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R. A. 萨瓦尔多
翻译:旅行的猫熊
船帆起伏,木材嘎吱作响,船头水花四溅,三倍好运号像舞蹈家一样优雅地跃过汹涌的海浪。所有的声音混合在一起组成了一个音乐合唱队,既充满活力又鼓舞人心。年轻的麦门船长想到,如果他雇了一个乐团来激励他的船员,那么乐队在周围自然音乐的影响下,几乎不会起作用。
追逐开始了,船上的每一个男人和女人都感觉到了,也听到了。
麦门站在船头右舷,紧握着一根缆绳,棕色的头发随风飘动,黑色的衬衫半开半合,振动着,发出清脆的响声,透过衬衫的缝隙,可以看见他的左胸上的一块乌黑的伤疤。
“他们就在附近。”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麦门半转身,看着南塔的女主人阿拉贝丝·拉瑞姆法师。
“你的魔法告诉你的?”
“你感觉不到吗?”女人回答,腼腆地摇了摇头,这样她齐腰的红色头发就顺着风吹到了身后。她的上衣像麦门的衬衫一样敞开着,年轻人禁不住赞赏地看着这个迷人的生物。
他想起了昨天晚上,前天晚上,大前天晚上,还有整个愉快的旅程。阿拉贝丝答应给他一次美妙而令人兴奋的航行,除此之外,她还提供了一笔相当可观的船费。麦门不能老实说她让他失望了。她的年龄和他差不多,刚过三十岁,聪明、迷人,有时热情奔放,有时腼腆羞涩,每一个都足以让麦门和她身边的其他男人失去理性,对追求她产生强烈的兴趣。阿拉贝丝非常了解她的力量,麦门知道她了解这一点,但他仍然无法摆脱她。
阿拉贝丝走到他身边,开玩笑地用手指拨弄他浓密的头发。他迅速环顾四周,希望没有船员看到,因为这个动作只突出了他作为船长的年龄太小了,他看起来甚至更年轻。他身材瘦长,结实而强壮,他的面容像个孩子,他的眼睛是淡蓝色的。
虽然他的双手像任何一个诚实的水手一样长满了老茧,但他的皮肤在耀眼的阳光下还没有呈现那种饱经风霜的皮革色。
阿拉贝丝大胆地把手伸进他衬衫的折叠处,手指在他光滑的皮肤上舞动,来到皮肤和焦油融合在一起的粗糙的地方。而麦门突然想到,他通常会把衬衫打开一点,就是为了露出一丝伤疤,那是枚荣誉勋章,提醒周围的人,他一生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刀口浪尖上度过的。
“你真是个矛盾体,”阿拉贝丝说,麦门只是笑了笑。“温柔而强壮,柔软而粗糙,善良而无情,既是艺术家又是战士。你一手拿着鲁特琴,唱着塞壬的歌,一手拿着剑,像卓尔武技大师一样顽强战斗。”
“你讨厌这样吗?”
阿拉贝丝笑了。“我现在就想把你拖回你的船舱,”她回答说,“但他们离你很近。”
麦门确信阿拉贝丝在预言之前使用了某种魔法来证实她的预言。一个来自瞭望台的船员大声说:“帆!有船!在地平线上航行!”
