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理查德·奥林森
翻译:不明
校对:零与地下城
最后一班守夜的希瑞克凝视着清晨美丽的淡粉色天空,赭色轻柔地涂抹在从地平线上升起的洁白云朵上,仿佛要燃烧起来一样。然而盗贼立刻注意到强烈的热浪席卷了他的脖子,他转过身,看到了完全相同的第二个日出。
从北到南,太阳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攀升。不论是否是幻象,这一幕都令人不安。这些炫目的火球发出的酷热使路上的泥块变得干硬,土地开始冒出恶臭的烟。在热浪带来的影响变得更加严重之前,希瑞克叫醒了其他人。
克兰沃因前一晚糟糕的休息而仍然昏昏欲睡,他去搜寻队伍唯一的帐篷,然后咒骂自己,因为他想起帐篷在前一天驮马被杀掉时就一并被毁掉了。他命令其他人马上去找毯子或是斗篷之类的东西遮住自己,英雄们周围的平原几乎没有能够阻挡阳光的地方。
“午夜!”克兰沃喊道,“如果你还有什么神奇的魔法可以帮我们的话,现在是时候了!”
午夜没有理会克兰沃话里的讽刺。
“大家聚在一起!”午夜喊道,“马匹也一样,把我们的水集中在一个地方。”
午夜的要求迅速得到了响应。黑发法师施放的第一个咒语让这片区域变得潮湿,一团浓雾笼罩在空中。第二个咒语则让他们的饮用水冷却,确保它们不会在高温中蒸发。毯子将冒险者们蒙在黑暗中,帮助遮挡太阳的强大热量。午夜很庆幸她的法术没有出错,她的吊坠表面掠过一道细微的闪电,哪怕在太阳们一同直射的强烈热浪之下仍感到一丝凉意。
在毯子下的黑暗中,艾顿想起了一道可以让他忍耐高温而不会受伤的简单咒语。他希望可以通过祈祷得到这个法术,但他知道那不会有任何效果。他在守夜的前后都曾向淑妮祈祷并尝试施法,但他的努力失败了,就和降临之日之后的每一天一样。
午夜能够透过斗篷看到太阳,她有些着迷地看着太阳在正上方耀眼的辉光中汇聚,接着合二为一,温度几乎瞬间就降低到正常的水准。危机似乎结束了。
然而高温还是对冒险者们产生了影响,甚至在他们准备要离开时,也爆发了争执——哪个太阳才是真的,他们又该往哪个方向走?最后他们决定听从希瑞克可靠的直觉,旅程恢复正常。
一段时间后,平原开始变得苍翠繁茂,起伏的山丘绵延向东,壮观的豺狼人隘道山脉在远方蜿蜒。英雄们离开了大路,惊喜地发现有座柱廊的遗迹环绕着波光粼粼的池塘。在艾顿测试过水质,宣称它足够纯净后,他们开始贪婪地饮用,并将水袋重新装满。
在艾顿开始毫不害臊地脱去衣服时,洗澡的念头立刻浮现在每一位大汗淋漓的冒险者的脑海里。
“艾顿!”克兰沃大吼,牧师停住不动,单腿站立,两只手里还抓着靴子。“还有女士和小孩在场!”
艾顿放下脚,差点儿滑了一跤。“噢,抱歉。”
午夜摇摇头,在踏上最后一段旅途之前沐浴提神并非是个坏主意,但还需要做些其他准备。
“如果你们三位要洗澡,那我会带凯特莲在池塘另一边背对着等你们。”法师说道。
“噢,那我们也一样。”克兰沃说着,已经脱掉了衬衫。
“是啊,除非你会在我们下水之前跑去山的另一边。”午夜拉着凯特莲的手,带她走开。
午夜和凯特莲刚去到柱廊的另一边,艾顿就全身脱光,轻轻地把他的衣服折叠整齐,然后奔跑着跳进晶莹的水池中。他四处泼水,像小孩子一样高呼,克兰沃笑道:“好啊,小伙子!”然后也脱光衣服。就连希瑞克也进入了池塘,尽管比起其他人,他似乎要别扭得多了。
等待男人们的时候,凯特莲安静得令午夜惊讶。她很喜欢和这个女孩聊天,但即使是她温柔地试着挑起话题,女孩也依旧保持沉默,凝视着地平线的彼端。
“午夜!”
