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R. A. 萨瓦尔多
翻译：旅行的猫熊
横梁吱吱作响了一会儿，接着一阵巨大的空气冲向旁观者，平衡木把弹射器的巨大脖子摆动过去。篮子从弧线的最高点，抛射出它的内容物——三尖菱角。
黑色金属雨从视线中垂直落下，奥伯德国王迅速移动到悬崖边缘，看着他们掉到守护者峡谷的地面上。
努克尔斯、克娜和其他一些人不安地挪动着身子，看到他们的神王站在离地面二百英尺高的地方，他们很不高兴。任何一个杜卡将军的士兵，或者更有可能是骄傲的格林酋长和他的守卫，都可以冲过去，轻轻一推就结束奥伯德的统治。但是格林酋长，尽管他早些时候有些不满，还是赞赏地向北山脊上设立的守卫点了点头，俯瞰秘银厅封闭的西门。
杜卡将军向奥伯德保证：“我们已经用蒺藜把谷底填满了。”他指了指一排排弹弓旁边的篮子，篮子里装满了石块，大小从一个大拳头到两倍兽人的脑袋不等。
“如果丑陋的矮人出现了，我们就会用死亡来惩罚他们。”
奥伯德朝西南方向望去，距离矮人族聚集地穿过破碎峡谷大约三分之二的地方，—队兽人在那里敲石头，挖出一条又宽又深的壕沟。就在国王的左边，战壕尽头的悬崖顶上，坐落着三个投石机，如果矮人想用它作为掩护来对付西边的兽人，它们就会把这条峡谷扫荡平。
杜卡的计划很容易理解：他会尽可能减缓矮人穿越守卫者山谷的进攻速度，这样他在高处的炮兵和弓箭手就可以对突围的军队造成巨大的伤害。
“他们以迅捷而又狡猾的速度从东墙爬了出来，”奥伯德警告这位喜气洋洋的将军。“在金属推车里。坍塌的山壁并没有让他们放慢脚步。”
“从他们的大门到瑟布林并不远，我的国王，”杜卡大胆地回答。“守护者峡谷没有这样的避难所。”
“不要低估他们，”奥伯德警告说。他一边说，一边走近杜卡将军，其他兽人的身材在他面前似乎都缩小了。他那不祥而响亮的声音让所有人都能听到，奥伯德咆哮着说：“他们将带着愤怒出来。在他们面前有扫帚，可以扫除你的蒺藜；在他们面前有盾牌，可以挡住你的箭和石头。毫无疑问，他们会有可折叠的桥，而你的战壕根本不会减慢他们的速度。布鲁诺国王不是傻瓜，他不会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冲锋陷阵。矮人知道他们想去哪里，他们就能全速赶到哪里。”
接着是长时间令人不安的沉默，许多兽人紧张地互相看着。
“你指望他们出来吗，我的国王？”格林酋长问道。
“我对布鲁诺国王唯一的赞许就是，无论他选择做什么，他都会做得很好，而且很狡猾，”奥伯德回答道，当听到兽人国王对一个小矮人如此赞美时，不止一个兽人都长大了嘴巴。
鉴于他试图闯入秘银厅的灾难性尝试，奥伯德仔细考虑了这些表情。他不能让他们相信他是出于软弱，出于对自己错误判断的回忆。
“亲眼看看你现在放置投石器的山脊的毁灭性变化。”他说着，向西边挥舞着手臂。曾经矗立着山脊的地方——奥伯德曾将盟军的冰霜巨人和他们巨大的战争机器安置在山脊之上——现在变成了一条被碎石撕裂的锯齿状裂缝。“矮人们回到了自己的家园。他们知道每一块石头，每一座高塔，每一条隧道。他们知道如何战斗。但是我们……”为了达到最佳效果，他大步走来，把他那带爪子的双手举向天空。他让这句话在空气中萦绕了许多次，然后继续说道：“我们不否认他们应得的荣誉。我们承认他们是可怕的、有价值的敌人，在这一点上，我们要有所准备。”
他直接转向杜卡将军和格林酋长，他们慢慢靠近了一些。“我们了解他们，但即使我们在征服这片土地上向他们展示了什么，他们仍然不了解我们。这个”——他伸出手臂包围投石机、弓箭手和其他所有人——“他们知道，而且期待着。你的准备工作已经做了一半，杜卡将军，还有一半也将会做得很好。现在设想一下布鲁诺国王将如何反击，并做好准备，以击败你所做的一切。”
“但是……我的国王？”杜卡将军结结巴巴地说。
“我对你完全有信心，”奥伯德说。“首先在守卫者山谷的西侧设置陷阱，这样如果矮人达到目的，你的战士可以迅速撤退，让他们暴露在你选择的另一个战场上。”
