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R. A. 萨瓦尔多
翻译：LexDivina
十呎宽的长廊一侧，崔斯特斜靠在一个防御性的凹室里；长廊对面，黛莉雅躲在另一个类似的凹室中。他们听见了身后的追赶声，知道那是本初火元素的手下。卓尔回头观望，长廊的尽头是一个方方正正的房间，破碎不堪的房门根本无法阻挡那群紧追而至的野兽。
“快。”崔斯特对布鲁诺和其他人说道。
布鲁诺认为那个房间里就放着一只魔碗，通过魔法和奥法主塔相连。
崔斯特扫视着长廊，无数金属铭牌以相同的距离嵌在墙上，上面装饰着各种矮人图案，但从任何一个铭牌上都无法明确看出正确的选择。长廊下方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崔斯特的思路。他望向黛莉雅，点了点头。
精灵女子握紧三节棍，对他露出热切的微笑。笑容转瞬而逝，黛莉雅抬起手来，比出一串精巧而复杂的手势。
你的剑。
崔斯特低头看了看他系在腰带上的弯刀——冰亡，立即意识到了她的担忧来自何处。刀柄和刀鞘相接处的缝隙中透出一丝蓝光。冰亡一向笼罩在蓝光之中，遇到火系生物时，它的光芒还会大大增强。这把弯刀毕竟是一把古老的霜印武器，生来就是为了与火系生物战斗，渴望着痛饮火元素的鲜血。
但它从未在入鞘之后继续发光。崔斯特抓住刀柄将它微微拔出来了一点儿，顿时，蓝光洒满了整个凹室。
他还刀入鞘，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这只是因为最强大的火元素——本初火元素——就在附近而已。
他望向黛莉雅，抬起手来想要回应她，但还没等他比出手语，崔斯特突然意识到一个出人意料的事实：黛莉雅刚才竟然在使用精巧的卓尔手语对他说话。崔斯特从见过卓尔之外的种族使用这种语言。
你为什么会手语？他问道。
黛莉雅的试图跟上他的动作，但似乎没有成功。她拧紧了漂亮的眉毛。
崔斯特缓缓比划道。你使用了卓尔的语言。
黛莉雅水平伸出手，前后摇晃，示意她对这种语言只有粗略的了解。比划完，她耸耸肩膀，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
长廊下方，一扇门被砰地一声撞开了。黛莉雅贴住墙壁，身体紧绷，双手握紧了她的魔法长棍。
崔斯特从附魔箭袋中抽出一根箭矢，搭上陶玛里穿心弓的弓弦。他放低重心，单膝跪地，向长廊里投去一瞥，看见一群红色皮肤的火蜥蜴向他们所在方向滑行靠近。
“快点儿，矮人。”贾拉索紧张地望向大门，“我相信我们的敌人马上就要冲到我们面前了。”
布鲁诺从喉咙深处闷哼一声，双手插腰瞪着房间的侧墙。那面墙上嵌着至少十块铭牌，对面的墙上也是一样。
“把它们全拉下来就好了。”埃索格特建议。
布鲁诺摇了摇头。“只能拉正确的那个。其他的上面都有陷阱，会把所有人一起干掉。”
就在他发话的同时，埃索格特走到了一块金属牌的面前，甚至还向它伸出了手。他倒吸一口冷气，急忙把手缩回来，转身望向布鲁诺。
布鲁诺指着埃索格特身后的第二块铭牌。
“那个。”
“你确定？”
“确定。”布鲁诺说。埃索格特走了过去。他用手指勾住铭牌，使劲一拉——什么都没有发生。
长廊中爆发出一阵战吼。
