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R. A. 萨瓦尔多
翻译：LexDivina
崔斯特刚要转过拐角，却又猛然退后，满脸担忧和惊讶地转头望向同伴。
“怎么了？”恩崔立问道，他每走一步都越来越焦躁，越来越不耐烦。然而，就在这个问题出口的同时，他和黛莉雅明白了卓尔犹豫的原因：一堵蒸汽之墙从垂直交叉的隧道汹涌袭来。温度陡然攀升，空气潮湿滞重，在他们头顶，奥法主塔的绿色触须上立即开始滴水。
“过得去。”崔斯特对他们说。
“那就过去。”恩崔立回嘴。
崔斯特留在原地。他再次向拐角后方扫了一眼，等他转回头来，脸上已经渗出了汗。
“这条隧道通向熔炉间附近。”崔斯特回答，“也许还有其它更好走的路。”
“或是不像主长廊那么明显的路。”黛莉雅附和。恩崔立想要反驳，想要结束这场行动，结束这一切，但看见崔斯特抬起手来，杀手又闭上了嘴。他也听见了远处的轰鸣。在崔斯特的带领下，他们迅速原路折返，在身后大约二十步的地方找了个隐蔽的位置。
那无疑是大军逼近的声音，从他们身边绕过，顶着蒸汽冲下隧道。打头几人进入视野，穿过长廊，在雾气中留下模糊的影子。两人不小心闯进了视野清晰的岔路，但三名同伴在看到他们之前就已经意识到了这只大军的组成。他们是阴魂，直奔熔炉间而去。
“我们本能赶在他们之前进去的。”恩崔立轻声说，牙关紧咬，额头上青筋暴露。
但崔斯特和黛莉雅知道熔炉间的布局，也知道通往本初火深坑隧道的小拱门和窄隧道。因此，他们知道恩崔立的说法根本站不住脚。
就算他们进去了，他们也只能从立即从另一个出口逃出熔炉间，不然就会被困在本初火所在的石室里。
“那我们就跟在他们身后进去。”恩崔立说。
“我们到不了拱门的。”黛莉雅说道。他不知道她具体指的是什么，却不难领会她的意思。“那怎么办？”他反问。
“我们穿过有蒸汽的隧道。”崔斯特提议，“彻底摸清附近的布局。我们会想办法进去，但我们不能跟在影民大军后面冲进去，只想着达成目标而不想着该如何撤退。”
崔斯特注意到，虽然他的最后一句话对恩崔立说服力有限，杀手依然没有反驳。如果他们进去之后又被阴魂拦下，恩崔立只会变回灰影拜拉博斯，甚至陷入更可怕的境地。
他们不得不等了好一会，等着阴魂大军从前方经过，然后迅速展开行动，穿过蒸汽腾腾的隧道，小心翼翼全速前进。崔斯特走在前方，和两名同伴拉开了一大段距离。他伸手摸向腰包，一遍遍向关海法发出无声的召唤，不切实际地希望耐色瑞尔大军蠢到把她也带在身边，这样她就能听见他的召唤，出现在他面前。他想起了那个奇怪的女人，想起了她诱人的提议。不，并不诱人。因为无论他能得到些什么，崔斯特都不会让一个人重新变成奴隶。任何人，甚至也包括阿提密斯·恩崔立。他单纯做不到。更何况，他知道自己就算交出恩崔立也换不回关海法。那个骗子不会心甘情愿地将强大的黑豹交给他。他无法诚心诚意地和耐色瑞尔人做交易。
他想起他在森林里见到的阴影门。他相信他的答案就在那扇门里。等他结束这个丑陋的任务，摧毁查戎之爪，也摧毁阿提密斯·恩崔立后，他将不得不前往堕影界。
赫佐·阿莱格尼从一团厚重的蒸汽后方望向熔炉间，艾弗昂和格劳法瑟尓站在他两侧。这地方到处都着了火，两种对立的元素生物打成一团。
“消灭它们。”他对施法者下令。
“没那么容易。”艾弗昂说。
“要花不少时间。”格劳法瑟尓附和。
“哼，但我可以帮你们扭转战局。”后面的安博格里斯说道，从三人中穿过，甚至还推了阿莱格尼一把。
他好奇地看着她，惊讶得甚至忘了发火。牧师手里的东西让他愈发好奇：一只设计古怪的小罐子。它似乎是用一整块木头打磨而成，粗粗的瓶颈歪向一侧，一条金链将瓶口的大瓶塞系在瓶身上。瓶身上印有红红绿绿的三角形和圆形图案，规律却很难谈得上完美，仿佛出自偏远山林的村妇之手。
