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R. A. 萨瓦尔多
翻译：LexDivina
熔炉属于他们。
在他按照约定和他的姐姐们及这场远征的其他领导者会面的途中，这个令人震惊的念头始终悬在索拉林·瑞维尔的肩头。
熔炉属于他们。
他们进入刚特格瑞姆要塞后占领的其它房间让他们满怀希望，既是因为终于抵达目的地的惊喜，也是因为他们渐渐意识到，他们可以藉此建起一些防御工事，用来抵挡固守家园的矮人鬼魂。但是如果没有那个最大的战利品，这一切都不值一提。
熔炉属于他们。
瑞维尔压下心中的狂喜，走进刚特格瑞姆的古老熔炉所在的房间，来到众人面前。他依次对上每个人的双眼，从面色阴沉地坐在那里的贝瑞莉普迅速转向坐立不安的萨丽贝尔——她的模样暴露了他们刻薄的姐姐隐藏在冷酷目光下的裂痕。萨丽贝尔知道这一刻的重要性，她显然也知道这份胜利更多是属于瑞维尔。
可怜的女祭司不知该作何反应，她也不像贝瑞莉普一样擅长用愤怒掩饰一切。
萨丽贝尔的窘迫让瑞维尔胆量大增，他望向坐在捷厄斯身边的提艾戈，看到了他的盟友。提艾戈甚至微笑着点了点头。
如果说姐姐们的不安鼓舞了他，那班瑞家族的致意就让他的腰板挺得更直了。
蛛化卓尔耶里尼内用八条弯曲的长腿蹲在两名武技长身后，看起来也充满期待——为什么不呢？这意味着他们将变为充满尊严和可能性的存在。
熔炉属于他们。
瑞维尔缓缓穿过人群——其中包括家族法师和几名较为重要的近战队长——走到一排熔炉中离他最近的一个。那是一座用耐火砖砌成的巨型熔炉，比瑞维尔还高。在卓尔战士眼中[1]，它和其它熔炉并无不同，但瑞维尔已经听说了它的不同之处。现在，当他亲自检查这座熔炉时，他意识到了其中的真相。
熔炉没有容纳燃料的地方。
一个烟囱状的东西伫立在熔炉后方，从地面直抵天花板。那东西由厚砖打造，表面涂有灰泥。它的工艺无比精美，几百年的岁月似乎没能给它留下丝毫痕迹。瑞维尔匆匆扫了一眼装卸货用的托盘，被烟囱吸引了目光。他的手抚过岩石，体会着那种浑然一体的触感。
他望向大烟囱后方，那里是一整排类似的熔炉，一整排类似的烟囱。
“上千年都没被碰过。”他说，重新转到众人面前。
“它们很可能还是需要点儿小修补。”耶里尼内回答，“不过你说得对。”
“布莱克塞尔去哪儿了？”贝瑞莉普插话。她声音尖锐，一如既往地强硬而傲慢。
瑞维尔面露微笑，那表情就像逼近猎物的位移兽。他走向人群，看着他的法师同僚们。
“你们发现它的运作方式了吗？”他问道。
“我们找到了动力源。”织魔师刚要回答，却被贝瑞莉普打断了。
“布莱克塞尔在哪儿？”她质问道。
“在干活。”瑞维尔简短地说。
“他应该和我们在一起。”
“我们必须在全身心投入工作之前先确保外围大厅的安全。”瑞维尔反驳，“这可不是小事。”
“这是那家伙的任务。”贝瑞莉普回答，指了指捷厄斯，“还有他的班瑞朋友。还有蛛化卓尔——他们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女祭司的慌乱发言令提艾戈放声大笑，瑞维尔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自己。的确，索拉林家族的儿子有位强大的盟友，一位在贝瑞莉普充满威胁的瞪视下眼都不眨一下的盟友。
