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R. A. 萨瓦尔多
翻译：旅行的猫熊
“怎么没有怪物来攻击我们了？”坦伯利对伊万耳语道，甚至连他那安静的声音似乎也在那些过于安静的隧道里回响。“还不知道。”伊万回答坦伯利和所有剩下的难民，他们只剩下不到二十人。“希望这是你爸爸的杰作。”
“砰！”派克满怀希望地大声说道，其他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哎呀。”绿胡子矮人道歉，用手捂住了嘴巴。
“或者它们在给我们设陷阱。”哈娜丽莎插嘴说。伊万点了点头，正要发表同样的看法。“也许它们从那场屠杀中吸取了教训。”
“那我们该怎么办？”罗瑞克问，当她看着她的弟弟时，哈娜丽莎看到了真正的恐惧，她把一只安慰的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我们继续前进，还有什么选择呢？”伊万故意提高了嗓门说。“如果它们埋伏着等我们，我们就杀了它们，然后从它们腐烂的尸体上走过去。”
伊万用他沾满血迹的斧头狠狠地拍了拍他张开的手，坚定地点了点头，然后跺着脚走开了。
“哦哦！”派克同意了，调整了一下他的锅头盔，急忙跟了上去。
没走多远，这只疲惫不堪的队伍进入了另一个洞穴，这个洞穴呈现出一片令人费解的景象，但这景象乍一看还是让大家松了一口气，房间的地板上散落着爬行者和大蝙蝠的尸体，甚至还有一只巨怪的尸体。
他们搜寻线索，主要是寻找那些曾与野兽搏斗过的人的尸体。是另一个逃离的难民团体吗？
“它们自相残杀了吗？”坦伯利问道，并提出了一个他们都在问自己的问题。
“除非它们用小弓箭。”一个难民回答。坦伯利和其他人走到那个人的位置，在微弱的火把光线下，他们发现他手里拿着一支小弩箭，就像卡德利手弩的弩箭。
“父亲！”罗瑞克满怀希望地说。
“如果是的话，他肯定忙坏了。”哈娜丽莎边走边说，她发现同样的弩箭散落在地板和尸体上。她怀疑地摇摇头。高飞之灵里只有两把这样的手弩，但在那场战斗中，却发射了几十支，也许几百支这样的弩箭。她从一个爬行者的尸体上取下一个，举起来，更加用力地摇头。这些弩箭都没有显示出她父亲的另一个特征：卡德利的弩箭箭杆都有可折叠的中心，那里存放着装有爆炸油的小瓶。
“这些不是卡德利的。”伊万过了一会儿确认说。因为是他设计并制造了卡德利的手弩和它的弩架，他的话十分可信。
“那是谁？”罗瑞克问。
“我们并没有离得那么远。”坦伯利补充说。“这场战斗并没有过去很久，这一切发生得很快，而且是悄无声息的。”他惊恐地看着妹妹和伊万叔叔。
“弩箭有毒。”哈娜丽莎说。
这时，不少人的眼睛都睁得大大的，因为大多数人都知道带毒的手弩意味着什么。
“那么，整个世界都颠倒了吗？”伊万问道，他的语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严肃——甚至更加阴沉。“我在想，我们越早到达地面，情况就会越好。”
“啊哈。”派克同意了。他们快步向前走去，心里都觉得敌人的敌人肯定不会成为他们的朋友。
这个没有毛发，黑皮肤的巨人蹒跚着又向前走了一步。
咔嗒，咔嗒，咔嗒。
这只怪物呻吟着，又有三枚弩箭刺穿了它的皮肤，让沉睡的毒液流进了它的血管。它的下一步更加沉重，拖着脚步。
咔嗒，咔嗒，咔嗒。
巨人单膝跪下，几乎没有意识到这个动作。小小的，躲躲闪闪的形体从左边、右边和中间向它袭来，细长的刀刃闪烁着魔力。夜行者挥舞着手臂，试图挡开逼近的敌人，阻挡和拍打这些黑暗精灵，仿佛他们是蚊虫一样。但是，由于极度疲倦，每一次挥手都太慢，无法抓住敏捷的战士。它无法阻挡每一次砍伤、刺伤和割伤，巨大的夜行者只能拍打到洞穴里死气沉沉的空气。
