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R. A. 萨瓦尔多
翻译：陈岳辰
“应该不需要多久，我就会懒得走了。”托斯安·安苟对他的卓尔女伴说。
他们已经赶了许多天的路，原以为会在秘银厅西门外面找到兽人王，结果却往北边多跋涉了好几哩。一见到面，两人已经听说西门战况不如预期，而奥伯德似乎也无心多谈。此外，他们发现如果想要跟在奥伯德身边，恐怕还要继续翻山越岭好一阵子。看来尽管天气越来越严寒恶劣，兽人王仍旧没有择地过冬的意思。
一天晴朗早晨，托斯安与珂尔丽可站在陡峭山壁上的小碉堡基石旁等候，这是两人从南方回来后初次有机会与奥伯德面对面说话。兽人王是否接见人，完全凭着他自己心意。两名卓尔看看四周，士兵非常勤奋，将山坡上零星生着的几棵树砍倒，还清除了附近突起的岩石，完全不留掩蔽物给进攻者利用。
“他真的开始建立属于自己的王国了，”珂尔丽可叹道，“其实奥伯德说了好一阵子，但没有人认真看待。”
“几座碉堡称不上是个王国吧？”托斯安批评着，“更何况还是兽人的碉堡，他们不要互相打起来就不错了。”
“你们两个一定很希望看见兽人内讧吧？”一个粗野嗓音应道。
两个卓尔回身，看见奥伯德带着恼人的萨满钦卡走来。不过珂尔丽可目光锐利，察觉女萨满的神情并不开心。
“只不过是依据以往经验所作的假设，”托斯安一鞠躬道，“无意冒犯。”
奥伯德绷着脸孔。“那是我奥伯德、格乌什降世之前的事情了，”兽人王答道，“无法理解我的王国，是你们自己的损失。”
珂尔丽可竟发现自己下意识退了一步，不想靠近这高深莫测、气势慑人的王者。
“我还以为你们两个应该已经追随着伙伴去见你们的蜘蛛神后了。”兽人王这番话听得他俩为之一震。
“唐妮娅和阿德农？”珂尔丽可问。
“被你们的同族杀死了。”奥伯德回答，若是他对此事有半分挂心，也完全没显现在脸上。
珂尔丽可看了托斯安一眼，两人接受事实，只是耸了耸肩。
“我记得好像有个萨满把阿德农的头割下来拿去当装饰了，”奥伯德冷淡地说，“假如想要拿回去，我交代一声就成。”
兽人王语气中的不屑使珂尔丽可心头一惊、措手不及，但她知道面对着奥伯德，绝对要压抑内心那股怒气。
“虽然在秘银厅遭到挫败，您还是将军队维系得很好。”女祭司暗忖转移话题才是上策，“这样
令人安心多了。”
“挫败？”钦卡·史林瑞尔尖叫着，“你这是什么话？”
“我听说兽人军并没有攻进秘银厅中。”
“打进去的代价太大了，根本划不来。”奥伯德解释，“我就跟他们在外面耗着。其实本来要杀进去并不是什么问题，不过看样子我的盟军并没有及时赶上。”兽人王凶目微闭着瞪向珂尔丽可，又补上一句，“跟之前的计划似乎不大一样。”
“巨魔是个反复无常又无法信赖的种族……”女祭司耸肩回答。
奥伯德目光一寒，珂尔丽可见状知道他已经起了疑心，至少猜测到普罗菲特那边没有攻打秘银厅，多少与自己和托斯安有关系。
“我们警告过普罗菲特，它那样胡来一定会影响到北边的战况。”托斯安帮腔道，“但是那帮巨魔一闻到人类的血腥味就受不了，而且因为它们跟奈斯枚缠斗了好几年，恨得牙痒痒的，不管我们怎么劝也劝不动。”