安博格里斯轻声说了些什么，似乎是在和她的魔法物品说话，然后砰地一声拔出瓶塞。又是一串咒语，水从瓶子里流了出来，洒在她面前的地板上。
“那是什么？”艾弗昂抢在阿莱格尼开口前问道。
格劳法瑟尓大笑起来，没能给出明确的回答。“这家伙总能出乎意料。”他解释道，“所以卡瓦斯讨债者才会接受她。”
安博格里斯继续走上前，走出门厅，魔法壶在她面前喷出一股股水流。门外的看客齐声惊呼：一只巨大的火元素穿过蒸汽，挥舞着燃烧的手臂向她扑来。
矮人付之一笑。她已经对自己施展了防护法术。她手中的武器也发挥了作用，瓶子里的水变成喷泉。安博格里斯踉跄着后退一步，控制住汹涌的水流。
火元素也在踉跄后退。喷泉冲击着它的火焰内核，令它冷却收缩，在他们面前越变越小。
矮人哈哈大笑。
“本初火在哪儿？”赫佐·阿莱格尼问道。
“肯定就在附近。”格劳法瑟尓回答。
“带我过去。”阿莱格尼下令。
“让我们祈祷我们来得还不算太晚吧。”艾弗昂说。
赫佐·阿莱格尼闭上双眼，敞开思维，聆听着利爪的细语。长剑毫发无伤。“不晚。”他信心十足。
多亏了头顶那些奇怪触须上的魔法洒水装置、剩余的水元素和矮人的无尽水壶，阴魂们很快占领了熔炉间。他们无法修好不时爆发的熔炉，也无法阻止火元素继续出现，因为他们对控制本初火能量的下层密室一无所知。
他们找到了通往本初火深坑的狭窄隧道，很快，赫佐·阿莱格尼、艾弗昂和卡瓦斯讨债者的三名佣兵就来到了深坑旁。和进入过这个房间的所有人一样，他们徘徊在深坑边缘，凝视着下方不住飞旋的水流和隆隆作响的神性之火，敬畏不已。
却无暇耽搁。他们注意到了房间的另一个出口，一条依然在发光的小隧道，里面有一道道、一滩滩的红色岩浆。“刚形成的。”格劳法瑟尓评论道，“我猜是本初火的功劳。”
“发生了什么？”阿莱格尼问道，“是黑暗精灵撤退时干的吗？”
“也许这才是他们撤退的原因。”艾弗昂说，“他们控制不住它的力量。”
“他们把长剑也带上了？”格劳法瑟尓问道，没人知道答案。
“围住房间。”阿莱格尼下令，紧盯着那条奇怪的隧道。它看起来就像有个火球从岩石中间滚了过去，融化了墙壁。“占领大厅和隧道，派使节去寻找这群不请自来的黑暗精灵。让我们搞清他们的意图。”
“你要和卓尔谈判？”安博格里斯怀疑地问道。
“如果他们持有利爪，只要我们开价，他们应该愿意归还。”邪术师回答，“卓尔不会希望和我们打起来的。”
“那得是个高价。”矮人说。
阿莱格尼紧盯着她，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儿屈服于痛揍矮人的欲望。但他镇静下来，就这么放过了她。这个烦人的矮人很可能说出了事实。
“到小桥对面看看。”阿莱格尼对阿法弗恩菲尔说道，“确保房间只有两个出口。”他转向格劳法瑟尓和艾弗昂。“把邪术师、术士和能帮我们封锁这个深坑的其他施法者都叫来。”
“怎么封锁？”格劳法瑟尓反问，“这里面的怪物超出了我们所有人的能力，阿莱格尼大人。”
“封锁坑边。”战爵解释道，“我不能让我们的敌人把长剑扔到坑里。”
“最重要的是，我们就不该让他们靠近深坑。”精灵据理力争，“我知道一些能让他们无法靠近的法术。但我们肯定没法像您要求的那样进行封锁。”
“那就派探子进入隧道。”阿莱格尼回答，“我们在这儿扎营，就在深坑和本初火前方。就让他们来找我们吧，我们将一劳永逸地解决他们。”
赫佐·阿莱格尼会采取一切措施做好准备，但他十分怀疑他的敌人根本无法来这儿找他。他们加入了卓尔大军，或是被他们抓走了。更可能是后者，因为从阿莱格尼及其手下途经下层建筑时的沿途所见来看，那群卓尔已经来了好一段时间。单是那座精心雕琢，仔细修缮，又被故意断开的楼梯，就让阿莱格尼意识到他们闯入了一座被黑暗精灵占领的要塞。
