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R. A. 萨瓦尔多
翻译:旅行的猫熊
他确信附近没有兽人,因为他可以听到远处山丘上他们的狂欢。托斯安坐在一个天然的石座上,又或者它不是天然的,他若有所思地想,因为它坐落在一片小草地的中间,大致呈圆形,被古老的常青树遮蔽着。也许是以前的主人建造了这个花岗岩的宝座,因为尽管有其他这样的石头散落在这个地区,但这个石头,座位和靠背,也有点太舒适了。
不管结果如何,托斯安都很欣赏这把椅子和它给他带来的景色。他生活在几乎没有光线的幽暗地域,那里没有星星闪烁,天花板也不会太高。天空太广阔、太遥远,甚至超脱尘世或超越位面。每天晚上浮在他头顶上的天篷远远超出了他的经验,延伸向了他不知道的地方。托斯安是一位黑暗精灵,而且是一位男性黑暗精灵,作为黑暗精灵的一员,他的生活始终以当下的需要为基础,以日常的生存为基础。
由于他的目标总是很明确,只是出于简单的需要,所以他的局限性也同样清晰明了——房子的墙壁和魔索布莱城的洞穴的边界。在他的一生中,托斯安抱负的极限就像魔索布莱城石窟的天花板一样牢牢地笼罩着他。
但这些限制是他在被战锤氏族和秘银厅打败后,在返回魔索布莱城的途中放弃家园的原因之一。除了那场灾难之后肯定会发生的混乱之外,当主母伊冯娜尔·班瑞本人被砍倒时,托斯安明白,无论混乱以什么方式解决,他的位置都已经定下来了。也许他会在黑暗精灵权利斗争中死去——作为一个贵族,他对敌人的战士来说是一个不错的战利品,而且由于他的母亲对他并不看重,他毫无疑问会在任何战斗的前线受伤。但即使他活了下来,即使巴瑞森·德安苟家族利用突然失去主母的班瑞家族的弱点,在魔索布莱城的等级制度中登上了顶峰,托斯安的生活也将一如既往,因为他不敢奢望会有任何改变。
所以他抓住了这个机会,逃走了。他不是为了寻找什么特别的机会,也不是为了追求什么雄心壮志,也不是为了追逐稍纵即逝的梦想。那么,当他坐在星空下时,他心中纳闷,自己为什么要逃走呢?
你会或为国王的,他脑海中有个声音向他保证,让托斯安大吃一惊。
卓尔一言不发,几乎没有思考,爬出座位,跨过草地走了几步。不久以前,那个地方的积雪很深,但是现在已经融化了,留下了松软的泥泞的地面。在离王座几步远的地方,托斯安解下了佩剑的腰带,把它放在地上,然后回到他的座位上,向后靠着,让他的思绪在奇怪的光点中翱翔。
“我为什么要逃跑?”他平静地问自己。“我想要什么?”
他想起了珂尔丽可、唐妮娅和阿德农,他们是他在漫无目的地游荡了十天之后加入的卓尔三人组。和他们在一起的生活很美好。他感到兴奋,发动了一场代理人战争,这毕竟是最好的一种战争。直到那个野兽般的奥伯德咬断了珂尔丽可·苏恩·薇特的喉咙,让托斯安逃之夭夭。
但即使是这种兴奋,即使是控制一支兽人军队、一小撮人类定居点和一个矮人王国的命运,都不是托斯安想要的,甚至连想都没想过,直到形势把它摆在了他和他的三个同谋者面前。
不,他在那清醒的一瞬间意识到,他坐在一个天蓬下,那天蓬对他阴暗的感觉来说是如此陌生。他并没有从德安苟家族的行列中走出来。相反他渴望消除界限,敢于梦想,无论梦想会否降临到他头上。托斯安和其他三名卓尔精灵——甚至包括珂尔丽可,尽管她屈从于罗丝女神——也只是为了逃离僵化的卓尔文化结构而奔向自由。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当他坐在那里的时候,他的眼睛不停地眨着。“卓尔文化的僵化结构。”他大声说道,只是为了享受其中的讽刺意味。因为卓尔文化的前提是罗丝女神,蜘蛛女王,混沌的恶魔女王的信条。
“那就控制混乱吧。”他尖声笑着决定。
他注意到树林里的动静,笑声戛然而止。
托斯安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地方,从石凳上往后一滚,蹲伏着站了起来,石头挡在他和那个影子之间——一个巨大的猫科动物的影子——在树干的深色线条中穿梭。
卓尔小心翼翼地走向离他丢弃的剑带最近的石头边缘,准备战斗。不过,他还是站着不动,不想让那只动物注意到他的存在。
但是他站得更高了,眨着眼睛,因为那只大猫似乎变小了,变成了一团黑雾,慢慢消失得无影无踪。有那么一瞬间,托斯安怀疑自己的想象力是不是在那个陌生的环境里捉弄了他,在那个他还不习惯的天空下。
当他意识到这头野兽的真面目时,当他回想起它的起源时,卓尔从石头里跳出来,—边向前滚一边拿回腰带。
崔斯特的大猫!他的思想在尖叫。
但愿如此!出乎意料的是,他的剑突然出现了答案。光荣的胜利就在眼前!