“我亲爱的姐姐，我是个索拉林。”瑞维尔回答。他望向捷厄斯，致歉般地鞠了一躬，“我不会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区区战士。”
贝瑞莉普绷紧了脸，一时之间，他以为贝瑞莉普会咬掉自己的嘴唇。
“我也不会麻烦你和你的女祭司们，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做，要确保这里，这座索拉林之城，适合我们全心爱戴的女神。”他添了一句，望向提艾戈，后者点头赞同。
就这样，提艾戈暂时打消了姐姐的怒火。
“我们还有好多事要干。”捷厄斯插话，“我的斥候向我确认，就算不考虑下方和四周绵延数里的脉矿，这座要塞也可以说是十分庞大。除了我们的军队和固执的矮人鬼魂，这里还盘踞着其它势力。我们已经发现了凶暴鸦人，必须把它们赶出去。”
“听起来只是个小麻烦。”一贯沉默的萨丽贝尔说道。她望向贝瑞莉普，这一举动向瑞维尔暴露了她的真实目的——取悦他们严苛的姐姐。
“我们发现的石室不少都已经残破不堪了。”捷厄斯犹豫着继续说道，因为他和瑞维尔一样，都非常擅长对烦人的萨丽贝尔视而不见，“近几年的灾难让这里饱受摧残。这里很可能藏有我们尚未发现的财宝和秘密，可以被我们派上用场的防御工事，能为贵族提供更好住所的小房间。”
萨丽贝尔似乎想要插话，但捷厄斯抢在她之前继续说了下去。“这群麻烦的鬼魂应该有其源头，例如矮人神祇的神殿。我们不能让索拉林家族安家的地方有这种东西存在。”
较为年轻的索拉林姐妹闻言又坐回到了椅子上。
“我们有好多事要干。”捷厄斯重复道，这次没人反驳他了。
“对，好多。”瑞维尔附和。他的目光越过一整排熔炉，望向位于房间后墙中央的那座巨型炉箱。“首先，我们必须找出点燃这些熔炉的方法。”他露出一个狡猾的神色，仿佛在暗示他还有没说出口的东西。当然，事实也的确如此。
“源头就在附近。”贝瑞莉普说道，“肯定是。燃料也是一样……”
“源头就在那里。”瑞维尔说，指着大熔炉旁边的墙。墙上有一道他们尚未探索过的拱门，因为门后的走廊被砖块封死了。
“你怎么知道？”
“我是个织魔师。”瑞维尔回答，“你不会以为一堆石块就能挡住我的路吧？”
他转向提艾戈，听众中最重要的一个，打量着那名年轻的班瑞战士。他的目光在拱门和瑞维尔身上来回游走，兴致盎然。
“你就这么让我们等着？”几拍心跳过后，贝瑞莉普怒道，打破了沉默。
“恐怕我很难解释得清那后面的东西。”瑞维尔说，“叫一队地精把隧道挖开——它并不长——然后让我们一起过去，充分理解我们的运气究竟有多好吧。”他望向捷厄斯，点了点头，武技长立即去召集奴隶了。
这场非正式会议结束后，提艾戈走到瑞维尔身旁。“你激起了大家的期望。”他轻声说，“别让大家失望，不然就会让你的姐姐重新占据上风。我们可不能接受这种事。”
“失望？”瑞维尔难以置信地重复道，“那堵墙后有个神。被困的神。刚特格瑞姆的力量之源。”
提艾戈咧嘴一笑。“那头火巨兽？”
“本初火元素。”瑞维尔确认，“我的主母认为它就是那场灾难的原因。它的确存在，就在我们面前，和上千年来一样动弹不得。”他顿了顿，笑得愈发灿烂。“就在魔法熔炉旁边。”
