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可接受的损失

作者:R. A. 萨瓦尔多
翻译:旅行的猫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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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琳德拉·影幕注意到一群人正在靠近,她的绿色眼睛睁得大大的。她转身冲向阿克莱姆·格里斯的房间,却发现巫妖站在她身后,带着邪恶的笑容。

“他们来了,”瓦琳德拉喘息着说,“他们所有人。”

阿克莱姆·格里斯耸耸肩,好像一点也不担心似的。她被恐惧所控制,大法师漫不经心的反应激怒了瓦琳德拉。

“你低估了我们的敌人!”她尖叫起来,附近几个小法师吸了口气,转过身去,假装没听见。

阿克莱姆·格里斯嘲笑她。

“你觉得这很好笑吗?”她回答。

“我觉得……这是可以预见的,”格里斯回答。“很遗憾是这样,但是,哎呀,这些牌早就打好了。一个深水城的领主,剑湾的英雄,路斯坎的英雄,联合起来反对我们。人们变化无常,容易摇摆,难怪他们会听信杜德蒙船长这种白痴的陈词滥调。”

“因为你召唤了亡灵来对抗他们。”瓦琳德拉指责道。

巫妖又笑了起来。“我们的选择从一开始就很有限。统领船长们,都是胆小鬼,对不断增长的侵略浪潮毫无抵抗能力。我原以为我们永远也不能依靠那些傻瓜,那些小偷,但是,唉,你还是要接受你所拥有的,并充分利用它。”

瓦琳德拉盯着她的主人,想知道他是不是疯了。“整个城市的人都聚集起来反对我们,”她喊道。“成千上万!他们聚集在一起,严阵以待,准备跟我们决一死战。”

“我们有优秀的法师守卫我们的桥梁。”

“他们的队伍中也有强大的施法者,”瓦琳德拉说。“如果杜德蒙想要的话,他可以派出最少的战士来对抗我们,而我们的法师会在他的补给耗尽之前就耗尽他们的魔力。”

“看起来很有趣。”阿克莱姆·格里斯笑着说。

“你疯了。”瓦琳德拉说,在阿克莱姆后面,几个年纪较小的法师在紧张地走动着,忙着分配给他们的任务,或者至少假装在忙着。

“瓦琳德拉,我亲爱的朋友。”格里斯说,他拉着她的胳膊,带她走进主塔的深处,远离东方令人不安的景象。“如果你正确地玩这个游戏,你会发现这是很好的娱乐,很好的练习,而且损失很小。”大法师在独处时解释说。“杜德蒙想要我的人头,不是你的。”

“那个叛徒阿拉贝丝跟他在一起,她不是我的盟友。”

巫妖挥挥手把这个念头赶走了。“只是一点小麻烦而已,让他们把责任完全推到阿克莱姆·格里斯身上吧——我很高兴得到这样的恶名。”

“大法师,你现在似乎什么都不关心。”高级法师回答。“主塔本身正处于极其危险的境地。”

“它将彻底崩溃。”阿克莱姆·格里斯继续平静地预言道。

瓦琳德拉伸出双手,结结巴巴,无法做出回答。

“所有的东西都会倒塌,所有的东西都可以从瓦砾中重建。”巫妖解释说:“如果你足够狡猾的话,他们肯定不会毁了我或你。我足够灵活,能够在杜德蒙这样的国家中生存下来,当路斯坎宣布他的胜利时,我会很享受观看他的“重建”过程。”

“我们为什么会允许它发展到这种地步?”

阿克莱姆·格里斯耸耸肩。“错误。”他承认。“我自己的错误。我正好在最糟糕的时候计划向银月联邦扩张,虽然我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运气不好,或者是我的敌人有什么不正当的合作。米拉巴背叛了我们,就连兽人和他们羽翼未丰的国王也是如此。杜德蒙和布兰伯利单凭他们的力量肯定是强大的对手,我不怀疑,但有这么多敌人联合起来对付我们,我们留在路斯坎会很不利。我们在这里动弹不得,很容易成为目标。”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因为它们是真实的。啊哈!我不认识这次起义背后的所有阴谋者,但我认为盟友中肯定有叛徒。”

“统领船长们。”

阿克莱姆·格里斯又耸了耸肩。“我们的敌人很强大,看起来甚至比涌向杜德蒙那边的几千人还要强大。正如你所说,他们只不过是饲料,而这种篡夺行为背后的真正力量却在暗中埋伏等待。我预计,我们可以顽强地与他们作斗争,但最终,对我们这些真正重要的人来说,这将被证明是更危险的做法。”

“我们就这样逃走吗?”

