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R. A. 萨瓦尔多
翻译：LexDivina
第二日清晨，当九名同伴向正门进发时，城堡的建设几乎已告竣工，一条设计精美、造型华丽的石板甬道呈现在他们的面前。紧闭的吊闸两侧，半成形的石像鬼们蹲在墙头斜睨着靠近的小队，就在他们抵达吊闸的短短几分钟时间里，那些雕像已经长出了更为完整的形态。
“今晚它们就能再次飞入夜空了。”马利亚布朗指出，“还好威汉姆已经在帕里斯楚克布下了防御。”
“也不知能起点儿什么作用。”埃索格特嘟囔着。
“让我们尽快开始完成任务吧。”爱莱莉回答。
“我们成了英雄。”恩崔立轻声嘀咕着，只有紧挨在他身边和他一同站在最后的贾拉索能够听见他的声音。
卓尔刚要作答，却突然感到一阵意识波动。不知这感觉意义何在，贾拉索用一只手摸上他无袖上衣的魔法纽扣，头骨宝石就被藏在这个纽扣里。他轮廓分明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忧虑。魔法宝石之间是不是存在着某种联系？他将头骨宝石带到这座新建筑的附近是不是一个错误？
马利亚布朗率先抵达吊闸下方，它铁质的尖刺粗如游侠的臂膀。游侠望向栏杆后方的下层堡场。
“看上去空无一人。”当其他人在身后跟上来时，马利亚布朗汇报着自己的发现，“也许我可以把抓勾扔过墙去，勾住那边的绞盘。”
“不用费事。”肯森说道，对埃索格特点头示意。
“哼！”矮人哼哼着上前，用手肘将马利亚布朗轻轻推到一边，“弱智法师，这会把我的肠子榨出来的。”
“每个人都各有所用。”肯森回答，“有些人履行职责时从不废话。”
“有些人坐在后面晃晃手指，有些人却要用脸去挡住挥来的棍子。”
“幸好后者已经丑得没法被进一步毁容了。”
“哼！”
其他七个人颇为好笑地听着这番戏谑，恩崔立和贾拉索却从中发现了更为深刻的暗示。
“这两人听起来也太熟了。”恩崔立叹道。
“却明显算不得融洽。如此一来，二人之间终有摩擦。”卓尔说道。
埃索格特朝手心啐了一口，屈膝抓住吊闸。他闷哼一声，努力直起身来，却没有成功。因此他再次大吼一声，又向手心啐了一口，重新摆好架势。
“可以的话就帮个忙。”他说。
马利亚布朗在矮人的一侧抓住吊闸，派特克斯和奥格汉则在另一侧就位。
“不是说你们，一帮子蠢货。”矮人抱怨着。
在他身后，肯森念完了一个咒语，一波能量从法师的指尖涌出，笼罩在矮人身上。肌肉在生长中不断膨胀，骨骼格格作响，埃索格特的体型变得十分高大，而且还在不断增长。
“再来！”矮人命令道，声音愈发洪亮。
肯森施放了第二个法术，埃索格特很快就变得像食人魔一样大小，本就肌肉虬结的手臂更是粗如老树。
“哼！”他用巨大的声音发出怒吼，随着一声不屑一顾的咆哮，他开始直起双腿。
吊闸发出吱吱嘎嘎的抗议，但矮人继续发力，将它从地面上抬了起来。
“动喽！”他嚎叫着，恩崔立和爱莱莉向下钻去。但他话音未落，就大叫着开始弯回身体，旁边帮忙的三个人根本无助于缓解那道巨大栏杆的下坠之势。
恩崔立俯身的动作比爱莱莉迅速得多，停步转回的动作也远为灵敏。而且他还设法在回身时抓住了弯着腰的爱莱莉，改变她的方向，以免她被下坠的铁门上沉重的尖刺钉在地上。指挥官大叫一声，艾蕾安和派特克斯也惊呼起来，肯森却发出了一阵哂笑。至于贾拉索，因为沉浸在头骨带来的奇妙感觉中，甚至连尖叫声都没有听见，也没有注意到抬起吊闸的经过，更不用说察觉他们几乎损失了一名同伴的事实了。突然看见变大了许多的埃索格特时，他瞪起双眼连连后退。