午夜没有回头,“什么事,克兰沃?”
“我有件事必须告诉你。”
午夜皱起眉,注意到克兰沃声音中的玩笑语气,“等等再说。”
“我会忘记的,”克兰沃说,“别担心,我们在水里。”
午夜垂下肩膀,看向凯特莲,“在这里等着。”她说。凯特莲点了点头。
午夜起身,发现克兰沃正在池塘靠近她的这一侧,而艾顿和希瑞克留在了远处。
午夜偶尔会想像的克兰沃的赤裸身材看来与事实相差不远,战士浑身湿透、闪着水光的身体让午夜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她已经不记得上次被这样的手触碰是什么时候的事了。等克兰沃游近时,一股浪花惊醒了午夜,像是开玩笑般地嘲讽她也加入了他的行列。
“你就是喜欢这样,不是吗?”午夜说道,双臂交叉在胸前。
“没错。”克兰沃说,他的眼睛里闪着调皮的光芒。
“所以我才需要穿好我的衣服,除非你们全都翻到山的另一边。”她一边说,一边伸脚踢水,几朵水花溅到战士英俊的脸上。他伸手去握她的脚踝,但没有抓到,反而向前跌倒,脑袋重重撞在水边的石头上。战士乱挥着手,身体开始下沉,一丝血迹浮到了水面上。
“克尔!”午夜大喊。水面上突然形成一个漩涡,一只由急旋而飞溅的水流组成的手臂将克兰沃举起,将他放在一张长凳上。艾顿跑到战士身边,午夜去取来了他们的衣服,与此同时,克兰沃也开始微微动弹。
“他会没事的,”艾顿检查着他的伤口,“不过我想他最好暂时不要移动。”
“蠢透了。”午夜骂道,但克兰沃只是露齿而笑,摇了摇头。艾顿将毯子盖在战士身上,然后去和已经穿好衣服的希瑞克谈话。
“但很值得。”战士说道,然后脸上流露出担忧,“你在发抖。”
事实上午夜的确在无法控制地发着抖,她没有主动施法去救克兰沃,但她确定是自己用某种方式救了战士。法师抱住自己来止住颤抖,也许吊坠是个定时炸弹,她想,毕竟,它也是件魔法物品。
当第二道喷泉向上喷涌时,午夜大叫着没入闪耀的水柱中。法师吃惊地发现她除了吊坠之外的所有衣物都自动从身上松开,善解人意的强力水流将她冲洗得一干二净,她的衣服在空中飞舞,也受到了相同的对待。而其他人完全看不清水柱内发生的一切。接着,水流被池塘饥渴地吞了回去,午夜衣着整齐地站在那里,干净而光鲜。
午夜不再颤抖了,但她再次因为魔法的不稳定而惊叹。好吧,她下定结论,无论是吊坠还是池塘本身的某种力量造成了这一切,显然它都是无害的。
“不错的把戏,”希瑞克对法师露出微笑,“但我很惊讶,在我们见识过那一切之后,你竟然还能信任你的法术。”
“自从早上以来我就没施展过任何法术了,”法师说道,“我也不知道这种现象的原因。就我们所知来看,可能是凯特莲也不一定。”
午夜向她留下女孩的地方望去,长椅是空的,引起她一阵惊慌。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身后溅起水花的声音,她转过身,发现凯特莲也进了池塘。
由于克兰沃的伤势,英雄们选择在柱廊中央扎营,等到早上再继续旅行前往城堡。希瑞克也得以在那个下午花费大量时间去研究围绕着营地的柱子和雕像。
石柱粗大而且平滑,离地十二尺高,漂亮的石拱门像彩虹一样从一根柱子跨到另一根柱子上。石拱门跨上下一根石柱,石柱又接上下一道拱门,如此一直延伸下去。