埃索格特抓牢铭牌，用他不可小觑的力量全力拉扯，牌子却纹丝不动。他咆哮一声，松手退后，向掌心吐了口吐沫，重新走上前去——被布鲁诺拦住了。矮人国王走向铭牌，伸出一只手，念出一种听上去和矮人语十分相似的语言——太过相似，以至于埃索格特花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根本听不懂布鲁诺正在说些什么。
布鲁诺轻轻一拉，一扇暗门顿时打开了。
“什么鬼？”埃索格特抱怨道。
“和王座上的魔法有关？”贾拉索问道。卓尔迅速走到布鲁诺身边，将魔碗放进又深又窄的壁龛。他从行囊中摸出一小瓶药水，递给矮人。
“用来激活魔碗上的魔法……”卓尔刚要开口，布鲁诺突然抬起手来，示意他保持安静。
他知道该怎么做。不知为何，他知道那些咒语。他打开瓶塞，将药水倒进魔碗，一边摇晃着魔碗一边轻声吟诵起来。
药水在浅浅的碗口里不断旋转，变得越来越多，从魔碗的边缘流泻而出，犹如某种力量强大的水系生物，因为被迫离开了异界的故居而愤怒不已。
它持续膨胀，直到填满整个壁龛。它从壁龛里升起来，伫立在矮人上方。贾拉索向后退去；埃索格特对布鲁诺高声示警。他拔出流星锤，却不知道这副武器是否能给那个生物造成伤害。
布鲁诺不为所动。是他用魔碗召唤出了这个生物，他是它的主人。他的手从那个生物的身体中央穿过，仿佛它就像一盆盆栽一样安全无害。布鲁诺把魔碗推进壁龛深处，指着壁龛里的狭窄隧道，命令水元素退进黑暗之中，退进那个专门为它的同族所打造的地方。
水元素隆起身体，发出抗议。手臂般的粗壮附肢伸向两边，巨大的拳头瞄准在布鲁诺身上。
矮人怒吼一声，再次指向壁龛，迫使水元素乖乖从命。它刚一消失，布鲁诺就立即抓住了铭牌。他停下动作，聆听着壁龛深处如同碎浪拍岸般的声响。
在确信水元素已经按照命令进入隧道之后，他如释重负地深吸一口气，关上了铭牌。布鲁诺转身望向守在门边的贾拉索。
“我们必须离开了。”卓尔对他说道，但布鲁诺摇了摇头。“第二个也在这里。”矮人指向对面的墙壁。在门外，大厅里的骚乱愈演愈烈。
“哦，好矮人，那就快点儿。”贾拉索说。他取出两把纤细的法杖，走向门侧的墙边。
带着银色电光的箭矢从陶玛里穿心弓上接连射出，射下长廊。崔斯特单膝跪地，从凹室中探出上身，尽可能不间断地射出箭雨。每一箭都能放倒一个火蜥蜴，有时也能一箭放倒两个，更有一次他甚至一箭放倒了三个。
然而，同伴的伤亡似乎愈发燃起了这群怪物的怒火。崔斯特知道自己不可能把它们尽数逼退。它们正在为本初火元素而战，为它们的神祇而战。尸体越积越多，但更多火蜥蜴越过尸体向他们冲来。被卓尔挫败第二波攻势之后，这群愤怒的生物终于改变了策略。它们不再越过尸体发起进攻，而是推着那些尸体一齐前进。
卓尔面露苦色，却只能继续射箭——不然他还能怎么办？他拉弓的速度越来越快，将箭矢射进敌人中央。闪电箭矢在推挤如山、不断抽搐的尸体上留下一个个箭孔，其中一些射穿了尸体，扎在后面还活着的火蜥蜴身上。
尽管如此，敌人依然在不断迫近。崔斯特正要收起长弓拔刀作战的时候，两道真正的闪电从他身后飞进长廊。他吓了一跳，眼前一片白光，只能退进凹室。崔斯特绕过凹室的边缘迅速看了一眼，看见一堆焦黑冒烟的残肢。后排的火蜥蜴来回推搡，匆匆忙忙地重建队形，以便继续进攻。
崔斯特继续用他致命的长弓快速杀敌。在他身后的门边，贾拉索再次启动法杖，两道闪电高高飞起，击中天花板后折向下方，射向躲在尸墙之后的火妖。