“哦,不!”格里斯向她保证。“不仅仅是逃跑。不,我的朋友,今天我们将给路斯坎人民带来痛苦,他们将永远记住这一天,尽管他们可能会称我的退位为一种胜利,但当冬天无情地打击许多失去父亲或母亲的家庭时,这种胜利将被证明是短暂的。他们的胜利不会使他们获得最令人垂涎的奖品,请放心,因为我早就预料到这一结果,也早有准备。”

瓦琳德拉听了这番话,稍微放松了一点。

“他们的胜利将揭露阴谋者。”格里斯说,“我会找到回来的路。你把太多的价值放在这个地方了,瓦琳德拉,这个奥术之塔。难道我没有告诉过你奥术兄弟会比你在路斯坎身上看到的更伟大吗?”

“是的,我的主人。”精灵法师回答。

“所以振作起来!”阿克莱姆·格里斯说。他用他冰冷僵硬的手指托起她的下巴,让她抬头看着他那双没有灵魂的眼睛。“享受这一天——啊,这是多么令人兴奋啊!我一定会的!用你的诡计,用你的魔法,用你的狡猾来生存和逃脱……或者投降。”

“投降?”她附和道,“我不明白。”

“当然,投降的方式要足以使你免罪,这样他们才不会处决你。”阿克莱姆·格里斯笑了。“怪我吧——哦,请怪我吧!找到你的出路,或者相信我会来找到你。我一定会的。我保证,我们两人将从灰烬中找到乐趣和机会。而且比我们几十年来所知道的更令人兴奋!”

瓦琳德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

“现在离开这个多肢的目标。”格里斯说。“到海边去,让我们的法师开始防守,看到他们就开始攻击。让他们受到伤害,瓦琳德拉,所有人,并在你的内心和你伟大的头脑中保持信心,相信这只是一个暂时的挫折,一个旨在导致最终和持久胜利的挫折。

“什么时候?”

这个简单的问题让阿克莱姆·格里斯有点不知所措,因为瓦琳德拉的语气已经清楚地表明,她明白她的时间表和巫妖的时间表可能不是一回事。

“去吧。”他吩咐她,朝门口点点头,“让他们受点伤。”

瓦琳德拉·影幕,北塔的高级法师,在许多人的眼中,是路斯坎奥法主塔的二号法师,在迷茫中缓步走向这座宏伟建筑的大门,深信一旦离开,就再也进不去了。这些戏剧性和危险的变化,实在是太让人难以承受了。

他们全副武装地穿过从近卫岛通往弯刀岛的大桥,旗帜飘扬,剑与盾相互碰撞,人们发出由衷的欢呼声。

桥的另一边隐约可见主塔庭院的东墙,地面未受舰队炮击的破坏,二十名法师蹲在墙顶等待着,一百名手持弓箭和长矛的学徒陪伴着他们。

他们齐心协力地释放了他们的怒火,布兰伯利的前峰部队离城墙只有十几步远。人和梯子在火焰中上升,或者在闪电的冲击下飞走。长矛和箭猛烈地撞击盾牌和盔甲,或者找到一条缝隙,让敌人翻滚尖叫着摔到地上。

但是布兰伯利大人带来了他自己的法师,法师们在盾牌上和人类身上都施放了防御魔法,他们召来了水元素迅速熄灭火球的火焰。男男女女死于重伤,这是可以肯定的,但远没有达到主塔防御前线所希望和需要的预期效果。

一排排的箭从城垛上弹跳而下,密集的闪电冲击着墙壁,碎裂着石头。布兰伯利的部队从前排分开了,一群挥舞着重锤和鹤嘴锄的壮汉从缺口中跑了出来。闪电把他们带到墙上的特定地点,他们在那里开始工作,猛烈地砸墙,进一步削弱了建筑的完整性。

“压上去!”布兰伯利勋爵大声喊道,他的弓箭手和法师们持续不断地发射出毁灭性的飞弹,压制着主塔的防御部队。

“啊哈!”一个铁锤队指挥官喊道,他的队伍撤退了,一些深水城法师听到了召唤,向指定的地点放出了三枚威力强大的魔法飞弹。第一发从碎石上反弹回来,把指挥官自己打翻在地,然而,第二发魔法能量穿逇了墙壁,石屑飞进了院子里,第三发炸断了该部分的支柱,石块落下,打开了一个人们可以轻易通过的缺口。

“喂,这边!”另一个队长从另一个位置喊道,另外三个法师同样准备完成他们开洞的工作。

与此同时,在最左边和最右边,有一架梯子靠墙而上。这批防御者最初的抵抗很快被撤退所取代。

奥法主塔的第一道防线已经以十几比一甚至更多的比例杀死了布兰伯利的人,但是紧随布兰伯利和杜德蒙之后的一大群路斯坎人,被阿克莱姆·格里斯派出的食尸鬼激怒了,被血腥和战争的气味激怒了,滚滚而来。