有些柱子已经碎裂了,它们的尖顶变成参差不齐的石刺,裂痕从破碎的顶端延伸向下,毫不留情地摧毁了整根石柱。巨大的岩石碎片深埋在断裂的柱子旁边的地面上,很多拱门已经不见了,破坏了柱廊曾经完美对称的模样,只剩一片辨认不出原型的荒凉风景。
那些雕像最让希瑞克感兴趣,虽然几乎所有的雕像都或多或少遭到了破坏,很多头颅的部分已经不见了。这些雕像有些是男性,有些是女性,但每一具都拥有堪称范本的完美躯体。几个小时里,盗贼都在凝视着一座特殊的雕像,那是一对背向柱廊的无头爱人,它们的双手传达着哪怕是遗失的头颅也无法展露的感情。
随着夜幕降临,池塘中开始散发强烈的光辉,仿佛在池底铺了一层磷,仔细靠近检查后却又证明并非如此。水底的蓝白色光芒摇曳着,在他们放松下来、寻找一些聊天的话题时映在旅行者们的脸上。
希瑞克讲述了几个无视守卫警告、执意在传说中的密斯卓诺遗迹中寻找财富的不幸冒险者们的传说,他的故事全都以冒险者被杀或是永远消失而告终。午夜半开玩笑地责备这家伙带来如此令人消沉的故事。
“还有,你怎么知道那些人在遗迹里经历了什么?难道你和他们一起到过那里,而且以某种方式活了下来?”午夜问道。
希瑞克盯着水面,什么都没说。午夜决定不再追问。
艾顿再度开始颂扬淑妮的美德,而克兰沃打断了牧师,将话题转变成梦想和将来的成就。
“这并不会令人消沉,”克兰沃接过午夜的话说,“希瑞克的故事对我们同样有意义。我太常见到人们迷失在追逐梦想的路上了,然后等到他们有一天看看四周,才发现他们因为东奔西跑地累积财富,而错失了路上所有的乐趣和奇迹。”
“那真可怕,”午夜说,“我确实认识这种人,你呢?”
“曾经的熟人罢了。”克兰沃说。
“我看不出这话题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艾顿不高兴地说。
“它和我们有数不清的联系,”克兰沃看着令人昏昏欲睡的水面波纹,“如果我们明天就被杀了怎么办?”
凯特莲脸色发白,揣度着克兰沃话里的意义。
“如同艾都帕斯所说,稀奇的怪事比比皆是——连地狱也被闹得天翻地覆。想想我们昨天所经历的,什么东西能真的值得让我们冒着再次面对那种梦魇、甚至比那更糟糕的事情的风险?我发过誓要继续下去,但我很乐意让你们中的任何人脱身而出。”克兰沃看着池水说道。
艾顿站了起来,“你这是在羞辱我,我当然会继续下去。尽管你可能不这样认为,但我不是懦夫。”
“我从来没有说过你是,艾顿。如果我有这种想法,就不会要你参加这个任务了。”克兰沃转身面对其他人。
午夜看见凯特莲在发抖,将她的斗篷裹在女孩的身上。“我对凯特莲许下的承诺和你许下的一样有效,凯。”午夜说道,抱着被吓坏的女孩。“我会继续旅程,这点毫无疑问。
希瑞克已经退到了阴影中,避开水池的光线。他完全明白克兰沃在玩的把戏,他企图通过对这些品格的质疑来重获伙伴们的支持和热忱。然而对希瑞克来说,克兰沃不过是说出了从任务一开始就困扰着他的想法。
我可以从这里离开,希瑞克想道,没有人会来阻止我。
“希瑞克?”克兰沃喊道,“希瑞克去哪了?”
“我在这里,”希瑞克说道,讶异于自己竟然走回其他人中间坐下。“我只是听到了一些噪音。”
克兰沃怀疑地四处张望。
“但是什么都没发现。”盗贼边说着,边跪在他在整趟旅程中几乎从未交谈过的凯特莲面前,“无论如何,凯特莲,我再次向你保证,我会从城堡中拯救出你的夫人。”
希瑞克看向克兰沃,“有人相信我们的命运生来注定,我们无法控制它们,还不如屈服于命运的摆布。你也有过这种感受吗?”
