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R. A. 萨瓦尔多
翻译：旅行的猫熊
他用一根手指轻轻地敲打着自己的嘴唇，仔细观察着眼前这个正在表演的女人。他相信，她是在和关海法说话，当他研究她的一个私人时刻的重现时，他不禁觉得自己像一个偷窥狂。
“哦，但是她那么漂亮，那么迷人，不是吗？”凯蒂布莉儿说，她的手拂过空气，好像在抚摸那只蜷缩在她脚边的大猫。“她的蕾丝礼服优雅华贵，身材高挑，头发又亮又直，涂了口红的嘴唇不会说一句傻话。”
她在那儿，但她又不在那儿，卡德利感觉到，她的动作太完整，太复杂，不可能只是一般的记忆。不，她正在精确地重温那个时刻。凯蒂布莉儿的思想回到了过去，而她的身体被困在当前的时间和空间里。
由于他对身体衰老和回归的独特经验，卡德利被女人明显的疯狂所震撼。他想知道，她是真的疯了，还是被困在浩瀚的时间海洋中真实的、但不为人知的分散气泡里了？卡德利经常思考过去，常常想知道每一个瞬间是否都是对永恒的短暂纪念，或者是否过去真的随着时间的前进而消失了。
看着凯蒂布莉儿，在他看来，前者并不像逻辑所暗示的那样不切实际。
有时间旅行的方法吗？有没有一种方法可以让人们预见到那些灾难的前奏？
“你觉得她漂亮吗，小关？”凯蒂布莉儿问道，把他从沉思中拉了出来。
卡德利身后的门打开了，他瞥见崔斯特走进了房间，卓尔一看出凯蒂布莉儿又发作了，就退缩了一下。卡德利挥了挥手，用手指按住紧闭的嘴唇，请求他安静下来。崔斯特手里拿着凯蒂的餐盘，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盯着他心爱的妻子。
“我想，崔斯特觉得她很漂亮。”凯蒂布莉儿接着说，对他们毫不在意。“他一有机会就去银月城，部分原因是因为他想去见艾拉斯卓。”女人停了下来，抬起头，虽然肯定不是看着卡德利和崔斯特，她的脸上挂着甜蜜而痛苦的微笑。“我希望他能找到真爱，真的。”她对他们看不见的黑豹说。“但不是和她，也不是和她宫廷里的任何一个人，因为那样的话，他一定会离开我们。我希望他幸福，但是我不能接受他离开我。”卡德利怀疑地看着崔斯特。
“当我们第一次夺回秘银厅的时候。”他说。
“你和艾拉斯卓女士？”卡德利问。
“朋友。”崔斯特回答，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妻子。“她赞成我去银月城旅行，她知道，在那里，我可以大踏步地在地表的世界中寻找某种程度的认可。”他向凯蒂布莉儿打了个手势。“多久了？”
“她在这个不同的地方呆了相当长时间了。”
“她就是我的凯蒂。”崔斯特哀叹道，“在她心灵的另一个地方，她发现了自己。”那个女人开始颤抖，她的手在抽搐，她的头往后仰，她的眼睛翻白了。紫色的火焰在她周围再次燃烧起来，她从地板上稍微抬高了一点，双臂张开，赤褐色的头发在无感的风中飘动。
崔斯特放下托盘，调整了眼罩。在卡德利的坚持下，他犹豫了一会儿，牧师走近了凯蒂布莉儿，甚至在危险的过渡时期大胆地碰了她一下。卡德利闭上眼睛，打开心扉，试图看到那个饱受折磨的女人不和谐的痉挛中旋转的各种可能性。
他往后退了一步，很快被崔斯特替换下来，崔斯特紧紧地抱住凯蒂布莉儿，把她放在地板上。卓尔看着卡德利，他的表情乞求一个解释，但他看到牧师更加困惑，睁大眼睛盯着自己的手。
崔斯特也注意到了卡德利放在凯蒂身上的那只手。他的手变成了蓝色半透明的，但很快凝固了，再次变成了肉色。
“那是什么？”凯蒂布莉儿一安静下来，卓尔就问道。
“我不知道，”卡德利承认。
“这些话我听得太多了。”
“同意。”
“但你似乎肯定我的妻子不会得救。”崔斯特说，他的声音变得更尖锐了。
“我不想给人留下这样的印象。”
“我见过你和贾拉索谈话时摇头的样子。你不相信我们能把她带回来一至少不能完整地带回来。你已经对她失去了信心，但是，我想，如果是丹妮卡女士在这里，在那种状态下，而不是凯蒂布莉儿，你会这样做吗？”