过桥的冲锋一开始,战舰也迅速行动起来。知道主塔的注意力必须集中在东墙,六艘船起锚扬帆,逆流而上。他们让炮弹飞得又高又远,越过西墙和庭院,飞到主塔,甚至飞到主塔后面的东庭院。由最少量的水手和炮手组成的船员,他们知道自己的角色是转移视线和施加压力,让主塔外的防御者感到困惑和恐惧,甚至可能幸运地掷一掷,在这个过程中杀死一些人。

在他们的南面,另外六艘由海灵号带领的船只驶向破败不堪的海塔,指挥他们用沥青和弓箭攻击,在岩石海岸上散布着破坏,以防奥法主塔的法师埋伏在那里伺机行动。

不止一个这样的防御者出现了,要么用闪电猛击,要么试图逃回北方。

罗毕拉和阿拉贝丝都对这样的时刻表示欢迎,尽管他们都希望保持最大的精力与阿克莱姆·格里斯和主塔对抗,但他们都无法抗拒诱惑,用自己更大的召唤来回应攻击魔法。

“稳住,再低一点!”罗毕拉命令道,当杜德蒙骑行在布兰伯利身边时,他仍然指挥着海灵号

船放下了帆,锚飞溅到黑暗的水中,其他船员跑到船上的小船旁,把它们放到了船舷上。其他五艘船听从海灵号的指示,一致行动。

“南边有帆!”瞭望台上的人朝罗毕拉喊道。

法师睁大了眼睛,跑到船尾,使劲抓住船栏,探出身子想看清楚前面的船只,然后还看到另外两艘船在艰难地航行。

三倍好运号”阿拉贝丝走到法师旁边说,“那是麦门的船。”

“他选择站在哪一边呢?”罗毕拉感到疑惑。他咕哝了一会儿,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眼睛里充满了老鹰的光芒。

确实是麦门在领路,他站在三倍好运号船首,他的船员正在他身后准备着小船。更能说明问题的是,船上的投石器既没有装备弹药也没有配置人员,也没有弓箭手随时待命。

“这孩子选得不错,”罗毕拉说,“他会和我们一起航行。”

“你怎么知道的?”阿拉贝丝问道,“你怎么能够确定他要继续登陆呢?”

“因为我了解麦门。”

“他的心?”

“他的钱包。”罗毕拉澄清道。“他知道军队在对抗阿克莱姆·格里斯,也知道奥法主塔今天不可能赢。他如果不来帮助、就站着不动、任凭这座城镇接下来的发展,那他就是一个傻瓜,麦门是个复杂的人,但他不傻。

“三艘船。”阿拉贝丝警告说,看着这三艘船熟练地扬着满帆在熟悉的水域航行,并以极快的速度逼近。“当我们的船员下船的时候他们可能会造成严重的破坏。如果他们进攻的话,我们应该用全部兵力来对付他们。”

罗毕拉摇了摇头。“麦门选得不错,”他说。“他是一只寻找死尸骨头的秃鹰,他知道今天哪块骨头会更有肉。”

他转过身,大步走到船中央,挥手叫他的船员继续前进。他走近跳板,又施了一个咒语,小心翼翼地跳到水面上,并没有沉到波浪下面。

阿拉贝丝模仿着他的动作,站在起伏的海面上。他们肩并肩快步走向岩石海岸,满载战士的小船在他们周围上下起伏。

其中两艘新船在靠近船队和海灵号的地方放下了帆,他们的船员同样在操纵小船。但是有一艘船——三倍好运号——驶过去了,在狭窄多岩石的海峡里迂回前进。

“这个年轻的海盗技术真不错。”阿拉贝丝惊叹道。

“他是从杜德蒙那里学来的,”罗毕拉说,“可惜他只学到了这些。”

东城墙很快就倒塌了,但布兰伯利勋爵的部队很快意识到,城墙的守军是故意撤退的。城墙的防御设置只是为了让塔里的法师们有时间准备。

当凶猛的路斯坎人冲进庭院时主塔的狂怒降临到他们身上。密集的火焰、闪电、魔法当箭,还有圆锥形的魔法寒流,如此猛烈,以至于把人的血液都冻住了,最初的几百个越过城墙的人,十个人中有九个在几秒钟之后就死了。

不过,在这些幸存者中,有杜德蒙和布兰伯利,他们受到强大的深水城法师的魔法保护,免受猛烈的攻击。因为他们领袖的三角旗仍然竖立着,其余的军队没有被吓倒,毫不气馁地继续冲锋。第二次截击在强度和持续时间上都不如第一次,勇士们继续前进。

