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R. A. 萨瓦尔多
翻译:LexDivina
可以想见,贝涅戈在城里布下了大量眼线,但路斯坎面积广阔,不仅有着几千名市民,至少还有几百名访客——特别是在每年的这个时节,风向利于航行,贸易往来频繁。
过去几天的消息引起了这名达耶特佣兵团斥候的注意。崔斯特不知所踪,但他们发现了另一个卓尔——实际上,是好几名。这群卓尔人数众多,让贝涅戈怀疑提艾戈和他的索拉林朋友对地表展开了一场小型入侵,再不然就是达耶特佣兵团在没有通知他的情况下决定不再隐瞒他们的卓尔身份了。
简单问过贾拉索之后,贝涅戈排除了第二种可能性,开始寻找答案。
他找到的第一个答案令人既困惑又安心。
“他们不是提艾戈的盟友。”他对贾拉索汇报道。
“旅馆里的那群卓尔?”
贝涅戈点头。
“那就是索拉林。”贾拉索推测。他们知道那群卓尔里有两名男性,似乎还是施法者。
但贝涅戈摇了摇头。“他们不是索拉林,甚至都不属于魔索布莱。”
“他们来这儿干什么?”
“我看起来是个人类。”贝涅戈回答,“你想让我去问问他们?等我问完,你会把我送回魔索布莱好好安葬吗?”
“真讽刺。”贾拉索笑了起来,“我终于明白我为什么同意他们提拔你了。”
“我们的下一步行动是?”
“我去亲自会会这群来历不明的黑暗精灵。”贾拉索说,“听说提艾戈已经离开了刚特格瑞姆,带着那两个总陪在他身边的卓尔——瑞维尔和萨丽贝尔·索拉林。”
“你在刚特格瑞姆也有眼线了?真令人刮目相看。”贝涅戈嘲弄地鞠了一躬。
“他们外出狩猎了。”贾拉索解释道。
“去地表狩猎崔斯特。”
“似乎的确如此。”
贝涅戈再次鞠躬,态度变得严肃起来。他意识到了他即将扮演的角色。
“提艾戈肯定会带上他刚得到的长剑和盾牌。”贾拉索说,“而且我认为他不会乔装打扮。”
“他的虚荣心让他不愿将奇珍异宝束之高阁,更何况它们还能彰显他的地位。”贝涅戈赞同道。
“所以,找到他。”
贝涅戈点了点头,领命而去。
“唉,海上生活可是苦得很呢!”固执的老矮人迪阿姆斯·麦克万丁布鲁克说道。说完,他揉揉肚子,打了个洪亮的酒嗝。
安博格里斯咯咯直笑。“我出过海,你这傻瓜。”她回答,“我见过水,只有水,从我面前一直连到天边。”
“我们的族人可没几个欣赏得了那副景象。”和她同坐一桌的第三个矮人说道。他比灰胡子的固执老矮人年轻,样貌却十分相似,不仅是因为他们身上都沾染着海风的痕迹,也是因为他是老矮人的儿子,斯图威。他在脑袋一侧戴了顶蓝帽子,和他父亲脑袋上的红色绒线帽大同小异。年轻矮人的胡子是黄色的——老矮人也有过这样一把黄胡子,但海盐、曝晒和岁月的侵蚀抹去了它曾经的颜色。
“我去的是博德之门。”安博格里斯解释道。她差点儿把剩下的航程也说出来,却明智地管住了舌头。她可不想透露太多她上一次造访这座城市时的情况。她甚至没用自己的真名,而是借用了一位表亲的名字,温蒂·欧玛尔。
卡瓦斯讨债者很可能正在找她。或者更糟,德雷格·魁克也在找她。
因此,扬帆出海对现在的矮人来说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
“哼,去博德之门还不容易?”年轻的麦克万丁布鲁克对此嗤之以鼻。
“那倒是,但我没去过剑湾沿岸更靠南的地方了。”安博格里斯撒了个谎,“我也想看看卡林杉的沙漠。”
两个麦克万丁布鲁克都一脸嫌弃。
“得了吧!”面对他们的怀疑,安博格里斯大笑一声,“你们之所以那副表情,都是因为你们亲眼见过它。但我呢?除了阿达巴要塞的大厅、深水城的街道、路斯坎和路斯坎的港口,我什么都没见过。我想多见识点儿东西。没错,好多东西!”
“船上能有另一个同族真是太好了。”迪阿姆斯承认道。
“对,而且还是个妹子。一个漂亮的姑娘!”斯图威添道,举杯庆贺。
安博格里斯急忙与他碰杯,享受着斯图威的恭维,享受着此刻的柔情,享受着未来的种种可能。
她必须展开新生。她必须从情感和事实上摆脱过去的生活。她也想过返回阿达巴要塞,但考虑到她将带去的消息,她意识到自己不会受到欢迎的。如果矮人要塞的首领知道她身后很可能还跟着一群不怀好意的耐色瑞尔领主,他们就更不会欢迎她了!
