神入化。你的手下们都没怀疑过门口的‘你’是个假货。”
“那你呢？”
“要是不知道戒指的事，我也不会疑心。”他说完伸出手。
黛莉雅看看贾拉索，又看看他的手，不为所动。
“不还我？”贾拉索说。
“没魔力了也要？”
“没了可以充。”
“能充可真好。”黛莉雅还是没有交还戒指的意思。
贾拉索收回了手。“我觉得你留着它还有用。你对那个席洛拉·萨尔穆还是那么看不过眼。这我懂。”
“她对我的敌视更甚。”
“她嫉妒你作为精灵能青春长驻，自己却会变老变丑。”
黛莉雅对此貌似并不在意，于是贾拉索意识到，比起虚荣心，两人的龃龉还有更深层的原因。
“你已经决意要背弃她了吧。”贾拉索推断说。
“我没说过这话。”
“萨斯·塔姆的胸针你都没戴。”
黛莉雅低头瞄了一眼别胸针的位置。
“在弯短刀一战中缺席可能还说得过去，”贾拉索说，“但不戴胸针这种逾矩行为恐怕不大可能被萨斯·塔姆轻饶。这样一来你再怎么辩解，席洛拉也不会放过你在弯短刀临阵脱逃的行为。”
精灵女子瞪着他。
“你现在只有一条路可走。”贾拉索一锤定音，“没有回头路了，黛莉雅。你背叛了席洛拉·萨尔穆，背叛了萨斯·塔姆，背叛了塞尔。”
“希望他们都能认为我死了。”
半晌，贾拉索只是端详黛莉雅，想要探察出她的意图，然而什么也没看出来。她加诸己身的重重妩媚装扮仿佛一层坚冰，遮蔽了不经意流露的感情。贾拉索不禁在想，若是生为卓尔，她一定大有可为。
“现在你要去哪，黛莉雅小姐？”
黛莉雅冷冷地看着他。“你的那个卓尔朋友是谁？”
“我的卓尔朋友多了去了。”
“酒馆里那个。”黛莉雅说明，“你们动手时我看了几眼。即使以卓尔的标准看，他左右开弓的战技也够精湛。”
“被人拿去跟卓尔比，埃索格特要不高兴的。”
“矮人完全不是一个路数，技巧不足靠蛮力。虽然他是个可怕的战士，但动作中半点观赏性都没有。和埃索格特用锤的手法相比，那个卓尔的刀法更胜一筹。”
“说的不错。”贾拉索赞同，“说不定他和他父亲一样，能够跻身魔索布莱最强的武技长之列。”
“他是谁？”
贾拉索移转视线，想象着崔斯特就站在一旁。“一个成功逃脱了的卓尔。”
“逃脱了什么？”
他直视黛莉雅。“逃脱了血统。他的名字是崔斯特·杜垩登，在深水城和银月城都备受敬仰……”
黛莉雅抬手打断他，“他就是传闻中的崔斯特啊。”她说，“我猜也是。”
“说真的，他手底的功夫是实打实的。”
“你算是他的朋友？”
“或许我们走得比他认为的更近，至少他不能完全理解就是了。”
黛莉雅用异样的目光打量他，就连看到黛莉雅神色的贾拉索本人也有点吃惊。
“为什么？”黛莉雅的一问之下潜藏着复杂深邃的情感。
“因为他逃脱了。”贾拉索回答。
黛莉雅隔了一会又问：“他的矮人朋友又是什么人？”
“秘银厅之王布鲁诺·战锤，眼下正在用化名旅行。他禅位的目的就是寻找我们已经探访过的那座城市。”
“你是说，用刚特格瑞姆作饵，哄他跟你走。你原来也想活着回来。”
“对……不对，后半句说对了。我并不想骗人，只想说明实情，事实上我已经摊牌了。”
“他们之后会一头扎到苏醒的本初火元素怀里去？”
“他们恐怕对荣誉和名节更加执着。”贾拉索坏笑一声，又马上严肃发问，“你呢？”
“我怎么了？”
“你背叛了席洛拉·萨尔穆、萨斯·塔姆，还有塞尔。”