不死生物在他们面前从地下爬了出来,食尸鬼、骷髅和腐烂的尸体拥有让人畏惧的外表。塔里出现了魔像和石像鬼,它们是用来逆转攻势的魔法造物。

路斯坎的民众并没有因为恐惧而转身,也没有因为恐惧而奔逃,不死的怪物只是苦涩地提醒他们,为什么他们最初会加入这场战斗。布兰伯利勋爵骑着一匹巨大的罗马种马,呈现一副高大威猛的形象,另外两个身影更是激励了他们。

第一个是杜德蒙,高高地坐在一匹蓝眼睛的母马身上。虽然他不是一个伟大的骑士,但他的存在给这个城市的每一个平民带来了希望。

还有另一个,是杜德蒙的朋友。随着爆炸减弱,主塔的混乱力量出来迎战,于是就到了崔斯特出场的时候了。

卓尔精灵的敏捷既能嘲弄敌人,也能嘲弄盟友,他的半身人朋友受伤躺在床上的形象使他怒不可遏,他冲过领头的队伍,与敌人怪物正面对抗。他旋转着,旋转着,跳跃着,舞蹈着,穿过一排食尸鬼和骷髅,身后留下一堆堆撕裂的血肉和破碎的骨头。

一只石像鬼从楼上的阳台上跳起来,朝他俯冲而下,皮革般的翅膀张开,爪子似的手脚疯狂地耙着。

卓尔往旁边一滚,当石像鬼斜着翅膀去拦截时,卓尔跳到了一边,落地时迅速站稳,用力跳向空中,他的刀刃以短促而毁灭的打击挥动着。他完全压倒了这只生物,以至于它在他之前就落地了,而且已经死了。

“为崔斯特·杜垩登欢呼!”一个声音盖过了所有的欢呼声,一个崔斯特熟悉的声音,那是短弯刀酒馆的老板阿伦·贾德佩克,他也在队伍中。

神奇的魔法护踝加快了他的速度,崔斯特以短距离、有角度的冲刺冲向这座伟大建筑的中心塔,并且时不时跳跃一段距离。他只握着一把弯刀,另一只手抓着他的黑玛瑙雕像。“我需要你,关海法!”他对关海法喊道,这只疲惫的黑豹在星界的家里听到了主人的呼唤。

崔斯特继续拼命向前奔跑,闪电和火焰像雨点般落在他周围,但每一次爆炸都离他更远一些。

“他的动作快得就好像时间本身在他周围慢了下来。”布兰伯利勋爵对杜德蒙说,当时他们和场上的其他人一样,都注意到了黑暗精灵的惊人冲锋。

“的确是这样。”杜德蒙带着一种十分得意的表情回答道。布兰伯利勋爵听说有一个卓尔精灵加入了他的行列,并不怎么高兴,但是杜德蒙希望崔斯特的英勇事迹能帮助他进入之前不欢迎他的深水城。

根据杜德蒙的计算,他很快就会给阿克莱姆·格里斯的手下留下深刻印象。

更重要的是,崔斯特的冲锋鼓舞了他的战友们,队伍不可阻挡地向塔楼挺进,承受着法师们的狂轰乱炸,粉碎了骷髅和食尸鬼伸出的手臂,用无数的箭从空中射下石像鬼,把天空都遮蔽了。

“许多人会死去。”布兰伯利说,“但这一天是属于我们的。”

看着起义军的进展,杜德蒙不能否认他的观点,但是他也知道,他们正在与强大的法师作战,任何宣布胜利的言论都显然为时过早。

崔斯特绕过主体建筑的一侧,滑行着快速停下,脸上带着恐惧的表情,因为他发现自己面前是一个阳台,阳台上站着三个法师,他们都在疯狂地挥舞手臂,施展着强大的魔法。

崔斯特无法转身,无法躲闪,也没有做好防御准备。

海塔的抵抗几乎不存在,罗毕拉、阿拉贝丝和水手们迅速占领了弯刀岛的南端。在北方,火球和闪电轰鸣着,欢呼声与痛苦的尖叫声结合在一起,号角吹响了。瓦琳德拉·影幕躲在一个由海塔倒塌的石块组成的小空间里,从隐蔽处观察着这一切。

“来吧,巫妖。”她低声说,尽管这场魔术般的表演令人印象深刻,但这绝不是阿克莱姆·格里斯许诺给她的那种爆炸性的结局。

这让她怀疑他对她的另一个承诺,那就是一切都会在短时间内得到纠正。

对魔法艺术的方式和深度,瓦琳德拉并非新手,她的闪电并没有把人们扔到地上颤抖,而是直接把他们的灵魂送到了神游位面把他们的身体堆成一堆扔到地上。她望向海滩,水手们正在那里架起他们的小船,准备向北进军参加战斗。

瓦琳德拉知道她可以当场杀死他们中的许多人,当她注意到他们队伍中那个可恶的阿拉贝丝·拉瑞姆时,她的欲望倍增,尽管看到强大的罗毕拉站在可怜的米拉巴女巫旁边,她的欲望稍稍减弱了一些。

但她克制住自己的魔咒,把目光投向北方,那里的战斗声——以及布兰伯利和路斯坎叛乱分子的号角声,变得越来越大。

如果瓦琳德拉攻击阿拉贝丝和罗毕拉,他能救她吗?他会尝试吗?