“两艘船。”阿拉贝丝对麦门说。
“两艘船!”瞭望台的人喊道。
“海灵号和奎尔奇的愚行号。”阿拉贝丝说,“就像我们离开路斯坎时我告诉你的那样。”
麦门对这个控制欲强的法师只能无可奈何地咯咯一笑。他提醒自己旅途的乐趣,以及等待旅程结束的那一大袋金子。
他也想到了海灵号和杜德蒙,他的旧船,他的老船长。
“是的,船长,那是阿格斯·雷奇,否则我就是野蛮人国王和兽人王后的儿子。”维兰·米坎蒂说。讲完后,他畏缩了一下,想起了自己所服务的那位有教养的人。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杜德蒙仍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胡子和头发到高高的、—尘不染的黑靴子。船长的白发多了些,但对于一个五十多岁的人来说仍然不算太多,这只会使他显得更有威严,给人留下更深刻的印象。
“那就给多马斯·希林瓦尔来瓶最好的葡萄酒。”杜德蒙用轻松的口吻说,这让米坎蒂又放松了下来。“尽管我很怀疑,但你从他那里得到的信息是正确的,我们终于抓到那个肮脏的海盗了。”他拍了拍米坎蒂的后背,回头看了看海灵号的法师。法师坐在船尾的甲板边上,瘦骨嶙峋的腿在厚重的长袍下晃荡着。“而且很快就要进入我们的射击范围了,”杜德蒙大声补充道,引起了法师罗毕拉的注意,“如果我们的常驻法师能让船帆绷紧的话。”
“作弊才能赢。”罗毕拉回答道。他戏剧性地挥舞着手指,手指上戴着的那枚戒指使他能够控制变化无常的空气元素,他又一次发出一阵强风,让海灵号的甲板嘎吱作响。
“我追得厌烦了。”杜德蒙反驳道,他用这种方式表示,他渴望最终与他追捕的那个凶残的海盗正面交锋。
“不如我。”法师回答。
杜德蒙并没有争辩这一点,他知道罗毕拉吹动风帆的魔法被强劲的逆风所抵消。但在平静的海面上,海灵号仍然可以在法师和他的戒指的推动下向前冲,而它们的猎物通常只能爬行而逃。船长拍了拍维兰的肩膀,把他带到一边,让他看向海灵号的新式投石器。这款矮人武器的金属绑带很结实,可以装载更大的炮弹。投掷手臂和篮筐在在许多链条的重压下绷紧了,这些链条是由经验丰富的炮手们布置出来的,以便最大限度地伸展。
“还要多久?”杜德蒙手里拿着望远镜,站在投石器旁边问道。
“我们现在可以用一个球砸她,也许可以,但是如果把链条拉得足够高,可以把船帆撕碎……那就需要再接近五十码了。”
“每阵风一码距离。”杜德蒙假装听天由命地叹了口气说,“我们需要一个更强大的法师。”
“那么,你要找的就是伊尔明斯特本人了,”罗毕拉反驳道。“他很可能会用一些疯狂的手段把你的船帆烧掉。但是,请雇用他吧。我正好可以享受一个假期,更想看到你游回路斯坎。”
这一次,杜德蒙的叹息是真实的。
罗毕拉的笑容也是如此。
海灵号的木头又发出吱吱的响声,前倾的船桅在黑暗的海水中使劲地推动着船头。不久之后,甲板上的每个人,甚至是那个看起来冷静的法师,都屏住呼吸等待着那声咆哮的命令:“右满舵!”
海灵号在水中艰难地来了个大旋转,弯曲她的桅杆,让船尾的投石器对准目标。矮人的攻城武器发出刺耳的吱嘎声,把几百磅的金属球抛向空中。当炮弹飞起来的时候,铁链条几乎全部被绷断了,炮弹呼啸着越过奎尔奇愚行号的甲板,划破了她的船帆。
当受伤的海盗船减速时,海灵号急转回来。海盗甲板上的一阵骚动表明她的弓箭手正在为战斗做准备,海灵号的精英船员也做出了同样的反应,他们手持复合弓,沿着左舷的栏杆排成一列。
但是罗毕拉故意先下手为强。除了施放必要的咒语来防御魔法攻击之外,法师还使用一个被施了魔法的油灯,从元素位面带出了一个居民。它像一根水柱,但有一点人的影子,一股翻滚的空气,强大到足以吸收并保持里面的水分,以更好地固定它的形态。因为罗毕拉戴着戒指,这只像云朵般的宠物忠诚而顺从,无形地飘过海灵号的栏杆,滑向奎尔奇的愚行号。
杜德蒙船长举起手来,向罗毕拉寻求指引。“在她旁边,又快又直。”他指示舵手。
“不用靶子吗?”维兰·米坎蒂完美地回应了舵手的情绪,因为通常情况下,海灵号会削弱她的对手,从侧面攻击海盗的船尾,给海灵号的弓箭手更大的自由度和机动性。