奥伯德看上去根本不相信他们这番托词。
“加上银月城插手了，”珂尔丽可继续试着分散奥伯德的注意力，“现在没办法指望普罗菲特那边发挥什么战力了，活下来的巨魔没几个。”
却只听见奥伯德獠牙间阵阵低声咆哮。
“您应该早就算准了艾拉斯卓会介入这场大战吧？”珂尔丽可接着道，“所幸她看重手下的性命，已经有许多人死在南方沼地，想必她不会轻易挥军北上。”
“尽管来无所谓，”奥伯德吼道，“我们已经在每座山、每个谷里都准备好了。银月城想和黑箭王国作对的话，就是死路一条。”
“黑箭王国？”托斯安低喃，不敢发出声音。
但珂尔丽可的焦点不放在奥伯德身上。她注意的是钦卡，尤其女萨满一听见黑箭王国四字，露出愤恨表情。
兽人内部有了裂痕？
“所以普罗菲特输了，”兽人王问，“那死了没？”
“这我们不确定，”珂尔丽可老实说，“战场上一团乱，我们先离开了。反正巨魔显然即将被逼回沼泽里，我没打算跟着它们回去。”
“没打算？”奥伯德又开口，“我不是吩咐过，要你们跟着普罗菲特？”
“跟进巨魔沼泽里不可能，”珂尔丽可回答，“我不会跟着普罗菲特进去，当然也不会为了奥伯德您进去。”
这直快的态度引来兽人王横眉竖目，但却没有更进一步动作。
“奥伯德王，您确实成就非凡，”珂尔丽可又道，“以这短短时日而言，实在远超乎我原本想象。为了庆祝您的光荣战果，我给您带来一件贺礼。”她朝卓尔同伴轻轻点头，托斯安便朝山坡下滑去，绕到仅余的一块大石后方，一会儿以后拉着身负重伤的矮人出来。
“这是给您的礼物。”珂尔丽可重复一遍。
奥伯德装得讶异，然而珂尔丽可能够看穿。
兽人王在各处都安插了斥候与哨兵，绝对在两个卓尔抵达以前便发现了这个矮人俘虏。
“剥了他的皮、吃掉他的肉！”钦卡的眼神变得疯狂饥渴，“我来煮他！”
“你给我闭嘴站好，”奥伯德厉声斥责，“这是战锤氏族的矮人？”
“没错。”卓尔女祭司回答。
奥伯德点头表示赞许，转头朝钦卡说，“把他关在货车上，留在身边不要伤了他，谁胡来就是死路一条！”
兽人王的命令又激得女萨满眉头紧蹙，这也逃不过珂尔丽可的眼睛。
“说不定以后还有用，”奥伯德交代，“入春之前大概就要与矮人谈判了。”
“谈判？”钦卡的尖叫变得更加刺耳。
奥伯德朝她一瞪，钦卡吓得向后缩。
“把他带去关好就对了。”兽人王的语气更加霸道。
钦卡从他身旁穿过，然后狠狠地拉扯范德。
“我说了不准伤他！”奥伯德暴喝。
“原本以为你会攻入秘银厅，”珂尔丽可等到钦卡退下后提出疑问，“更直接一点，我们还以为回到守护者峡谷的时候，兽人军会退回世界之脊。”
“真感谢你们对兽人军这么有信心。”
“现在更有信心了，”珂尔丽可语带褒奖，“您表现出超乎常人的自制与智慧。”
奥伯德嗤之以鼻，“你们还有事吗？我还要忙。”
“还要去巡查其它碉堡吗？”
“没错。”奥伯德回答。
女祭司深深鞠躬，“那么再会了，黑箭王。”听见对方这么尊称自己，奥伯德迟疑了一下，接着转身离去。
“惊喜一桩接着一桩。”托斯安事后大叹。
“我不觉得意外，”珂尔丽可回答，“一开始太低估奥伯德就是天大的错误，我们不能再犯。”