他们没有严重伤害巨人，每一次打击都精确而有效地落在一个血液流动最顺畅的地方。这个庞然大物没有被击中一百次，甚至没有超过二十次，但是当它趴在地板上，被毒药和失血击倒时，这个夜行者的伤口肯定是致命的。
最后一组。瓦拉斯·胡恩向金穆瑞发出信号，道路很畅通。
金穆瑞点点头，跟着他的队伍穿过了房间。另一只巨大的蝙蝠撞在远处的墙上，在飞行途中就睡着了。许多爬行者仍然在地板上挣扎，它们的动作不协调、不集中，但却充满挑衅，直到一个卓尔找到时间结束他的工作，当然只是在它们的脖子上划了一下。
从那个洞穴出来，达耶特佣兵团沿着一条走廊向下移动，到达一个被湖水淹没的隧道和洞穴区域。仅仅经过几个弯道之后，他们就到达了隧道入口，每个黑暗精灵都眯起眼睛对抗着地表的亮度。夜晚早已降临，但是月亮已经升起来了，敏感的卓尔精灵的眼睛在塞伦涅的光芒下刺痛着。
我们能不能离开这个地方？不止一组手指朝金穆瑞的方向伸过来，但是他们都遭遇了一个严厉的目光，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
他决定，他们必须先离开老杉娜塔和大巴伦顿之间的未开化地带，然后再去一个叫卡拉顿的地方。
他们从城市北部的小水湾出了隧道，轻松地爬上悬崖，登上了俯瞰被毁城镇的断崖。超过一半的建筑被烧毁，只有一小部分幸免于难。空气中弱漫着浓浓的烟雾和死亡的恶臭，港口里点缀着船桅的骨架，就像万人坑的墓碑。黑暗精灵排成紧密的队形向山下移动，在外面比在熟悉的隧道中更加谨慎。一只巨大的夜翼偶尔会在头顶飞过，但除非它冒险靠得太近，否则训练有素的卓尔们就不会攻击它。
在瓦拉斯·胡恩的带领下，侦察员们左顾右盼，从侧翼包抄，保持领先，确保不会有任何追击。
瓦拉斯进城后不久，他用手指向金穆瑞问道：你们在这废墟里找什么？
金穆瑞表示他不是很确定，但是他向侦察员保证有些事情是值得调查的，他敏锐地感觉到了。
一阵骚动打断了讨论。另一个巨大的夜行者找到了队伍，愚蠢地冲过来了。随着最近的卓尔精灵引诱巨兽进入两栋建筑之间的狭长地带，骚动一度加剧，卓尔手弩不会错过这个巨大的目标。
金穆瑞和他的大部队甚至在那东西死之前就继续前进，对这个饱经战斗考验的熟练团队的纪律和战术充满信心。
一个侦察兵从码头上回来，报告了金穆瑞等待的消息，他迅速地带领他们到了那个地方。
“这是个不祥的预兆。”当他们看到裂缝时，瓦拉斯·胡恩说，这是他们走出隧道后说的第一句话。每一个观看这场奇观的黑暗精灵都立刻意识到它的真面目：一个撕裂了两个不同世界的边界的裂缝，一扇空间之门。
他们在一段距离外恭敬地停了下来，后卫队员像触手一样滑到防守区域，以确保周围的安全，只有达耶特佣兵团能做到这一点。
瓦拉斯·胡恩问道：“是人为的？还是因为魔法失灵而发生的意外？”。
“这不重要。”金穆瑞回答说，“尽管我预料我们会遇到许多这样的裂痕。”
“这倒是件好事，卓尔精灵从不厌倦杀戮。”
当瓦拉斯·胡恩意识到金穆瑞闭着眼睛不再听时，他陷入了沉默。他看着这个灵能术士安静下来，然后把手伸向次元裂缝，接着睁大眼睛，释放他的精神能量。
什么都没发生。
“目的明确。”金穆瑞回答，“而且愚蠢。”
“你关不上吗？”
“一个灵吸怪的蜂巢都无法关闭它。学院的法师们在他们最强大的日子里都无法关闭它。”他说，指的是魔索布莱城伟大的魔法学院。
“然后呢？”
金穆瑞看着玛里夫，玛里夫拿出一根粗粗的木制金属棒，长度相当于他的前臂，精致的红棕色符文装饰着这件圆柱形物品。玛里夫把它递给了金穆瑞。
瓦拉斯·胡恩问道：“取消魔法效果的棒子？”