“我的朋友，你……”
“我也要我放弃希望吗？这就是你对我的期望吗？”
“你不是这里唯——个抱着绝望的希望的人，我的朋友。”卡德利大声说道。
在那个提醒下，崔斯特稍微放松了一点。“丹妮卡会找到他们的。”他说，但他的话听起来是多么空洞。他用柔和的声音继续说道：“我觉得我好像站在苍穹之中。”
卡德利同情地点点头。
“我很怀疑，我是否应该与龙巫妖战斗，希望在他的战败中，我能再次找到我的妻子？”崔斯脱口而出，他的声音又提高了。“或者我应该愤怒地与野兽战斗，因为我再也找不到她了？”
“你问我的这些……这些都是问题……”卡德利重重地叹了口气，举起双手，无助地说。“我不知道，崔斯特杜垩登。关于凯蒂布莉儿，没有什么事是可以确定的。”
“我们知道她疯了。”
卡德利开始回答，“我们吗？”但是他没有说完，不想让崔斯特卷入他早先的思考中。
凯蒂布莉儿是真的疯了，还是她对眼前的现实做出了理性的反应？她是不是重新过上了有序的生活，还是真的回到了那些时空的泡沫中，并把那些时刻当作现实来体验？
牧师摇了摇头，因为他没有时间去探索这种推理的可能性，特别是因为学者和圣人，以及拜访过高飞之灵的那些伟大法师和伟大牧师已经彻底排除了任何这种自由穿越时间的可能性。
“疯狂可能只是暂时的。”崔斯特说。“但是，你和贾拉索却认为她永远回不来了。这是为什么？”
“当她长期受到这种疯狂的折磨时，心灵可能就会受到永久的伤害。”卡德利回答说，他严肃的语气清楚地表明，这种结果几乎是必然的，不是微乎其微的可能性。
“你妻子的疯狂看起来确实很折磨人。我担心——贾拉索和我担心——即使她身上的魔咒不知何故结束了，一个可怕的伤疤仍将存在。”
“你担心，但你不知道会不会真的这样。”
卡德利点了点头，承认了这一点。“我以前也见过奇迹，我的朋友。就在这个地方。所以，不要放弃希望。”
这就是他所能给予的，也是崔斯特最终希望听到的。“你认为众神还有什么奇迹吗？”黑暗精灵轻声地问道。
卡德利无奈地笑了一下，耸了耸肩。“我抓住太阳本身，把它拉向我。”他提醒卓尔。“我不知道怎么做，我也没有试着去做。我抓起一朵云，把它变成了一辆战车。我不知道怎么做，也没有尝试去做。我的声音变得像雷鸣般……真的，我的朋友，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人会在这个时候问我问题，我更想知道为什么有人会相信我的回答。”
崔斯特不得不对此微笑，并点头表示接受。他把目光转向凯蒂布莉儿，伸手轻轻抚摸她浓密的头发。“我不能失去她。”
“那么，让我们消灭我们的敌人吧。”卡德利提议道。“然后我们将把所有的注意力，所有的思想，所有的魔法都转向凯蒂布莉儿，在她……在其他地方找到清醒的她……把她的意识带回我们的时空中。”
“关海法。”崔斯特说道，卡德利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是的，她在抚摸那只猫。”
“不，我是说在上一场战斗中。”崔斯特解释说。“当幽灵王开始离开战场的时候，关海法飞快地逃跑了。她不会逃避战斗，不是因为愤怒的元素或可怕的恶魔，也不是因为龙或幽灵龙。但是她逃跑了，趴着耳朵，飞快地跑进了树林。”
“也许她是在追捕一只爬行者。”
“她在逃跑。回想一下贾拉索的故事，他遇到了一个他认为曾经是碎魔晶里的巫妖幽灵。”
卡德利解释道：“关海法不属于这个位面，她害怕当幽灵王打开一个空间入口时，会制造出一个裂缝。”
“一个或许关海法可以去的地方。”崔斯特回答。“一个或许我可以和她一起去的地方，去另一个位面。”
卡德利忍不住笑了，崔斯特露出一副好奇的表情。他说：“有句老话说，伟大的思想家都会沿着相似的道路走向同一个目的地。”。
“小关？”崔斯特满怀希望地问道，轻轻地拍着他的腰包。但是卡德利摇了摇头。
