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R. A. 萨瓦尔多
翻译：LexDivina
布鲁诺把平整的石块堆放在身边，小心翼翼地抽出背囊里的一张张地图，铺在长满青苔的地面，最后用石子压住地图的四角。他一开始打算按区域分类，从中找出把刚特格瑞姆和日前喷发的火山联系得最紧密的那些地图。布鲁诺挺着腰跪坐在地，一边搔头，一边回想那些向他求助的幽灵。
刚特格瑞姆不是传说，它依然存在。
在这一刻，不论谁见了布鲁诺·战锤，都会觉得他比实际年龄年轻一百五十岁，并且仍是个渴求冒险的矮人。岁月没有佝偻他的身躯，也没有黯淡他双眼中对成就与希望的憧憬。
此时的确有双眼睛在注视他。这双眼的主人肤色漆黑如夜，身手灵活矫健，出招利落狠毒。
霎时四周一黑。布鲁诺以为自己瞎了，惊呼一声，仰面翻倒。他举起胳膊护在身前，同时用另一只手在附近摸索自己的斧子。他听见不远处嘭地一声轻响，手臂被刺得生疼。之后接二连三的叮咬更是搞得他七荤八素。
“精灵！”他只盼崔斯特离得不远，同时顶住不利状况继续搜索斧头。
布鲁诺总算摸到了武器，虽然攻势仍未停歇，但他依然听到了地图被翻弄的动静。
“精灵！”他又喊了一声，同时发现不应该后退，于是又赶忙冲向地图所在处。
他马上脱离了隔绝光亮的黑暗结界，手足并用地扑到放置地图的青苔地面上。
地图不见了。
惊魂未定的矮人扫了一眼正沙沙作响的灌木丛，连忙起身追踪。但是在辨认出窃贼的瞬间，他心口一凉，脚步立刻凝滞。因为对方是黑暗精灵，他绝对没有追上的可能。
“精灵！”尽量不被卓尔甩脱的布鲁诺吼得声嘶力竭，“把臭猫叫出来！快！”
布鲁诺翻过山坡，追进一条树木茂密的山沟。虽然已经失去了窃贼踪迹，他还是继续爬坡。坡上的植被较为稀疏，可目标还是无迹可寻。
布鲁诺在原地伸直脖子，反复起跳侦察，然而他愈发确信，那些宝贵的羊皮纸地图再也抢不回来了。他喘着粗气，沿东南方向原路返回，路上还抱着仅存的一丝侥幸，希望能再碰见偷地图的贼。
他谁都没见到。
布鲁诺不停地喊着崔斯特的名字，由西向北，又由北向东，围着山谷绕了一整圈。半晌，他发现西边的营地附近有响动，于是怀揣窃贼去而复返的希望，抽出了斧子。结果，黑色的影子一跃现身，原来是关海法。
“把他逮出来，大猫！”布鲁诺哀求道，“我的地图被混蛋卓尔偷了！”
关海法竖起了耳朵，左右张望，以便掌握附近的可疑动向。
“快，快去！”矮人的洪声催促激起回音，关海法则向西方径直奔跃。
不久，崔斯特手持双刀，加入了矮人与黑豹的追踪。
“我的地图被精灵抢了，”布鲁诺对他吼道，“卓尔精灵！”
“他往哪跑了？”
矮人环顾四周，甩手把斧头插进地里，无助地举起发抖的双手。
“哪边？”崔斯特催促。
布鲁诺绝望地摆着手，摇了摇头。
“他动手的时候你在哪？”崔斯特问完之后好一会，矮人才恍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布鲁诺总算振作精神，带崔斯特返回了覆满青苔的空地。黑暗法术此时已经消散，地上现出了一摞石子，长青苔的岩石上也散落着石块。然而，地图却连影子都不见，布鲁诺装地图的背包也不知所踪。