罗毕拉已经说服了杜德蒙为奎尔奇的愚行号的恶棍们制定了一个新的计划,这个计划对不值得怜悯的海盗来说更直接,更具毁灭性。
海灵号靠近,两个甲板上的弓箭手都举起了弓箭。
“等等我。”杜德蒙沿着绳子喊道,他的手仍然高高举在空中。
在海灵号的甲板上,不止一个人用胳膊擦着满是汗水的脸;不止一个人急切地用手指抚摸着拉紧的弓弦。杜德蒙要求他们放弃主动权,让海盗先开火。
他们训练有素,经验丰富,信任他们的船长,所以都答应了。
于是,阿格斯的船员们飞了起来……直接飞进了突然咆哮的罗毕拉的空气元素风暴中。
这个生物从黑暗的水面上升起,以如此突然和快速的速度旋转,当阿格斯弓箭手们射出弓箭时,它们直直地飞向一个不断增长的龙卷风,一个喷水龙卷。罗毕拉将这只怪物的意志强加给了奎尔奇的愚行号,它的风力如此之强,足以阻止任何重新发射弓箭的企图。
然后,在海灵号和海盗船只有几码之遥的时候,法师向杜德蒙点了点头,杜德蒙从三开始倒数,正好是罗毕拉需要把元素和风一起打发掉的时间。阿格斯的船员们误以为风既是一种防御,也是一种对自己攻击的威慑,所以当凌空扫射从一个甲板扫射到另一个甲板时,他们几乎没有移动寻找掩护。
“他们很棒。”阿拉贝丝对麦门说,当时两人正盯着一只占卜碗,近距离观察着远处的战斗。在箭雨之后,第二个投石器发射出数百块小石头,扫射奎尔奇的愚行号的甲板。海灵号高效率地悄悄接近海盗船,抓钳和登船板都飞了起来。
“在我们到达那里之前,一切都将结束。”麦门说。
“你是说在你到那儿之前。”阿拉贝丝眨眨眼说。她迅速念了一个咒语,消失得无影无踪。“挂上你合适的旗帜,否则海灵号会把你击沉在她身边。”麦门对这个隐形法师的虚无声音报以一阵大笑,刚想回应,但水面上的一道闪光告诉他,阿拉贝丝已经创造了一个空间传送门,准备随时离开。
“升起路斯坎码头的旗帜!”麦门对他的船员喊道。
三倍好运号的处境非常好,因为她没有犯下什么重罪,也没有什么可以起诉她的证据。在她头顶悬挂着路斯坎码头的旗帜,明确表示要与杜德蒙站在一边,她将受到热烈欢迎。
当然,麦门会站在杜德蒙这边对抗阿格斯雷奇。虽然麦门也被认为是某种程度上的”海盗”,但他和那个可怜的恶心鬼一点也不像——尽管拼错了,但他的姓氏让人感到恶心。雷奇是个杀人犯,他以折磨和杀害甚至是无助的平民为乐,麦门不喜欢这样。他同意带阿拉贝丝出海的部分原因是想看到这个可怕的海盗最终的垮台。他意识到自己正靠在栏杆上,他最大的乐趣就是与雷奇本人交锋,但麦门太了解杜德蒙了,不相信这场战斗会持续那么久。
“唱首歌吧。”年轻的船长,他也是一位著名的吟游诗人,命令道,他的船员们就这么做了,他们对三倍好运号高声赞美,警告它的敌人说:“当心点,否则就游泳吧。”
麦门甩掉了脸上厚厚的棕色头发,他淡蓝色的眼睛——这些眼珠让他看起来比他29岁的年龄年轻得多——当他测量快速接近的距离时,他眯起了眼睛。
杜德蒙已经站在甲板上了。
罗毕拉很快就觉得无聊了。他本来以为阿格斯·雷奇会做得更好,尽管他很长时间以来一直在想,这个人令人印象深刻的名声是不是被他冷酷无情的做法所夸大了。罗毕拉以前是奥法主塔的成员,他认识很多这样的人,他们在传统的智力和勇气方面都相当普通,但是他们看起来高高在上,因为他们不受道德约束。
“左舷船尾出现了帆!”瞭望台的那个人大声喊道。罗毕拉挥了挥手,施了一个咒语以增强他的视力,他的目光锁定在新出现船只的旗帜上。
“三倍好运号。”他喃喃自语,注意到站在中间的麦门船长。
“回家去吧,孩子。”罗毕拉厌恶地叹了口气,没去理睬麦门和他的船,把注意力转向眼前的战斗。
他把他的宠物空气元素带回他身边,然后用他的戒指施展了一个悬浮咒语。在他的命令下,元素把他推向了奎尔奇愚行号。他一边溜进去,一边在甲板上寻找她的法师。杜德蒙和他的精英小队不会被刀剑所超越,他很清楚,所以唯一的潜在伤害是魔法。
他漂过海盗的栏杆,抓住一根绳子来阻止他的漂移,然后平静地伸出手去触碰附近的海盗,释放出一股电流魔法。那个男人古怪地跳了一两下,他的长发疯狂地舞动,然后他摔倒了,抽搐着。
罗毕拉没有看那人。他从一个战场向另一个战场扫视,只要一看到有个海盗要打败杜德蒙的人,他就朝那个方向一指,发出一连串魔法飞弹,把那个海盗打倒在地。
但是她的法师在哪里?雷奇在哪里?
