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R. A. 萨瓦尔多
翻译:王中宁
我拉挖开了神圣的坑穴和地洞
将仇敌地精放进浅坟之中
我们今天的工作不要开始
这矿场中,白银的溪水飞逝
石头下的金属闪耀生光
火炬将白银溪流照亮
在此避开了窥伺的旭日
这矿场中,白银的溪水飞逝
锤子将纯粹的秘银敲响
一如古昔的矮人矿场
此处匠人的工作永无休止
这矿场中,白银的溪水飞逝
我们向矮人的神高声歌颂
再将另一半兽人放进浅坟之中
我们知道我们的工作已经开始
这土地上,白银的溪水飞逝
在黑暗的宝座上,栖息着黑暗的龙。它的身躯不是很巨大,但是其邪恶胜过一切;它的外表只是一片漆黑。它的利爪在千百次屠杀中已磨损,它用牺牲者的血温暖它的肚腹。它呼出的深沉气息,对敌人而言就代表了绝望。
它的身上布满了久经试炼的乌黑鳞片,黑到甚至发出了各种颜色的微弱亮光,对一只没有灵魂的怪兽而言,是太漂亮了一点。它的手下们叫它“烁影”,并且对它致以无上的敬意。
在几个世纪当中,为了要保存力量,烁影就像其他的龙一样,除非它要吞下贡品,或是惩罚一个傲慢的部下,否则它就只是把翅膀折在后面一动也不动。当初把和它盟友们对抗的矮人大军打得溃败时,它就已经尽到了保护这个地方的责任。
这一天,这头龙所吃的食物是多么地丰盛啊!通常矮人的皮肤是又硬又结实的,但是带有利刃锯齿的口部,刚好适合这样的一份餐点。
现在这头龙的众多奴隶正在做着许许多多的工作,把它的食物拿来,并且留意它所有的需要。有一天,他们将会再次需要这头龙的力量,而烁影已经准备好了。在它的脚下,掠夺而来的宝藏堆积如山,这更加添了它的权威。而在这一方面,烁影凌驾了它所有的同类,拥有着最富裕的君王也无法想象的财富。
而这头黑暗的龙拥有一大群忠心的部下、心甘情愿的奴隶。
让冰风谷得享盛名的寒风呼啸过四个好友的耳际,风声不断地阻断了他们之间高兴的闲谈。他们向西穿越不毛的冻土地带,而风像往常一样从东方来,吹袭着他们的背后,更加快了他们原本已经很迅速的步伐。
他们的姿态以及坚决的脚步更反映出了他们对于踏上新征途的渴望。但这些冒险者脸上的表情却显示出他们每个人对这次的旅程都各自怀有不同的期盼。
矮人布鲁诺·战锤将他的上半身往前倾,他粗壮的腿重重地踏着地面,从他那摇动的红胡子中突出的尖鼻子则在前引领着他的全身。如果不看他的双腿和红胡子,他好像坚立在磐石上动也不动,他粗糙的双手稳稳地握着布满了切痕的战斧,而他的盾牌上画着一个溢出泡沫的大酒杯,正紧紧地绑在他装了太多东西的背包后头。他的头配戴着一顶满是凹痕、带有双角的头盔,永远面向着前方。他的眼睛从不曾离开过道路,甚至连一眨也不眨。布鲁诺的这次旅行,是要去寻找战锤一族自古以来的故乡。虽然他完全了解,那昔日充满白银的殿堂远在好几百哩外,他仍然满怀热诚地向前走,因为他长久以来的目标已经不再是遥不可及了。
除了布鲁诺以外,那个身形巨大的野蛮人也很焦急。沃夫加平顺地踏着大步向前,他的长腿让他可以轻易配合上矮人的步调。而他心中的那种急迫感,就像一匹绑着短缰有灵性的马。在他苍白的眼中,燃烧着对冒险的渴望,就像布鲁诺的一样鲜明。但是和布鲁诺不同的是,沃夫加并不是盯着他前面的道路直看。他是第一次出来看到这个广大世界的年轻人,他拼命地吸收每一个映入眼帘的景色与感受。
