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R. A. 萨瓦尔多
翻译：旅行的猫熊
苏杰克是统治路斯坎的五位统领船长之一，也是威胁剑湾最大的海盗团伙之一的前指挥官，他并不容易被吓倒。作为一个性格外向的人，在考虑咆哮之前通常都会大喊大叫，他的声音在执政委员会中往往是最响亮的。甚至连奥术兄弟会——很多人都知道他们才是这座城市里真正的力量——也被逼得无路可退。他统治着苏杰克号，在路斯坎中南部的苏杰克塔指挥着一群商人和暴徒。这不是一个华丽或宏伟的地方，当然也比不上塔尔船长的四尖城堡或科斯船长的雄伟的塔楼，但它戒备森严，坐落在苏杰克最亲密的盟友莱斯诺的宫殿附近。
尽管如此，当苏杰克走进莱斯诺的宫殿，十橡树房间时，仍然发现自己处于不稳定的地面上。老莱斯诺不在那里，也不应该在那里，他通过房间里看起来最不吓人的人说话，他的三个儿子中最小的一个。
但是苏杰克知道外表可能具有欺骗性。
肯斯丹身材矮小，穿着暗灰色和黑色的衣服，打扮得很整洁，头发剪得很短，从各个角度都很合适。他盘着腿，坐在这间简朴房间正后方的一把舒适的椅子上。他有时被称为“乌鸦”，因为他总是穿着一件高领的黑色斗篷，一双黑色的高筒靴紧紧地绑在他的小腿上。他走路步态笨拙，腿像鸟一样僵硬。再加上他那长长的钩鼻子，任何看到他的人都会立刻明白这个绰号，甚至是在一年前，在他第一次披上高领斗篷之前。任何一个小法师都能轻易地看出那件斗篷里有魔法，强大的魔法，而且这些物品通常被认为能影响其持有者的外形。就像著名的矮人腰带一样，它逐渐赋予穿戴者矮人的特征，肯斯丹的斗篷似乎也对他起了作用。他的步态变得更笨拙了，鼻子变得更长了，鹰钩也更勾了。
他的肌肉没有绷紧，双手也没有老茧。与莱斯诺的许多手下不同，肯斯丹没有装饰他的深棕色头发，他身上没有任何华而不实的东西。此外，座位上的垫子使他显得更小，但不知何故，令人费解的是，所有这些似乎都跟他很相称。
肯斯丹是房间的中心，每个人都倾身听着他的每一句轻声细语。无论何时，只要他在座位上碰巧抽搐或者挪动一下，那些离他最近的人就不可避免地跳起来，紧张地四处张望。
当然，站在肯斯丹椅子右侧后方的矮人除外。矮人粗壮的手臂交叉在他桶状的胸前，他流畅的有条纹的肌肉，被他浓密黑色胡须串珠状的辫子遮住了。他的武器斜插在身后，玻璃钢球形带刺尖头悬在锁链的末端，没人喜欢那矮人，连苏杰克都不喜欢。他是肯斯丹的“朋友”，最近从东方找来的保镖，他在码头上发动了一系列的战斗，所有反对他的人都死了，或者希望自己死了。
“你父亲怎么样了？”苏杰克问肯斯丹，虽然他还没有把目光从这个危险的矮人身上移开。他在肯斯丹边上坐了下来。
“莱斯诺很好。”肯斯丹回答。
“作为一个老人？”苏杰克大胆地说，肯斯丹只是点点头。
“有传言说他想退休，或者说他已经退休了。”苏杰克继续说道。
肯斯丹把他的胳膊肘放在椅子的扶手上，手指交叉在一起，下巴放在上面，摆出一副沉思的姿势。
“他会宣布你接替他吗？”苏杰克追问道。
那个年轻人刚过二十五六岁，听到这话笑了一下，苏杰克清了清嗓子。
乌鸦问道：“如果那样的话，你会高兴吗？”。
“你比我更了解我。”苏杰克抗议道。
“那其他三个呢？”
苏杰克停下来想了一会儿，然后耸了耸肩。“这并不意外。欢迎吗？也许吧，不过眼睛得小心翼翼地看着你。统领船长们生活得很好，不希望打破这种平衡。”