“毫无疑问,他蜷缩在货舱里。”罗毕拉喃喃自语道。
他解除了悬浮咒语,开始平静地跨过甲板。一个海盗从侧面向他冲过来,狠狠地挥舞着他的军刀,罗毕拉当然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来应对任何这样粗鲁的企图。刀击中他的皮肤,像击中了坚硬的岩石,一道魔法屏障完全阻挡了它。
然后海盗升到空中,被罗毕拉的元素抓住了。他飞出栏杆,疯狂地扭动着身体,掉进了冰冷的海水里。
“帮老朋友一个忙?”罗毕拉耳边传来一阵神奇的耳语,这声音他肯定听过。
“阿拉贝丝·拉瑞姆?”他难以置信地悲伤地低声说,那个前途无量的年轻姑娘和阿格斯·雷奇这样的人在海上干什么呢?
罗毕拉又叹了一口气,用魔法齐射干掉了另一对海盗,对另一群海盗释放了他的元素,然后走向舱口。他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用一阵强风把舱口”打开”。那个法师不想费力气爬梯子,又用戒指让自己浮起来,飘了下去。
阿古斯·雷奇的船员们仅剩的几场战斗在第二艘船驶近时就烟消云散了,因为三倍好运号已经明确表示站在杜德蒙这边。在熟练的操作下,麦门的船员将他们的船靠近奎尔奇的愚行号,与海灵号相对,并迅速设置好登船板。
麦门带路,但他还没走出自己的甲板两步,杜德蒙就出现在甲板的另一端,带着好奇和鄙夷的神情盯着他。
“航行过去。”海灵号的船长命令道。
“我们悬挂着路斯坎的旗帜。”麦门回答。
杜德蒙眼睛都没眨一下。
“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我的船长?”麦门问道。
“选择权在你。”
“‘选择’,”麦门回应道。“难道只有经过你的同意才行吗?”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走近,并大胆跳到杜德蒙旁边的甲板上。他回头看了看犹豫不决的船员,挥手示意他们前进。
“来吧,我的老船长,”麦门说,“我们没有理由不能共享这么大的海洋,这么长的海岸。”
“可是,在这么大的海洋里,你却莫名其妙地跑来我身边。”
“看在过去的份上。”麦门大声笑着说。杜德蒙也忍不住笑了。
“你杀了那个可怜的雷奇了吗?”麦门问。
“我们很快就能抓到他了。”
“也许你和我,如果我们够聪明的话。”麦门说,当杜德蒙好奇地看着他时,他会意地眨了眨眼睛。
麦门示意杜德蒙跟着他,领着他走向船长的房间,门已经被撕开了,舱里却空无一人。
“有传言说雷奇总是有办法逃跑。”麦门一边说,一边跨过门槛走了进去,这正是阿拉贝丝要麦门做的事。
“所有的海盗都这样,”杜德蒙答道,“你的船呢?”
麦门停了下来,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杜德蒙,没说话。
“还是你在暗示,你知道雷奇躲到哪去了?”杜德蒙严肃地问。
麦门带领船长穿过一个密门,进入雷奇的私人房间。房间装饰华丽却很俗气,各种各样的设计风格混搭在一起,摆满了来自不同地方的战利品,当然基本都是抢来的。玻璃与金属制品,花哨的镶边和挡板混合在一起,五彩斑斓的颜色让旁观者感到头晕目矛,而不是印象深刻。当然,凡是认识阿格斯·雷奇船长的人,只要看到他的穿着,红白相间的条纹衬衫、宽阔的绿色腰带和亮蓝色的裤子,都会认为这个房间完全符合这个人的审美。
这个目矛的环境也让人安静了下来——这是麦门所期待的。谈话声从房间下面的一个小角落里传来,一个颇有教养的女声完全吸引了杜德蒙的注意力。
“我对阿格斯·雷奇这样的人一点也不在乎,”那个女人说。“他是一条又丑又坏脾气的狗,应该被处死。”
“可你却在这儿!”一个男人的声音——罗毕拉的声音。
“因为我害怕阿克莱姆·格里斯胜过害怕海灵号,或者其他任何一个假装在剑湾航行的海盗猎人。”
“假装?海盗们没被抓住吗?”