提艾戈用目光和微笑对瑞维尔表示赞赏。他动身走向远处的拱门。时至今日，古老的刚特格瑞姆兵器依然因其精湛的工艺和蕴含的力量被费伦各地誉为传奇，就连那些拒不承认传说中的矮人家园真实存在的人，也只能否认其出处，而无法否认这些古老奇物的过人之处。
“熔炉重新点燃之后，它最先打造出来的两件杰作将归我所有。”提艾戈说。
“这是我们交易的一部分，你已经告诉过我了。”瑞维尔流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讽刺之意，“我猜，你的仆人把所需的材料都带来了吧。”
年轻的班瑞点了点头，双眼依然望向拱门，望向即将到手的战利品。“如果格法宁能被称作仆人的话。”
这话令瑞维尔大吃一惊！“格法宁？”
“你从魔索布莱一路来到古代世界最著名熔炉之一。别告诉我，身为名声赫赫的法师，这种事会让聪明的你感到惊讶。”
如此说来，提艾戈的确所言不虚。但瑞维尔还是惊诧不已，更多是因为班瑞家族针对这场远征的缜密布局，而不是因为魔索布莱最伟大的铁匠正秘密陪在提艾戈身边。突然之间，织魔师对远征的每个细节都产生了怀疑，甚至怀疑它是否真的是索拉林家族的决定。班瑞家族在这件事上施加了多少影响，施展了多少诡计？
“你要知道，和你达成的这部分交易会让我付出巨大的代价。”设法镇静下来之后，瑞维尔说道，“我指的是捷厄斯。”
“你要知道，我不在乎。”提艾戈理解回答——不愧是一名班瑞的回答。
能量和热浪从占据了大部分房间的椭圆形深坑中腾起，填满整座石室。然而，那种热度无法与空气中的薄雾和挂在岩石低处的水雾相匹敌。
瑞维尔等人站在深坑边缘，无法不被下方巨兽的纯粹力量所震撼：一种澎湃翻滚的原初之力，将岩石化作岩浆，向空中抛出一团团沉甸甸的熔渣。
囚禁火焰巨兽的牢房也同样令人惊叹，浓重的水之力在深坑边缘不住飞旋，从坑口一路延伸到本初火身边。无数水流从高耸的天花板上不断淌下，水流或许不粗，却无疑维持了房间的平衡。
“元素。”布莱克塞尔·索拉林轻喘，“大量元素。”
瑞维尔怀疑地望向他的兄长，却并未反驳他的话。他知道自己最好别那么做，因为布莱克塞尔是老派魔法的学徒，经常将这些元素怪物召来身边。奥法瘟疫的降临和密斯特拉魔网的崩溃大幅削减了他的力量，但在他的鼎盛时期，经常有人看见他带着水元素或火元素同伴走在魔索布莱街头，留下一串串水迹或是一股股浓烟。
等布莱克塞尔说完，年轻的织魔师望向他的姐姐，但贝瑞莉普只是点了点头，似乎并不惊讶。直到此时此刻，瑞维尔才彻底理解了泽莉丝主母坚持让他在这场远征中带上布莱克塞尔的原因，也理解了贝瑞莉普在地精奴隶挖通通往这个房间的通道后将布莱克塞尔从其它任务中召回的原因。
就像最后一次和提艾戈对话时那样，年轻的织魔师再次觉得自己仿佛站在黄沙而非岩石上。在这场远征里——在他的远征里，似乎有太多在他周围，在他之上勾心斗角的人。泽莉丝主母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布莱克塞尔在这场远征中的价值？提艾戈·班瑞为什么不直接向他说明格法宁的存在，让铁匠光明正大地走在队伍中间，获得受人尊重的地位，而非仅仅是作为一名平民？
瑞维尔望向深坑，穿过翻涌的涡流，望向神性巨兽的燃烧之眼，嘲笑着自己的愚蠢。为什么？因为归根到底，他们都是卓尔。信息就是力量，而卓尔不会——永远不会——心甘情愿地分享力量！
