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R. A. 萨瓦尔多
翻译：旅行的猫熊
“这是一个通过合作来获得好处的典型例子。”崔斯特说，他的傻笑告诉瑞吉斯，他做这种崇高的声明更多的是为了激怒布鲁诺，而不是为了表达任何深刻的哲学观点。
“呸，我必须在兽人和恶魔之间做出选择……”
“魔鬼。”半身人纠正道，布鲁诺瞪了他一眼。
“在兽人和魔鬼之间，”矮人国王承认，“我挑了闻起来比较香的。”
“你非这么做不可。”瑞吉斯大胆地说，轮到他向崔斯特眨了眨眼睛。
“呸，真见鬼！”
崔斯特问道：“我要不要把《格伦峡谷条约》拿出来，这样我们才能审查签署人的责任？”。
布鲁诺警告说：“你朝他眨眨眼，然后我一拳打在你眼睛上，接着把馋鬼扔到走廊上。”。
“你不能责怪他们对布鲁诺国王去帮助一个兽人而感到惊讶。”门口传来一个声音，三个人一起转过身来，看着凯蒂布莉儿走进房间。
“你不要加入他们。”布鲁诺警告说。
凯蒂布莉儿恭敬地鞠了一躬。“别怕。”她说。“我是来找我丈夫的，好让他在我回去之前再看看我。”
瑞吉斯问道：“回到银月城去和艾拉斯卓一起上更多的魔法课程？”。
“除此之外，”崔斯特边回答边走过去挽住她的胳膊。“艾拉斯卓夫人向凯蒂布莉儿许诺，她的旅程将跨越半个费伦大陆，和几个位面。”他看着他的妻子，露出羡慕的微笑。
“那要花多长时间？”布鲁诺对凯蒂毫不掩饰地问道，她长时间不在秘银厅，给他带来了额外的工作，尽管事实上，那个女人和其他所有听到矮人抱怨的人，都明白这是他承认自己会非常想念凯蒂的方式，即使他并没有真正说出那些话。
“她又逃过了一个秘银厅的冬天，”瑞吉斯说。“你有地方容纳一个又矮又胖的同伴吗？”
“除非她把你变成一只癞蛤蟆。”崔斯特回答，领着凯蒂布莉儿走了。
当天晚些时候，瑞吉斯走出秘银厅，来到瑟布林河岸。他对冬天的评论提醒他，不友好的季节并不遥远，的确，尽管天气晴朗，但风从北方刮来，狂风凛冽，河对岸许多树上的叶子开始显出秋天的色彩。
那天空气中的某些东西，风或季节变化的气味，让瑞吉斯想起了他在冰风谷的老家。在秘银厅里，他有更多属于自己的东西，还有安全感——哪里能比在矮人大厅里更安全？——但是，但他所得到的一切并没有减轻半身人的失落感。他在冰风谷过着美好的生活。他整天都在都尔登湖岸钓白骨鳟。湖里给了他所需要的一切，还有水和食物——他知道一百种烹饪美味鱼类的好方法。很少有人能像瑞吉斯那样雕刻它们的头骨，他的小饰品、雕像和镇纸在当地商人中赢得了良好的声誉。
当然，最棒的是，他的”工作”主要是躺在湖边，脚趾上系着一根钓鱼线。考虑到这一点，瑞吉斯花了很长时间沿着河岸走，在桥的北面，寻找最佳的地点。他最后在一小块草地上安顿下来，那里有一块圆形的灰色石头挡住了北风，虽然那块石头不够高，根本遮不住他。他小心翼翼地把钓线拉到恰到好处的地方，在黑暗的水中，一个石头突起的边缘有一个更安静的池塘。他用的是一根很重的绳子，但即使这样，如果他把鱼线放入河流的主流，也不能支撑住；湍急的水流会把它冲到下游很远的地方。
他等了一会儿，确信他的位置会稳定下来。他脱下一只鞋，把绳子绕在他的大脚趾上，然后放下背包当枕头。他刚安顿下来闭上眼睛，就被北方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他甚至还没有坐起来透过圆形的石头往外看，就认出了那个来源。
兽人。
几个年轻人聚集在水边。他们吵吵闹闹地争论着–为什么兽人总是那么吵闹？–关于钓线和渔网，该在哪里撒网，该怎么撒网。
瑞吉斯几乎为自己冒出来的烦恼而大笑，因为即使他感觉到他的愤怒，他也能理解。他们是兽人，所以他很生气。他们是兽人，所以他很不耐烦。他们是兽人，所以他的第一反应肯定是消极的。