“你知道海灵号是一种表演,”女人争辩道。“只是高层给市民提供的假象,让他们相信自己受到了保护。”
“这么说,统领船长们赞成海盗的行为?”显然心存疑虑的罗毕拉问道。
女人笑了。“奥术兄弟会经营海盗贸易,从中牟取暴利。统领船长是否赞成并不重要,因为他们不敢反对阿克莱姆·格里斯。不要假装你不知道这件事,罗毕拉兄弟。你在奥法主塔服务了很多年。”
“那是一个不同的时代。”
“的确,”女人同意道,“但现在就是现在,现在是阿克莱姆·格里斯的时代。”
“你怕他?”
“我怕他,怕他这个人。”女人毫不犹豫地回答。“我祈祷有人能站出来,把他和他的众多仆从从主塔里赶走。但我不是那个人。虽然我对自己作为一名大法师的能力感到自豪,为我作为米拉巴领主女儿的血脉感到自豪。
“阿拉贝丝·拉瑞姆。”杜德蒙特认出了她。
“但是我不会把我父亲牵扯进来的,因为他已经卷入了兄弟会对银月联邦的图谋之中。除掉阿克莱姆·格里斯,路斯坎将会受益颇多——即便是囚犯嘉年华也可能被带回到合法、有序的控制之下。但他会比我孩子的孩子的孩子活得更久——或者更长更长的时间,我的意思是,他很久以前就不再呼吸了。”
“巫妖,”罗毕拉平静地说,“看来传闻是真的。”
“我要走了,”阿拉贝丝回答说,“你打算阻止我吗?”
“我现在就在这里逮捕你,这完全在我的职责范围之内。”
“但是你会吗?”
罗毕拉叹了口气,杜德蒙和麦门在上面听到了一声快速的吟唱,以及阿拉贝丝消失时魔法释放的嘶嘶声。
她所揭露的一切——谣言在杜德蒙耳朵里成真—一无声地悬浮在杜德蒙和麦门之间的空气中。
“我不侍奉阿克莱姆·格里斯,如果你想知道这个的话,”麦门说。“不过话说回来,我也不是海盗。”
“的确。”杜德蒙说道,但语气带有明显的怀疑。
“我是一个士兵,不是杀人犯。”麦门说。
“士兵也可能是杀人犯。”杜德蒙面无表情地说。
“那领主和夫人、大船长和大法师、海盗和海盗猎人都可能是杀人犯。”
“你忘了农民,”杜德蒙说,“还有鸡。有人告诉我,鸡也可以杀人。”
麦门用手指抵住前额,表示头像。
“雷奇跑了?”杜德蒙问道,麦门走到小屋的后面。他在那儿的一小排书架上摸索着,移动着小饰品、雕像和书籍,直到最后他微笑着拉动了一个隐藏的杠杆。墙分开了,露出一个空的竖井。
“—艘逃生船。”麦门推论,于是杜德蒙朝门口走去。
“如果他知道是海灵号在追他,他早就跑了。”麦门说,杜德蒙停了下来。“雷奇不是傻瓜,他也不够忠诚,不会跟着他的船和船员葬身海底。他肯定认出是海灵号在追他,于是悄悄地、迅速地放弃了指挥权。这些逃生船的设计很棒,能潜水数小时,并拥有神奇的推进力,可以使他们回到一个设定好的召回点。不过,你可以引以为傲,因为逃生船通常被称为”杜德蒙艇”。
杜德蒙眯起了眼睛。
“至少,这是件了不起的事。”麦门说。
杜德蒙英俊的脸变得苍白,他走出了门。
“你抓不到他的。”麦门在他身后喊道。这个年轻人——诗人、海盗、船长——叹了口气,无助地轻声笑了起来,他很清楚雷奇可能已经回到了路斯坎,而且知道他的雇主肯斯丹的做法,他想知道这个臭名昭著的海盗,是否已经因为牺牲了他的船而得到了补偿。
阿拉贝丝来这里是有原因的,是为了在杜德蒙船长听得见的地方和罗毕拉谈话。对于聪明的麦门来说,一切都开始汇聚在一起。肯斯丹很快就会成为一名统领船长,这位野心勃勃的军阀正在努力改变这个头衔的定义。
尽管他满腔怨恨,麦门还是瞥了一眼杜德蒙走出去的那扇门。尽管他和他的前任船长闹翻了,但还是对这个高尚的人,被当作棋子的前景感到不安。
阿拉贝丝·拉瑞姆刚刚看到了这一点。
“这是一艘好船——是我有过的最好的船。”阿格斯·雷奇抗议道。
肯斯丹回答说:“那么,这是一群坏蛋中的佼佼者了。”他坐在那儿——似乎一直都坐在那个气势汹汹、俗艳俗气的海盗面前。他那黑色、阴森的衣服与阿格斯·雷奇身上那不协调的颜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的喉咙里有盐,你这该死的乌鸦!”雷奇诅咒道。“我还失去了一群好船员!”
