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向魔索布莱城之路
作者：布莱恩 M. 索姆森
翻译：Naluoyssimi
在经历了无尽的行走后，4 人小队停在了一处地下水池边休息。两个卓尔绑架者丢给他们的俘虏一些用不知名蜥蜴肉制成的，像皮革般坚硬的肉干。
“吃！”霍昆命令道。“我们可不想拖着你们走完余下的路。这应该能帮助你们维持一阵。”
这些肉干味道很糟，而且远远不够填饱肚子，但是两个俘虏觉得吃下去总比饿着肚子要强。他们尽力咽下似皮革般的食物。伍德豪斯稍感欣慰地注意到他们的绑架者似乎也吃的相当痛苦。
“真可惜这个池塘里没有鱼。”瓦罗略带无奈的说。
“为什么这么说？”科伦提问的时候，正巧有一条鲑鱼探出头来，拍打池面，溅起了丝丝水花。
“因为，”瓦罗答道，“我一直听说卓尔是很棒的渔夫，而我身边这位伙伴的厨艺在整个深水城都是数一数二的，不用提头骨港这种小地方了。我不明白为什么如你们这般勇武的战士却要享用这等低级的食物……我猜正是这种克己的品质才让你们成为如此伟大的勇士。不过，我这样的俗人却很想吃些鱼肉。再次声明，我可从未奢望能成为一名出色的战士，更不用说达到像你们高贵、伟大的卓尔这般意志坚韧的境界。”
科伦和霍昆相互对视了片刻，接着用卓尔语交谈了几句。霍昆转向伍德豪斯说，“你真的是个好厨子？”
“有史以来最好的。”瓦罗插话道，对着侍应加了句“对吗？”
“好吧，我可不喜欢吹嘘。”伍德豪斯回应道，意识到这是个摆脱腐臭肉干的好机会。“不过，让我这样说吧，整个深水城的赞誉是不会错的。”
“更不用说头骨港的乌利扎，”旅行家补充道，“他可是个著名的美食家。”
卓尔疑惑地互换着眼色。
“那就是说他喜欢所有好吃的东西。”瓦罗快速解释说。
他们两个迅速交换了一下意见，接着霍昆站起身来，抓起他的矛，然后在池边找了个位置，注视着水中的鲑鱼。与此同时，科伦则堆起了一些石块，并且念出某种卓尔咒语。
立刻，石块变得火红、发热，紧接着一条大号的鲑鱼被捉了上来。伍德豪斯和瓦罗的双手被松了绑，并得到了指示。
“快做！”
瓦罗悄悄地对伍德豪斯耳语了几句。
“好的，帕西，”地理学家说，“快做吧，一定要弄的好吃些。”
“首先，我需要一个平底锅或是瓦罐之类的容器。”伍德豪斯说。
“噢，当然。”瓦罗赞同道。“科伦，他能借你的胸甲用一下吗？”
“可以。”霍昆回答。
在科伦解下他的盔甲时，大厨对着地下洞穴左顾右盼了一番，似乎在寻找什么特别的东西。
“你在找什么？”霍昆问。”现在你有锅子了，为什么还不开始？”
伍德豪斯把鲑鱼平放在胸甲上，“单个的平底锅烤鱼味道太清淡了些。”厨师解释到，依然在四处寻找。“你能帮我个忙，去那儿半淹在水中的石头里取些青苔来，另外还有那边挂在钟乳石上的蘑菇。”
“为什么？”卓尔又问。
“你会知道的。”瓦罗自信的说。
两个卓尔再次疑惑地对视了一番，耸了耸肩，然后科伦走了过去取来厨师想要的东西。
大厨伍德豪斯熟练地抓着鲑鱼，除去了它的内脏，并将刚刚取来的蘑菇填了进去。接着他在胸甲凹面洒上一些水，并把余下的蘑菇放了进去，随着水中渍渍作响，旋即泛起一阵鲜美的香气来。当水加热到足够的温度，伍德豪斯揉搓起青苔来，某种微粒星星点点的飘落在鲑鱼表面，很快便渗透进鱼肉之中。紧接着，他熟练的将整只鲑鱼放进了锅中，小心翼翼的来回翻转鱼身，让它煮的彻底而均匀。