杜卡开始点头，他的眼睛闪闪发光，他的嘴唇卷成一个邪恶的笑容。
“告诉我，”奥伯德吩咐他。
“我可以在南方再部署一支部队，到达他们身后的家门口。”兽人回答。“切断任何穿越山谷的矮人军队。”
“或者还有其他的作用。”奥伯德说，他停顿了一下，让周围的人消化这种奇怪的反应。
“这样他们就会转身跑回去。”杜卡终于回答道。“然后不得不再次穿越瑟布林河，去夺取他们觊觎的地盘。”
“我对你的信心从来没有动摇过，杜卡将军。”奥伯德说，当他走过时，他点了点头，甚至拍了拍这个满面笑容的兽人的肩膀。
他的微笑是双重的，而且是真诚的。他刚刚增强了一位重要将领的忠诚，并在这—过程中给潜在的麻烦鬼格林酋长留下了深刻印象。当格林酋长大步离去时，奥伯德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如果奥伯德，显然还有他的指挥官们，能够远远领先于布鲁诺国王，那么那些密谋反对众箭王的兽人首领会遭遇什么呢？
毕竟，这些疑虑才是他访问守护者峡谷的真正目的，而不是对杜卡将军是否做好准备的担忧。因为这些都没有实际意义，奥伯德明白。布鲁诺国王决不会从那些西门走出来。就像矮人在他向东突入时所了解到的，以及奥伯德在试图涌入秘银厅的过程中得到的教训一样，任何这样的突围都需要付出太高的代价。
沃夫加用尽全身力气尖叫起来，似乎只有他的声音才能阻止长矛的刺入。
—道蓝白色的闪光刺痛了野蛮人的眼睛，一时间他以为那是刺进他肚子的长矛的灼痛。但当他睁开眼睛时，他看到那个挥舞着长矛的兽人在他面前笨拙地跳动着。这个生物一瘸一拐地摔在地上，已经死了，当沃夫加转身面对它的同伴时，那只兽人已经放下剑，用爪子捂住了它的胸膛，鲜血从伤口中大股涌出。
沃夫加愣住了，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他用战锤猛击受伤的兽人，但没有击中。另一支疾驰的箭，一道闪电，飞过沃夫加，击中了兽人的肩膀，把它摔到了倒下的同伴旁边。沃夫加知道那个熟悉的飞箭，于是他又吼了一声，转身面对救他的人。
他很惊讶地看到了崔斯特，而不是凯蒂布莉儿，拿着穿心弓陶玛里。
卓尔冲向他，他轻盈的脚步几乎没有掀起厚厚的积雪。他准备再扣上一支箭，但却把弓扔到一边，拔出了他的两把弯刀。他向沃夫加行了一个礼，然后在他接近的时候飞奔到一边，迎向一群准备战斗的兽人。
“Biggrin!”沃夫加跟在他后面冲了过来，崔斯特大声喊道。
“坦帕斯！”野蛮人吼道。
他飞出艾吉斯之牙，战锤在崔斯特的脑后旋转。
崔斯特在最后一刻弯腰跪倒在地。五个兽人，跟随着卓尔的行动，没有时间对旋转的惊喜做出反应。在最后一刻，兽人们伸出双臂进行防御，在绝望中互相缠斗着想躲开。艾吉斯之牙击中一个，那个飞出的兽人撞飞了另一个兽人，他们重重砸在地面上。
剩下的三个人甚至还没来得及重新对准他们的对手，崔斯特的怒火就落到了他们身上。锤子飞过时，他跪在地上滑动，但他立刻跳了起来，纵身向前冲去，致命的刀刃在他身前交叉，分开，然后反手又划了一次，制造着旋风般的混乱，不一会，三个兽人就倒下了。
沃夫加仍在追赶，召唤艾吉斯之牙回到他等待的手中，然后转向卓尔，当他们接近营地的主要帐篷区域时，他的长腿把他带到了崔斯特旁边，那里聚集了许多兽人。
但是那些兽人不会反抗他们，而且这些类人型猪头生物可能有的任何逃跑的犹豫不决，都在一瞬间被拍走了，一只巨大的黑豹从侧面咆哮而出。
武器飞了起来，兽人在冬天的寒风中四散奔逃。
沃夫加举起艾吉斯之牙追赶最近的一只，把它锤死在路上。他低下头，继续前进，打算继续追击。直到崔斯特抓住他的胳膊，拖住了他。
“让他们走，”卓尔说。“周围还有很多，我们会在追逐中失去优势。”
沃夫加刹住脚步，再次把他那神奇的战锤收回手中。他花了一会儿时间审视死者和伤者，那些逃跑的兽人，然后与崔斯特的目光相遇，点了点头，他的杀戮欲望得到了满足。