他不止一次怀疑这个名为崔斯特的奇怪游侠早就料到了这一切。崔斯特是带着另外两人前来寻找援军的吗？
他思索着这个紧迫的问题，转向矮人——她坚称事实并非如此。她说她认识崔斯特，十分了解他的经历，因为他曾经住在一座和她的出生之地距离不远的矮人要塞里。她信誓旦旦地告诉阿莱格尼，崔斯特不愿和他的族人同流合污。他是个惨遭驱逐的流民，在蜘蛛神后及其信徒眼中，他的脑袋比利爪还要宝贵。
如此一来，利爪很可能已经落到了黑暗精灵——而非崔斯特和他的两名同伴——手里。阿莱格尼的三个猎物或许也是一样，不是已经死了，就是希望自己已经死了。
就算他能换回长剑和三个活着的俘虏，阿莱格尼也不希望发生这种事。他想要更多。他想要战斗。
他想让背叛他的拜拉博斯付出代价。最重要的是，他想再次击败黛莉雅，将一败涂地、惊恐不已的精灵抓在手里。
哦，她才是他最想报复的人。他一边展开幻想，一边望向艾弗昂，将恨意化作实体。
崔斯特、黛莉雅和恩崔立小心翼翼、悄无声息地前进，但速度依然十分惊人，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时间紧迫。阴魂大军已经进入了熔炉间，也占领了通往本初火深坑的小隧道。他们不可能一路杀过去。
魔索布莱的卓尔也许会回来和阴魂作战，也许不会，对崔斯特来说，这无关紧要。他们暂时骗过了那群黑暗精灵，但这个谎言恐怕很快就会被揭穿。如果卓尔们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他和他的同伴会有什么下场？
按照崔斯特的想法，他们将沿着这条隧道绕到熔炉间附近，找机会溜进去，迅速处理掉长剑。但他觉得这么做的成功可能性不大，尽管他上次来这儿时没探明整片区域，他依然确信这里没有什么他和冰风谷的矮人们看漏的秘密隧道。
那该怎么办？
他们可以全速撤离。恩崔立将不得不等到以后再摆脱查戎之爪。也许他们可以前往深水城，将长剑严密看管起来。也许他们可以找出其它除掉它的方法——他们可以坐上商船，远离剑湾，将它扔进冰冷的大海。也许他们可以离开此地，另择他日再回来用本初火碰碰运气。然而，考虑到卓尔举兵来袭的事实，考虑到阴魂也进驻了刚特格瑞姆，崔斯特不知道要在怎么躲开这些大军的前提下做到这点。游侠将这一切都抛到脑后。如果他们还想活下去，他必须集中经历应付眼前。
眼前的状况突然变了。崔斯特转过一个蒸汽腾腾的拐角，一条出乎意料的岔路映入眼帘，左右延伸。他停下脚步，望向两侧，试图理解面前的一幕。这不是寻常隧道，样式奇特而且非常之新。
黛莉雅和恩崔立追上了他。他们看着那条带有红色条纹的隧道，也是一头雾水。它看起来像是岩石熔化后才刚刚形成的。
“是因为那头巨兽吗？”黛莉雅问道。
“是某种强力魔法，还有火焰。”恩崔立说。
“小型喷发？”崔斯特问道，显然注意到了深色岩石中的岩浆。不远处，一潭橙红色的岩浆发出明亮的光芒，就在三人打量它的时候，它渐渐冷却变黑了。
“我们走运了。”恩崔立说，他向右走去，理论上通往本初火的方向。
崔斯特几乎是立即就抓住了他的肩膀，将他拦在原地。“地面不平整也不安全。我来带路。如果我踩碎冷却的岩壳，踩进岩浆，我的剑能保护我不受伤害。”他转动冰亡，将刀身靠近附近的岩浆，寒霜带走了热量，岩浆立即凝固了。
“另一边。”黛莉雅在他们身后轻声说道。两人转过身来，意识到漆黑的隧道令她失去了方向感。
但黛莉雅说的不是通往本初火深坑的路，她是在警告他们另一个方向上传来的响动。隧道深处闪过一丝光，挖掘隧道的火元素生物似乎转了个方向，从视野中一闪而过。