山洞里很快飘起一股诱人、鲜美的香气，刺激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味蕾。立刻，这四个旅行者迫不及待的享用起这顿营养而美味的大餐来。
“看吧，”瓦罗得意的说，“我早就对你说过了。”
“无可挑剔。”霍昆赞同道。“如果你能一直保持这样的水准，或许在接下来的旅程里， 我们能不绑着你们的手腕，前提是你们不试图逃跑。”
“我们能去哪儿？”瓦罗提醒他说。“没有你们专业的向导，我们只会迷失方向，并且死于黑暗之中。”
“最好你能这么想。”科伦回答，嘴里满满地嚼着美味的鱼肉。
用完餐后，4 人小队边休息，边等着科伦的胸甲冷却下来，直到一切就绪，他们又重新踏上了行程。小队循着汇入池水的溪流继续前行，不久，他们便决定扎营休息一阵。伍德豪斯很快发现，昼夜的概念在这里已经不再适用。他已经搞不清从他在双 G 发现瓦罗，以及在头骨港的小巷中的拼命追赶到现在已经过了多久了，同样的，他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究竟有多疲惫，很快便进入梦乡。
“帕西，快醒醒！”瓦罗低声喊到。
伍德豪斯从与睡神的约会中惊醒过来，然后睁开了眼睛。
看起来在他们休息的某个时刻，两个卓尔绑架者遇上了一对寇涛鱼人——一种高大，肮脏，大肚子的两栖动物——并与之交谈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以友好气氛开始的谈话正迅速演变成一场激烈的争论。
“那个高个寇涛鱼人，”瓦罗在一旁解释道，“声称他在科伦的身上嗅到了同类鲜血的味道。毫无疑问它一定是闻到胸甲上残余的肉渣了。”
“它自然会觉得他是在穿上前洗掉了那些血迹。”伍德豪斯推断。
“没错，”瓦罗回答，“不过似乎我们的绑架者并没有表现出卓尔应有的强硬和智慧。如果他们在魔索布莱的上级认为他们无能，很可能是因为他们的确如此。卓尔主母们判断才能和潜力的直觉是相当敏锐的。”
争论很快演变成了一场相互推搡的比赛。“他们现在说了些什么？”伍德豪斯问。
“他刚刚称呼霍昆是灵吸怪生的杂种，”瓦罗翻译道，“现在他们随时都可能打起来。”卓尔和寇涛鱼人开始用他们的长矛相互击打对方，不过却并不致命。
“我猜这只会互换些瘀伤罢了，但决不会致命，”瓦罗评论道，“我们可以继续睡觉了。”
一个想法突然闪过厨师的头脑。
“为什么我们不利用这个机会溜走呢？”伍德豪斯赶忙催促道。“我们的绑架者现在正手忙脚乱，而且不知道下个这样的好机会什么时候才会出现。”
“别担心那个。”瓦罗安逸地将头枕回自己背包，然后回答。“你自己根本没办法找到返回地面的路，况且我的目标离完成已经不远了。”
“什么目标？”伍德豪斯脱口而出，声音不禁提高了。
“嘘……！”瓦罗迅速抬起头来，以确定他们的绑架者并没有听到。幸运的是他们依然在用矛杆相互击打。
毫无疑问，接下来的节目将会是互相拉扯头发和抓挠皮肤。
“相信我吧。”旅行家自信地说。“我向你保证我一点也不打算让自己的余生都成为一个在被艾欧遗忘的卓尔城市里的奴隶，当然我也不希望这发生在你的身上。只管相信我，我早已有了计划。现在快睡吧。”
瓦罗翻过身子，闭上了双眼，很快就打起鼾来，留下满脸疑惑的伍德豪斯，睁大眼睛， 努力思考着最近发生的这些突发事件。
第二天清晨，卓尔绑架者粗鲁地惊醒了这对俘虏，并且驱使他们继续托瑞尔的地心之旅。四周已经没有寇涛鱼人的影子，不过科伦和霍昆却的情况却不太好，乌黑的肌肤上遍布着淤青和擦伤。
“发生了什么？”瓦罗故作天真地问。“你们看上去像是被袭击了。”