他笑了。他情不自禁地笑了。它来自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是一种绝望的解脱，是对自己行为荒谬性的一种抗议。它又来自那些遥远的记忆，在冰风谷自由奔跑的记忆。他很容易就明白了“Biggrin”的意思，崔斯特想要他将战锤扔向卓尔精灵的后脑勺。他怎么可能会不懂呢？
“沃夫加想死吗？”崔斯特问道，也也咯咯地笑了。
“我知道你会来的。现在你来了。”
克娜蜷缩在他的胳膊上，揉着他的肩膀，像往常一样发出呼噜声和咆哮声。奥伯德国王坐在帐篷里的桌子整，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她，这当然只会让她扭来扭去，咆哮得更厉害。
在谈判桌的另一边，杜卡将军和格林酋长非常清楚地知道，克娜是在提醒他们，奥伯德在他们之上，也们根本无法企及。
“五个方阵之外，”杜卒将军解释道，“方阵”是奥伯德创造的兽人军事术语，指的是一个由一千名战士组成的纵队，并肩十人，纵队一百人。“在风暴之月前，你可以让他们在五天内行军到秘银厅北部的瑟布林。”格林酋长说。“如果你卖力驱赶他们的话，四天就够了。”
杜卡回答说：”为了奥伯德国王的荣耀，我愿意驱赶他们穿过石头。”
奥伯德似乎对此并不感冒。
“没必要这么匆忙，”他终于说道。他坐在那里，凝视着他们，而另外两个人则咬着嘴唇期待着。
“风暴之月的到来可能会给矮人的城垛带来一条畅通的道路。”格林酋长大胆回答。
“—个我们不会去的地方。”
这个直率的回答使得格林酋长滑回到椅子上，杜卡则惊愕地眨了眨眼睛。
“也许我可以腾出六个方阵，”将军说。
“五十个也改变不了什么，”奥伯德宣称，“扩张并不是我们最明智的选择。”
杜卡问道：“你知道另一条攻击他们的路线吗？”。
“不，”格林酋长说着摇了摇头，会意地看着奥伯德。“那么，传言是真的了。奥伯德国王的战争结束了。”
酋长明智地保持了他的平淡语调，不带任何偏见，但杜卡睁大的眼睛流露出将军的震惊，尽管只是短暂的。
“我们停下来看看有多少条路向我们敞开，”奥伯德解释说。
“通往胜利之路？”杜卡将军问道。
“以一种你无法想象的方式取得胜利。”奥伯德说，他摇着大脑袋，自信地咧嘴一笑。为了达到更大的效果，他举起一只巨大的拳头放在面前的桌子上，紧紧地攥紧，裸露的前臂的肌肉凸出扭曲成一定的比例，使其他兽人意识到这种生物的优越性。以兽人的标准来看，格林酋长是一个强大的战士，当然，这也是他如何获得他的战士部落领导权的原因。但即使是他，在看到奥伯德的绝对力量之时，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确实，如果兽人国王手里拿着一块花岗岩，他很容易就会把它碾成粉末。
奥伯德同样表现出无比的自信和力量，他对克娜扭动的身体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保持着一种自律的超然。
格林酋长和杜卡将军离开会议时并不知道奥伯德的计划，但对奥伯德的计划深信不疑。奥伯德带着会心的微笑看着他们离开，知道他们两个不会密谋反对他。兽人国王抓住克娜，猛拉向他，决定是时候庆祝一下了。
尸体冻得硬邦邦的，沃夫加和崔斯特不能把黛丽的胳膊弯下来靠在她身上。沃夫加从他的背包里拿出毯子，把它们温柔地包裹在她身上，最后才罩住她的脸，好像想让她看到他真诚的悔恨和悲伤。
“她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对待。”沃夫加说，他直直地站着，低头看着这个可怜的女人。他看着崔斯特，后者站在他身边，一只手放在黑豹脖子后面的绒毛上。
“在我把她从路斯坎带走之前，她在那里过着自己的生活。”
“她选择了和你一起走这条路。”
“真是愚蠢，”沃夫加自嘲地笑了笑，叹了口气。
崔斯特耸耸肩，好像这个观点是没有实际意义的，“许多道路突然就到了尽头，在荒野里，也在路斯坎的巷子里。只有走完这条路，才能知道这条路通向哪里。”
“我担心她对我的信任是错误的。”
“你不是把她带到这儿来送死的，”崔斯特说。“你也没有把她从安全的秘银厅赶走。”