“他给我罩了个黑暗结界。”布鲁诺怨愤难平，气得直跳脚，“趁我看不见，用了……”
崔斯特微微倾身等待下文，但布鲁诺只憋出了两个字：“蜜蜂。”
“蜜蜂？”
“感觉像是蜜蜂，又蜇又叮的。”布鲁诺摇摇头，给崔斯特看了自己的胳膊，袖口和护臂之间的皮肤起了一条条疹子，“卓尔抢走地图钻林子的时候一直缠着我。”
“你确定是卓尔？”
“从结界出去的时候，我亲眼看见的。”布鲁诺笃定地说。
“在哪儿？”
布鲁诺带他到了事发地，指向山谷。崔斯特屈膝伏地，仔细检视泥土上的痕迹。身为追踪专家，他轻松找到了足迹。考虑到布鲁诺说对方是卓尔，这似乎轻松得过了头。崔斯特顺着足迹进入谷地，里面的情况就没那么简单了，地上的脚印或者折断的枝条这类痕迹都被反复折回的布鲁诺弄得乱七八糟。
崔斯特终于还是重新抓到了窃贼的马脚，一路追查到了西北，和布鲁诺一起登高探察。
“路在那边。”崔斯特说。
“路？”
“往终北港去的路。”
布鲁诺引目西盼。“大猫先前追过去了，说不定有发现。”
二人随即出发，崔斯特再次轻易找到了踪迹，还是太过容易了。
他们没走出一百码，就听到了吼声。
“大猫干得好！”布鲁诺以为关海法已经擒下窃贼，抬脚就跑。
他们找到了关海法。黑豹折起耳朵，露出尖牙，正站在在草地中低声咆哮。
“喂，”矮人喊道，“这搞的什么鬼……”
崔斯特按住矮人肩膀，示意他噤声。“看地上。”说完他走向黑豹。
“啥？”
关海法身边是草地不假，可草下显出的不是泥土的黑色，而是白色。大猫歪向一侧，蓄势抽身，但四肢却被牢牢固定在原地。
“和捕蝇胶类似。”崔斯特绕到怪异地形的边缘，“小关，没事吧？”
黑豹不忿地叫了一声。
“他把大猫粘住了？”布鲁诺凑到崔斯特身边问，“你的大猫被困住了？”
崔斯特不知如何作答，只好忡然吁气，随即取出黑玛瑙雕像，准备遣返关海法。这次，大猫在变成雾状回到星界的时候没办法迈步，不过依然很快消失了，只留下崔斯特和布鲁诺。
“地图被抢了，精灵。”矮人哭丧着脸说道。
“我们肯定能找到他。”崔斯特许诺。
他没有告诉老友的是，卓尔的足迹清楚得难以忽视，简直是故意而为，他也不想说。他们被引到这里一定有理由，至于幕后策划者和两人的最终目的地，崔斯特也已经心里有数。
卓尔把背包褪下，拍在他和贾拉索之间的桌子上。
“应该全在这了。”他说。
“‘应该’？” 房间另一端的埃索格特问道，“事关重大，你却给我来了句‘应该’？”
贾拉索立刻用笑容安抚矮人，然后回头看着手下最为精干的斥候之一，瓦拉斯·胡恩。“你肯定把重要的都拿到了。”
“布鲁诺的地图都摊在地上，”瓦拉斯说，“被我连背包一起顺了过来。也有可能他还藏下了一部分，这我就说不准——”
“你不是自称斥候吗？”
“别往心里去，”贾拉索对瓦拉斯好言相劝，“这次委托对他意义重大。”
“你是指他把本初火元素放出来那事？”瓦拉斯说着白了埃索格特一眼。
矮人听得一愣——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然而，贾拉索似乎对此毫无反应。埃索格特狐疑的目光定在贾拉索身上，好像认定是他告的密。“什么都逃不过瓦拉斯·胡恩的眼睛，朋友。”贾拉索对埃索格特解释，“放心，他是知道刚特格瑞姆灾乱内情为数不多的几人之一。”