为了罗丝的利益,他把剑交给了珂尔丽可,这让他想起了珂尔丽可对杜垩登的恐惧。这位女祭司一直害怕不魔索布莱城的流亡者战斗,用坚实的理由相信崔斯特给卓尔城带来的麻烦正是那种让罗丝女神高兴的混乱。再加上崔斯特不可思议的运气和超乎寻常的剑术能力,他暗地里支持罗丝的想法似乎并不那么牵强。
托斯安虽然很不敬,但他很清楚,任何违背罗丝意愿的人都会遭遇最不愉快的结局。所有这些想法都跟随着他有意识的心灵感应传递给了卡基德,接下来的几分钟剑出奇的安静。事实上,对于托斯安的情感来说,一切似乎都变得异常平静。他使劲朝他最后一次看见大猫的那片松树的方向望去。他的双手紧握着卡基德的剑柄和另一把卓尔铸造的剑。每过一分钟,他就越来越躲进阴影里。他的眼睛、耳朵、嗅觉,以及他内心的每一种本能,都在盯着那只猫消失的地方,他拼命地想找出它跑到哪里去了。
因此,当他身后一个声音用完美卓尔语说话时,他几乎从他那又低又软的靴子里跳了出来。声音用低沉的语调说,“关海法累了,所以我让她回家休息了。”
托斯安旋转着,刀刃划破空气,仿佛他相信恶魔崔斯特就在他身后。
流亡的卓尔在几步之外,轻松地站着,他的弯刀插在鞘里,前臂舒适地放在各自的刀柄上。
“你带着一把好剑,巴瑞森·德安苟之子。”崔斯特说,朝卡基德点点头。“不是卓尔造的,但是很好。”
托斯安把他的手转过来,看了一眼那把有知觉的剑,然后又转向了崔斯特。“我在山谷里找到的,在下面……”
“我在下面和奥伯德国王战斗。”崔斯特说完,托斯安点了点头。
“你是来拿走它的?”托斯安问道,卡基德在他的脑海里酝酿着战争的想法。
跳到他身上,把他的头砍下来!我要喝杜垩登的血!