过去的感情很难消失。
瑞吉斯回想起另一个时间和另一个地点，回想起一群男孩和女孩，离他在都尔登湖投线不远的地方开始了一场喧闹的水花大战。瑞吉斯那天责骂了他们，但只是简短地骂了几句。
想到这里，他禁不住咧嘴笑了，回忆起他如何度过了一个美好的下午，向那些年轻人展示如何钓鱼，如何扮演一个有钩的傻瓜，以及如何剥鱼皮。事实上，在很久以前的那个晚上，一群年轻人应瑞吉斯的邀请来到他家的前门，来看他的雕刻品，享受一顿只有瑞吉斯知道怎么做的鳟鱼大餐。
在都尔登湖岸那么多平静的日子里，那一天在瑞吉斯的记忆中格外突出。
他又想起了那些吵闹的兽人小崽子，看着他们试图撒网——结果却网住了一个年轻的兽人女孩，他笑了。
他几乎站了起来，想着要去教教他们，就像很久以前在冰风谷的那天一样。但是当他注意到他和兽人之间的界标时，他停了下来。山脉向下延伸到瑟布林河，标志着秘银厅的结束和众箭王国的开始，而瑞吉斯不能越过那条线。
兽人们注意到了他，就在他皱着眉头的时候。他举起一只手挥了挥，他们也照做了，虽然只是试探性地挥了一下。
瑞吉斯退到石头后面，不想让大家不安。他想，也许有一天他可以过去教他们怎样撒网或者钓鱼。也许在不久的将来，鉴于过去四年的相对和平，以及最近的合作伏击，摧毁了对银月联邦的潜在威胁。
或者，也许有一天他会和这些兽人年轻人开战，他用钉头锤杀死其中一个，或者被另一个的矛刺穿内脏。他可以想象崔斯特在那一群人中间跳舞的样子，他的弯刀精准地攻击着他们，让他们在岩石上扭动着，流血不止。
一阵战栗掠过半身人的脊背，他赶快驱散了那些阴暗的念头。
他们在那里建造什么东西，瑞吉斯不得不相信。尽管布鲁诺固执己见，奥伯德也要遵循他的传统。但休战协议已经达成了一个公认的，虽然仍然不安的和平。瑞吉斯最大的希望就是每过一天，一切安好，让矮人与兽人之间的战争变得更加遥远。
钓线上的一次拖拽让他坐了起来，他一拿到绳子，就熟练地拉起来。他知道自己有观众，就慢慢地把这条鱼弄上岸，这是一条一英尺长的冰鲈鱼。
当他成功后，他举起鱼向年轻的兽人们展示，兽人们热情地鼓掌并挥手致意。
“总有一天我会教你们的。”瑞吉斯说尽管他们离得太远了——而且是逆风的，还有一条唯唯作响的河流——他们听不见。
“总有一天。”
然后他停下来，听着自己的话，意识到自己在思考兽人的事情。兽人。他曾经毫不在意地杀死了兽人。这个半身人陷入了一阵令人不安的悔恨之中，紧接着是一种完全的困惑。他压制住这一切，但只有一瞬间，他又回到了他的钓索上，把它放回了平静的池子里。
兽人。
兽人！
兽人？
“布鲁诺想和你谈谈？”一天深夜，当崔斯特回到他们的房间时，凯蒂布莉儿问他。布鲁诺的侍从刚刚悄悄地来找过他。自从跟魔鬼战斗以来已经过去了十天，局势平静了许多。
“他正在试图理清我们最近经历的混乱局面。”
“他想让你和托格·锤击者一起去米拉巴。”凯蒂布莉儿说。
“这看起来确实很荒谬，”崔斯特回答，同意凯蒂怀疑的语气。“即使在最好，最安全的时候，埃拉斯图领主也不会让我进去的。”
凯蒂布莉儿打趣道：“走了很远的路，还要在冰冷的地面上露营。”
崔斯特朝她走过来，邪邪地笑着。“如果我带上合适的铺盖卷，这也不是什么讨厌的事情。”他说。他的手在女人的腰间滑动，把脸凑了过去。
凯蒂布莉儿笑着回应了他的号，“我会喜欢的。”
“但是你不能去，”崔斯特说着，退了回去。“你面前有一场伟大的冒险，而且你不该错过它。”
“如果你要我和你一起去，我会去的。”
崔斯特向后退了一步，摇着头。“我会做一个好丈夫的！我听说，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艾拉斯卓为你计划了一些奇妙的旅程，我不能为了我自己的愿望而耽误你。”