没错,他是为了帮忙朋友才参加这一次的冒险之旅。然而他同时也想要扩展属于他自己世界的水平线。他整个年轻岁月都在冰风谷这个与世隔绝的蛮荒之地中度过,这狭隘的经验使得他限制住了自己,他只懂得本族野蛮部落和偏僻的十镇联盟的古老生活方式。
他早已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么多彩多姿,这促使他想要尽可能地抓住他所能抓住的一切。
在沃夫加身旁,一个全身紧紧包裹着的身形快步疾走着。这个崔斯特·杜垩登对这一切就不是那么感兴趣了。他轻盈的步伐显示出他的精灵本性,但是他拉低了掩盖自己的斗篷帽子,说明了在这事背后还有一些隐情。他是一个黑暗精灵,来自于幽暗的地底世界。他已经有好几年待在地表上,虽然他不承认自己从本族那里遗传到的天性,但他还是无法避免天生对阳光的厌恶。
他躲在自己长袍的阴影底下,他的脚步显示出他的不在乎,甚至听天由命。这次的旅程只是他存在的过程中、由无数次冒险组合成的一生中,所要经历的另一次冒险罢了。崔斯特弃绝了他在黑暗之城魔索布莱的同族,心甘情愿地踏上了流浪者之路。他知道他可能在地表上的任何地方都不会被真心地接受,因为他们种族的名声太过恶劣(却也名符其实),所以连最能容忍外人的社群都拒绝他的加入。现在,道路就是他的家,他总是在旅行,以免遭受无可避免的伤痛,那就是在他原本心目中所向往的地方被人赶走。
十镇曾经是一个暂时的避难所,在那荒凉的旷野居住着一大群恶棍跟流浪汉。虽然崔斯特不曾真正被欢迎过,但是他靠着保护十镇边境好不容易得来的名声,使得他得到了居民有限度的尊敬和容忍。布鲁诺说他是一个真正的朋友,因为崔斯特自愿地参加了这个矮人的旅程,即使他非常担心一旦走出了接受他的区域,他将会受到不如常人的对待。
崔斯特总是落后他们十几码,看着他们第四个伙伴的情况。半身人瑞吉斯总是在队伍中殿后(但却不是自愿的),气急败坏又气喘连连。因为他有一个不适合走路的大肚子,以及追不上矮人的短腿。之前的几个月他都过着如宫廷般享受的豪华生活,所以他咒骂着逼他上路的厄运。他最大的嗜好就是舒服地过日子,他努力练习吃和睡的艺术,勤奋得就像一个怀着英雄梦想的孩子,成天挥舞着他的第一把剑一样。当他加入这趟旅行的时候,他的朋友们真的很惊讶,但是他们很喜欢跟瑞吉斯在一起,甚至是急着马上想看到自己故乡的布鲁诺,也留意不要走得太快让瑞吉斯赶不上。
瑞吉斯确实已经把自己逼到肉体的极限了,而且不像往常一样满口抱怨。但是不像其他伙伴注视着前方,他总是频频回头向后望着十镇,以及他神秘兮兮抛弃的家。
崔斯特注意到他这个动作并且警觉到了某件事。
瑞吉斯在逃避某个东西。
这一行人已经往西走了好几天了。在他们南方的是冰雪覆盖着的尖削山峰——世界之脊,和他们所走的路相平行。山脉的棱线标示出了冰风谷的南方边界,而这群伙伴将希望放在它的尽头。当越过最西端的山峰进入平原之后,他们将折而向南,穿过山和海之间的通路,离开山谷,并且走完最后的一百哩,到达海岸边的城市路斯坎。
他们每天凌晨就启程,让阳光在他们背后升起,之后就不断奔向黄昏最后一抹粉红的晚霞,并趁着夜晚凛冽寒风刮起前的最后机会停下来扎营。
然后在黎明之前他们就又上路了,各人都带着自己对前程的担心和惧怕。
这是一趟寂静的旅程。除了东风无穷无尽的耳语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