“你是说，他们的雄心壮志成了成功的牺牲品。”
苏杰克又耸了耸肩，轻松地说：“难道还不够吗？”
“不够。”肯斯丹直言不讳地回答道。苏杰克再一次发现自己身处流沙之中。
苏杰克环视了一下周围的侍者，然后打发走了自己的人。肯斯丹也是这样做的——除了他的矮人保镖，他闷闷不乐地看着坐着的那个人。
“畅所欲言。”肯斯丹说。
苏杰克朝矮人点点头。
“他是个聋子。”肯斯丹解释说。
“什么也听不见。”矮人证实道。
苏杰克摇了摇头。他告诉自己，他想说的是必须说出来的，于是他开始说：“你要认真对付奥术兄弟会吗？”
肯斯丹面无表情地坐着。
“有一百多名法师把奥法主塔称为家。”苏杰克宣布。
没有回应，一点也没有。
“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是大法师。”
“你认为他们说话和行动都有独特的想法。”肯斯丹最后说。
“阿克莱姆·格里斯牢牢控制着他们。”
肯斯丹回答说：“没有人能把法师牢牢抓住，他们的职业是最自私、最自私的职业。”
“有人说，格里斯逃过了死亡本身。”
“死神是一个耐心的对手。”
苏杰克沮丧地叹了口气。“他和魔鬼勾结！”他脱口而出。“格里斯是不容小觑的。”
“我对任何人都不会掉以轻心。”肯斯丹向他保证，语气清晰。
苏杰克又叹了口气，设法使自己平静下来。“我对他们很警惕，仅此而已。”他平静地解释道。“现在连路斯坎的人民都知道了，我们这五位统领船长，包括你父亲，都是阿克莱姆·格里斯的傀儡。我受他控制太久了，都忘了风吹过我自己船的船头的感觉了。也许是时候重新掌舵了。”
“那都是过去了。我们所需要的就是让阿克莱姆·格里斯继续在他的优越感中感到安全。他编织了太多的线，只要解开一小部分就能解开他编织的权力织锦。”
苏杰克摇了摇头，显然不够自信。
“三倍好运号安全了吗？”肯斯丹问。
“麦门今天早上出海了，是的。他是要去见深水城的布兰伯利勋爵吗？”
肯斯丹回答说：“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苏杰克皱着眉头，明白这意味着苏杰克不必知道这些。他明白，秘密就是力量，尽管他是个情绪化的暴徒，不可能长时间保守秘密。
当时，这个想法打动了苏杰克，他更加尊重地看着肯斯丹。秘密是这个人的重心，是让每个人都不断向他靠拢的力量。肯斯丹有很多曲子在演奏，但没人听过几首，这就是肯斯丹的长处，他周围的人都站在流沙上，而他却扎根在岩床上。
“你说的是杜德蒙？”苏杰克问道，他决定至少开始把这个年轻人撒的线编成一些合理的图案。他对这种可能性的讽刺意味摇了摇头。
“海灵号的船长是人民真正的英雄，”肯斯丹回答说。“也许是路斯坎人民唯一的英雄，在权力的殿堂里没有人为他们说话。”
苏杰克对这种侮辱嗤之以鼻，并提醒自己，如果这是针对他的讽刺，那么逻辑上也是针对肯斯丹的父亲。
肯斯丹解释说：“杜德蒙在原则上是不屈不挠的，这就是我们的机会。他肯定不是兄弟会的朋友。”
“我想，最好的战争是代理人战争。”苏杰克说。
“不，”肯斯丹纠正道，“最好的战争是一场没有人知道背后真正力量的代理人战争。”
对此，闷闷不乐的苏杰克咯咯地笑了起来，他非常同意这个说法。他的笑声被现实中的乌鸦肯斯丹冲淡了。他的搭档，他的盟友，一个他不敢相信的人。
一个他永远无法逃离的人。