金穆瑞看着一个年轻的战士，就是那个带头穿过隧道传送门的人，他命令他往前走。当他把这个强大的物品交给年轻的卓尔精灵时，他用空闲的那只手的手指对手杖发出了指令。
卓尔舔着干燥的嘴唇，朝裂缝走去。当他靠近时，他长长的白发开始舞动起来，仿佛被能量刺痛了，也可能是被空间之门另一边吹来的风击中了。
他瞥了金穆瑞一眼，金穆瑞点头示意他继续。
年轻的卓尔把手杖举到裂缝处，舔了舔嘴唇，发出了命令。那魔法工具突然爆发出一股短暂的能量，喷进了裂缝。
返回来的是一片深沉的黑暗，灰色的薄雾穿过手杖，涌进了这位卓尔战士的手中，他不够聪明，也没有足够的速度及时放下这跟手杖。
不过当他的手臂发软时，手杖确实掉了下来。他看着金穆瑞和其他人，他的脸上布满了他们所见过的最深刻的恐惧，他的生命力消失在阴影中，他的空壳倒在地上死了。
没有人去帮助他，甚至没有人去调查。
“我们关闭不了它。”金穆瑞宣布。”我们在这里的任务结束了。”
他带领他们迅速离开，瓦拉斯边走边叫着他的侦察兵。
当他认为他们足够远，远到不会受到裂缝的磁场干扰时，金穆瑞启动了另一个空间传送门。
“回路斯坎？”玛里夫问道，这时佣兵团里倒数第二的人被带到了前面，以确保大门的安全性。
“就目前而言，是的。”金穆瑞回答道，他想，也许他们应该去比路斯坎更远的地方，一路回到幽暗地域的魔索布莱城，在那里，他们将成为由两万名战士、女祭司和法师组成的卓尔防御军的一员。
年轻的卓尔走出来，从另一边——金穆瑞的队伍在遥远的剑湾港口城市地下建造的家——发出信号。
达耶特佣兵团像他们来时一样迅速而无声地离开了伊珀斯湖岸。
这些人类难民在黑暗的隧道里游荡和战斗了好几天，当他们看到地表世界时，他们的眼睛也感到刺痛。伊万带领大家来到小水湾后面的洞口，斜视着映射在伊珀斯湖上的日出。
其他人都挤在他身边，渴望感受阳光照在他们脸上的感觉，不顾一切地想要从成吨的岩石和泥土下逃出来。他们一起在清晨的宁静中得到极大的安慰，除了鸟儿的歌声和湖水拍打岩石的声音外，没有其他的声音。
伊万迅速地把他们带到户外。他们发现了更多被屠杀的夜翼、夜行者和爬行者的尸体。伊万和其他人确信隧道里有大量的黑暗精灵，他们都非常高兴能活着走出隧道！
逃出小水湾花的时间比预期的要长，他们不敢冒险靠近较深的水域，因为他们看到水里有很多不死鱼。他们是在派克的魔法帮助下爬下悬崖的，对于疲惫不堪的人类和短腿的矮人们来说，爬上悬崖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他们尝试了好几条路线都没有成功，但最终他们还是穿过了小水湾，爬上了北部较低的高地。当他们终于绕了一圈，看到卡拉顿时，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
他们站在高高的悬崖上，看着废墟，一言不发，只是偶尔发出一声呜咽。
“我们没有理由进去。”伊万最后坚称。
“我们有朋友——”一名男子开始抗议。
“里面没有什么活物。”伊万打断道，“至少你不想看到什么活物。”
“我们的家！”一个妇女哀号着。
“都没了。”伊万回答。
“那我们该怎么办？”第一个人对他喊道。
“你赶紧上路，离开这里。”伊万说，“我和我的兄弟都要回高飞之灵……”
“噢！”派克欢呼起来，把他的残肢举向空中。
“还有卡德利的孩子们。”伊万接着说。
“沙拉内已经不远了，那条路更安全。”这名男子说。
“那就去吧，”伊万对他说。“祝你们好运。”在矮人看来，事情就这么简单，于是他向西出发了，绕过被摧毁的卡拉顿，沿着小路进入山区，往高飞之灵走去。
“这世界到底怎么了，伊万叔叔？”哈娜丽莎低声问道。
“我不知道，姑娘，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