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祭 第七章

典礼

作者:伊莱恩·卡宁哈姆
翻译:Pksunk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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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芮尔·班瑞仅仅用了两天就回到了魔索布莱,尽管一脸风尘、略显憔悴,但却洋洋自得。至少在其他人眼里是这样。不到仪式举行的时候,不会要求她正式出示猎杀成功的证据。

所有香芭拉家族的成员都聚集在辛克特丝奈特主母的觐见室里,等着即将开始的成年典礼。这是必须的,即使不是这样,为了见证那可怖尸骸所带来的感同身受的快感,重温他们本人初次猎杀的骄傲与愉悦,大多数人也不会错过。这样的时刻提醒所有在场的人成为卓尔意味着什么。

在纳邦德尔时柱最黑暗的时分,丽芮尔走到前面向周围的人群示意。她需要向艾克珊卓·香芭拉,她的教母和导师,出示通过仪式的证明。

丽芮尔和年长的法师对视良久,她那冷酷而深不可测的目光直射进艾克珊卓血色的瞳孔——眼神里充满了不怒自威的力量和致命的承诺。这也是从她令人生畏的父亲那里学来的。最终,年长的法师不自在的移开了视线,于是丽芮尔深鞠一躬,把手伸进腰上的袋子里。她掏出一件绿色的小东西,把它高高举起向众人示意。当一些香芭拉的法师认出了这是什么东西时,下面传来了一阵窃窃私语。

“你真让我吃惊,孩子。”艾克珊卓冷冷的说。“你,那个期待着一场‘英勇的狩猎’ 的人,竟用这种把戏捕杀你的猎物。”

“不再是孩子了。”丽芮尔纠正道。一个古怪的微笑爬上她的脸庞,接着她用迅捷的动作不怀好意的把小瓶扔到了地板上。

水晶瓶摔得粉碎,那清脆悦耳的响声长久的回荡在一片鸦雀无声之中——因为站在魔法教母面前的,正是那人类法师,他绿色的眼睛里闪耀着仇恨。他好端端的活着,而且一只手里拿着艾克珊卓用来奴役他的金项圈。

用和他的年龄不相符的敏捷,那人类召唤出一个血色的光球把它抛了出去,不是向着艾克珊卓,而是向着那个在后门旁站岗的黑暗精灵。那倒霉的卓尔被炸成血肉模糊的碎片。不到一息之间,这精灵血肉的残骸就飞旋在空中变成了可怕的怪物。

很长一段时间中,觐见室里的每个人都忙于应付。香芭拉的法师和祭司们挥舞着魔法, 而战士们则用弓与剑和那些有翼的怪物搏斗,这些怪物产生于他们卓尔同伴的尸体。

最后,只剩下艾克珊卓和法师针锋相对,他们用魔法进攻与反制,那速度与气势仿佛两个剑术大师的对决,骇人的魔法光芒不断闪耀着。觐见室里的每一个人,无论卓尔还是奴隶, 都目不转睛的盯着这场生死之搏,恶毒的等待着最后的结果,兴奋得两眼发光。

终于,红袍法师的一个法术突破了艾克珊卓的防御:一道匕首一般的光芒刺在卓尔的脸上,从面颊到下颌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艾克珊卓发出一声让女妖也自愧弗如的哀嚎,然后,她还击了,那速度不亚于武技长的拼死一搏。痛苦、绝望和愤怒混在一起,激发了那魔法的威力,使它如雷鸣般呼啸着穿过颤抖的石室。

那人类被打个正着。他那冒着烟的身体像离弦的箭一般朝后上方飞了出去,正撞在对面墙壁的天花板上,然后滑了下来,在石头上留下一道迅速冷却的血痕。在他胸口的位置有一个盘子大小的洞,他那被血浸透的红袍变得更加鲜艳了。

艾克珊卓也委顿在地,由于这场生死攸关的魔法大战而精疲力竭,裂开的脸孔上大量涌出的鲜血让她更加虚弱。卓尔仆人冲过去扶住了她,而她的牧师姐妹们也围在她身旁吟唱着治疗法术。从始至终,丽芮尔站在主母的王座前,脸上带着一副无动于衷、幸灾乐祸的表情, 她的眼神冷若冰霜。

当魔法教母终于缓过气来可以开口的时候,她挣扎着站了起来,颤抖着举起手指着年轻的法师。“你怎么敢犯下这样的滔天罪行!”她气急败坏的说。“典礼被亵渎了!”