“从不,”克兰沃说,“只有我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
希瑞克握住战士的手,“那我们终于有了共鸣。”希瑞克微笑着说道,但他的内心知道自己在说谎。
他们一定离得很近了,班恩想道。他不停拨动着探知之池,直到手臂酸痛为止,看到影像开始形成,才松了一口气。有些东西在干扰他窥探那些密斯特拉喊来的救援者,在探知之池的水面最终平静下来之后,影像仍然模糊不清。
班恩端详着前来拯救密斯特拉的那些人类几乎静止的影像,他对其中的女人最感兴趣,但她正侧躺睡觉,让他无法看见吊坠。他又去打量其他人,从神造的肉身里猛地爆发出一阵大笑,班恩和人类一般的喉头反抗着这过于残忍的对待,原本的笑声变得嘶哑而低沉了起来。
班恩站在已经被黑暗之神的残酷笑声吵醒的密斯特拉面前,“这就是你派来对付我的人?”班恩指着他面前的探知之池,“他们甚至比起布莱克索恩的描述还要不起眼。”
密斯特拉一言不发。
“我以为你搬来的救星最少能让我松松筋骨,结果只有这四个人?”
密斯特拉突然感受到一线希望,但她克制着没有表现出任何反应。只有四个?她想道,也就是说发出的讯息起到作用了!
当班恩俘虏密斯特拉时,女神用一小部分神力放出了一道经过调整的指使术。魔法化为鹰隼,它所寻找的预备圣者将会是一位年轻人,拥有无限潜力,未经训练但依然出色的法师。在它找到凯特莲的时候,密斯特拉和女孩有了瞬间的接触,女神在那时要求她去找到午夜和吊坠,并且召集配得上她目的的战士。
密斯特拉也交给鹰隼几道法术,让它赐予接受她召唤的人。第一道法术是洞悉他人内心,如此才能找到适当的人选;第二道则是防止被任何魔法侦测到的防护。而密斯特拉能感受到,第三道,也就是最后一道法术还尚未使用。当前两道法术被施展时,她的神性本质微微颤动,而最后一道法术还没有带来这样的感受。至少暂时没有。
黑暗之神再度开口时,脸上写满了轻蔑。“至少他们聪明地知道该把小孩子留在后方。除了会让你更加痛苦之外,她的死毫无意义。我实在不想给你带来痛苦了,亲爱的密斯特拉,当然,除非你让我别无选择。”
密斯特拉在被班恩囚禁的这段时间里学会了耐心,并且也极力实践着她学到的东西。尽管她很想要大喊庆祝,因为她的计划就要成功了。第二道法术在班恩的侦测魔法之下保护了凯特莲,他不知道她仍旧跟着队伍。
“我可以再度展现我的仁慈。宣誓加入我的计划吧,帮我联合诸神对抗艾欧,让我们能够重回神域。这样一来,你就可以得到宽恕。如果你不接受我提供的机会,我发誓会向那些想要将救出你的人类施以诅咒的折磨!”
他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班恩大人!”
班恩转身迎接特普斯·布莱克索恩,这位法师有着苍白的,几乎是象牙色的皮肤,和绑成马尾的黑色长发。他穿着一件纯黑色的钢铁护甲,一块拳头般大小的的血红宝石嵌在中央。他的形体看起来虚无缥缈,就像一个鬼魂。
“散提尔堡有件急事需要您的关注,”布莱克索恩说,“找到耐茨布利了。”
“耐茨布利?”班恩摇了摇头,问道。
“在对付阿拉贝尔的计划中,他是我们的密探。”
班恩深呼了一口气,“那个失败的家伙。”
“切斯领主想要立即处决他,”布莱克索恩说,“但这个人过去的记录十分完美,而且在这次的任务里,他的确面对着相当的困难。”
班恩的两只手爪搭在一起,“这是你的私心吧,不是吗?”