“幽暗地狱是个充满危险的地方，”科伦回答道，“霍昆和我击退了一整队凶恶的寇涛鱼人，使得你们能够安然无恙。”
“真是太感激你们了。”地理学家激动的说。
“这么做可不是为了你们，”科伦恼怒地打断了他，“你们的恐惧和痛苦应该献给伟大的罗丝，而不是送到这些低等的鱼人手中，这是女神交给我们的神圣责任。”
“应该是鱼鳍……就这件事而言。”瓦罗低声嘀咕。
“你说什么？”卓尔绑架者问到。
“我说‘你们真是太伟大了’，我的大人。”思维敏捷旅行家脱口而出。
“好吧，让我上路，”满身淤伤的卓尔命令道，“我们还有好多天的路要走。”
“如你所愿，大人。”瓦罗扶起伍德豪斯，继续他们前往魔索布莱恩的旅程。
日以继夜这个词在这次的旅程中对瓦罗和伍德豪斯全然失去了意义。在他们长长的旅程中黑夜之后还是黑夜，无尽的黑暗之旅中仅有偶尔停下来的休息和进食作为间隔。但无论他们在何处用餐，大厨伍德豪斯总是能够因地制宜地为四人小队准备一份配得上深水城领主享受用的大餐。地衣色拉，发酵蘑菇砂锅，甚至还有香辣蛰伏怪肉片（来自科伦的额外好运， 他走路时长矛不经意的一戳刚好刺穿了这只正准备袭击小队的生物）。这些美食使得两个情绪高昂的绑架者带着他们同样情绪高昂的俘虏走向他们的毁灭之路。
瓦罗很快便察觉到，这两个卓尔开始同情起伍德豪斯和自己来。
“你要知道，”科伦倾诉道，“如果这只是我们自己的问题，我们也许是可以让你们离开的，但你们明白，当然……你们是唯一能让我和霍昆洗刷名誉、恢复声望的手段。”
“当然，”瓦罗回答，“你们只是做了一个卓尔必须做的事情。我打赌你们也很期望返回家园。魔索布莱城中一定充满了你们美好的回忆。”
这唤起了科伦孩童和青年时的记忆，不安全感、鞭打、姐妹们的嘲弄、以及一个身处险恶母系社会中出身卑微的三等男性的种种境遇。“呃，当然，没有什么地方比家更好了。”他大声说。
伍德豪斯能够清晰地听出绑架者的话音中的颤抖，他迅速瞥了一眼霍昆，看到他的脸上也浮现出同一种苦闷的神情来。
“在我的某次旅行中，我遇到过一个流亡的卓尔……是个姓杜垩登的人，”瓦罗说。 “这个家族名称很熟悉，”科伦回应道，“我想应该是某个较小的家族。”
“他是个挺忧郁的家伙，同样非常想念自己的家园。你们离家究竟有多久了？”瓦罗问。“我记不得了，”科伦茫然的回答，“许多年了，也许更长。”
“噢，”瓦罗同情地说，“那段时间一定发什么很多事情，不过我相信一切都会好的。”
“没错，”霍昆兴奋的回答，“我们将会作为英雄、被罗丝眷顾的勇士而回到魔索布莱城。”
“是的，我们不该忘记。”瓦罗赞同道。“我们确实不该忘记。”
试图打破忧伤的气氛，国度旅行家重新开始温习起他的那些旅行轶事，包括他的世界环航。不幸的是，两个卓尔绑架者对此对此不怎么感兴趣，他们的人生价值观是在幽暗地域中培养出来的，因此对于超脱认识范围之外的地表世界没多少兴趣。
“我们可以在头骨港的市场里找到任何你们这些地表家伙提供的商品，”霍昆吹嘘道， “除此之外，我找不出其它理由把自己曝露在该死的太阳和白昼之下。”
瓦罗于是换了一种方式去分散捕捉者的注意力。
他很快就谈到了自己的那个著名研究成果，瓦罗的魔法物品指南——因为他知道几乎所有的卓尔都被要求参加一些魔法练习——旅行家试图希望这些关于魔法、神器、或是各种神秘现象的故事来能够满足两个绑架者。
“等一下，”科伦打断了他，“你的意思是——你是个巫师？”
“噢，不，”瓦罗小心、谨慎地撒谎说，“我只是做了一些小小的实验而已。”
“那可不是轻松的差事，”科伦若有所思的说，“我在那些课程上从来就没成功过。”