“嘿，你这妓女生的小崽子！”埃索格特诅咒道。贾拉索看见恩崔立飞快地向矮人投去一瞥，目光中蕴含的恶意足以令牛奶腐败。是因为大门降下得太快？还是因为矮人的只言片语？贾拉索难得窥见名为阿提密斯·恩崔立的不解之谜的内心深处，因为自制的杀手很少显露出他的情绪。
然而，不时地……
埃索格特揉着长满老茧的手原地乱转，又反复紧了紧腰带——一条巨大华丽的腰带，银质的搭扣上有一个交叉的闪电造型。
“诸神在上，矮人。”马利亚布朗对埃索格特说道，“你完全是靠着一己之力举起了那扇吊闸，我们起到的作用简直微乎其微。当你弯下身来的时候，我觉得好像有一座大山压到了我的身上。”
“是法师的咒语。”埃索格特嘟囔着，但他自己好像也不太相信这句话。
“希望你也能为我们其他人提供同样的魔法。”马利亚布朗对肯森说道，“如此一来，我们就能轻而易举地举起这道门。”
“我的法术已经耗尽了。”法师回答，他的话和矮人的说法一样令人难以信服。
贾拉索的目光从肯森移到埃索格特的身上，揣摩着其中的端倪。变巨术毫无疑问地起到了一定作用，但那并不是矮人难以置信的力量来源。看到埃索格特的双手又一次扶上了腰带，将它缩紧了一个搭扣，卓尔不禁微笑起来。据说有些腰带能够赋予穿戴者足以与巨人匹敌的力量，在巨人之中，最为强大的莫过于能将闪电束掷过重重山巅的风暴巨人。贾拉索注视着埃索格特的腰带扣以及腰带扣上的闪电束图案。
埃索格特重新站到吊闸前方，双手叉腰瞪视着它，好像面前是他出轨的妻子。他三番两次伸出手摸上粗大的栏杆，却都收回了手臂，喃喃抱怨着。
“我举不起来它。”他终于承认。
矮人再次嘟囔着点点头，肯森施放的第一个变巨法术消散了，他缩成了一个身材高大的人；当埃索格特叹着气转过身来的时候，他已经变回了一个矮人的体型。无疑是个令人畏惧的矮人，但终究还是个矮人。
“那就翻墙。”马利亚布朗说。
“不用。”矮人纠正道。
他从背后抽出流星锤旋转起来，玻璃钢在柔和的晨光中闪烁着黯淡的光泽。他用左手将一只锤柄举到面前，轻喃了一句，红灰色的液体从链球上的一个个小突点上缓缓渗出，覆盖满整个链球。然后他又举起右手的武器，同样轻喃一句，于是液体也出现在那只链球上，唯一的不同是这次的粘液是蓝灰色而非红灰色的。
“后退，你这傻瓜。”他对靠过去想要仔细查看的爱莱莉说道，“你可不希望这玩意儿沾到你那身闪亮的银铠上。哈哈！”
他的大笑变成了一声狂吼，一对流星锤在他头顶飞旋。他转了一整个圈进行蓄势，将覆盖着红灰色粘液的链球狠狠砸上一道垂直的栏杆。另一把武器也紧随而至，巨大的撞击摇撼着脚下的地面，让其他人目瞪口呆。矮人再次旋转一周，以雷霆之势展开第二轮攻击。两只流星锤接连砸上同一根垂直的栏杆，而且同样是红锤先至，蓝锤随后。
接下来的一击则对准了与之相交的水平栏杆。在两道纵向栏杆的正中，粗大的横向栏杆被被一截为二。除了带着一脸尖酸神色站在那里的肯森，这景象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然后，埃索格特又将目标转回到之前那根纵向的栏杆上。
愤怒的矮人狂舞着双锤，将红锤从齐眉高度送出，铿然撞上栏杆。蓝锤紧随其后，从略低的高度挥出。
栏杆向外弯折过去。埃索格特再次击上相同的地方，一次、两次。栏杆掉落在地，留出了足够小队成员挤进城堡堡场的空间。
埃索格特猛然收势，两只流星锤在他在身边弹跃不已。他双手叉腰，检视着自己的杰作，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你们雇我来此地，就是让我出蛮力。面前任务已完成，还有什么要修理？”