布莱克索恩低下头,“罗恩莱斯·耐茨布利和我从小就是朋友,他的死亡只会造成毫无意义的浪费。”
“那我们就谈谈这件事吧。你把我的判决带给切斯,没人会敢再来质疑。”
密斯特拉看着班恩和他的特使交谈,纷争之神的注意力被重压在布莱克索恩身上的事情所吸引,密斯特拉很庆幸可以从他不断的纠缠中获得一丝喘息。
至少我有了逃脱的机会,密斯特拉想道,我契定的圣者的确找到了持有信物的人,这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期,不会再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我可以把窃贼的身份告知艾欧陛下,然后就可以回到神域!
然而此刻并没有时间高兴,必须立即采取行动。密斯特拉知道被枷锁束缚的自己无法逃脱监禁,然而她的束缚——和哈克沙的监视——都不能彻底阻止她存下足够施展一道小型法术的魔法能量。
密斯特拉集中精力,感受到她和凯特莲建立了联系。
马上来!密斯特拉命令道,她的话语在女孩的头脑里轰鸣,用我给你的最后一道法术,马上来。不要等其他人,他们随后就到。
连接突然中断,密斯特拉听到了班恩的脚步声。布莱克索恩已经走了,班恩停在女神的面前。
“你改变想法了吗?”班恩说,“最终决定要加入我了吗?”
密斯特拉保持沉默。
班恩叹了口气,“你就快死了,真是令人遗憾。毕竟,你还能再忍受哈克沙多少次呢?它对你施加的折磨正与你的本质相悖,一定是难以想象的痛苦吧。”
密斯特拉没有反应。
“无论有没有你,我都会推翻艾欧。密斯特拉,在我必须杀了你之前,你最好聪明点加入我。”
密斯特拉仍然保持沉默,班恩转身离开,走向探知之池,继续注视着在他城堡之外扎营的客人们。
马上来,密斯特拉命令道,凯特莲也做出回应。女神命令她留下新交的朋友们,可凯特莲还是想要叫醒午夜或是克兰沃,告诉他们密斯特拉的要求,告诉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他们必须马上前往城堡。
但是密斯特拉的命令必须要一板一眼地遵守,所以凯特莲只是默念咒语,高升到夜空之中,就连希瑞克也没有听到她的响动。在空中飞行的经历令她感到兴奋,但凯特莲绝不会忘记她之所以要飞行的那个严峻的理由。
女神需要她。
随着密斯特拉的召唤,凯特莲也接收到一系列复杂的图像,根据这些图像与现实的对应,她很快便找到了戾墓城堡,没被任何人发现地走了进去。凯特莲穿过的尘土飞扬的走廊看起来似乎无害,但这个地方本身却让她感受到一种强大的邪恶。终于,女孩找到了囚室,见到了魔法女神发着光的古怪形态。
密斯特拉看起来不像个人类,她被一条搏动着的奇特锁链锁在地牢的墙上,像个幽灵一样在房间中徘徊。
另一个可怕的畸形男人也在房间里。他站在房间中央,盯着一个装有黑色液体、雕饰华丽的圆盆。他的容貌部分像人类,部分像动物,部分又像恶魔。畸形的男人突然转过身,朝阴影中女孩的方向投来一瞥,似乎是听到她进入地牢的声音,或是不知怎的感觉到了她的存在。
这个黑色的家伙转向密斯特拉,露出笑容。“我真希望太阳早点升起,让那些可怜的人类们来给我找些乐子。”
“他们会做的不止是找乐子,班恩。”密斯特拉说。
凯特莲几乎倒抽了一口气,那个畸形的男人是纷争之神班恩!他一定附身了一位圣者,就像阿拉贝尔的泰摩拉做的那样。
这时,凯特莲终于明白了密斯特拉对自己的期望,她很欣喜能知晓自己最终的命运。在她面前的班恩对着女神怒吼,吐出恶毒的威胁,恳求被俘的女神加入他的疯狂计划。密斯特拉没有回应。凯特莲担心女神的神性正在萎缩,女神可能正在死去,但紧接着就摇摇头甩开这种想法,只是等待着班恩离开,让她可以缩短和女神之间的距离。
然后就轮到密斯特拉欣喜不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