“那你怎么不让他确保地图全都到手？”
“布鲁诺王并非孤身一人，”瓦拉斯提醒他，“我可不想跟崔斯特·杜垩登说明为什么会在他的帐篷外头打转。”
“崔斯特的性子没那么冲。”贾拉索说。
“大概不少丧生的卓尔原本都是这么认为的。”瓦拉斯答，“另外，你不太清楚崔斯特的近况。我打听过他的事迹，也跟与他同行的旅伴聊过，‘冲’这个评价才是更频繁出现的那个。”
贾拉索上挑的眉毛显露出一丝惊奇，但他迅速恢复常态。“要是你决定跟我们一起去刚特格瑞姆，就能进一步了解他。”他向斥候提议。
瓦拉斯不等贾拉索话音落地就开始摇头。“去跟上古火魔作对？”他说，“还不如前往另一个位面和正牌神祇交手，横竖都是一死，大概在走马灯里也看不出差别。”
“我没打算和本初火元素交战。”
“我要是你的话，会更关心它的打算。幸好我不是。”他朝背包努了努嘴，“你要的我都带到了。”
“活干得漂亮，这是报酬。”贾拉索说着扔出一个小口袋。
“还没完，”瓦拉斯·胡恩说，“附赠一条消息。”他对面带疑虑的贾拉索补充道。
“他们跟上你了？”
“要是跟不上，崔斯特就是浪得虚名。”
“然后呢？”
“南边很不太平，耐色瑞尔人和塞尔人在无冬森林开战了。”
“知道，知道，恐怖环域那档子事。”
“没那么简单，地表居民对本初火元素的复苏越来越警觉——前提是它真的想苏醒。”
“他们要倒霉了，”埃索格特说，“地都在颤啊！”
“有人巴不得这样。”瓦拉斯·胡恩说。
“也有人想阻止灾难发生。”贾拉索说，“巴不得天下大乱的人毫无疑问要阻止想阻止灾难的人。”
“这种可能性总是有的。”斥候说，“提到这个，就在我之前几个钟点，有一伙人到了路斯坎。他们分成小股，可我的安插在城门的眼线打包票说，他们目的一致。这些人打扮成普通行商，可还是被我的眼线给认了出来。他们当中不止一个的斗篷或者领子下都有疤——烙印。”
“阿斯莫蒂斯的信徒。”贾拉索说。
“人数还不少。”瓦拉斯说，“其中有个打扮入时的漂亮精灵，带着一根金属手杖。”
贾拉索虽然在点头，但他的表情却像告诉瓦拉斯不用再说下去。塞尔人派了一支探险队来，这说得过去。就贾拉索等人所知，路斯坎是通往刚特格瑞姆的门槛，因此如果有人想化解正在酝酿中的灾难，这里很有可能成为他们的出发地。
“你在城里安插了眼线盯着他们？”贾拉索问。
“安排了几个。”
“普通团员？”
瓦拉斯颔首。“他们都知道可以通过弯短刀酒馆的上线向你汇报。”
“听口气你不打算留下。”埃索格特说。
“幽暗地域那边还有差事，矮人老兄，世上的麻烦不只你眼前的那一星半点。”
埃索格特正要还嘴，贾拉索一抬手制止了他。说白了，达耶特佣兵团和金穆瑞在过去几年极大削减了在路斯坎的活动，而且这么做有理有据：无冬城毁灭后，卓尔们在路斯坎的利益也遭到压缩。贾拉索的关心完全是出于对摆了他一道的席洛拉·萨尔穆的私怨，而不是公务上的委托。贾拉索将金穆瑞提拔为几乎和他平起平坐的二把手，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要公私分明，所以他才自己出钱请瓦拉斯·胡恩和贡夫帮忙，而没有使唤金穆瑞或调用达耶特佣兵团的资源。本初火元素、恐怖环域、塞尔与耐色瑞尔的交恶，这些对于达耶特而言无利可图。达耶特佣兵团之所以岿然不倒，首要保证就是其趋利避害的原则。