七个人和一名法师分别向他回以震惊和厌烦的神情，他再次发出“哇哈哈！”的一声大笑。
“最好双锤不中的，全向自己脸挥去。”恩崔立对贾拉索轻声说。
“如此待他命归西，位置也有别人替，例如说，我的好友恩崔立？”卓尔回答。
“闭嘴。”
“他是个有力的盟友。”
“也是个强大的敌人。”
“那就密切关注他。”
“从背后。”恩崔立表示赞同。
恩崔立正是这么行动的。他紧盯着双手叉腰站在那里的矮人，后者正从他在吊闸上砸开的豁口望向里面的城堡。杀手知道，那几击中所蕴含的肉体和魔法的力量绝对值得关注，埃索格特驾驭他那对武器时的精准和熟练也同样不容忽视。倒不是说恩崔立有多欣赏这个矮人，他每句愚蠢的打油诗都让杀手产生扼死他的冲动。但他的确敬重矮人在战斗中展现出来的力量。他怀疑很快自己就会和埃索格特兵刃相向，他并不期待那一刻的到来。
队列前方，城堡的下层堡场在两座小门楼之间的长廊尽头向他们大大开敞。长廊两侧都有开口：那里坐落着几个通向城墙顶端的楼梯井，或许还有几条设置在宽阔城墙内部的蜿蜒通道。
“左边、右边，还是中间？”埃索格特问道，“我们最好快点过去先。”
“你就不能别这样说话了吗？”恩崔立问道，得到一声经典的“哇哈哈！”作为回答。
“那本书就在最后方，对吧？”马利亚布朗询问着站在他身边的艾蕾安。
女子略作停顿，努力辨识着方向。她的目光落在中央主堡上——它矗立在内侧堡场的围墙后方，是整座城堡中最为宏伟的建筑。
“是的。”她说，“是最后方。我猜。”
“再想想，不要只是猜测。”肯森对她说，但艾蕾安只是以一个充满歉意的虚弱表情回应了他。
“那就直接冲进去。”爱莱莉对矮人说道。
恩崔立注意到贾拉索似乎想要表示反对，但卓尔最终保持了沉默，并发现杀手正向他望来。
“做好准备吧。”贾拉索悄声警告。
“你知道些什么？”
贾拉索只是耸了耸肩膀。恩崔立和卓尔已经共事了足够长的时间，他十分清楚知道，除非贾拉索确信危险已经迫在眉睫，他绝不会发表什么评论的。杀手注视着那座城堡，打量着组成它的深色巨石和坚硬钢铁，他同样感到威胁已经近在眼前了。
他们穿过大门，在泥泞不堪的场院前方停下脚步。埃索格特走在队列前端，派特克斯和爱莱莉紧随其后。跨过吊闸的那一瞬间，突如其来的虚弱感令贾拉索停下了脚步，身体不稳地摇晃着，仿佛有一种铺天盖地的强大力量将它无形的注意力集中在了卓尔身上。他望向艾蕾安，立即知道这股感觉并非因她而起。城堡的建设已经远远超出了她所能参与的范围。
卓尔将目光投向前方的地面，用心眼望向遥远的所在。他的视线越过深埋在早已荒废的古老墓园中的具具白骨，看到条条甬道和一间大厅在眼帘中成型。在那下面有什么东西正在等待着他的到来。
因为关注前方的情况，其他人并未发现贾拉索的迟疑。开阔的堡场里零星坐落着几座石质建筑：不远处的一个马厩紧贴着左墙，右手边相对应的位置上则有一间铁匠工坊。低矮的兵营沿着两侧墙壁一直延伸到环绕内侧堡场的高墙脚下。唯一一座独立的建筑是内墙大门前方的二层圆塔，坐落在场院中距离内墙三分之一的位置上。
马利亚布朗走到爱莱莉的身边，向矮塔示意。指挥官点了点头，挥手招呼埃索格特领队前行。
“我不会……”贾拉索正要开口，后面的话却被埃索格特一声突如其来的大叫盖了过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矮人身上，看着他跃向后方——或者说，试图跃向后方。然而，一只白骨手掌从苔原夏季松软的泥土中伸了出来，紧紧抓住了矮人的脚踝。埃索格特大喊着扭转身体，摔到地面上。但他几乎刚一着地就站起身来，狂吼着一跃而起——这次是出于愤怒而非惊愕。
