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作者:理查德·李·拜尔斯
翻译:lele、winner0630、洛玛萨战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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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包重重压在肩上,维尔娃的心怦怦跳,她转身向四周仔细打量。洞穴在前后延伸,钟乳石从天花板上穿下来,石笋从凸凹不平的地面上钻出来,周围静悄悄的。

那么,她刚才听到的是什么声音?似乎是回答她心里的问题,一滴水从前面某处落了下来。这是幽暗地域最普通的声音,不是危险的征兆。

维尔娃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对自己的一惊一炸皱了皱眉,尽管她这么敏感有很好的理由,所有人都说独自到幽暗地域野外旅行就是自杀。

很不幸,她几乎没有其他选择,这都得感谢该死的奴隶暴动。因为全城都陷入不顾一切的战斗中,女祭司丧失魔法已经不再是秘密。贡夫当然会看出来,这意味着崔尔不必再瞒着他了。当然,接下来,她就会再次听从他的建议。

维尔娃相信自己能控制那位疲惫的主母,但很怀疑能否愚弄精明的首席大法师。因此,她在这个男性同族来问话前就离开了巨山和魔索布莱城。现在,她是个正穿越危险荒野的孤独的长途徒步旅行者。

但她强壮而且狡猾,她会活下来的,会找到秘密同盟,一切都会好的。

她继续走了几步,接着又听到了细小的声响,这次不是水滴声了,更象是鬼鬼祟祟的脚步踩在石头上的声音,声音从后面传来。

她迅速转身,没有发现任何人,接着,手臂上传来一阵疼痛,她转回来,某人扔的小鹅卵石落在脚上。空气中传来咝咝的轻笑声,从声音来源上判断,有一群寻乐子的家伙围住了她。

那么,为什么她看不见它们?

维尔娃把金刚合金法杖握在手里,将一侧魔斗篷抛在身后,以便持武器的手臂活动自如,走向石头投过来的方向。迂回地绕过石笋,来到洞穴墙边,虽然没有发现攻击者的影子,但她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恶心的动物体味,她知道是谁干的了。

狗头人。这种有角有鳞的矮小生物很容易藏身在嶙峋的方解石缝隙里。

她再次转身,吃了一惊。显然狗头人缺乏长时间玩捉迷藏游戏的耐心,因为现在他们应该躲藏起来,但他们趁她转过身去时,蹑手蹑脚走到开阔地带,围成半环形,将她围在墙根。

这些畜生是魔索布莱城的奴隶,家族的烙印和鞭打的疤痕显露这个事实。更何况,有两个还带着砸断的镣铐。显然不只是维尔娃逃出城了。

她对狗头人怒目而视,说:“我是班瑞。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让开,否则我就打死你们。”

这些底层生物回视了她一会儿,接着低垂眼睑,包围圈中间断开,让出一个出口。

维尔娃喷了下鼻息,高昂着头,走向出口。周围鸦雀无声,但接着这些小东西们大笑、尖叫、扑向她。

她发出战吼,挥舞法杖,每一个下都干掉一个奴隶。但每杀死一个奴隶,就会有几十个奴隶劈砍她的腿。

她膝盖剧痛,摔倒在地上。狗头人蜂拥而上,痛打得她无力反抗。

他们费力地剥下她的铠甲和衣服,继续折磨她。令人惊讶的是,这么野蛮的种族竟然和亲爱的图卢斯一样精通解剖学,但他们的服务和按摩有天壤之别。

菲尔瑞学过如何昏过去,这样就感受不到拷打带来的疼痛了。但不幸的是,这个办法现在不好用。杰格拉德一发现她做么做,就会把一瓶味道刺激的嗅盐放在她鼻子底下一会儿,很快她就会醒来。

她听到他来了。狱卒们也听到了,他们赶紧跑到地牢后面,让他独处不受干扰。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不要颤抖,也许她能不发出让他高兴的尖叫——至少暂时能——或者激怒他,让他杀了自己。那就太好了。

魔裔卓尔出现在门口,弯腰走了进来。菲尔瑞不由自主地畏缩了一下,接着发现他不是一个人。优雅的小个子崔尔和他在一起。还有她穿着首席大法师之袍的严厉的兄弟。

“向……向您致敬,主母。”扎维尔沙哑着嗓子说。

“嘘,”贡夫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仰望正怒目而视的半魔。“放开她。动作轻点。”