“啊，可是你难道不知道，你对我的渴望，压倒了根植在你心里的那些是非观念，是多么诱人的事情吗？”
崔斯特看着凯蒂布莉儿，不停地眨着眼睛。他试着回答了几次，但什么也没说出来。
凯蒂笑得前仰后合。“你真叫人受不了。”她说着，拉着衣裙转了几圈。“你花了那么多时间思考你应该怎么想，而你却很少真正去想。”
知道自己被嘲笑了，崔斯特把双臂交叉在胸前，困惑的表情变成了看似生气的表情。
“我钦佩你的判断力，但一直也为此感到沮丧。”凯蒂说。“我记得很多年前，当你走进亚巨人的洞穴时，沃夫加就在你身边。这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但你遵循的是你的情感，而不是你的理性。那个崔斯特·杜垩登怎么了？
“他长大了，也变得更聪明了。”
“更聪明？还是更谨慎？”她狡猾地笑着问道。
“它们不是一样的吗？”
“也许是在战场上，”凯蒂布莉儿回答。“因为这是你唯一愿意冒险的舞台……”
崔斯特无奈地叹了口气。
凯蒂布莉儿继续说道：“几次心跳时间所产生的记忆，也许比平凡的一年加起来还要多。”
崔斯特点了点头。“仍然存在风险。”他向门口走去，说：“我尽量说得简短些，不过我想你父亲可能希望一遍又一遍地讨论这个问题。”他微笑着摇了摇头，抓住门把手拉开了门，同时回头看了一眼。
可一看到妻子，他的表情就变了。
她解开了她那件五颜六色的衬衫上面的两颗钮扣，站在那里用一种狡猾而诱人的表情望着他。她微微一笑，耸了耸肩，戏谑地咬着下唇。
“让国王久等可不是明智的选择。”她用一种十分天真的声音说道。
崔斯特点点头，停顿了一下，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我现在是他的儿子了。”他解释道，穿过房间。他的剑带在他走动的时候掉到了地板上。“国王会原谅我的。”
凯蒂说：“如果他知道你对他的女儿做了什么，恐怕就不会原谅你了。”
崔斯特拥抱了她，和她一起倒到了床上。
当晚晚些时候，当凯蒂布莉儿走进布鲁诺的房间时，崔斯特正在说，“如果马吉安·埃拉斯图不让我进去，我就穿过他的大门，沿着我自己的路走。”
瑞吉斯也在那里，还有托格·锤击者和他的米拉巴兰同伴，辛格斯·麦克鲁夫。
“他是个顽固的家伙，”辛格斯向凯蒂点了点头，同意了崔斯特的观点。“但你的路要远得多。”
“哦？”凯蒂布莉儿问。
“他去冰风谷。”布鲁诺解释说，“他和馋鬼。”
凯蒂布莉儿听到这个令人吃惊的消息后退了一步，看着崔斯特想听听他的解释。
“这是我的决定，”布鲁诺说。“我们听说沃夫加已经在那里安顿下来了，所以我想让崔斯特和馋鬼去看望他。”
凯蒂布莉儿考虑了一会儿，然后点头表示同意。她以前就和崔斯特商量过，去冰风谷看望老朋友的事。在《格伦峡谷条约》签署后不久，消息就传到了秘银厅，说沃夫加已经回到了冰风谷，凯蒂布莉儿和崔斯特当时就计划去寻找他。
但是为了沃夫加，他们推迟了这个计划。他不需要看到他们在一起。他已经离开了秘银厅，准备开始新生活。他不需要他们去提醒他——他本来可以和凯蒂布莉儿一起生活。这是不公平的。
“我会在你回来之前回到秘银厅。”崔斯特答应她。
“也许吧。”凯蒂布莉儿回答道，但脸上带着一个宽容的微笑。
“我们两的旅程都充满了冒险。”崔斯特说。
“我们两个都不会逃避冒险。”凯蒂同意道，“我想这就是我们相爱的原因。”
“我猜，你知道房间里还有其他人。”布鲁诺粗声粗气地说，两人看了看矮人，看到他摇着头，翻着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