骷髅手随之伸长，同样仅余白骨的前臂也钻出了地面。
被埃索格特的流星锤砸得粉碎。
但骷髅的另一只手也从旁边的土壤中探了出来。矮人一边冲上去，一边吼道：“真够不少的！”
这句话可能只是对矮人心中震惊之情的夸大，但也可能是一句精准的评论——早已死去的类人生物的骷髅手纷纷从堡场外侧的坚硬地面中钻了出来。
埃索格特解决掉了第二只手，继续向前冲刺，同时咆哮着：“把这些细骨头挫骨扬灰！”
派特克斯也跳到他身边。牧师亮出砧形圣徽，发下誓言：“摩拉丁的智慧、杜马松的优雅和克兰贾汀的力量在上，此等秽物必将化为齑粉！”
一具半个身体刚爬出地面的骷髅在不可见的能量冲击下剧烈震动，白骨格格作响。但一路望去，其他怪物都没有停下从泥土中向外爬的动作。
点点黑斑在贾拉索眼前旋舞，节奏分明的吟颂声在他的脑海之中激起一阵阵悸动。邪恶的声音唱出神秘而晦涩的词句，向骷髅发出召唤。存放在纽扣里的头骨状宝石似乎变重、变充实了，他能感觉到它在他胸前不住震颤。通过它的力量，卓尔清晰地察觉到在他周围发生的觉醒，深切地领悟到这支不死大军的真正规模。从召唤的力度上判断，他认为，这片地方在几百年间一直被帕里斯楚克的半兽人或他们的兽人祖先们作为坟场。
数以百计的骷髅头在卓尔的思想里撞击着牙齿，数以百计早已消亡的声音在同一曲颂歌之中再次复苏。但其中有一个声音，更为深沉，更为雄厚，以绝对的力量压了上来。
他感到有人抓住了他的小臂，不禁大叫一声转过身去，利用护腕的魔法能力变出一把匕首攥在手中。卓尔正想抛出匕首，却被粗暴地握住了手腕。就像从噩梦里清醒过来一般，贾拉索睁开双眼，看见阿提密斯·恩崔立正带着一脸迷惑不解、闷闷不乐的神色站在他面前，双手抓住卓尔的小臂和手腕，惊诧地注视着他。
“不，我很好。”黑暗精灵摇着头向他确认道，从杀手的手里挣脱出来。
“你看见了什么？”恩崔立询问，“你又知道些什么？”
“我们陷入了麻烦。”卓尔回答，两人一齐望向激战的战场。
“用长剑挥砍，不要戳刺。”卓尔对恩崔立说。
“有你关心可真好。”恩崔立冷嘲热讽地回答，然后跳上前去，挥剑砍向一具逼近的骷髅。
查戎之爪切开了怪物的肋骨，狠狠砍上它的脊柱。恩崔立本以为这一剑能将这只仅剩骨架的不死生物从中一刀两断，没想到骷髅往一旁踉跄着斜出几步，就重新发起了攻击。
恩崔立再次击中了它，用上了更大的力气。
但那顽强的怪物依然不屈不饶逼上前方。
杀手退后一步，俯身闪到一侧，一道炫目的闪电束从他面前掠过，洞穿了那只骷髅。
仅余白骨的怪物在这一击之下趔趄了几步，两根肋骨和一条手臂一起掉落在地。但它重整架势，再次扑上前来，扑向一脸难以置信的贾拉索。
恩崔立迈步上前，双手持剑自上而下一击挥砍劈开了骷髅的头颅。
不死生物终于摔倒在地，嶙嶙白骨叠成了整齐的一堆。
“这可不符合你灵活机动的战斗风格。”贾拉索评论道。
“我们陷入麻烦了。”恩崔立表示赞同。
派特克斯看着自己的砧形银质圣徽，一脸惨遭背叛的神情。矮人的双唇不住颤抖，挨着个轻声呼唤他的神祗，用颤抖的声音向他们祈求一个解释。
“用钝击武器！”他听见马利亚布朗大叫，“砸碎它们的骨头！”
矮人牧师只是站在原地，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