杰格拉德走向菲尔瑞。这次,她努力做到了不畏缩。魔裔卓尔用较小的手托住她的身体,用大手上的爪子割断绳子,让她掉在手臂上。她昏倒了。

接下来的几小时或者几天,她迷迷糊糊地醒过几秒钟,然后又沉到昏迷中。她躺在柔软的长沙发椅上,仆人们为她涂上油膏,包扎伤口,有时还有肉汤喂到嘴里。女祭司用了医疗卷轴,贡夫也定时来为她施法。她发现母亲之吻就放在旁边的小桌上,当她觉得有力气时,曾颤抖地伸出手去摸了摸它。

终于,她醒来发现自己头脑清醒,身体充满活力。仆人帮她穿上新衣服。她们说这是要去见崔尔。

菲尔瑞想要带上战斧,但又一想,还是不要带。如果这次康复只是精心策划的玩笑,如果班瑞召唤她只是为了进一步折磨她,这武器帮不了她。

她觉得腿还有点软,但仍随着一个男性穿过巨山无穷无尽的长走廊,终于,他打开一扇门,露出里面小巧但装饰奢华的房间。

崔尔坐在中间的桌子旁,两个保镖站在身后。菲尔瑞明白这里是主母进行私下会谈而非正式会见的地方。

班瑞站起来,拉起囚犯的手。

“我的孩子,”崔尔说,“很高兴见到你。很多人说你活不过来了,但我从来不这么想。我知道你很强壮,是个真正受罗丝眷爱的女祭司。”

“谢谢您,主母。”菲尔瑞非常困惑地说。

崔尔坐回椅子。

“你会很高兴地知道我们抓住了他们。”主母说。

“他们?”

“伏击你并杀了你属下的盗贼,他们把你留在那儿等死,是我的仆人瓦拉斯发现了你。他们的死刑是我亲自监刑的。”

菲尔瑞开始明白现在的状况了。出于某种原因,崔尔原谅了她的违逆。扎维尔自由了,她的荣誉和阶级都恢复了,但有个条件,从此以后,她要忘记是崔尔让她这段日子受了很多苦。毕竟,魔索布莱城的女王总是正确的,蛛后本身也高看她一眼。那么,她怎么会有错呢?菲尔瑞虽然有些气恼,但还是很愿意接受这个谎言,免得再回到地牢里。

“谢谢您,主母,”她说。“衷心感谢您。”

崔尔摆摆手,一个仆人拿来葡萄酒。“你还想回家吗?”班瑞问。

在费瑞恩多变的一生里,曾经被召见很多次,以他的经验,不管多紧急的事情,总是要在候见室里等一会儿的。班瑞主母的候见室装饰得非常豪华,平时他准会好好欣赏一下。但今天他有别的事要做,因为他一来就看到瑞厄德坐在角落的椅子上,被大理石雕像挡住了半边。

那个雕像是个美丽的女子正在对付地底侏儒,估计是为了恐惧蛛后的荣耀。

自从杀了叛逃者后,米兹瑞姆巫师还从来没有和这位朋友讲过话。他认为现在是时候了。但他先向昆舍尔致敬,她也等在这里,满心不耐烦。然后巫师对一个表情严肃的男性鞠了一躬,那个男性看起来很紧张,穿着野外活动的衣服,身上有很多难看的小饰品,和这里很不协调。费瑞恩不认识他。

“瓦拉斯·胡恩,”这个战士说,“来自达耶特佣兵团。”

费瑞恩自我介绍了一下,然后走向武技教官。

“瑞厄德!”巫师说。“下午好!你知道这次召集我们干什么吗?”

魁梧的战士站起来说:“不知道。”

“听说是要好好奖赏我们。你还好吗?”