她的疑虑使她踌躇不前,瓦琳德拉凝视着她,想象着阿拉贝丝躺在地上死去——不,没有死,而是在一个缓慢燃烧的致命伤口的痛苦中挣扎。

“你真让我吃惊。”她身后的一个声音说,法师呆住了,眼睛睁得大大的。当她试图辨别说话的人的时候,她的思绪一阵旋转,因为她知道她以前听到过那个声音。

“我是说,你的判断力。”说话的人补充道,瓦琳德拉认出了他,转过身来面对海盗麦门——或者更确切地说,面对着他伸出的刀刃尖端。

“你和……他们混在一起了?”瓦琳德拉不可思议地问道,“和杜德蒙一起?”麦门耸了耸肩,”似乎比另一种选择要好。”

“你应该留在海上。”

“啊,是的,然后扬帆出海,向获胜的一方宣布效忠。你就是打算这么玩的,不是吗?”

月精灵法师眯起了眼睛。

“当如此多的目标出现时,你保留了你的魔法。”麦门补充说。

“谨慎不是缺点。”

“也许不是,”年轻的海盗船长咧嘴笑着说。“但是,与其在行动结束时宣誓效忠,不如与明显的胜利者一起战斗。你知道,人们,甚至是庆祝胜利的人,都会憎恨那些随从。”

“你曾经不是经历过吗?”

“这是恶毒的反驳!”麦门笑着回答。“恶毒……而且绝望。”

瓦琳德拉想把刀刃从脸上拨开,但麦门灵巧地把刀刃从她挥舞的手上翻过去,戳了戳她的鼻尖。

“恶毒,但荒谬。”海盗补充说。“很多次,我发现你的这种性格很讨人喜欢。

现在,这简直让人恼火。”

“因为它散发着真理的恶臭。”

“啊,但是亲爱的,美丽的,邪恶的瓦琳德拉,我现在几乎不能被称为一个机会主义者,我手里有一个高级法师可以证明我的价值。我怀疑一个叫拉瑞姆的女士会非常垂涎这个犯人。”

瓦琳德拉以锐利的目光注视着这个瘦削的男人。“你说我是囚犯?”她问道,声音低沉,带着威胁。

麦门耸了耸肩。“看起来是这样。”

瓦琳德拉的脸色突然变得柔和了,露出了笑容。“麦门,傻孩子,尽管你拥有钢铁般的意志,也很虚张声势,但我知道你不会杀我。”她退后一步,伸手去拿刀刃。

它从她手里跳了回来,突然又残忍地扑了上来,狠狠地刺进她的胸口,疼得她喘不过气来川呜咽着。麦门停下了手,没让刀刃继续深入,但他的话却更加刻薄了。

“是秘银,不是钢铁,”他纠正道。“在你漂亮的小心脏下一次跳动之前,先用秘银戳穿你漂亮的小乳房。”

“你已经……做出了选择。”瓦琳德拉警告说。

“而且选择得很好,我的囚犯。”