一只骷髅手破土而出，抓住了他的脚踝，但依然喃喃自语着的派特克斯轻而易举地挣开了。第二只手也爬出了地面，在两手之间已经开裂的土地上，一颗头颅显露了出来。
派特克斯怒吼一声，大叫着跳了起来，重重落下，带着金属护手的拳头像砸桩一样砸上那颗头颅的天顶。骨骼在他手下碎裂，但怒火中烧的矮人远不能满足于这样的胜利，他重新摆好架势，对准颅骨又是一记重拳，打穿了骷髅的头盖骨。
从地下伸出的骷髅手颤抖着，手指弯曲下去，最后变得一动不动。
“领教了吧，你这魔鬼。”疑惑的矮人怒骂着，再次揍向那颗骷髅头。
马利亚布朗并未拔出长剑，而是举起一把小钉头锤。比起诉诸蛮力，游侠更为依赖速度和战斗技巧。他的身体持续旋转，不断击中两具向他逼近的骷髅。每一击都算不上猛烈有力，但随着马利亚布朗像王家鼓手一样的数十次敲击，片片骨屑飞散而下。
他身边的爱莱莉用的依然是她惯用的武器。战斧的重刃对骨骼的巨大杀伤力绝不亚于它所能给血肉造成的致命创伤。肋骨、手臂和下肢在她毁灭性的战斧挥砍下节节碎裂，敌人却并未因此而退却。它们似乎目标坚定、毫不畏惧，随着每一具骨架的散落，都有两只新的骷髅顶替上前者的位置。
在他们身后，奥格汉疯狂地挥舞着他的木棒，艾蕾安则施放出一串以纯粹的能量作为魔弹的次级奥术。但两个半兽人的努力都算不上效果显著，而且明显很快就耗尽了力气。
奥格汉挥动巨大的木棒为艾蕾安提供保护。但随着骨爪不断抓挠上他的血肉，半兽人所发出的战吼变得更近似于痛呼。当一只骷髅溜过他身边时，奥格汉不禁惶恐地大吼一声，知道它扑向艾蕾安的道路间已经全无阻拦。
高大的半兽人试图转身追上去，却惊诧地发现此举全无必要，因为不死生物根本就没有女子靠近。
奥格汉确信他深知其中缘由。但他依然追上骷髅，竭尽全力向其挥出一击，不希望其他人也注意到它对艾蕾安的回避。
和同伴们相比，埃索格特的武器对面前的怪物最为立竿见影。尽管没附加任何增强性法术，他那对旋舞的流星锤还是在骷髅中间发挥出了毁灭性的效果。随着他的每一击，不是白骨被砸成粉末，就是骷髅头被打得从脊椎上飞了出去。矮人越过同伴，冲进骷髅群里，看上去几乎是在自娱自乐。他的双锤舞成了一片致命的光晕，周围飘扬着白色的粉末。每砸出一声巨响，矮人都爆发出一阵嚎叫般的大笑。
肯森只施展了一个法术：在面前凭空召唤出一只悬浮在空中的半透明巨手。
一具骷髅向他扑来，被五指护卫擒入掌中。巨大的手指包裹住那具嶙嶙白骨组成的身躯。肯森心念一动，微笑着命令巨掌攥起拳头，骷髅在握力下粉身碎骨。
巨手攥成了巨拳，猛然挥向逼近法师的第二只骷髅。魔法能量狠狠击上那个怪物，将它打得横飞了出去。
“继续推进。”马利亚布朗下令，“我们的目标是主堡——我们唯一的目标！”
但奥格汉的一声大叫打消了游侠的命令。马利亚布朗转过身来，看见大个子半兽人单膝跪地，攻击已经力不从心，难以应付面前挥爪袭来的骷髅们。
“矮人们，去支援他！”游侠高呼。
派特克斯服从了命令，飞身直扑包围了奥格汉的骷髅群。但埃索格特在远处打得热火朝天，根本无暇从战斗中抽身。
贾拉索同样落在众人后方。尽管在游侠开口呼唤之前，他的同伴就已经拿着两把不适合用来对付骷髅的武器向两名半兽人的方向移动过去，卓尔却依然贴墙而立，似乎无意闯进不死生物聚集的地方。
肯森也并未前往奥格汉和爱莱莉身边，反而在游侠和爱莱莉转去援助两名半兽人的时候让到一侧，退回已经被贾拉索清空的位置上。法师暗暗命令他所召唤出的巨手紧随其后退出战局。它巨大的手指拨开一具具骷髅，飘到埃索格特面前。矮人好奇地注视着它。巨手一把抓住矮人抬离地面，然后飞快地向它主人的方向飘去。