“那是你自说自话。”
“你用戒指逃走了，可我印象里的黛莉雅从不畏惧挑战。”
“你印象里的黛莉雅能活下来，全靠一身机灵谨慎。”
“涉及席洛拉的时候，就不机灵谨慎了。”
“你是觉得自己无所不知对吧。”她说。
“你收了戒指，用了戒指，在最关键的时刻背叛了席洛拉。说不定黛莉雅——真的黛莉雅而非镜像，有能力改变短弯刀的战果，可她还是选择放弃任务。”
“我的任务你又了解多少？”
“你被派过来调查是否有人会与愈加频繁的地震牵扯上。”贾拉索毫不犹豫，“还要搞清楚，我有没有重返刚特格瑞姆的打算。”
黛莉雅开怀一笑。
“现在你都知道了吧。”卓尔说道，“我就是要回去，而且也找了同伴。”
“我是不是该对席洛拉合盘托出？”
“毕竟有几个阿斯莫德信徒逃出了酒馆，消息也该传到她耳朵里了。”
“连阿斯莫德信徒的事你也知道？”
贾拉索挑了挑眉，不无得意。
“隧道已经塌了。”黛莉雅转换话题，“想回刚特格瑞姆也没办法。”
“我知道还有条路。” 贾拉索说。
黛莉雅眼中精光一闪，但马上又强作镇静。
“我可以带你去。”然而，贾拉索已经看穿了一切。
“少自以为是。”
“我可没自以为是，你装作不感兴趣能有什么好处？到头来，你还是会跟我们一伙人到刚特格瑞姆走一遭。”
黛莉雅赶忙从椅子里起身，持杖挺立。
“从使用戒指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决定了自己的路。”贾拉索说。
黛莉雅忡然以对，却不禁颔首。
“为什么？”贾拉索问，“这条路可不好走。”
“假如本初火元素受困，无法继续为害，席洛拉的恐怖环域就会毁于一旦。”黛莉雅答道，“她就无法在战场上压制耐色瑞尔人。”
“你对耐色瑞尔有好感？”
黛莉雅恨得双眼几乎喷出火来。
“我和你一样憎恶他们。”贾拉索观察黛莉雅的反应，立刻表态，“但你对席洛拉的恨意似乎没这么强。”
“萨斯·塔姆会因为恐怖环域的瓦解责罚她。”
“正合你意。”
“我这辈子没太多机会遇见这种天赐良机。”
“如此一来，你就能博得萨斯·塔姆的青睐？”
黛莉雅眼中怒火又炽，贾拉索醒悟自己的推断太急功近利了。不过，他知道自己并没想错。黛莉雅启动了戒指上的魔法，抓住机会摆脱了席洛拉甚至是塞尔巫妖的控制。或许他们对死亡的沉迷令她感到厌恶，又或许她只是要证明萨斯·塔姆的仆从命中注定要相互倾轧，永远没有翻身之日。
贾拉索想逐一检验这些猜测。
“趁席洛拉还没赶到，还没调集人手阻挠，”他说，“我们及早动身去刚特格瑞姆吧。”
“要是她敢现身，就连她手下一起杀了。”黛莉雅说，“说不定这个叫崔斯特的卓尔能露两手，证明自己不是浪得虚名。”
贾拉索付之一笑，对此毫无疑虑。
“咱们该动身了。”贾拉索回去之后对另外三人说，“毫无疑问，碍事的人已经逃出城外，把我们未来的动向散布出去了。”
“情况还没搞清楚，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布鲁诺反驳，“魔碗是怎么个放法？”
“等到了刚特格瑞姆自然知道，这点我敢保证。”贾拉索暗自想起贡夫从阿克莱姆·格里斯命匣中受困矮人那里获取的信息：让王者坐上刚特格瑞姆王座。“时间不等人，朋友。”他又说道，“想让本初火元素苏醒并再度引发火山喷发以图坐收渔利的人不在少数。”