崔斯特注意到托斯安不舒服的畏缩,怀疑是卡基德在背后作怪。崔斯特带着这把烦人的有知觉的剑已经够久了,他知道它的自我不会让它在任何对话中保持沉默。托斯安放慢节奏的方式,仿佛他在听自己说的话在石墙上回响,显示出一直存在的卡基德的不断侵扰。
崔斯特回答说:“我来这里是为了看看我面前的这个奇珍异宝。巴瑞森·德安苟的儿子,独自生活在地表世界。”
“类似于你自己。”
“才不是呢。”崔斯特笑着说。“我用这个姓氏纯粹是出于习惯,并不是为了与恶毒主母家族有什么亲密关系。”
“就像我抛弃了自己的家族一样。”托斯安坚持说,声调又是那种做作的抑扬顿挫。
崔斯特并不打算对自己的主张进行辩驳,因为这看起来确实很有道理——当然,把托斯安赶出他那可怕的家族的事件可能并不能为他开脱。崔斯特评论道:“从服务一位主母,变为服务一位国王。”
“对我们两人来说,似乎都是这样。”
不管托斯安想要回答什么,他都咬咬牙,然后把头歪向一边,毫无疑问是在寻找答案。
崔斯特并没有掩饰他那带着点苦味的善解人意的笑容。
“我不侍奉国王。”托斯安的儿子坚持说,而且速度和力度足以防止卡基德造成任何干扰。
“奥伯德自封为国王。”
托斯安摇了摇头,他的脸扭曲成了一团。
“你是否否认自己参与了促使奥伯德南下的阴谋?”崔斯特问道。“当然,我已经和你死去的两个同伴谈过这件事了。或者你否认你和我杀死的那一对是同伙?回想一下,当我来到奥伯德的战场时,我看见你和女祭司站在一起。”
“我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流亡者,我该怎么办?”托斯安回复道。“我在游荡时偶然发现了你所说的三人组。他们给我提供了庇护,让我无法拒绝。我们没有袭击你的矮人朋友,也没有袭击任何人类定居点。”
“你激发了奥伯德,给大地带来了灾难。”
“奥伯德带着他成千上万的人来了,并没有我们和我的同伴的提示,因为我没有参与。”
“你不得不这么说。”
“我是这么说的。我不效忠兽人国王。如果有机会,我会杀了他。”
“你不得不这么说。”
“我看着他咬断了珂尔丽可的喉咙!”托斯安对他吼道。
“我还杀了你另外两个朋友,”崔斯特很快回答道。“按你的理由,如果有机会,你会杀了我。”
这让托斯安停了下来,但只是一瞬间。“不是这样的。”他说。
但当卡基德在他的思想里吼叫,“别让他先下手,快杀了他!”时,他又退缩了一下。
这把剑继续刺激着他,怂恿托斯安跳上前去干掉崔斯特,卓尔继续说道,“奥伯德没有荣誉可言,臭烘烘的兽人也没有荣誉可言。他们是iblith。”
他的评论再一次被打断,他的节奏很不稳定,而崔斯特知道卡基德在恳求他。崔斯特微微走了一步,转向托斯安的右边,因为他手里握着卡基德。
“你的评价可能是正确的,”崔斯特回答。“但是,在我杀死你的两个朋友之前,我发现他们身上也没有什么荣誉可言。”他怀疑自己的话会引起一阵冲锋,于是把手适当地挪到靠近刀柄的地方,但是托斯安没有动。
崔斯特猜测,他只是站在那里,浑身颤抖,与这把剑的杀人意图进行一场内心的战斗。
“兽人们又一次发动了进攻,”崔斯特说,他的语气改变了,他的思绪也变得阴沉起来,因为他想起了茵诺雯蒂尔的命运。“在月森林。”
“他们是宿敌。”托斯安回答说,仿佛整个消息都是事实,并不出乎意料似的。
“被那些醉心于混乱的煽动者所煽动——事实上,他们崇拜的是一个在完全混乱状态下蓬勃发展的恶魔女王。”
“没有,”托斯安直截了当地回答,“如果你指的是我——”
“附近还有其他卓尔吗?”
“没有,也没有。”托斯安说。
“你不得不这么说。”
“我曾与月精灵并肩作战。”
“你为什么不这么做,为混乱服务?只要托斯安实现了他的利益,我怀疑你是否在乎哪一方赢得这场战争。”
卓尔摇了摇头,没有被说服。
“在月森林。”崔斯特继续说道,“兽人的攻击是狡猾而有组织的——比我们想象的那群愚蠢的兽人的攻击要厉害得多。”当他说完时,崔斯特手中的弯刀出现了,就好像它们一直就在那里一样,他的动作如此之快,如此流畅。他再一次侧身走到他的左边,提醒自己托斯安是一个卓尔战士,在混战中受过训练,巴瑞森·德安苟的勇士们以其凶猛和直接的进攻而闻名。确实令人敬畏,崔斯特知道,他一刻也不能忘记托斯安手中的剑。
崔斯特走向左边,试图在卡基德的挥动范围外挡住他,这种武器的威力如果用力—挥,就可能切断崔斯特的魔法刀刃。
“他们之中有一个新的酋长,—个最狡猾、最狡猾的兽人。”托斯安回答道,他的脸扭曲着,每个字都在反驳卡基德的入侵,崔斯特清楚地认出了这一点。
如果崔斯特推测的一切都是真的,为什么这个卓尔会反对这把杀人的剑呢?然而,还没等他的思绪顺着那条路走下去,就又想起了茵诺雯蒂尔,他的脸色变得非常阴沉。他反复地挥动着他的弯刀,急切地想为他失去的朋友报仇。
“比一个在混战中受过训练的战士还狡猾?”他问道。“比在魔索布莱城长大的孩子更狡猾?比卓尔精灵更狡猾?”