关海法跳到崔斯特身前,保护他免受敌人的弓箭和魔法的伤害。当关海法飞向阳台时,闪电从阳台上落下,虽然刺痛了她,但没能阻止她。

在下面伤痕累累的地面上,崔斯特跌跌撞撞地向前走着,恢复了平衡,带着钦佩

和深深的爱,看着他最信仸的朋友,她又一次救了他。

大猫拯救了他,同时也征服了他的所有敌人,在黑色愤怒的旋风周围,他时不时地看到挥舞着的手臂和惊恐的表情。

然而,他没有时间细想这个场景,因为更多的不死生物向他逼近,更多的石像鬼从上面俯冲下来。

闪电呼啸而过,他的盟友死在他身后。但是他们继续勇往直前,他们被巫妖和他的食尸鬼手下激怒了。死了一百人,两百人,五百人,但海浪却向海滩冲去,无法阻止。

杜德蒙和布兰伯利策马前进,在这片土地上和人们并肩作战。

崔斯特发现了他们的旗帜,每当他找到片刻的喘息之机,他就会回头看看他们,知道他们最终会把他带到最令人垂涎的战利品–巫妖那里,巫妖的失败将结束这场屠杀。

让崔斯特大吃一惊的是,阿克莱姆·格里斯真的来到了战场上直面他的敌人,但不

是直奔杜德蒙和布兰伯利,而是直奔黑暗精灵。

一开始,他只是一条细细的黑线,这条黑线变宽变平,变成了大法师的扁平图像,然后慢慢鼓胀丰满,变成了阿克莱姆·格里斯本人。

“他们总是充满惊喜。”大法师说,打量着五步之外的卓尔精灵。他邪恶地咧嘴一笑,举起双手,摇晃着手指。

崔斯特以眩目的速度向他冲去,一心要在他完成咒语之前把他打倒。他俯冲向那个强大的法师,弯刀引导着他,直接穿过巫妖的影像。

对,影像,这只是一个影像——一个遮住了一扇魔法传送门的虚假影像,惊讶的黑暗精灵直接冲进了那扇门里。他试图停下来,沿着地面滑行,但很明春他被困住了,身后的传送门急剧缩小,已经不能容他通过了。纯粹是出于本能,加上绝望的希望和友谊的责任,他扯开了他腰带上的袋子,把它扔出了传送门。

接着他在黑暗中翻滚着,一股恶心的硫磺味围绕着他,巨大的黑影在一大片边缘锋利的岩石和血红色熔岩的烟雾中移动。

地狱……九渊魔狱……或深渊……深渊魔域……他不知道,但那是一个较低的位面,一个恶魔、魔鬼和其他邪恶生物的家园,一个他无法长期生存的地方。他甚至还没有站稳脚跟,就有一头黑色的野兽,像影子一样黑,从后面向他扑来。

“真可怜。”阿克莱姆·格里斯摇着头说,对于这位前来对抗他的强力前锋如此轻易地被击垮,他几乎感到失望。

在靠近中央塔的地方,奥术大法师继续前行,发现了他的主要敌人的旗帜,远离家乡,入侵奥法主塔的布兰伯利勋爵,以及让整个城市与他为敌的蠢货杜德蒙。

他研究了一小会儿,在心里以超乎寻常的精确测量着距离。他周围的喧嚣,尖叫声、死亡和爆炸,似乎都是遥远和不起眼的。一支长矛向他飞来,结结实实地击中了他,只不过他的魔法保护把它的金属尖端压平,在它接近他的不死肉体之前就让它掉在了地上,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他甚至没有退缩,他的注意力仍然集中在他的主要敌人身上。

阿克莱姆·格里斯急切地搓着双手,准备着他的咒语。

在一瞬间,他消失了,当他穿过维度传送门的另一边,身处战斗人群之中时,他啪地打了个响指,冲出一道扇形的火焰,把他敌人和友军都赶走了。然后他把双手向两侧伸出,每只手上都发出一道强有力的叉状闪电,以极大的力量俯冲着地面,以至于人类和僵尸、矮人和食尸鬼都疯狂地跳开,留下阿克莱姆·格里斯独自一人在他制造的小小的空地里。

每个人都注意到了他——怎么可能不注意呢?——因为他所表现出来的力量和愤怒远远超过了迄今为止布兰伯利和奥法主塔所带到战场上的任何东西。

布兰伯利和杜德蒙几乎没有控制住他们的坐骑,他们都转向了那个敌人。

“杀了他!”布兰伯利叫了起来,话还没说完,阿克莱姆·格里斯的魔法炮火就接踵而至。

在两位领导人的周围,地面被搅得四分五裂,泥土四溅,岩石飞溅,树根撕裂。他们肩并肩地跌倒在地,他们的马在他们周围扭曲着身体,布兰伯利的马在他身下跪倒,骨头发出令人作呕的碎裂声,虽然他幸运地从那匹颠簸受惊的马身上摔了下来,但杜德蒙掉进了一个十英尺深的洞里,洞里满是泥浆和水。

在上面,阿克莱姆·格里斯的攻击还没有结束。他没有理会他对布兰伯利的袭击,特别是对英雄杜德蒙的袭击,给周围军队造成的突然逆转。他们的恐惧很快变成了针对格里斯的愤怒。疯狂的世界仿佛平静了一瞬间,接着阿克莱姆·格里斯在他惊天动地的咒语之后引发了一场地震,使他周围的一切都摇摇欲坠。地震的路线正好对准了他造成的裂缝边上的松散土堆,他本想活埋深水城领主和善良的船长。然而,他们周围的人都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疯狂地向他涌来,愤怒的人群从四面八方包围着他,投掷长矛、石头——甚至是剑——任何可以分散他注意力或伤害这个终极恶魔的东西。