“它们完工了。”他听见贝瑞莉普说道。他抬起头来，意识到她正在对他说话。她示意他望向右下方，那里曾有一座石桥。地精和兽人工人用它们从幽暗地域深处拖来的巨型蘑菇板重建了横跨深坑的通道。它由四块又厚又长的板材组成，相互交叠，中间有三块板的厚度，两边只有一块板的厚度。
萨丽贝尔和捷厄斯负责监督建设，现在，两人将一群笨重的熊地精赶上了桥，测试它的坚固性。它连弯都没弯。
提艾戈·班瑞带着他的一名“仆人”——自然就是格法宁——和索拉林一同过桥，穿过一道低矮的拱门，进入另一间石室。这间石室要小得多，地上有个巨型拉杆，拉杆把手上沾有血痕。
“这些血不算很旧。”施展了一个次级神术后，萨丽贝尔评论道。
“有人把本初火元素赶回了洞里。”布莱克塞尔宣布，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回头望向拱门，指着火焰深坑上方的高顶，流水不断淌进本初火的牢房。接着，他又指了指拉杆。“它能释放水元素，把它们放在守卫的位置上。”
“你不可能知道。”贝瑞莉普说，但面对她的质疑，布莱克塞尔点着头继续说了下去。
“我看到了它们进来的通道，像巨大的树根一样布满刚特格瑞姆。”年长的法师回答。他再次指向拉杆。“本初火被困住了。有人帮我们完成了一项重任。”
“这么说来，我们要释放巨兽才能重新点燃熔炉了？”提艾戈问道。
索拉林家族的五双眼睛难以置信地瞪着他，就连他的“仆人”老格法宁也壮着胆子笑出了声。
“如果你打算这么做，请先通知我。”布莱克塞尔说，“这样我就能返回魔索布莱告诉主母昆舍尔，我们找到了刚特格瑞姆，但你决定炸了它。”
提艾戈浑身一僵。提艾戈不觉得好笑。
布莱克塞尔·索拉林突然惊慌失措，和他周围的所有人一样，他意识到他不该嘲笑骄傲的班瑞。“还有另一个房间，另一个机关。”他结结巴巴地说，“将能源输往熔炉。因为这头怪兽肯定就是熔炉的传奇力量的源头——不然它还能是什么呢？”
“那就找到它。”提艾戈平静地说，双眼一眨不眨。就算他突然跳过去砍掉布莱克塞尔的脑袋，小房间里也没有人会感到丝毫惊讶。
“立即。”看见布莱克塞尔还在犹豫，甚至还壮着胆子转开目光望向贝瑞莉普，提艾戈又添了一句。
贝瑞莉普明智地点了点头，但布莱克塞尔已经离开了，走出房间，走上蘑菇柄制成的小桥。
不久之后，提艾戈也跟了上去，示意格法宁跟在身后，边走边威胁性地瞪了瑞维尔一眼。
“该死的班瑞。”等他离开本初火元素所在的房间后，萨丽贝尔用不假掩饰的轻蔑语气嘀咕道。
瑞维尔·索拉林仿佛觉得脚下的地面又多了一丝动摇。
很快，正如布莱克塞尔所说，他们在一座熔炉——之前那排熔炉中的一个——下方的秘密隔板后找到了第二个房间。这座特别的熔炉其实根本就不是熔炉，而是为了隐藏下方密室的巧妙伪装。
蒸汽腾腾的房间里到处都是各种拉杆、曲柄和转轮，经验丰富的铁匠格法宁没花多久就搞清了它们的用途。每三个设备一组，对应着一长排熔炉中的一个，只需扳起拉杆、转动曲柄和转轮，就能控制进入熔炉中的本初火热量和能量。房间另一侧有两组大型机关，显然对应着主熔炉。
“先点燃那些小炉膛。”格法宁对瑞维尔建议道，后者走进房间，来到格法宁、捷厄斯和提艾戈身旁，“一次一个，慢慢来。这样我们就能看出束缚本初火的力量有多强了。”