贾拉索又取出一小袋金币丢给瓦拉斯。瓦拉斯大感意外，不明所以地看着贾拉索。
“额外信息的费用。”贾拉索解释，“请务必给金穆瑞带一瓶上好的白兰地，算我感谢他为我提供了一名顶尖的侦察员兼盗贼。”
“说得好像我是他的人。”瓦拉斯冷笑道。
“暂时是。”贾拉索说，“等我解决这桩事，从幽暗地域回来，就会收回我的权力，其中包括对瓦拉斯·胡恩的任用权。”
斥候咧嘴一笑，鞠躬说道：“那我就静候佳音了，朋友。”说完，他便倏然消失。
“你说是她吗？”埃索格特问贾拉索。
“是的话也没什么奇怪，不过我还是想亲眼看看。”贾拉索说。
“没道理啊，精灵，”矮人说道，“黛莉雅为什么拉帮结派跑来路斯坎？”
“已经十年了。”
“不错，但就算过了十年谁能忘了她？更何况她还招摇地戴着那顶帽子，亮出了那把手杖？我们怎么可能不留意她？”
“她也不确定我们在，未必是做给我们看的。”贾拉索反问，“另外，她干嘛在乎我们？”
“你的斥候不是说了，因为我们想把火魔踢回笼子里？”
“还真没准。”贾拉索表面上耸了下肩，可脑袋里已经开始掂量各种可能。火山喷发之后他也曽监视黛莉雅，知道她去了无冬森林，听从席洛拉的命令建设恐怖环域。在刚特格瑞姆相处的经验告诉贾拉索，独来独往、性情刚烈的黛莉雅本就不适合这个职位，更别提席洛拉在刚特格瑞姆还耍过她。
黛莉雅本可以轻易化装潜入路斯坎。老实说，她换上一身粗布衣裳保管谁也认不出。然而，黛莉雅居然大摇大摆地进了城，莫非是完全不把贾拉索的手段放在心上？
还是因为她希望贾拉索找上门？
卓尔微微颔首，试图理清这些可能性，同时也提醒自己，不日之内，可能还会有别的重要访客来临。
“你上哪去？”埃索格特对移步门口的贾拉索说。
“去跟瓦拉斯·胡恩的下线聊聊，换成你能听懂的话就是去弯短刀酒馆。替我给席凡妮·贾德佩克带个好，告诉她城里会多出不少生面孔。”
“你指谁？”埃索格特问，“邪教徒？或是崔斯特和布鲁诺？”
贾拉索停下脚步，咀嚼矮人的问话，最后答道：“没错。”
“这里人真不少。”随黛莉雅前往路斯坎的阿斯莫德信徒队长，狄凡德，如是说道。
“毕竟也算城市。”
“路斯坎不也是海盗的地盘吗？我还以为会像终北港一样。”
“路斯坎可没那么简单。”黛莉雅说，“至少过去是如此。”
比起她上次踏足时，这座城市的规模明显有所缩减。道路脏乱，房屋空置，失过火的房子似乎渐成主流，关张的店铺比营业的还多，而且不止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正在暗巷街头对他们上下打量。
黛莉雅又转向恶魔教徒。“一个卓尔和一个矮人，”她说，“那就是我们要找的。路斯坎的黑暗精灵人数肯定多不到哪去，而且只要是黑暗精灵肯定都认识我们要找的那个。分成三到四个人的小队，混进旅店和酒馆去。在路斯坎，这类去处很多，反正过去不少，现在还营业的应该也很显眼。擦亮眼睛，竖起耳朵，这样才能尽快掌握城里的大事小情。”