“你的大部分船员都没离开过路斯坎。你船上只有一群码头老鼠和几个你想除掉的自己人。雷奇船长,别把我当傻子耍。”
“嗯……嗯,”雷奇结结巴巴地说。“好吧,那好吧!但仍然是一群人,仍然为我工作。我失去了愚行号!别忘了这一点。”
“为什么我会忘记我订购的东西?为什么我会忘记给你补偿的东西?”
“补偿?”海盗咆哮道。
肯斯丹瞥了一眼雷奇的臀部,那里挂着一袋金子。
“金子倒是不错,”雷奇说,“但是我需要一艘船,我可不是随便就能买到一艘船的。谁知道杜德蒙已经干掉了阿格斯·雷奇,还是正在追他呢?”
“到时候再说吧,”肯斯丹说,“把你的金子花在美食上。耐心点,耐心。”
“我是海上的人!”
肯斯丹在座位上挪了挪身子,一只手肘放在椅子扶手上。他伸出食指,抵在太阳穴上,若有所思地盯着雷奇,显然有些不耐烦。“我今天就可以把你送回海上。”
“很好!”
“我想你不会觉得好的。”
面无表情的雷奇明白了肯斯丹的真正含义。有传言在路斯坎四处传播,说肯斯丹的敌人们都已经被扔到了港口外的深水里。
“嗯,毫无疑问,我可以稍微耐心一点。”
“毫无疑问,”肯斯丹附和着说,“我向你保证,你花的时间绝对值得。”
“你会给我弄一艘好船吗?”
肯斯丹轻声笑了笑,“海灵号够好吗?”
阿格斯·雷奇充血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那个男人似乎在原地僵住了。他像那样呆了很长时间——时间太长了,久到肯斯丹从他身边望过去,看见了几个靠墙站着的莱斯诺的副官。
“我肯定会给你弄条好船的。”肯斯丹说,男人们都笑了。他对雷奇说道:“去玩吧。”然后挥手叫那人离开。
当雷奇从一扇门出去时,苏杰克从另一扇门走了进来。
“你认为那样明智吗?”统领船长问。
乌鸦耸耸肩,得意地笑了笑,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打算把海灵号给他吗?”
“我们离拥有海灵号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同意,”苏杰克说,“但是你刚刚答应……”
“没什么,”肯斯丹说。“我问他是否认为海灵号就够了,仅此而已。”
“他听不懂的。”
肯斯丹轻声地笑着,他把手伸到座位旁边,拿出一杯威士忌,还有一袋气味浓烈的叶子和嫩芽。他一口气喝下了那杯酒,把叶子送到鼻子下面,深深地吸了一口浓郁的香气。
“他会到处去吹嘘的。”苏杰克警告道。
“杜德蒙在找他。他会躲起来的。”
苏杰克摇了摇头,显露出他的疑虑,但是肯斯丹又把他的草药拿到了鼻子下面,使劲地吸了一口。
他似乎不在乎,因为他根本不在乎。他的计划完全如他所预料的那样进行着。
“尼菲西丝在东方吗?”
肯斯丹只是轻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