“把路黏住！”崔斯特大叫，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措词。
“明白！”贾拉索回答。崔斯特缩回凹室。
一团绿色的粘液从他身边飞过，落在尸墙正前方的地面上。
尽管如此，火蜥蜴依然不断推进。它们分开由尸体筑就的死亡堡垒，涌向前方。一排长矛擦着长廊的墙壁向他飞来，在墙壁上弹开。
“它们靠近了！”黛莉雅在对面大叫。
“跟上！”站在门口的贾拉索高喊。两束闪电从崔斯特和黛莉雅身边飞过，巨大的回声令岩石震颤不已。
“就是现在！”黛莉雅挥舞着三节棍，紧跟在闪电之后跳进长廊。
崔斯特手持弯刀跑到黛莉雅身边。他拔出冰亡挥向右侧，刚好挡住了一把向黛莉雅飞来的三叉戟。
火蜥蜴排成三列发动冲锋，对精灵和卓尔展开疯狂攻势。
崔斯特的弯刀在身前画圈，挡下了所有突刺——有时是一下，有时是两下，取决于中间那排的敌人选择的目标是他还是黛莉雅。然而，长矛和三叉戟的攻击距离让他无法突破对方的防御。他不愿从黛莉雅身边离开；他们组成了一道坚固的屏障——不只是屏障，崔斯特意识到，因为他们已经进入了并肩作战的节奏。黛莉雅那把令人惊叹的武器为她提供了各种各样的进攻和反击方式：只见它一会儿连成长棍，一会儿断成两截，一会儿变作三节棍，一会儿又化成两把链枷。崔斯特则更加侧重防御，不仅轻而易举地防住了直接面对他的那排火蜥蜴，也持续有效地牵制了中间的敌人。
“好！”黛莉雅叫道，显然理解了他的意图。她退后一步，让崔斯特斜插到她前方，挑开一支又一支长矛，一把又一把三叉戟。他在三列火蜥蜴之间来回穿梭，脚下的动作令人眼花缭乱，手中的长剑以疾风暴雨般的速度挡住每一次攻势。
他转回左侧，听见身旁传来一声脆响。黛莉雅的武器又变出了一个新形态——四条长度相同的短棍连成一根，被她像长鞭一样抓在手里。崔斯特右侧远处的火蜥蜴很快就见识到了它的厉害：尾端的短棍有力地翻折过来，在它的前额上敲出了一个几乎完美的洞。
就在它倒地而死的同时，又有一支长矛飞了过来，被崔斯特干净利落地打落一旁。黛莉雅趁机收起棍鞭。他转过身来，迅速攻向来时的方向，以免露出任何破绽。
“上面！”黛莉雅在他身后叫道，他下意识地俯身闪避，恰好躲开了从他身上一跃而过的精灵。黛莉雅轻盈地落到长矛和三叉戟的后方。不过，她的棍鞭此时又重新变成了长棍，在狭窄的隧道中未免略显笨拙。“上面！”她再次叫道。
原来她那一跳只不过是为了分散敌人的注意力而已。她一个空翻跃向后方。
三支长矛抬向半空，却没有一个击中目标。
崔斯特立即上前一步，站到黛莉雅下方；对火蜥蜴来说，他就好像凭空出现在它们中间一样。他的弯刀左右挥砍，然后以雷霆之势两次突刺中路，迫使火蜥蜴让到两侧。他挡住一把飞矛，然后又挡住了第二把、第三把。更多怪物举着盾牌向他冲来，似乎是想要把他撞进身后的房间里。
“上方！弓箭！”黛莉雅叫道，而这次，崔斯特没太理解她的意思。尽管如此，他却没有发问，而是一个滚翻退向后方。在他身边，黛莉雅用长棍撑住地面，高高跳起。
他滚进凹室，将双刀收回鞘内。刚刚转身拿起陶玛里，他就立即将一枚箭矢搭在了弦上。
黛莉雅并未落回地面。她抓着长棍的顶端悬在八呎高的半空，两腿疯狂踢向敌人，动作毫无规律可循。如果它们举起盾牌挡住了攻击，她就顺势踩住盾牌，稳住自己悬在半空的位置。
崔斯特开始向她身下射箭。箭矢从一面举起来的盾牌下方穿过，不仅撕裂了手持盾牌的火蜥蜴，也击碎了它身旁的另一面盾牌。