崔斯特将闪光收回刀鞘，拿着冰亡迈开脚步，迅速在地上踩了一圈，为身后的朋友们找出最坚固的落脚之处。他不止一次踩破了岩石的硬壳，踩进滚烫的岩浆之中，但在冰亡的帮助下，他迅速调整步伐，为他缺少保护的同伴指出了一条合适的路。
他担心他们浪费了太多时间，几乎想让他的同伴返回交叉路口等他，由他独自查看前方的情况。
几乎。
隧道转向右侧，他加快步伐，又在隧道转回左侧后大幅放慢脚步。他看见了挖掘者，那是一只火焰怪物，看起来就像法师在同一点上召唤了火元素和岩石元素，并将二者合为一体。那儿的确有个法师，一个卓尔，走在怪物的右后方。
崔斯特将一支箭搭上陶玛里，不知如何是好。
黛莉雅和恩崔立来到他身边。
“回头走另一条路。”恩崔立轻声说道。
“达耶特佣兵团？”崔斯特轻声回答。也许他们找到了一个强大的盟友，或者至少也是一个可以为他们指明前路的人。
崔斯特离开墙边，短促地吹了声口哨。
前方的卓尔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崔斯特抬起手，比出结盟的默语。但令他惊讶的是，法师大叫着向后退去，疯狂挥手，命令他的元素同伴发起攻击。
“达耶特佣兵团！”崔斯特叫道，似乎毫无作用。
“太棒了。”恩崔立说。
崔斯特顶着他的嘲讽怒吼一声，迈步上前，拉开长弓，一道闪电箭正中来势汹汹的怪物前胸。那怪物略一摇晃，继续冲上前来。崔斯特射了一箭又一箭，却不知道他的附魔箭矢是否对这头火焰和岩石的巨兽发挥了作用。
“跑。”恩崔立说。
崔斯特没有，而是持续射箭。他听见怪物身后的法师开始施法，于是调整长弓的角度，开始贴着墙边射箭。
一道火焰从元素生物身后出现，穿过它的身躯扑向崔斯特及其同伴。
“跑！”恩崔立在他身后大喊，这次，崔斯特听从了杀手的建议——却没有跑向恩崔立希望的方向。他一边拿着长弓一边抽出冰亡，相信它的霜冻魔法不仅能保护他不受火焰的伤害，还能在烈火烧过他身边时将其尽量压制。为了他的同伴，崔斯特冲向前方。他又向元素生物脸上射出了一箭，希望能射瞎它或让它分神，然后将长弓和箭袋抛向身后的恩崔立和黛莉雅。与此同时，他拔出了第二把弯刀，急速冲刺，迅速拉近和敌人之间的距离，却在最后一刻扑向墙边，紧贴着墙壁，试图从那怪物身边闪过。
它举起熊熊燃烧的沉重手臂向他挥来，冰亡发起还击，狠狠刺中敌人——既是用它锋利的钻石刀锋，也是用它的魔法和它对火元素生物的憎恨。元素生物发出巨石撞击般的哀嚎，在触及其本质的弯刀下疯狂挣扎。崔斯特想要拉进和元素生物之间的距离，反复挥刀将它放倒在地，但他克制住了这种冲动。
相反，他从它身边冲过，利用火墙掩护的冲向法师。冲出火墙之后，他离对方只有几步之遥，法师惊声尖叫，双手拇指相抵，喷出扇形的火。
冰亡也同样压制了这些火。崔斯特感到一阵灼痛，却并未真正受伤，也没有因此而放慢脚步。他冲过火焰，法师躲向一侧。崔斯特离得太近，无法作出有效的突刺或挥砍，他左拳一挥，闪光的柄头砸上卓尔法师的脸，令他踉跄后退。就在他努力保持平衡的同时，崔斯特向他扑来——他本能就这么杀了他，因为法师显然没料到敌人能这么快就绕过他强大的宠物。
崔斯特冲向法师，以防对方再做出施法动作。法师又抛出一扇火焰——崔斯特发现他施法时将注意力集中在一枚奇怪的戒指上——但崔斯特的弯刀再次压制了法术效果。他步步紧逼，向法师挥出一套组合拳，两个柄头不断砸上法师的脑袋和前胸。
他知道那头元素巨怪随时都可能扑向他身后，他必须速战速决，因此越攻越猛。
“跑！”恩崔立对黛莉雅说道；她正要跟着崔斯特发起冲锋，却被他一把拉住，“跑！”
“不！”她大叫。就在这时，长弓和箭袋沿着渐渐熄灭的火墙落到他们面前，两人都吓了一跳。
“捡起来！”黛莉雅下令。
“我又不是射手！”
元素生物发出地震般的怒吼，挥舞着四肢向他们冲来。
“捡起来！”黛莉雅再次大叫，在面前抬起长棍，“只管射箭就好！”