“大家都是傻瓜。”奥术大法师低声咕哝着。

随着最后一股力量的爆发将深洞的一边炸开,格里斯变回他的幽灵状态,他缩成一条黑线,溜进地面,迅速地穿过狭窄的缝隙,直到他重新站在奥法主塔的主塔里。

疲劳接踵而至,因为巫妖已经很多年没有使用过如此突然又强大的魔法了。他听到窗外持续不断的咆哮声,不需要去那里就能明白,他所取得的任何成就都是暂时的。

除掉领导人并没有使暴徒改变心意,只是进一步激怒了他们。

实在是太多了。太多的傻瓜……太多的饲料。

“大家都是傻瓜。”他又说了一遍,想起了在弯刀岛南部岩石上的瓦琳德拉,他猜想她已经死了。

一声沉重的叹息,穿透了阿克莱姆·格里斯腐烂的肺里坚硬的粘液,巫妖来到了他私人的烈性饮料储藏处,那是他自己制作的饮料,大部分是用血液和生物制成的,就像巫妖一样,这种酒超越了死亡。他长长地、深深地啜了一口这种烈性混合物。他想起了自己在奥法主塔的几十年,一个他长久以来称之为家的地方。他知道这一切都结束了,至少目前是这样,但他可以等。

他可以让它受伤。

这个房间会跟随他——他用魔法创造了这个房间,以应对突然而猛烈的空间转移,因为从他成为巫妖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他必须离开塔楼的那一天肯定会降临。但他,以及他最重要的东西,将会得救。

其余的都会消失。

阿克莱姆·格里斯穿过一个小活板门,走下梯子来到一个小小的密室,他在那里保存着他最珍贵的财产之一:一根力量惊人的魔法权杖。有了这根权杖,年轻时候的阿克莱姆·格里斯发动了一场伟大的战斗,他的火球和闪电在数量上和强度上都大大加强。有了这根棒子,当他自己的魔力被抽干的时候,他可以品尝到密斯特拉的魔法源泉,他已经靠这个多次躲过了厄运。

他用手在光亮的木头上摩擦,把它当作老朋友一样看待。

它是由格里斯设计的一个奇特的装置,权杖被横放在一块金字塔形的石头上,这根六英尺长的魔杖正好位于大石块的尖端。在手杖两端的铁链上,吊着两个大金属碗,在这些碗的上方,在手杖的上方,有两罐浓稠的银质液体。

格里斯又叹了口气,伸手拉了下一根悬在中央的绳子,这根绳子解开了装满银色液体的储水罐的塞子,直接从相应的碗上掉了下来。

沉重的金属液体开始流动,缓慢而又轻微地滴进碗里,就像沙漏里的沙子在倒数着世界末日。

这样的魔法杖,充满了强大的能量,如果没有灾难性的力量,是无法被折断的。阿克莱姆·格里斯带着信心回到他那安全又可以移动的密室,相信爆炸会把他送到他想去的地方。

他们赢得了这场战役,但路斯坎人和他们的深水城盟友并没有感到胜利,尤其是在他们的领袖布拉伯利和杜德蒙被埋葬之后!他们在被掩埋的区域周围设置了防御工事,许多人跪倒在松散的泥土上,用剑和匕首或徒手进行挖掘。在这群坚定而疯狂的人中间,撕破的指甲只会引起一个皱眉。一个人不小心用短剑刺穿了自己的手掌,但他只是咆哮着,继续为他心爱的杜德蒙船长撕碎地面。

狂暴如雨点般降临大地:火焰和闪电,不死怪物和魔法造物。路斯坎人也同样愤怒,他们为自己的生命和家庭而战,没有退路,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

于是他们开始战斗,向阳台上的法师们射箭,虽然他们十有八九会死,甚至会死更多,但他们的前进无法阻止。

但就在这时,一根魔法杖突然折断了。

有人用力拽他的胳膊,杜德蒙喘着粗气,这是他长时间以来第一次呼吸,另一只手从他脸上刮去污垢。

透过朦胧的眼睛,他看到了救他的人——一个女人擦着他的脸,一个强壮的男人拽着他伸出的一只胳膊,他的力量如此之大,以至于杜德蒙担心他会把自己的肩膀从肩窝里拉出来。

他想到了倒在他身边的布兰伯利,看到那么多人在地上抓着他,那么激动地去营救深水城领主,他振作起来,尽管他除了那只伸出来的手臂,仍然完全沉浸在泥土里,杜德蒙还是不知怎么地点了点头,甚至对那个帮他擦脸的女人微笑——然后她就消失了——一股五彩缤纷的能量像池塘上的涟漪一样翻涌而出,伴随着旋风的声音越过了杜德蒙。