黛莉雅惊呼一声，对准一面盾牌用力一蹬，跳向后方，躲过了离她最近的一排火蜥蜴向她掷出的长矛。她跳向地面，一个滚翻落在崔斯特身边，双眼圆睁。
“快跑！”她对他说。还没等他询问原因，她已经拔腿跑向房间。
崔斯特又射出一支箭，接着是第三支。然后他不得不缩回凹室，躲开一排迎面飞来的长矛。他本想探出身去，多射几支箭掩护黛莉雅撤退，然而，当他跳回到长廊里的时候，崔斯特看见他的敌人变少了。火蜥蜴们被迫分向两侧，紧紧贴住墙壁，让出一条路来。
崔斯特看见了黛莉雅之前在半空看见的东西，相同的两个字——快跑——在他脑中放声尖叫。
“二！”布鲁诺宣布。他把第二只魔碗滑进壁龛，合上了铭牌。水元素被困在金属牌后方的奥法导管里，汩汩涌流。矮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宣布道：“十个里的两个！”
“快点儿，继续吧。”贾拉索对他说。在破碎的大门后方，骚动愈演愈烈，他的催促显得毫无必要。三个人——布鲁诺、贾拉索和埃索格特——转过身来，看见黛莉雅一个空翻扑进房间。她把长棍伸向一侧，借力转向相反的方向，躲开三个旁观者。
“怎么——？”布鲁诺刚说了两个字，一股巨大的烈焰就涌进门来，烈焰中还裹着一个黑色的影子——那是崔斯特，他被火焰掀到了房间里。
火焰消散了，卓尔小跑着落回地面，望向他的朋友们。他一手拿着陶玛里，一手握住冰亡，斗篷上升起缕缕青烟。
“哦，好样的。”崔斯特干巴巴地说，“他们有条龙。”
布鲁诺目瞪口呆，埃索格特也是一样。两个矮人大叫一声，一齐跑进房间内侧，黛莉雅也转到他们身边。
为了保险起见，贾拉索又向门外射出了另一道闪电，还用一团魔法黏胶封住了门，希望能暂时拖住追兵的脚步。作为额外的好处，那团黏胶立即拦住了三把长矛。
“已经放好了两个水元素。”贾拉索对崔斯特说；两个卓尔拉近距离，一同走到撤退的队伍最后，“再来八个，我们就差不多成功啦！”
崔斯特并未回头看他；他的注意力集中在布鲁诺身上。矮人正站在房间另一头的门口，准备关上那扇沉重的大门。
“你听见我说什么了，它们有条龙。”卓尔回答。他摇了摇头，望向贾拉索。
“又不大！”另一个卓尔说。
布鲁诺从他们身边走过时，崔斯特还在摇头。矮人又关上了房间里的另一扇门。埃索格特拿着一根沉重的铁制门栓站在一边，两个矮人迅速固定住了门板。
“我见过公牛被人煲，也见过母猪变叉烧。”埃索格特唱了起来，“又要见到卓尔被烤焦。但你闻起来味道不咋好，看上去也不像一顿小炒。这让我忍不住要思考：‘现在，咋搞，黑皮佬？’哇哈哈！”
“好问题，只是你问的时候必须要显得足够傻。”贾拉索说。所有人都在快速离开，崔斯特没有回答。他冲到四个同伴前方打头阵，边跑边把陶玛里甩到肩膀上，拔出了第二把弯刀。
“那可是把好刀。”片刻之后，布鲁诺对另外三人解释道。
“冰亡……”贾拉索反应了过来，不由接话。
“能挡住火焰的好刀？”埃索格特询问。
“我用过一次，那时候我骑在一条火焰龙身上。”布鲁诺说。
“火焰龙？”埃索格特问道。贾拉索退后一步，用口型无声地问出了同样三个字。
“对，我把它煮熟了。”
卓尔佣兵只能微笑着摇了摇头。崔斯特·杜垩登和布鲁诺·战锤是两个阅历丰富的冒险者，他还没傻到去质疑他们讲述的故事。