瑞维尔望向捷厄斯，笑容别有深意。捷厄斯快速摇了摇头，回以微笑。
“不。”织魔师说，“先点燃主熔炉。”
“我们不知道连通主熔炉的烟囱和熔炉内部的管道是否依然完好。”格法宁反驳，“最好还是让挣脱束缚的本初之力进入更小的地方，不是吗？”
“只看眼前，或许的确如此。”瑞维尔说，“但我更希望抓住机会获得最大优势。”
“如果挣脱束缚的本初之力太大，造成大破坏怎么办？”
“那就赖布莱克塞尔。”瑞维尔毫不犹豫地回答。
“责任归他，功劳归你。”提艾戈评论道。
“本该如此。”瑞维尔走向通往上方房间的金属梯，却在第一节横档面前停了下来，转身望向其他人。“别说出去。”他说。
“比起贝瑞莉普，我更喜欢你，虽然我不得不承认这种差距十分有限。”
“而我则需要主熔炉。”格法宁添道。
片刻之后，他们在熔炉间会合，召集了一百多名黑暗精灵，甚至还有几只蛛化卓尔。
瑞维尔对格法宁点了点头，决定更将这份荣誉让给铁匠——尽管没几个人知道提艾戈的“仆人”的真实身份。老卓尔深深弯下腰，钻进假熔炉的炉膛，顺着梯子爬了下去。
没多久，熔炉间里回响起一串轰鸣，甚至还夹杂着小规模爆炸的声音，以及沉重的岩石滑动时的摩擦声。
瑞维尔身边传来一声惊呼，他望向主熔炉，厚重的炉膛深处突然冒出了光。织魔师舔舔嘴唇，走上前去，炉膛里的火焰越烧越旺。他弯下腰，却又惊讶地直起身体——几只完全由火焰组成的小怪物在炉膛里翩翩起舞。
几只变成了几十只，几十只变成了一千只。光和热喷涌而出，整个房间发出惊呼，不少卓尔遮住了敏感的双眼。让他们做出这个反应的不只是火焰的光热，瑞维尔也清晰地感觉到了那种力量：那是魔法的力量。它不止是无需燃料的火，不止是能熔化一切金属的炽热烈焰。不，它不一样。它是活的，被魔法赋予了生命，其中蕴含着一千只元素生物，准备将魔法注入到熔炉打造的装备之中。
提艾戈·班瑞从下方的密室里爬了出来，走到心驰神往的织魔师身边，格法宁紧随其后。
“这符合你的预期吗？”瑞维尔对格法宁问道。
“超过了我的预期。”老铁匠轻喃。
“我的武器会让整个魔索布莱都嫉妒不已。”提艾戈说，瑞维尔望向他，又望向格法宁，后者一脸敬畏，对提艾戈的论断并不反对。
瑞维尔下意识地望向房间对面，望向捷厄斯，想知道他将不得不为他和提艾戈的交易付出什么代价。
“它的运作一切如常。”格法宁说道，重新吸引了他的注意，“独具匠心，简约而精准。本初火渴望自由，因此它涌进隧道，寻找些许自由的空间。那些逃进熔炉炉膛的小家伙身上带着它的生命力，看吧，它们跳得多开心！”
“魔法还关的住它吗？”瑞维尔问道。
格法宁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阀门打开了，但没有完全打开。如果本初火元素能够挣脱束缚，那它就会这么做——它很可能已经这么做了。”
“还有其它熔炉。”瑞维尔催促道，“我们必须点燃它们。”
“一个一个来，直到确定它们全都完好为止。”铁匠提议。
“动手吧。”瑞维尔回答。他招手示意捷厄斯过来。布莱克塞尔也走上前来，瑞维尔并未阻拦。实际上，此时此刻，面对眼前的景象，也许就连他愚蠢的哥哥也能派上用场。
“向他们解释一下，如果某座熔炉没能点燃的话他们该怎么做。”瑞维尔对提艾戈说道，但他们都知道他实际上是在和格法宁说话。老铁匠似乎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这里正在发生的事。