“至于你，”她直接指名狄凡德，“集合最好的战士，跟我去一趟地下城的瓦琳德拉故居。上一次，那里的奥法主塔废墟通过导管网络把我引向了刚特格瑞姆和本初火元素。此外，那里也保留着通往刚特格瑞姆的地道，可以供我们追踪敌人。”
“要是带着瓦琳德拉就好了。”狄凡德说完，黛莉雅摇了摇头。
“席洛拉不准。”她说，“幸亏她不答应。那个巫妖难以驾驭，她的行动更是颠三倒四。”
狄凡德垂首，恭敬地欠了欠身，就此作罢。
阿斯莫德信徒队长随即挑选了人手，而这些获选的出众战士在随行穿越伊路斯克前往路斯坎地下废墟的路途中，丝毫没有拖累行色匆匆的黛莉雅。邪教徒们的权杖内也包含了一些魔力，可以像火把般照明，而狄凡德的权杖魔力更强，可以发出与提灯媲美的光亮。靠权杖和胸针，他们毫无困难地通过了食尸鬼等亡灵横行的地下，径直赶到了瓦琳德拉曾经居住的厅堂。
这里与黛莉雅印象中的毫无二致，只是积了厚厚一层尘土。家具、古卷还有扭曲的烛台都在原来的地方……
惟独缺了阿克莱姆·格里斯的命匣，那块骷髅宝石。
黛莉雅凝神片刻，思索这是否表示格里斯逃脱了禁锢。也说不定是贾拉索在撤出路斯坎的时候顺带拿走了宝石，毕竟他不可能放过这种宝贝。
精灵妥当地掩饰了自己失望的叹息，并且发自肺腑地希望贾拉索仍在路斯坎。
“找到导管了！”听到起居室外的狄凡德喊了一声，她马上出屋，发现其他阿斯莫德信徒也在一起，顺着天花板上由主塔废墟延伸出的绿色管道向前勘察。
“找到导管了！”狄凡德看她过来，重复了一遍。黛莉雅微微点头。
“在下面，”她指着东南方的隧道，“有一条路通往刚特格瑞姆。你们俩，”她这次指着狄凡德和另外一个教徒，“过去看看路有没有被封死。”
“要走多远？”狄凡德问。
“能走多远走多远。记得回城的路吗？”
“当然。”
“那就去吧，一天一夜之内，走得越远越好。路上记得留神行人的痕迹，比如脚印、被扔掉的水袋、火把杆或者……别的东西。”
二人鞠完躬就上路了。
黛莉雅率领其余手下返回路斯坎，在离伊路斯克不远处的城南，和留守地面的几支小队会合于一家简陋旅社，并让诸小队逐个报告在遍布全城的酒馆旅店中的刺探情况。他们一如安排的那样掌握了城市的现状，但却没有一支队伍发现黑暗精灵的踪迹。
黛莉雅耐心听完，表示搜索还将进行，这只是宏图伟业的第一步。“掌握城市的布局，”她吩咐，“比如道路和住民。要努力获取一部分人的信任，打听消息的时候别吝啬你们手里的金币。”
精灵再次暗暗祈祷贾拉索没有离开路斯坎。
在第二天黎明前，听到狄凡德回报通往刚特格瑞姆的路径已被封堵，她有些无所适从。
“通道塌方，没法通过。”他着力解释。
“休整过后，带一半人手再去一次。”她下令，“把每条通道都查一遍。”
“下面是个迷宫，”狄凡德反对，“而且到处都是食尸鬼。”
“全查一遍，”黛莉雅的语气不容置疑，“这就是前往刚特格瑞姆的考验。如果伊路斯克这边的入口全堵死了，我们就能心安理得地告诉席洛拉，至少从路斯坎出发去阻挠本初火元素是不可能了。”
狄凡德不再多说，便回房休息，留下黛莉雅孤身一人。她在屋里来回踱步，转到粘满灰尘的窗边，觑眼张望室外的千帆之城。
“贾拉索，你在哪？”她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