“还活着。”

“听到这个,我很高兴。我很关心这点,因为我知道战士的催眠很伤身体,甚至你样这种强壮的体格也不例外。”

这会儿,两个教官沉默着互相对视。

“我的朋友,”费瑞恩低声说,“那么做我真的很抱歉。”

“你做得对,”瑞厄德说。“任何卓尔都会那么做。我不埋怨你。”

巫师凝望战士的双眼,第一次发现看不透他。

也许瑞厄德说的是真心话,但也可能是在说谎,麻痹对方,等待时机报复。因此,费瑞恩可能会表面上继续保持他们长期以来的友好形式,但不能再信任教官伙伴了。

他感到怅然若失,但立刻抛开这种感情。友情和信任是属于劣等种族的,它们会软化黑暗精灵,没有它们他会过得更好。

费瑞恩友好地拍了拍瑞厄德的肩头,就象以前一样。

大门打开后,执政议会的主母们坐在有八级台阶的锥形台上的王座上,崔尔当然比其他人坐得还要高些,上面是蛛网形大理石天花板。昆舍尔昂首阔步走在费瑞恩和其他男性前面,为什么不呢?她是蜘蛛教院的主母和班瑞家成员。

说实话,她思想的一小部分(她厌恶和回避的一部分)不想到这儿来,因为那个神秘的敌人很可能在这里。

平台上不只有主母们。女神眷爱的象征、有效的保镖、杰格拉德隐现在崔尔椅子后面。仆人们急匆匆地走来走去,为主母们服务。贡夫站在最高的台阶上,那是男性的最高荣誉了。

当昆舍尔、巫师、武技教官和佣兵来到台阶底下,崔尔开始称赞他们为了对付灵吸怪巫妖及其爪牙所做的努力。开始,这套说词和昆舍尔料想的一样,但很快来了个意外的转折。

要她带着一个远征队去契德·纳萨,查明为什么没有商队从那里过来,和那个附属城市的女祭司对罗丝沉寂知道些什么。瑞厄德·阿吉斯、费瑞恩·米兹瑞姆、和瓦拉斯·胡恩作为副手辅助她,同行的还有大使菲尔瑞·扎维尔。

听到这个消息,穿着矮人打造的胸甲的高大战士只是向前倾了一下头,表示同意,没有说话。巫师露齿一笑,斥候微微一笑。原来就站在附近的大使看起来相当高兴。

接着崔尔说,“最后,亲爱的妹妹,我把自己的儿子杰格拉德借给你,一个带着黑暗母亲祝福的魔裔卓尔,你可能会需要他的力量。”

菲尔瑞立刻就要反对,杰格拉德恶意地斜视她。显然他们之间曾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让大使讨厌并不信任他。

贡夫也移动了一下重心,昆舍尔认为他似乎也很惊讶,甚至有一点懊恼。也许他没想到崔尔会明智地想到派一个自己的探子,一个只考虑她利益的宠臣,参加这个使团。

昆舍尔有很多理由反对在魔索布莱城如此动荡的时候派她离开,信仰、班瑞家族……然而,最终,她什么都没说。

对他们出使的计划又讨论了一个小时左右,崔尔才让新组的使团离开。费瑞恩在候见室里追上昆舍尔。他鞠躬行礼,昆舍尔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说了。

“我猜想,主母,您知道她们为什么挑我们去?”他轻声说。

“我知道得比你清楚。”她说。

费瑞恩扬了扬一边眉毛,问:“真的?您能说说吗?”

她犹豫了一下,但这么显而易见的事为什么不能说呢?毕竟,在奴隶暴动开始的时候,他投靠她了。他是个真正的卓尔——冷酷无情,野心勃勃,她可以在对他有利的事情上相信他。贡夫让他当诱饵和靶子,也许有一天她会让他当上魔索布莱城的首席大法师。

“我的兄弟和姐姐派我们去是因为他们害怕我们的野心。”

“我认为他们很明智。”费瑞恩说。“这么说,你是很不情愿地承担这个任务喽?”

“决不是。不管我兄姐的动机如何,这计划本身是很好的,为了恢复和罗丝的联系,挽救魔索布莱城,我会去任何地方,做任何事。”

事实上,她很愿意和他们拉开距离,直到她重新获得魔法,倘若她毫不费力地得到魔法,那才会令她惊讶。恶魔刺客的事也还令她不安,她想知道,是否离开城市会让那个神秘刺客暴露出来。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有纨绔习气的同伴。

“你呢?”她问巫师。“你很聪明——我见识过了——那么,你愿意到幽暗地域吗?”