大部分卓尔和所有蛛化卓尔都离开了，返回他们位于其它大厅中的工作岗位，探索未知地带，巩固防御措施，驱赶鬼魂和不受欢迎的生物。在那漫长一天的剩余时间里，刚特格瑞姆的熔炉一个接一个地活了过来。房间里的四十座熔炉中只有一座出了问题，一群小元素闯进房间，引起了一场不小的混乱。它们四处乱串，在身后留下一道道火线，向胆敢靠近的人喷出灼人的火球。
但卓尔法师很快就控制了场面，布莱克塞尔更是格外高效，毕竟他曾是召唤和控制元素的大师。提艾戈和捷厄斯及其手下将这群凡人的小生物直接摧毁，布莱克塞尔则将它们召来自己身边，控制它们，让它们彼此融合。当商讨方案的瑞维尔、贝瑞莉普和萨丽贝尔听见回荡在大厅里的骚乱并赶到熔炉间时，布莱克塞尔的身边正站着只不可小觑的火元素。
不出所料，两名索拉林织魔师目光相接，瑞维尔意识到，在那一瞬间，布莱克塞尔远比他更胜一筹。他努力移开视线，注意到了贝瑞莉普脸上的讥笑。他知道她也得出了和他相同的结论，令瑞维尔不悦的是，她未免显得太过开心了。
“摧毁它。”瑞维尔对他的哥哥下令。
布莱克塞尔怀疑地看着他。
“那就把它放到主熔炉里！”瑞维尔强硬地说道。
“对了，主熔炉。”布莱克塞尔回头望去，“我想知道我能从那里抓到什么宠物。”
“弟弟。”贝瑞莉普警告道。
贝瑞莉普的声音令他回过来头。“你无法否认，这是个有趣的想法。”他挥了挥手，准备将那只和他一样高，有他两倍宽的元素宠物赶走。
但他突然停下了。“不。”他说，再次望向瑞维尔，“我觉得我还是暂时保留它的好。它可以帮我完成我在外围大厅里的任务。”
“现在你的任务在这儿。”瑞维尔回答，“我们还有好多需要点燃的熔炉。”
“那么，等我干完之后，也许我就有一只更大的守卫帮我完成外围大厅里的任务了。”布莱克塞尔狡猾地说，走向还没点燃的熔炉。“让你的手下继续吧，年轻的班瑞。”他说，“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瑞维尔眯起双眼，开始低语，仿佛正在施法，仿佛想要立即向他不守规矩的哥哥降下惩罚。
贝瑞莉普用眼神打消了他那个愚蠢的念头。
织魔师知道，布莱克塞尔控制火元素的把戏让她也深感不安，但他同样看得出来，贝瑞莉普喜欢他的不安。
贝瑞莉普邪恶地轻笑一声，示意萨丽贝尔和瑞维尔继续回去开会。
瑞维尔是三个人里最后走出房间的。他在门口停下脚步，望向布莱克塞尔，望向布莱克塞尔的火元素。今天是他迄今为止成就最高的一天，甚至比他刚发现刚特格瑞姆那天的成就好要高。他知道，这些熔炉所承诺的前景会成为索拉林家族未来计划的奠基石。如果他们真的希望摆脱魔索布莱令人窒息的统治家族，他们需要的就不只是一座空无一物的矮人要塞。他们需要刚特格瑞姆的魔法，需要强大的武器、铠甲和装备。他们需要提艾戈带着能让每个卓尔垂涎三尺的宝剑返回魔索布莱。
但他们正在玩火，所以，今天也是迄今为止的旅途中最为惊险的一天。
既然主熔炉已经点燃，瑞维尔舔舔嘴唇，追向他的姐姐。
[1] 根据上下文，这里很可能是笔误，应为“卓尔织魔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