他的袖子烫伤了他伸出的胳膊,他的脸因为刺痛的热量而涨得通红。它似乎持续了很多很多次心跳的时间,然后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就像树木倒下了一样。杜德蒙感到地面隆隆作响了三四次——距离太近,他无法精确地计数。

他的手臂无力地垂到地上。当他恢复知觉的时候,杜德蒙看到了那个一直拽着他胳膊的人的靴子。船长无法转过头去顺着他的脚往上看,但是他知道那个人已经死了。

他知道这个地方已经死了。

太安静了。

太安静了,太突然了,好像世界末日到了。

在沿着弯刀岛向北行进时,罗毕拉将他的部队严密地组细起来。他相当肯定他们不会遇到抵抗,直到他们进入主塔的院子,但他希望他的部队的第一反应是协调—致的,具有毁灭性。他向身边的人保证,他们会用第一波炮火清理北塔上的每一扇窗户、每一个阳台、每一扇门。

在罗毕拉身后是瓦琳德拉,她的手臂被紧紧地绑在背后,麦门和阿拉贝丝站在两侧。

“今天是奥术大法师倒下的日子。”罗毕拉平静地说,这样只有他身边的人才能听到。

“阿克莱姆·格里斯已经准备好迎接你了。”瓦琳德拉反驳道。

阿拉贝丝的反应突如其来,令其他人大为震惊,她用一个左钩拳打在被俘虏的月精灵的脸上,瓦琳德拉的头向后一仰,身体一晃,血从她那纤细可爱的鼻子下面流了出来。

“你要为此付出代价——”瓦琳德拉警告她,或者正要这么做,直到阿拉贝丝再次恶毒地打了她。

罗毕拉和麦门都难以置信地互相看了看,但随后两人都对阿拉贝丝的主动咧嘴一笑。他们可以清楚地看到两个法师之间多年的仇恨,并分别推断,个子更高、更古典美丽的瓦琳德拉经常是阿拉贝丝的眼中钉。

每个人都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要激怒拉瑞姆夫人。

瓦琳德拉似乎也明白了,因为她不再说话了。

罗毕拉带领他们爬上一堆巨石,以便能看到墙外的景色。这座有五个尖顶的塔楼周围战斗激烈而凶猛。船上的法师很快制定了一个最佳进场方法,并准备将其转达给他的手下——这时魔杖断掉了。

世界似乎要崩渨了。

那天,麦门救了罗毕拉,年轻的海盗以惊人的敏捷把年长的巫师拉到他身边的岩石后面。同样,阿拉贝丝救了瓦琳德拉,尽管是无意的,因为当她也潜入水中时,她轻轻地擦过俘虏,把她也摔了下来。

能量的浪潮席卷了他们。岩石飞了起来,罗毕拉的几个部下重重地摔了下来,不止一个人受了致命伤。他们在爆炸的外围,所以它很快就过去了。罗毕拉、麦门和阿拉贝丝都迅速爬起来,抬头望去,亲眼目睹了奥法主塔的倒塌。中间最大的塔楼,也就是格里斯自己的塔楼,已经消失了,好像它要么被吹成了尘埃,要么就是直接消失了——说实话,可能两者兼有。四个臂状的尖顶,曾经优美的四肢,翻滚下来,在燃烧的残骸和灰尘的滚滚浓烟中倒塌。

战场上的勇士们,无论是人还是怪物,都整齐地倒下了,就像被砍倒的木头,尽管呻吟声和哭声告诉罗毕拉和其他人,有些人还活着,但没有人相信这数量会很多。

“诸神在上,格里斯,你做了什么?”罗毕拉问道。

阿拉贝丝突然惊恐地叫了一声,向后扑去,麦门和罗毕拉都没来得及制止她,她扑向瓦琳德拉的脸,击打瓦琳德拉,并将匕首深深地刺进被俘法师的背部。

“不!”当罗毕拉意识到她的行为时,他冲她喊了起来。“我们需要……”他停了下来,一脸苦相,阿拉贝丝一次次缩回刀刃,又一次次刺出,瓦琳德拉的尖叫声被鲜血淹没了。

麦门终于来到阿拉贝丝身边,把她拉了回来;罗毕拉叫来了一个牧师,虽然他知道已经太晚了,而且其他人也需要他的医治祷告,但他还是向前来的第一批牧师挥了挥手。

“你做了什么?”罗毕拉问阿拉贝丝,阿拉贝丝哭了起来,她抽泣着,但望着满目疮痍的大地,而不是她那可怕的杰作。

“这比她应得的好多了。”阿拉贝丝回答。

罗毕拉回头瞥了一眼奥法主塔的毁灭,以及那些反对它的人们,发现自己很难不同意这个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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