“我们回幽暗地域上层，或者另找个好地方玩一玩吧。”
但珂尔丽可神情漠然，微眯着眼睛像是朝奥伯德的背影射出利刃似的。她仔细咀嚼刚才得到的资讯，虽然也想起了死去的两名伙伴，但很快就不以为意。卓尔必须如此生存下去。可是另一方面，奥伯德对于死去的两人、对于蜘蛛神后表现出的轻蔑态度，不是能够轻易忽略的一件事。
“走之前，我要与钦卡谈谈。”珂尔丽可开口。
“钦卡？”托斯安很不解，“就算以兽人而言，她不也是个白痴吗？”
“这样的兽人才可爱。”珂尔丽可回答，“傻傻的，也不会出乎预料之外。”
珂尔丽可花了大半天时间对一件物品赋予法术，稍晚时坐在兽人女萨满对面一块石头上。
钦卡小心又狐疑地望着她，这种反应自然在卓尔女祭司意料之中。
“看来你不赞成奥伯德王放过秘银厅和里面的矮人。”她开门见山地问。
“奥伯德就是格乌什，他的旨意不是我能够过问的。”
“真的吗？格乌什会放过矮人？真让我感到不可思议。”
钦卡一听，整张脸又气又怒，扭曲得极丑。珂尔丽可看了，暗忖自己果然打中要害。
“其实这些当王的人得到好处以后，常常会变得胆小。”珂尔丽可煽动着，“因为一下子得到太多，就开始害怕失去。”
“格乌什的化身天不怕地不怕！”女萨满慌张地大叫。
珂尔丽可仅是点点头。“不过除了钦卡的提醒以外，看来奥伯德王还需要些别的助力，才能真正贯彻格乌什的神旨。”
女萨满更是疑惑。珂尔丽可冷笑着从腰带上小包包中，取出一个蜘蛛形状的别针，拿到兽人面前。
“这是给勇士固定衣着用的。”她说。
钦卡听了害怕却又好奇。
“收下，”珂尔丽可递给她，“拿去别在斗篷上，或压着皮肤，你就懂了。”
钦卡接过之后将别针挨在身上，珂尔丽可悄悄念诵出启动魔法的咒语，这个咒语在她为别针赋予魔力时就已经设计好了。
一股振奋人心的暖意流过全身，钦卡先是瞪大眼睛，接着忍不住阖眼享受那感觉。珂尔丽可见机不可失，立刻施展博取友谊的魅惑法术令女兽人身心松懈。
“这是来自罗丝女神的祝福，”珂尔丽可告诉她，“神后也期望着秘银厅矮人遭到毁灭。”
钦卡将别针拿到眼前，满怀期盼地看着。“靠这个就可以让格乌什的化身回心转意，彻底征服矮人要塞吗？”
“靠这个？当然不够。但这种东西我还很多，你和我一起鼓励他。只有我们明白，奥伯德王还可以得到更大的荣耀。”
女萨满目光呆滞地看着别针好一会儿，然后又望向刚结交的、此生最好的朋友，露出大大的微笑。
珂尔丽可勉强地让自己的笑容也一样充满善意，而不是高高在上。不过她倒不担心自己表错情，因为钦卡已经完完全全信赖她了。
不知道奥伯德对这段新友谊会有什么看法。
秘银厅的墙壁彷佛朝他压了过去。自从伊万、派克将黛丽与崔斯特的下落带回来，沃夫加心中卷起紊乱情绪。他一个人背靠墙壁坐在烛火边，眼睛眨也不眨，却不断看见这数月间的种种。
沃夫加回想起自己与黛丽最后一次聊天的内容，才意识到妻子眼中的是绝望。怎会如此愚蠢，没发现她正在呼救？
而且当黛丽说出希望可以去银月城或者其他大都市时，自己居然那样轻率地不当一回事？老是拿以后再去走走当成借口敷衍她。