“并非如此,”丽芮尔冷冷地说,“你曾保证我可以选择任何武器来杀死这个法师。而我选择你作为我的武器。”

房间里又是一阵鸦雀无声。一个诡异的声音打破了沉默,没有人听过或期望会听到这样的声音。

辛克特丝奈特主母笑了起来。

这声音固然刺耳,然而在主母的声音和她猩红的眼睛里却蕴涵着真正的快乐。“这破坏了所有的规矩和习俗。”艾克珊卓愤怒的开口道。

主母做了一个专横的手势打断了她。“血祭已经完成了,” 辛克特丝奈特宣称,“它的目的是使年轻的黑暗精灵成为真正的卓尔。狡诈的头脑和沾满鲜血的双手一样可以证明这一点。”

主母把她忿忿不平的女儿抛在一边,转向丽芮尔。“干得好!以本座和本家族之名,我宣布你是一个真正的卓尔,罗丝值得尊敬的女儿!把你的童年抛在脑后,为那与生俱来、令人愉悦的黑暗力量而欢欣鼓舞吧!”

丽芮尔接受了血祭的贺辞——这次不再是深鞠一躬,而不过是微微点了点头。她不再是孩子了,而作为一名班瑞家的贵族女性,她决不需要向低阶的卓尔鞠躬。贡夫为此训练过她, 反复排演直到她理解了这复杂程序中的每一个细节。他向她强调,这仪式不仅标志着她童年的结束,也意味着她将被班瑞家族完全接受。现在,她只需要再讲几句祭典的祝辞就可以接受这些荣誉了。

然而丽芮尔要做的不仅如此。在一种慒慒懂懂的冲动之下,丽芮尔穿过祭台来到一蹶不振的艾克珊卓身旁,她正跌坐在那里垂头丧气的接受香芭拉祭司的治疗。

丽芮尔俯下身平视着她从前的导师。她慢慢地伸出手轻轻地捧起年长卓尔的下巴——这是个不寻常的动作,偶尔会用来安慰和爱抚孩子,或者,更常用来在训话前引起他们的注意。

看起来,处于痛苦之中的艾克珊卓不太可能清醒的意识到这动作的含义,然而她显然本能的体会出了其中的微妙。她一缩躲开了丽芮尔的触摸,眼睛里充满了恶意。

女孩仅仅笑了笑。然后,她突然用手掌在艾克珊卓受伤的脸颊上滑过,让她捧着的手上沾满了法师脸上的血污。

丽芮尔猛地站起来,转向注视着她的主母,故意把她的双手涂满了艾克珊卓的鲜血,然后把它们展示给辛克特丝奈特主母。

“血祭完成了。我不再是孩子,而是一个卓尔。”丽芮尔宣布。

接着是一阵长久而令人不安的沉默,因为这种行为的含义早已超越了礼节的限度。

最终,辛克特丝奈特主母点了点头——不过不是以通常的姿态。香芭拉主母做了些细微的改变,使得这种帝王般的首肯变成了一种同辈间的致意。这是少见的恩惠,而更为少见的是这蜘蛛般的女性眼中心领神会的赞许和真正的敬意。

十分讽刺的是,这一切却让年轻的卓尔有些发慒。尽管辛克特丝奈特显然对丽芮尔的姿态大为赞赏,她本人却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不明就里。 在随后按照惯例举行的庆典上,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丽芮尔。她所提供的不同寻常的血祭让到场的卓尔心满意足,而由此激发的狂欢嘈杂而漫长。头一次,丽芮尔对这样的欢庆毫无热情,当钟声终于响起,标志着夜晚的结束时,她丝毫也不觉得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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