“达耶特佣兵团呢？”崔斯特问，“他们准备好了没有？”
贾拉索一怔，不由得抿紧嘴唇。
“只有我们四个？”崔斯特又问。
“也不是，还有第五个人。”贾拉索转向房门做个手势，黛莉雅应声走进屋内。
“她不是被黏胶困住的那个女的吗？”布鲁诺问道。
“那是障眼法，这样一来她才能靠假死瞒过同伙。”贾拉索对众人解释。
“说的是上次去地底时的同伙对吧？”埃索格特大为不忿，“不就是她骗我们放出了刚特格瑞姆的怪物吗！”
“你以为我们还会相信她？”布鲁诺又惊又恼。
“当年黛莉雅也是被人骗了。”贾拉索看着埃索格特又补了一句，“和我们一样。”
“呸！”矮人哧声啐了一口，“放出本初火元素就是她带的路，耍的花招！”
“我阻止过你。”黛莉雅提醒埃索格特。
“哎，你还有理了是不？”
“我说的是实话，这你心知肚明。”黛莉雅说着转头直接面向崔斯特和布鲁诺，并且主要是对着崔斯特，“对于再度禁锢本初火元素，我的动机并不比你们弱。”
“动机是复仇还是反省？”崔斯特冷笑着问。
黛莉雅狠狠瞪了他一眼。
布鲁诺正要说话，崔斯特却拍拍矮人肩膀将其打断。然后，卓尔颔首示意黛莉雅说下去。
“我因为违抗‘前’上级付出了代价，之后一直不得安生。我受到双重惩罚，因为我亲身经历了失败所带来的后果。曾经，我还以为萨斯·塔姆是个……”
“萨斯啥？”布鲁诺瞥了崔斯特一眼；后者耸耸肩，同样没有头绪。
“塞尔的统治者，”黛莉雅说明道，“他命令仆从在无冬森林创建恐怖环域，并从火山灰中唤醒了大批僵尸到处游荡。”
矮人和卓尔想起了这位巫妖的各种传闻，纷纷点头。
“我曾经把他视为先知。”黛莉雅续道，“一位胸怀宽广、志向远大的伟人，但是当我认清他的骇人计划后，就感觉自己像个傻瓜。”
“这么说你是为了复仇。”崔斯特的话听上去在为黛莉雅的倒戈正名，这让她眉头紧蹙，再次凝视他。
“我都这么叫你十年了。”埃索格特插话，“你就是个傻瓜。”
黛莉雅对此嗤之以鼻，“萨斯·塔姆、阿斯莫德狂信徒，还有席洛拉·萨尔穆，外加我的老搭档多克瑞……”
“那个吸血鬼。”埃索格特咕哝了一声。
布鲁诺看了他一眼，又不无厌恶地转头对黛莉雅说道：“你的朋友都挺有个性啊。”
“和矮人交卓尔朋友是一回事。”由于这句话引得布鲁诺横眉怒视，黛莉雅只好高举双手认输，“他们肯定会来阻止你……阻止我们。我了解这些人，熟知他们的策略和本事。过不久，你就会发现我作为战友的价值。”
“或是作为奸细的威胁。”布鲁诺说。
崔斯特来回打量矮人和精灵女子，眼神最终停在贾拉索身上。毕竟，在道德与手段发生抵触的灰色地带，没有人比达耶特的头领更加长袖善舞。注意到崔斯特的视线，贾拉索微微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那就跟我们一起吧。”崔斯特说。
“径直前往刚特格瑞姆。”贾拉索赞同。
布鲁诺两手叉腰，依然不情不愿。他还想抱怨，崔斯特只好俯身在他耳边说了声“刚特格瑞姆”，提醒布鲁诺，他离实现追逐了数十年的目标只有几日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