“黑豹在星界。”牧师解释说。“她不能自愿去幽灵王居住的地方，除非那里有人拥有一个和你类似的雕像并召唤她。”
“她逃离了战场。”
“因为她害怕会出现一个裂口，一个巨大的裂口，如果他们的危险能力结合在一起，可能会吞噬她身边的所有人和幽灵王。也许那个裂缝会把我们的敌人送到星界位面，或者其他位面，但是很可能这个野兽在这里和堕影界都锚定得足够好，所以它可以回来，但我们就没那么幸运了。”他还在摇头。“我对这种做法几乎没有信心，并担心可能会出现更大的灾难。”
“更大？”崔斯特问道，然后他开始发出空洞的笑声。“更大？”
“我们是否已经到了盲目采取最绝望措施的地步了？”卡德利问。
“我们不是吗？”
牧师又耸了耸肩。“我不知道，”他承认，他的目光再次凝视着凯蒂布莉儿。“也许我们会找到另一条路。”
“也许迪奈会创造一个奇迹？”
“我们可以希望。”
“你是说祈祷吧。”
“那个也是。”
他把勺子举到她嘴边，她没有反抗，有条不紊地吃着饭。崔斯特把餐巾纸在一小碗温水里蘸了蘸，又擦了擦她嘴上的粥。
她似乎没有注意到，就像她似乎没有注意到他提供的食物的味道一样。每次他往凯蒂布莉儿嘴里喂一勺粥，她都没有一点表情，这让崔斯特痛苦，仿佛在提醒他这一切都是徒劳的。他完全按照妻子的喜好给麦片粥调味，但是他每加一勺都知道他可以不加肉桂和蜂蜜，而是用苦味香料代替，这对凯蒂布莉儿来说一点区别也没有。
“我仍然记得在凯恩巨锥山上的那一刻。”他对她说。“当你在我眼前重温它时，一切都清晰地浮现在我眼前，我在你说话之前就回忆起了你说过的话。我还记得你那时的模样，留着刘海，两边的长度参差不齐。永远不要相信拿着剪刀的矮人，对吧？”
他勉强笑了一下，凯蒂布莉儿似乎没有听见。
“当然，那时我并不爱你。噢，不能这样说，但那一刻对我来说仍然是那么特别，那么重要。你脸上的表情，我的爱人——你看着的我内心而不是我皮肤的颜色。我在凯恩巨锥山上发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有家了。我终于找到家了。”
“尽管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不知道我们之间还会有更多的感情—一直到在卡林港的那一刻——你对我来说才有了特别的意义。你现在仍然是我最爱的人，我需要你回到我身边，凯蒂，其他的都不重要了。世界是一个黑暗的地方，有幽灵王和坠落的魔网，以及这场灾难的影响，我知道会有非常多的考验将会降临在我面前，降临在所有善良的人们面前。但我相信，我能够应对这些挑战，我们将共同找到一条出路。我们总能找到办法！”
“我要打败强大的敌人，身为战士，必须想着要打败强大的敌人，但前提是你回到我身边，亲爱的，如果我再一次孤独一人，那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呢？”他叹了口气，坐在那里，凝视着她，但她没有眨眼，也没有任何反应。她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为了自己的理智，他可能会假装不知道，但是崔斯特心里明白，凯蒂布莉儿并没有在那里，不止是表面受伤，她的一切都不在那里。
崔斯特擦掉了淡紫色眼睛里的泪水，随着湿气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一瞬间震惊和鼓舞布鲁诺的眼神、猎人的承诺、决心和酝酿中的怒火。
崔斯特向前探了探身子，亲吻了一下凯蒂的额头，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幽灵王造成的，这个残忍的怪物是这个世界上一切错误的根源，而不是什么更大灾难的造物。
崔斯特·杜垩登不再流泪，他要毁灭这头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