然而，当他望向走在前面的崔斯特时，贾拉索的笑容消失了。仅仅从卓尔游侠的移动方式上，贾拉索也能看出他身上发生的变化。曾几何时，崔斯特在人们眼中一直是个无忧无虑的战士，沉浸在战斗的乐趣之中——贾拉索无法否认战斗的魅力。然而，无忧无虑心情已经所剩无几，就连剩下的那些也变化显著。不了解崔斯特·杜垩登的人或许看不出来，但对贾拉索来说，那种变化引人注目。他从矮人和黛莉雅身边离开，快步追上前方的崔斯特。
“接二连三的战斗。”他说道。
崔斯特点点头，似乎完全不以为意。
“但为了我们可能在此地可能达成的善举，一切都是值得的，不是吗？”贾拉索添道。
崔斯特望向他，好像他疯了一样。“我已经花了半个世纪寻找这地方，为了我的朋友。”
“你不在乎我们在这里的举动可能会拯救一个城市？”
崔斯特耸耸肩。“你最近去过路斯坎吗？”
贾拉索将他的评论抛到一边，问道：“如果不是为了布鲁诺你还会不会来到这里？”
崔斯特的双眼中闪过一丝怒意，而贾拉索并未等待他的回答。他冲向崔斯特，抓住他皮衣的领口将他推到墙上。
“愿你堕入罗丝之网！”他说，“别假装你根本不在乎！”
“你又为什么在乎？”崔斯特也向他咆哮道，抬手将贾拉索的手拉开到一边——但贾拉索直接用怒吼盖过了他的声音，继续逼问。
“从未做出过什么改变的人？”他问道，脸距离崔斯特只有一寸。
崔斯特紧盯着他。
“你在短弯刀时说过这句话。你如此向我形容你自己。‘从未做出过什么改变的人’ 。”贾拉索闭上双眼，终于放手退后。“你相信这话吗？”他平静了很多。
“你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班瑞之子？”
“真相而已——关于你的真相。你相信你从未作出任何改变吗？”
“或许并没有什么可以改变的地方。”崔斯特一字一句地回答。
“你的意思是，没有永久改变的地方。”
崔斯特思索了片刻，点头表示同意。
“因为他们最后还是都死了？”贾拉索继续说道，“凯蒂布莉儿？瑞吉斯？”
崔斯特哼了一声，摇了摇头，迈步走向长廊，但贾拉索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将他推回到墙上。他脸上炽烈的怒意令崔斯特不禁扶上刀柄。
“永远不要这么说。”贾拉索狠狠吐出每一个字。
崔斯特抬起被贾拉索抓住的双手，当佣兵放松禁锢时，崔斯特立即推开了他。
“你为什么要在乎？”崔斯特问道。
“因为你是那个逃脱了的人。”贾拉索回答。
崔斯特望向他，仿佛完全不理解他究竟在说些什么。
“你不明白吗？”贾拉索继续说道，“我看着你——我们都在看着你。每当一名主母、或是魔索布莱的任何一名女性就在左近的时候，我们恶毒地提起你的名字，发誓会杀了你为罗丝复仇。”
“你曾经有机会这么做。”
贾拉索像是完全没听见崔斯特的话一样说了下去。“但她们不在附近的时候，崔斯特·杜垩登的名字是被怀着嫉妒甚至常常是敬意说出的。你不明白，是不是？你甚至不知道对魔索布莱城的许多人来说你作出了怎样的改变。”
“怎么会？为什么？”
“因为你是逃脱的那个人！”
“你就在这里，和我在一起！”崔斯特争辩道，“除了你自己的计划，除了达耶特佣兵团，还有什么其他的东西把你束缚在那座蜘蛛之城里？”
“我说的不是那座城市，你这顽固的蠢货。”贾拉索放低了声音。
崔斯特再次地望向他，一头雾水。
“是血脉。”贾拉索解释道。听见其他人向他们靠近，他的声音进一步压低了。“是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