“您的意思是,象我这样标准的高雅人物是否能够忍受离开温暖飘香的浴室、美味多汁的食物、精致时髦的服装吗?”费瑞恩露齿尔笑地问。“这确实很难忍受,但在目前的情况下,我会尽力克服。我喜欢揭开事物神秘的面纱,特别是估计因此会提高自己力量的时候。”

“也许你会如愿以偿,”昆舍尔说,“但我提醒你,离队长喜爱的战果远点。”

“当然,主母,当然!”

巫术导师一躬到地。

费瑞恩施了法术,然后象幽灵一样穿过一扇关闭的门。来到另一面简陋、充满霉味的小房间,格瑞娜坐在房间里唯一的一把椅子上,象病人一样裹着条毯子,脸上的伤疤让愁苦的表情变得不明显。

她傻傻地看了他一会儿,接着要掀掉毯子,大概是想跳起来。费瑞恩举起手,好象要施法的样子,这个威胁吓得她一动也不敢动。

“多么简陋的住处,”他说。“这是萨博最倒霉时住的房间,不是吗?母亲还真是好记性,也很会讽刺。”

“她会杀了你,流放者,因为你闯进了城堡。”

“我也总是这么认为。这是我现在才来拜访你的理由之一。但我们的情况变了。执政议会认为我能帮助搞清楚蛛后发生了什么事,而你,亲爱的姐姐,不再是重要人物了。因为你总也杀不了我,米兹瑞已经将你降级了,我认为她会下令消灭你,即使她知道我要为你的死亡负责。今天下午在班瑞家,我看到她时,她还对我微笑了,你能相信吗?她一定已经决定如果某一天我从奥术学院辞职,就让我重返家族效力。显然,她已经明白,在你把我赶出家门后的几十年里,我变得多么有力量。”

“我很惊讶你还要杀我,”格瑞娜说。“你已经打败毁灭我了,这时死亡会是仁慈的。”

“我想过,但我就要踏上未知的旅程,其中充满危险和灾祸,我需要特别的东西来激励我,戏剧性场面的记忆会让我愉快地上路。”

“我想我明白了,”祭师说,“但我想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不明白我们为什么不和,最后你愿意告诉我,为什么你选择了萨博,而不是我?是钟爱?是情欲?”

“都不是,”费瑞恩吃吃笑着说。“我的选择与品格无关。你们两个那么像,怎么办?我选择萨博只是因为她在米兹瑞姆权力梯子的最低端。我认为把她推到顶上是个很有趣的挑战。”

“谢谢你的解释,”格瑞娜说。“现在去死吧。”

费瑞恩灵动的长剑从毯子下跳出来。显然格瑞娜占有了这把失落的武器,而且知道如何控制它。无疑,他进屋时,它还是钢环性状。她知道他喜欢说话,故意用谈话来麻痹他,要攻其不意。

这把细长的剑飞过房间刺向费瑞恩的胸口。他立刻向旁边躲闪,被剑刺入左前臂,开始他没有感觉被刺到,接着就是剧痛。

他必须把剑固定住,否则它自己就会拔出来,再刺。他用右手抓住剑刃,被割破了手掌。长剑是用来刺的,但边缘也很锋利,相当锋利。

此刻,格瑞娜抛开毯子,抓起后面椅子上的法杖,跳起来进攻。

费瑞恩勉强躲过第一下攻击,然后用肩头撞向她。撞得她踉跄后退。可是这对她没有伤害,她笑着再次攻了上来。

他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高兴。她以为他左臂中招,右手忙着抓剑,不能使用任何合适的咒语防守。

她是对的。

费瑞恩远离格瑞娜,手上还在滴血,他放开活跃的长剑,开始用导师级的速度迅速施法。

他的姐姐冲向他。长剑从伤口里拉出去,又在他身上造出新伤。它在空中调整了一下,对准他的心脏。

五个蓝色飞镖从他右手飞出,射向格瑞娜。她叹息了一声就倒下了,法杖咣啷掉在地上。

长剑立刻也不动了,也咣当掉到地上了。

他看看格瑞娜,确定她真的死了,接着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伤口,伤势比较严重,但是一两剂医疗药水应该就能治好了。

“谢谢你,姐姐,”他说,“真是个最鼓舞人心的插曲。在远征去拯救我们挚爱的魔索布莱城时,它会让我的心充满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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