恩崔立诅咒着捡起长弓，从箭袋里抽了支箭，射向迎面而来的怪物。箭刚一离弦就被黛莉雅的魔法长棍吞噬了。
“你在干什么？”恩崔立对她叫道。
“只管射你的！”她吼了回去，牙关不住打颤。
他照做了，又射了一箭，然后是第三箭。柯扎之针吞噬了箭矢，电弧窜下金属长棍，窜进黛莉雅的双手，但她握紧长棍，毫不退缩。她冲上前，将长棍刺向飞奔而至的火焰巨怪。一道巨大的闪电亮起，那怪物退后一步。又是一箭飞来，差点儿射中怪物，却在最后一刻被黛莉雅的长棍拦下了。她再次挥棍，虽然威力稍逊，却打断了怪物的惯性。他们协作出击，恩崔立将箭矢射进半空，黛莉雅的长棍吸收魔法，将它们增强后再野蛮地释放在元素怪物身上。精灵战士不断削弱着元素生物的魔法身躯，每一击都带出一片碎石、一股烈焰。黛莉雅从未像现在这样需要保持距离，因为她必须躲开爆发的火焰、碎石和燃烧的手臂。
她的步伐和攻击必须完美无缺。
尽管如此，致命的巨兽依然逼上前来，黛莉雅和恩崔立不得不退向后方。
拼死冲锋令崔斯特获得了巨大优势，法师被他打得措手不及。他和施法者战斗的经验也足够丰富，知道他必须趁胜追击，迅速取胜。
法师双手乱挥，试图挡住他的拳头，但崔斯特动作太快，角度太多，令他应接不暇。一击突破防御，干脆利落地砸上法师的脑壳，他踉跄着撞在墙上，防御性地在面前挥舞着双手。
崔斯特发现他又在召唤那枚戒指，于是挥出冰亡，一刀砍断了他的手，手指飞进半空。法师哀嚎着弯下了腰，崔斯特一个转身重重踢在他头侧，将他踢倒在地。
游侠转向另一边，恰好看见一道银光闪过，黛莉雅的长棍打在巨兽身上，闪电能量发出轰鸣。他迅速迈出一步，却又猛然停住了。在他面前是半只被砍掉的手，四根手指完好无缺，一枚红宝石戒指戴在其中一根手指上。卓尔下意识地弯腰摘下戒指，想都没想就将它套在了自己手上。
他感觉诡异。戒指向他唱起了歌，就像他的弯刀一样……不止如此。
魔法的重压令他步履蹒跚。他眼前一片模糊，突然之间，他仿佛正通过火焰的光晕观察着这个世界。
在他脑海深处，他听见了元素生物的困惑、愤怒、毁灭和吞噬一切的饥渴，还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恨意……针对他的恨意。
“继续射箭！”黛莉雅催促道，恩崔立依言而行，射出一箭又一箭，每一箭都被魔法长棍吞噬殆尽。她不断突刺；她不得不这么做，不然她就会被魔法能量掀翻在地。
长棍又吞了一箭，然后是第二箭——与此同时，她刺向怪物，但那怪物转身跑开了。
长棍吞了第三箭。黛莉雅想让恩崔立住手，闪电能量却令她牙关紧咬，无法开口说话。
长棍吞了第四箭。
第五箭。
她不得不挥出长棍释放闪电能量。但那怪物越跑越远。
跑向崔斯特！
黛莉雅像投掷长矛一般扔出柯扎之针。随着一声巨响，它击中了那个元素生物，闪电能量在整条隧道中激荡，黛莉雅被掀进半空，踉跄着落回地面。
元素怪物转头跑来，似乎毫发无伤。“哦，诸神在上。”恩崔立嘀咕道，以为他和黛莉雅已经难逃一死。他抬起陶玛里，最后射出了一箭，更多是绝望之下的愤怒抗争。
接着，一个身影出现在元素身后的半空：一名高高跳起的游侠，斗篷飞在身后，双手抓着一把弯刀，高举过头。
崔斯特挥刀劈下，冰亡刺向怪物后背。痛恨火焰的魔法利刃深深刺中了元素生物的核心，刺中了为它赋予躯体的魔法能量本身。
它疯狂抽搐，猛然转过身来。崔斯特拼命抓住刀柄，两腿甩进半空。
但他挂住了，冰亡畅饮敌血。
元素再次转身，四肢乱舞。
然后，它死了，开始融化，变成了隧道中间一滩冒烟的石头和岩浆。
“哎呀，真有趣。”看着从元素生物的残骸上爬起来后踉跄后退了好几步的崔斯特，黛莉雅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