“苏杰克知道的够多了，但还不算太多？”过了一会儿，当肯斯丹来到莱斯诺身边时，他问道。
肯斯丹端详了他父亲一会儿，才点头表示同意。莱斯诺现在看上去多么老啊，苍白的皮肤垂在眼睛和脸颊下面，就像一个巨大的下巴。在过去一年左右的时间里，他瘦了很多，他的皮肤由于多年在海上的生活而变得像皮革一样坚韧，几乎没有弹性了。他走起路来两腿僵直，腰板笔直，因为他的背已经牢牢地锁住，不能弯曲了。当他说话时，他的声音听起来就像他的嘴巴里塞满了破布，低沉而微弱。
肯斯丹回答说：“足以让他扑到我的剑上，但他不会。”
“你信任他吗？”
肯斯丹点点头。“他和我的目标是一样的。我们不想服从阿克莱姆·格里斯。”
“你的意思是，像我一样。”莱斯诺反驳道，但是当老人说这些话的时候，肯斯丹正在摇头。
“你把我现在所建立的一切都安排好了，”他说。“没有你的帮助，我不敢对格里斯采取任何行动。”
“苏杰克也欣赏这一点吗？”
“就像饥饿的人远远观看筵席。他想在那张桌子上占有一席之地。没有对方，我们谁也不能吃。”
“那么，你一定要仔细观察他。”
“是的。”
莱斯诺气喘吁吁地笑了。
肯斯丹补充说：“苏杰克太蠢了，不会以我无法预料的方式背叛我。”莱斯诺的笑声迅速变成了怒容。
肯斯丹说：“要注意的是科斯，而不是苏杰克。”
莱斯诺思考了片刻，然后点头表示同意。在近卫岛，离主塔如此之近的科斯船长，可能是五名统领船长中最强壮的，当然也是唯—一个能够一对一地对抗莱斯诺号的人。莱斯诺不得不承认，科斯是如此的聪明，而他的朋友苏杰克，经常不得不被人用胡萝卜引领着走向食槽。
“你哥哥在米拉巴？”莱斯诺问道。
肯斯丹点点头，“命运一直对我们很好。”
“不，”莱斯诺纠正道。“阿克莱姆·格里斯犯了错误。他在南塔和北塔的夫人们，在他计划渗透和控制她们的祖国时，都持有既得利益，这些利益是截然相反的。阿克莱姆·格里斯太骄傲自大，太自信了，没有意识到自己地位的不稳固一我怀疑他理解阿拉贝丝·拉瑞姆的愤怒。
“她在三倍好运号上，正在寻找海灵号。”
“布兰伯利大人在深水城等待杜德蒙。”莱斯诺说，点头表示赞同。
乌鸦肯斯丹难得地笑了笑，让他那毫无感情的面孔变得更皱了。不过，他很快压制住了这种想法，提醒自己骄傲的危险。当然，肯斯丹有很多值得骄傲的地方。他是一个变戏法的人，他抛了很多球在空中，无缝地和确定地旋转着。他在东部领先阿克莱姆·格里斯两步，为不知情的南部盟友提供了便利。他的大量投资（包括数袋黄金）花得很值。
“奥术兄弟会在东方一定会失败。”莱斯诺评论道。
“最大程度的痛苦和暴露。”肯斯丹同意。
“当心法师影幕。”老船长警告说，他指的是月精灵，北塔的女主人瓦琳德拉。“如果格里斯在统治银月联邦的计划上受挫，她会生气的，因为她讨厌这个地方。”
“她会责怪南塔的法师阿拉贝丝·拉瑞姆，马吉安·埃拉斯图的女儿，谁会因为阿克莱姆·格里斯的夺权而失去像阿拉贝丝一样多的东西呢？”
莱斯诺开始说话，但他只是看着他的儿子，满怀信心地笑了笑，点了点头。男孩明白这一切。
他没有忽略任何东西。
“奥术兄弟会在东方一定会失败。”他又说了一遍，只是为了品尝这句话。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乌鸦答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