“我没有听到她呼救。她告诉我她不能忍受矮人的隧道，但我不愿听。”
“如果那是她真正想走的路，她的道路就能畅通无阻地穿越瑟布林。这件事不应该怪你，就像凯蒂布莉儿一样，她没有料到那把邪恶的剑的威力。”提到凯蒂布莉儿，沃夫加有些震惊，因为他知道，凯蒂对魔剑卡基德在黛丽·柯蒂的悲惨死亡中所扮演的角色深感内疚。
崔斯特说：“有时候，现实就是现实。一场意外，命运的残酷扭曲，无法预料的各种力量的结合。”
沃夫加点点头，似乎从他那宽阔的肩膀上卸下了一个重担。
“她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对待。”他又说。
“达格那比特、达格那、塔拉舍，还有其他许多人，比如那些带蔻尔森穿越瑟布林河的人，都不该受到这样的对待。”崔斯特说。“这是战争的悲剧，军队不可避免地会碰撞在一起，兽人、矮人、精灵和人类的遗产，许多道路都是突然结束的——这是我们都应该意识到的现实——而黛丽也很可能在路斯坎的夜色中轻易落入小偷之手，或者在一场斗殴中被捉住。我们只知道一件事，我的朋友，我们终有一天会和黛莉有相同的命运。如果我们走自己的路只是为了避免这种不可避免的事情发生，如果我们走得太谨慎和担忧……”
“那我们还不如躺在雪地里，让冷风冻僵我们的骨头。”沃夫加说。他频频点头，向崔斯特保证，他不必担心残酷的现实会使沃夫加陷入低谷。
“你会去找蔻尔森吗？”崔斯特问道。
“我怎么可能不去呢？你谈到我们对自己的责任，勇敢地选择我们的道路，接受现实，但我们仍然对他人负有责任。我要对蔻尔森负责。这是我在把她从奥克尼的玛萝达那里带走时自愿接受的协议。即使我确信她和穿越瑟布林河的善良难民在一起是安全的，我也不能放弃对蔻尔森的母亲和那个女孩的承诺。”
“对你自己来说，目标是刚特格瑞姆吗？”沃夫加问道。“跟布鲁诺一起？”
“是的，这是他的期望，也是我对他的责任。”
沃夫加点了点头，扫视着地平线。
“也许布鲁诺是对的，刚特格瑞姆会带领我们结束这场战争。”崔斯特说。
“接下来又会有另一场战争。”沃夫加无奈地耸耸肩，咯咯地笑着说。“事情就是这样。”
“Biggrin。”崔斯特说，他的大个子朋友笑了。
“的确。”沃夫加说，“如果我们不能改变事情的发展方式，那我们就明智地享受这段旅程。”
“你知道我会躲开，对吧？”
沃夫加耸了耸肩。”我想，如果你不知道，那就是——”
“——事情就是这样。”崔斯特帮他说完。
他们一起大笑起来，沃夫加再次低头看着黛丽他的脸阴沉着。“我会想念她的。她比她表面上看起来的要好得多。一个好的伴侣和母亲。在她的一生中，她的生活是艰难的，但她常常发现自己内心有一种希望，甚至是喜悦。她的去世使我的生活变得索然无味，我心中有了一个空洞，很难填补起来的空洞。”
“这是无法填补的，”崔斯特纠正道。“这就是失去，所以你会继续生活下去，你会从对黛丽的回忆中，从你们共同拥有的美好事物中得到慰藉。你会透过蔻尔森看到她，虽然这个女孩不是她亲生的。你有时会感觉到她在你身边，虽然这种悲伤会永远留在你的记忆里，但它会被珍藏起来。”
沃夫加弯下腰，轻轻地把胳膊伸到黛莉身下，抱起了她。他看起来并不像抱着一具尸体，因为那凝固的躯体根本没有弯曲。但他还是把她抱在胸前，明亮的蓝眼睛里充满了泪水。
“你现在和我一样恨奥伯德吗？”崔斯特问道。
沃夫加没有回答，但迅速进入他脑海的答案让他大吃一惊。对他来说，奥伯德只是一个名字，甚至不是他内心骚动的一个象征。不知怎的，他已经摆脱了愤怒，接受了现实。
就是这样，他想，回应了崔斯特早期的观点，奥伯德被减弱成了一个环境，一个众多环境中的一个。兽人、小偷、龙、恶魔、卡林港的刺客，这些都不重要。
“能再次与你并肩作战真是太好了。”沃夫加说，他的语气让崔斯特停顿了一下，因为这些话听起来更像是告别。
他和沃夫加肩并肩地开始了他们回到秘银厅的艰苦跋涉，沃夫加一路上紧紧地抱着黛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