“不必怪自己。”房间另一边，凯蒂布莉儿开口，将沃夫加的心思带回现实。
“她根本不想留在这里。”野蛮人回答。
凯蒂布莉儿走向床铺，坐在他旁边。“但她也没有想过自己一个人冲进被兽人占据的荒野里。是那把剑的关系，我才是笨蛋，居然把魔剑放在谁都能看见的地方，路过的每个人都可能被它欺骗。”
“黛丽原本就想走，”沃夫加听不进去，“她没办法忍受矮人居住的地底环境，而且原本以为到秘银厅以后可以过着舒服日子，却发现……”说到最后不胜唏嘘。
“那她原本想的也是和大家一起渡河，还将你的孩子带走。”
“蔻尔森是我的孩子、也是她的孩子。黛丽的付出不会比我少，将孩子带走也是为了她着想，这点我是肯定的。”
凯蒂布莉儿搭着沃夫加的前臂，沃夫加很感激她的支持与慰藉。
“崔斯特还活着，”他望向凯蒂布莉儿，挤出一个笑容，“至少还有好消息。”
凯蒂布莉儿掐掐他，也露出微笑。
沃夫加看得出来凯蒂布莉儿不知道该怎样响应才好。矮人的一句话里，沃夫加失去了妻子，她却得回了崔斯特。悲哀、同情、希望、安心……千头万绪在凯蒂布莉儿心头缠绕，她很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失言，好像沃夫加的痛苦没什么大不了。
见她这样顾虑自己的感受，沃夫加不禁想起往日种种。凯蒂布莉儿真的是个非常好的朋友。他将另一只手盖在凯蒂布莉儿的手掌上，同样掐了掐，发自肺腑微笑着点点头。
“崔斯特一定会找到奥伯德，并且杀掉他。”野蛮人说起这件事，声音中又充满力量，“之后他就会回到我们身边，这里是他的家。”
“我们也可以出发去找蔻尔森。”
沃夫加深呼吸一口气，很怕自己身子一软瘫在床上。
秘银厅里，矮人们抱着一丝希望，心想也许黛丽并没有带走孩子，还在继续搜索，甚至不畏雨寒特地到河岸边去请人传话到对岸，问问有没有人知道女娃的下落。
“天气很快会转好，”凯蒂布莉儿说，“到时候我们出发去找你的女儿回来。”
“也要找崔斯特回来。”沃夫加回答。
凯蒂布莉儿却笑着耸耸肩，“假如他没什么变，应该会先找到我们。”
“而且是提着奥伯德的头来。”沃夫加附和。
贝奥尼加之子人生中最灰暗的一日，只剩下这样微弱的希望之光。
“……他是兽人脑袋吗？还是食人魔跟石头生下的地精儿子？”布鲁诺火冒三丈，在谒见厅里来回踱步，见东西就踢。
“嘻嘻嘻。”派克笑了起来。
伊万瞪他一眼，叫派克安静。
“谁给我把盔甲拿来！”布鲁诺又吼道，“还有斧头！然后找几百个兽人来让我砍一砍！”
“嘻嘻嘻。”
伊万赶快清喉咙，不敢让布鲁诺听见哥哥无礼的笑声。两人才刚将崔斯特的动向报告给布鲁诺：黑暗精灵取了魔剑和伊万的短弩，已经启程追杀奥伯德。
但布鲁诺听了很不高兴。
知道好友安然无恙固然欣喜，但老矮人对自己只能按兵不动这件事大感沮丧。外头刮起暴风，雨势磅礴、寒风刺骨，海拔高一些的山区甚至下起大雪。别说布鲁诺，任谁都没办法在这时候长时间在外头活动。事实上即便天候状况好些，布鲁诺仍心知肚明自己没办法帮得上忙。
那臭精灵可是骑着飞马，这里有谁追得上？
“臭精灵脑袋坏啦！”他又低声骂了骂，踢了台子一脚，然后边咕哝拖着腿走远。