托斯安面对所有的问题都摇了摇头。“我曾和精灵们在一起。”他争辩道。
“而你却欺骗了他们,带着他们的战术逃跑了。”
“我离开的时候没有杀死任何人,尽管我肯定可以——”
“因为你比那更狡猾,”崔斯特打断了他。“巴瑞森·德安苟家族的儿子。你知道,如果你在逃跑的时候打死了一些人,那么月森林的精灵们就会知道你堕落的程度,也会知道他们很快就会遭到攻击。”
“我没有,”托斯安无助地摇着头说,“没有……”他停了下来,一脸扭曲,卡基德突然侵入了他的思想。
他会从你手中夺走他朋友的剑!没有我,你的谎言经不起精灵牧师的审讯。他们会了解你的心。
托斯安感到呼吸困难。他陷入了一种他从未想过的困境,面对一个他认为无法击败的敌人。他不能像躲奥伯德那样躲开崔斯特。
杀了他!卡基德命令道。有我在你手中,杜垩登就会倒下。把他的头砍下来给奥伯德!
“不!”托斯安的回答听起来很有力,崔斯特不知所措地微笑着,本能地躲开兽人国王,卡基德肯定理解这种情绪。
然后把他的头带到魔索布莱城,剑主动提出,托斯安的理性再次反抗,因为他没有力量独自沿着幽暗地域无情的走廊回到卓尔之城。
但是剑又一次等待着答案。向德纳克承诺魔索布莱城的友谊。他会派战士陪你进城,在那里你会背叛他们,成为魔索布莱城的英雄。
托斯安紧握着他的双剑,想起了珂尔丽可关于崔斯特的警告。珂尔丽可警告说,崔斯特可能会得到罗丝的青睐,这只不过是一种猜疑,一种古怪的猜疑,但他面前的致命困境却显得如此真实。
所以当巴瑞森·德安苟之子跳向他时,他的弯刀突然毫不费力地在他面前划过一道弧线。
托斯安完成了一次双刺,卡基德和他的另一把剑穿过了崔斯特的剑轴。崔斯特把他的双手分别伸向两边,击打开托斯安的双剑。利用了这一优势,弯曲的刀刃能迅速翻转前刺,但托斯安料到了这一点,他飞速后退,于是,崔斯特将他的弯刀转向托斯安的剑,利用弯刀的弧度将剑撑得更开,这样他就可以用更大的力气把剑拨出去,甚至可以让他的敌人失去平衡,迅速杀死对方。
他扱了一下手腕,把弯刀翻了过来。托斯安没有反击,他用那把强有力的剑狠狠地刺进了崔斯特的弯刀的刀柄—-不可思议的锋利的刀刃刺入了刀柄,使得崔斯特的行动陷入停顿。托斯安的右手向前推进,左手向后退,保持着完美的平衡,他从崔斯特翻转的刀刃上脱离了左手。看到这场灾难,崔斯特突然倒转过来,将他右手的弯刀冰亡移到了前方,这会使他失去平衡并陷入困境。他直接将闪光推开,使其远离那把可怕的剑刃,因为那是唯一的机会,在那把强大的剑将闪光的刀柄切断之前脱离开。托斯安的手紧随其后,在武器刚刚分开的瞬间,向崔斯特猛刺过去,当然,在最后一刻,冰亡出现了,他刮着卡基德的剑刃,在空中划出了一道火花。
不过,崔斯特已经半转身了,托斯安用左手刺向游侠暴露的一侧。
但是闪光从崔斯特的另一只手臂下钻了出来,巧妙地挡开了他的攻击,崔斯特突然松开交叉着的双臂,冰亡向后挥去,把托斯安的剑击到一边。闪光同样愤怒地回击了卡基德。托斯安和崔斯特分别向后跳开去,两人绕着圈子转了一圈,互相打量着对方。
他很棒,崔斯特意识到。比他预料的要好。他勉强瞥了一眼闪光,注意到卡基德击打过的地方有一道清晰的裂痕,还注意到冰亡原本洁白无瑕的刀刃上有一处缺口。
托斯安缓缓地向前推进,一个突如其来的佯攻,左手领先,然后与卡基德连发几记快速打击。他每一次攻击都向前推进,迫使崔斯特阻挡而不是躲闪。每次卡基德的剑刃碰到他的刀刃时,崔斯特就会畏缩,害怕那把可怕的剑会砍断他的刀刃直接刺穿他。他意识到自己不能按照托斯安的方式来行事。不是因为卡基德。他不能像平时那样用防御的姿态来对付一个在格斗武塔训练过的战士,这种过于咄咄逼人的姿态只会让托斯安的愤怒把他折磨得筋疲力尽。