马利亚布朗、爱莱莉和派特克斯把奥格汉围在中心，结成三角防御阵型以击退骷髅的攻击。与此同时，恩崔立抓住艾蕾安的手臂将她拉到一边，挥舞着长剑清除来自不死生物的妨碍。
“跟过来。”他吩咐着，却感到她在身后拖曳着他。他转头望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艾蕾安已经瘫倒在地了。
恩崔立将武器插入鞘中，一手绕过她的双肩，一手插到她膝盖下方，将她抬了起来。尽管已经神志不清，艾蕾安还是设法抱住了恩崔立的脖子，固定自己的位置。
杀手迈开脚步，在骷髅之间蛇形穿梭。
在恩崔立身后，马利亚布朗终于抓住时机把奥格汉拉起身来。然而，当游侠松开手时，半兽人几乎再次跌倒在地。
“我真是好喜欢照顾小宝宝哦。”将艾蕾安抱到肯森身边之后，恩崔立听见法师轻声说道。
杀手蹙起双眉怒视着他。一时之间，贾拉索和肯森都以为他会为了这句侮辱向法师发起攻击。
“她受伤了？”卓尔问道。
恩崔立耸着肩望向颤抖不已的女子。他并未发现什么明显的伤痕。
“的确，我很想知道为什么我们的朋友艾蕾安明明在战场上滴血未溅，却需要别人抱来抱去。”肯森插话。
恩崔立再次对他怒目而视。“管好你自己的朋友吧，法师。”他说道，毫不掩饰语气中的威胁之意。此时，凭空出现的巨手漂浮到他们面前，把怒气冲天的埃索格特放在了地面上。
“全体集合，向主堡推进！”马利亚布朗对众人高喊。
“敌人太多了。”贾拉索大声回应，“我们无法在开阔地带和它们作战，唯一的希望是利用嵌在墙里的隧道。”
马利亚布朗并未立即作答，但只需向战场上投去一瞥，他和他身边的三个人就都同意了卓尔结论。已经有数十只骷髅破土而出，向众人步步逼近，而更多的骨爪几乎撕裂了外层堡场的每一寸泥土，从地面下方伸了出来。
“帮他们开出一条路。”肯森对埃索格特吩咐道。
矮人猛哼一声，两只流星锤再次开始旋转。肯森的魔法巨手在他身边加以配合，两个人很快就清理出一条通路，让马利亚布朗和其他三人回到了聚集在墙脚下的小队身边。
贾拉索的身影消失在左侧的门楼内，片刻之后又闪了出来，示意众人跟上他。肯森的魔法巨手阻挡住蜂拥而至的不死军队，九个人在巨掌的保护下快速步入门楼，钻进后面的通道里。一道沉重的大门坐落在通道末端，马利亚布朗在身后锁上了门。但他的动作谈不上有多么迅速——还没等游侠转过身来面对其他八位同伴，骨爪的抓挠声就已经在门板上响起来了。
“不得不说，这还真是个不错的开始啊。”森肯评论道。
“这座城堡能够自我保护。”贾拉索应和。
“而且还保护了很多其他东西。”森肯回答，并向艾蕾安的方向上投去别有深意的一瞥。
“我们不能一直这样。”马利亚布朗厉声道，“我们都在各行其是，仅仅保护身边离得最近的同伴，而非作为一个整体战斗。”
“大概是因为我们根本没料到有些人竟然需要那么多的保护吧。”埃索格特喃喃说道，尖锐的目光落在两名半兽人身上。
“但现实如此，好矮人。”游侠说，“如果我们还想到达主堡，找到藏在那里的答案，整个队伍必须齐心协力，团结御敌。我们共处此地，九个人应当结为一体。”
“哼！”
“这样才有一线希望。”马利亚布朗说道。
令埃索格特明显大吃一惊的是，肯森竟然表示了赞成。“千真万确。”法师发话，打断矮人正欲出口的第二句抱怨，“九人结为一体，向同一目标努力前进。” 他的语气却令人难以信服。恩崔立和贾拉索都没有错过肯森在作出这番发言时向艾蕾安投去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