“嘻嘻嘻。”派克又偷笑。
“你就算踢断那条腿，也还是出不去。”瑞吉斯冲了进来。秘银厅里大家都得知已经找到崔斯特，而且平安无事，但不知道布鲁诺王又为了什么在发脾气。
“你也听说了？”
瑞吉斯点点头说：“本来就知道他不会有问题，几个兽人加上霜巨人也没办法对他怎样。”
“可是他居然要一个人跑去对付奥伯德！”布鲁诺大吼。
“那我会比较担心奥伯德。”半身人咧嘴一笑。
“呸！”矮人王哼道，“这样不就只有臭精灵自己一个人玩了吗？”
“嘻嘻嘻。”派克又笑了。然后伊万一肘撞去。
他气得瞪大眼睛，朝着弟弟摆弄手指，口里发出鸟一样的声音。
伊万摇摇头。
“呸呸呸！”派克鬼叫起来，“嘻嘻嘻。”
“你别吵！”伊万摇头转身，双臂环在胸前。但突然发现瑞吉斯却望着他咯咯笑。“怎么了？”
布鲁诺也停下脚步，同样看着伊万，然后跟着咯咯笑。
伊万摸不着头脑，因为他不像这两人，可以看得见自己的黄胡子竟被变成绿色，和派克一个样。
“看吧，人家觉得你很滑稽。”伊万对哥哥说。
“嘻嘻嘻。”
低着的头盖在兜帽下，崔斯特·杜垩登并不因为外头的大风暴找地方歇息。秘银厅以北各处都深埋在白色之下，风很大、雪很厚，黑暗精灵牵着日出穿过崎呕不平的荒野，朝最后见到奥伯德的地方前进。天色渐渐暗了，他找了个可以遮风蔽雪的地方，依偎着日出的背，分享彼此的体温。
日落以后雪暴停歇，但夜里风势更猛烈。崔斯特走到外头看着乌云飘过，星星因此忽明忽暗。他爬上头上那片当作遮掩的岩石，瞭望远方后发现有几点营火在可见范围内，毕竟这一带有许多奥伯德的部队。黑暗精灵留意着其中看来最大的一处，记下方向以后回去休息，不养好体力不行。太阳还未升起他又上路，骑着日出做了几回短距离低空飞行。
靠近先前看见的营火之后，黑暗精灵脸上露出冷笑，果然找到了奥伯德的旗帜飘扬。先前他就注意过，这是奥伯德本人的车队专用。崔斯特找到制高点躲着偷看，一会儿后车队如预期动了起来。他仔细观察，终于找到了正在发号施令的奥伯德。
黑暗精灵对自己点点头，目光扫过附近地形，找出适合追踪这车队的路线。
他会静候时机。
我们可以把他们全杀光！卡基德的歹毒意念传来。
崔斯特凝神阻绝魔剑的感应骚扰，并且传递出警告：你再吵我，我就把你丢进龙穴，让你在它的宝物堆里等个一千年才有人找得到。
魔剑暂时安静了。
崔斯特很清楚，卡基德根本是故意找上自己，也知道魔剑会认自己为主人一段时间。他考虑过自己是不是应该假意配合魔剑、使它松懈，甚至欺骗卡基德，使它真以为自己受到操弄。但最后崔斯特认为现阶段这些都不打紧，还是固守心神比较重要。
卡基德可以控制大部分人，就连凯蒂布莉儿刚得剑时也曾一时不察，着了它的道。
卡基德虽然具备意识，不过一旦碰上崔斯特·杜垩登这等老练有纪律，且熟悉这柄剑意志本质的战士，能造成的干扰相当有限。
崔斯特考虑良久，认为不易冒险，奥伯德已经是个非常棘手的对象。
“去杀光他们。”崔斯特平举魔剑在眼前说。
卡基德传来一阵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