卡基德的进攻一结束,崔斯特就跳了出来,他把刀锋举得很高,双手一下子模糊了。他的弯刀一次又一次地挥舞,他的手左右转动,从不同的角度迅速地攻击托斯安。
托斯安的防守与崔斯特的动作如出一辙——双手翻飞,刀刃转进转出,彼此同样地翻滚。
崔斯特保持着紧张的状态,持续短促的刺击,不愿让托斯安在卡基德挥出之后有任何动作。他认为托斯安唯一可能的优势,就是那把剑纯粹的邪恶力量,如果没有它,击败魔索布莱城最强大武技长的崔斯特,就会取得胜利。
但托斯安与他不相上下,预见到了他的每一个动作,甚至还成功地几次短暂反击,打乱了崔斯特的节奏,崔斯特感到惊讶,他更用力地施压进攻,双手更大范围地转动,进攻角度的变化更为剧烈。
他一刀、二刀、三刀地砍向托斯安的左肩,最后一次招架响起时他突然旋转,压低身子,当他转过身来的时候,两把弯刀朝托斯安的右侧劈去。他本以为卡基德会向下格挡,但托斯安转身反击,用他的卓尔之刃挡住了。右手的卡基德在崔斯特的右肩捅了一剑。
崔斯特躲开了它的正面冲击,但是当箭从他的肩胛上划过,留下了一个长而痛苦的伤口时,他感到了一种被咬的感觉。崔斯特从战场上径直跑开,翻滚着向前俯冲,转过身来面对追来的托斯安。
轮到托斯安了,他狂怒地向前冲,又刺又划,以完美的平衡和适当的速度旋转着。不顾疼痛和温暖的血液从他的右背部流下,崔斯特与这种强度相抗衡,左右左右,上上下下躲避,刀刃叮当作响,刮擦着,发出一个一个长音。在卡基德的每一次招架中,崔斯特都只能轻柔地接触剑,一碰到剑就收回自己的刀刃,就像他要抓住扔出的鸡蛋防止它打破一样。然而,这更费力,更精确,也更耗时,而且如此集中的防守,阻碍了他重新获得攻势。
他们绕着草地一圈又一圈地走着,每一次攻击都使托斯安和卡基德变得更加自信。托斯安有权这么自信,崔斯特不得不承认,因为他打得很漂亮,很流畅,直到那时崔斯特才开始明白,托斯安已经和卡基德完成了崔斯特拒绝的事情。托斯安让剑渗透进了他的思想,这是在跟随卡基德的本能,就好像那些东西是他自己的一样。他们发现了一种互补的关系,剑与持剑者的结合。
更糟糕的是,崔斯特意识到,卡基德对他了如指掌,对他的行动了如指掌,因为崔斯特曾在一场与兽人王奥伯德的殊死搏斗中挥舞着这把剑。
然后,他惊恐地明白了,托斯安怎么能如此轻易地预料到他在第一次交叉和招架之后的翻身和第二次投掷动作。于是,他明白了自己无法发动一场致命的袭击,这让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卡基德认识他,虽然剑无法读取他的思想,但它已经很好地掌握了崔斯特·杜垩登的战斗技巧。同样具有破坏性的是,自从托斯安屈服于卡基德的每一次入侵,剑和训练有素的卓尔战士找到了一种共生关系,一种知识与本能、技能与理解的结合。
有那么一瞬间,崔斯特真希望自己没有把关海法送走,但是她在最后带他找到了托斯安之后已经很累了。
转眼间,托斯安和卡基德又如饥似渴地攻过来了,卓尔同时上下刺着,然后把他的剑刃旋转成十字架,接着又反手砍了回来。
托斯安追赶时,崔斯特后退了。他避开了大约一半的攻击–大部分是不那么危险的卓尔之刃——干净利落地躲开了。他没有反击,承受托斯安施压,因为他试图找到这个卓尔战士和他的魔剑之间的漏洞。