“要不是我们在考试里作弊，”霍昆也插话到，“毫无疑问，科伦和我早就成了蛛化人的食物了。”
为了不透露出自己巫师的身份，瓦罗旋即又更换了话题。
“噢，我敢打赌你们两个一定有什么拿手的技艺。”旅行家评述到。
“像是逮住大鼻子的作家。”科伦自鸣得意的说。
“呃，一点没错！”瓦罗表示同意。“但是我一直想了解那些发生在幽暗地域的故事。在我第一次来这里之前，我做了许多研究，不过我不得不说，没有什么比得上第一手资料。”
“那可真是至理名言，”伍德豪斯说，试图重新加入谈话，“这就像是，你不进厨房就无法知道该如何烹饪。”
厨师的比喻对两个绑架者似乎同样没起作用，于是瓦罗继续自己交谈的尝试。
“在我刚开始研究幽暗地域的时候，”瓦罗解释说，“我根本不知道这儿会有如此多的事情在发生，我甚至从未听说过杜加矮人、地底侏儒、墓穴锤妖，或是伟大的艾瑞德林城、勒斯·德瑞尔城、沙玛斯城，当然还有魔索布莱城。我不久前才明白自己得去那儿。”
“而你也去过了。”伍德豪斯插话到。
”呃，没错，”瓦罗恼火地撇了一眼他的伙伴，示意他闭嘴，“这正是我想要写一本幽暗地域旅行指南的原因。”
“我记得你要把它命名为瓦罗游魔索。”科伦打断说。“是的，没错。不过……”瓦罗努力继续话题、
“它到底叫什么？”霍昆问。
“它究竟放在哪儿？”科伦紧追不放。
瓦罗迅速恢复镇定，从容地向他们解释到，“取名字并不是我的工作，”他顿了顿，“那是出版人的工作……另外关于手稿，你们无需担心。”
“好吧，快把它给我们。”霍昆逼迫。
“我并没有带在身上，”瓦罗继续道，“不过你放心，它被藏在很隐蔽的地方。头骨港没有人能找得到它。”
两个即将成为勇士的卓尔又一次互换了下眼色，接着用卓尔语交谈了起来。显然，如果手稿落入其它地表居民的手中，他们洗刷名誉的计划将会全部泡汤，这会直接毁掉他们建立伟大功绩和挽回名声的计划。两人交谈了几分钟，并最终达成了共识。
“如果任何人问起，”霍昆命令说，“科伦和我处理掉了你唯一的手稿。”
“没问题，”瓦罗顺从的答应到。
“如果你们两个乱说话，”科伦附加道，“我保证你们会有大麻烦。”
“我们想都不会想一下，”瓦罗保证道，“是吗？帕西？”
“当然不会。”帕西赶紧说，尽管他不知道自己的命运还会比现在的状况坏到哪儿去。
“很好。”科伦为整个讨论画上了句号。“让我们继续向前吧，相信我们已经很接近了。”
“当然。”瓦罗回答，并帮着伍德豪斯站起身来。
“你们知道任何关于卓尔少女的故事吗？”在他们走出洞穴的时候，霍昆问。
“我相信在头骨港的时候我听说一些关于一个叫丽芮尔的卓尔少女的故事，不过恐怕那些细节我已经记不太清了。或许你愿意听听不久前地脉迷城里的发生的一个小阴谋。事实上， 那是一个有关逃脱的历险，我想那两个人名字是莫特和杜尔南，接着……”
伍德豪斯小心翼翼地试着不被瓦罗的最后一个故事所吸引，而钟爱自己声音的旅行家仍在那儿兴致勃勃地自说自话。就好似有两个不同的他：一个是完全不在意自己被卓尔小丑绑架的爱凑热闹的傻瓜，另一个则是传说中充满智慧旅行家。伍德豪斯不安地想到旅行家睿智的那一面仅仅是在卓尔绑架者和鱼人像傻瓜一样互殴的晚上出现过一瞬间，他发现自己的希望全部寄托在那一晚的那个保证上。如果他们有任何逃脱的机会，也全部要靠旅行家睿智的那一面再度显现……而且必须得快。 但是，万一，这，同样，只是他那些冗长的虚构之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