他后退一步,挡开一道斜线。他又往后退了一步,他知道自己的空间不够了,石头王座已经很近了。他开始更多地躲闪,更少地后退,脚步放慢了,也更谨慎了,最后终于感觉到身后厚实的花岗岩王座。
托斯安显然感觉到崔斯特已经没有空间了,于是更有侵略性地向前冲去,执行了一个双段下刺击。崔斯特被这个动作吓了一跳,他把弯刀交叉起来阻挡两把刺来的利剑。崔斯特很久以前就化解了这个招式。在此之前,双方除了平局外不能指望任何优势。
托斯安知道这一点,他马上就意识到崔斯特接下来的动作——用脚穿过他交叉的剑刃踢中他的脸。所以当托斯安做出反应时,崔斯特已经准备好了他的即兴表演。
他踢了托斯安的脸,看起来是这样。托斯安向后一靠,剑直挺挺地向上,他的意图是把已经处于尴尬动作中的崔斯特打得失去平衡。
但崔斯特缩短了他那一脚的距离,这一脚本来也只能扫过托斯安的脸,他踢到了托斯安横档的剑上,崔斯特一跃而起,紧紧地转了个身,头朝下一个后空翻,轻轻地落在了石头宝座上。托斯安的身体失去了平衡,趔趄着后退了一步。
托斯安咆哮着冲过来,砍向对面,崔斯特轻松地跳了起来。在上面,崔斯特占有优势,但是托斯安的同伴试图利用他的攻击性把他从石头上逼下来,肆无忌惮地猛砍猛刺。一记重击划过了崔斯特,崔斯特向后甩了一下臀部,用刀一挡,把卡基德狠狠地推到了石头宝座的后座上。剑在花岗岩上划出裂痕和火花留下一道口子。
“我不会让你赢,我也不会让你逃跑!”崔斯特喊道,那块石头虽然没能挡住宝剑,但肯定打乱了托斯安的节奏。
崔斯特继续进攻,用有力而直截了当的一击击倒托斯安,利用他有利的角度在每一击后都施加他的重量。崔斯特让托斯安防御的角度大增,以至于他无法完全站稳脚跟。很快,他别无选择,只能跌跌撞撞地往后倒,崔斯特就在那里,从座位上跳起来,重重地又砍了两下,几乎把托斯安手中的剑都砍断了。
“我不会让你赢的!”崔斯特又喊了一声,释放了他内心的全部力量,他以冰冷的死亡姿态反手挥过,把卓尔精制的剑劈向一边。
就在这一刻,崔斯特本可以结束这一切,因为闪光的推力、转身和滚动让卡基德偏离了太远,无法阻止冰亡的第二次进攻这致命的刀刃本可以刺入托斯安的胸膛。但崔斯特不想杀人,哪怕他内心充满了对茵诺雯蒂尔之死的愤怒。他打出了他的王牌。
“我将再次挥舞着伟大的卡基德!”他喊道,并没有抓住机会,而是挣脱开去。他只后退了几步,那短短几秒时间——足以让他看到托斯安的脸上突然掠过—阵困惑。
“把剑给我!”崔斯特命令道。
崔斯特不再退缩,他明白了。因为他刚刚满足了卡基德的渴望,说出了卡基德不能忽视的话。卡基德的忠诚只属于卡基德,而卡基德最希望的,就是由崔斯特·杜垩登握在手里。托斯安呆愣了一下,当崔斯特冲过来时,他几乎没能举起剑来防守。闪光进来了,冰亡进来了,但却不是刀锋。刀柄一下接一下地砸在托斯安的脸上。托斯安的两把剑都飞了出去,他也跟着飞了回去,落在地上。他恢复得很快,但还不够快。崔斯特的靴子重重地踏在他的胸口上,冰亡架在他的脖子上,钻石般的刀锋预示着如果他挣扎,他会很快死去。
“你要为很多事情负责。”崔斯特对他说。
托斯安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全身放松下来,完全听天由命,因为他觉得他真的要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