出海是更好的选择。她决定好好享受这趟旅程。
她喝光了杯子里的酒,又举起第二杯一饮而尽。然后高高挥手,招呼侍女给她再拿一壶。
毕竟是麦克万丁布鲁斯请客。
几个小时过后,两名矮人摇摇晃晃,步履蹒跚地走出了酒馆。他们一边哈哈大笑,一边两手乱摸,明显是醉得不轻。
“就是那个?”提艾戈对同伴问道。
“就是那个。”萨丽贝尔·索拉林点头,“名叫安博格里斯。之前和崔斯特一起出过海,又和他一起从路斯坎骑马去了终北港。”
矮人从他们身边走过,甚至没发现这群站在小巷阴影里的黑影。
“这是个游泳的好地方,抱着我合不拢腿的大姑娘!”男矮人说。
“也是个出海的好地方,出海就坐那桅杆高耸的好儿郎!”女矮人色眯眯地添道。他们摇摇晃晃地向前走去,大笑着彼此爱抚,被对方迷得神魂颠倒,根本没注意到从他们身后的影子里出现的三个卓尔。
瑞维尔四下看了一眼,见周围没几个人,便开始施法。提艾戈举起蛛网盾牌奥布克莱斯,快步走向两个矮人,萨丽贝尔紧随其后。
“哈,你对我可真好,我的女士——”男矮人刚说了几个字,却突然收住话头,吐起了口水。他一头撞在一张蛛网上,吃了一嘴蛛丝。实际上,两个矮人都撞上了瑞维尔的蛛网,女矮人甚至撞得更狠。那张魔法蛛网挂在他们左侧的建筑和右侧的路牌之间,纹丝不动。
男矮人一边吐着口水,一边向后一扯,挣脱出来。他踉跄转身,这时才注意到了正在迅速逼近的黑暗精灵战士。
矮人一声惊呼,从腰带上抽出一把锋利的长刀。斯图威·麦克万丁布鲁克对战斗并不陌生,他在剑湾沿岸开了大半辈子船,还是个孩子时就在父亲手下接受训练。看着迎面而来的卓尔,他立即恢复了神智——至少也是恢复了大半神智。他下意识地摸向身后,用空着的手保护性推了温蒂一把,把她推到了蛛网的更深处。
斯图威一个前滚翻扑上前去,然后一跃而起,狠狠刺出一刀,动作又快又准。
长刀击中了卓尔的盾牌,却没像击中金属盾牌时一样发出摩擦或轰鸣声,甚至连击中木盾时的钝响都没有。他只听见了一声闷响,仿佛他击中的是一张厚厚的毛毯。
斯图威没想一击制敌,只想把盾牌打歪一点儿,而他的确做到了这点。他迅速后退……却没能成功。
他的长刀粘在了那面奇怪的盾牌上。
“什么?”矮人难以置信地问道。他用上全身力气——他的力气不可小觑——使劲一扯,把长刀扯了下来。但就在他退后的时候,一把锋利的卓尔长剑刺中了他。
火辣辣的伤口横在他左肩肩头,虽然并不致命,却依然很疼。
火辣辣地疼。
那是毒素的灼痛。
提艾戈的长剑名叫维德利纳斯,通用语的意思是催眠曲,因为剑上沾满了臭名昭著的卓尔迷药。矮人倒向一侧。他大叫着让同伴逃跑,声音含混不清。他抬起长刀,可能是想防守,也可能是想再次发起攻击,但他的动作已经变慢了。
提艾戈举起盾牌冲上前来,矮人拼命躲闪。最后一刻,卓尔高高跳起,同时压低盾牌,挡开了矮人软弱无力的一击。卓尔在半空倒转剑锋,借着下坠的劲势向下刺出长剑。
剑身中的钻石闪闪发亮,近乎透明的锋利长剑上反射出街灯的光芒。长剑刺进矮人水手的脖子,切断锁骨,轻而易举地撕开肌肉和软骨,刺进身体深处。
街道另一侧,安博格里斯穿过了瑞维尔施展的那层薄薄的法术蛛网。她发出惊恐的尖叫,拔腿就跑。
“抓住她,”提艾戈对同伴呵道,“别让她跑了!”
他抽出长剑,矮人瘫倒在地。提艾戈追了上去,甚至没费事擦掉长剑上的血。
维德利纳斯无需清洁,凡人的血液无法在它精良的剑锋上留下污渍。提艾戈轻轻一挥,长剑上冒出青烟,浓稠的矮人鲜血飘进夜空,就像矮人的生命本身,消散得无影无踪。
安博格里斯转下一条小道,背靠墙壁闭住呼吸。她侧耳聆听,却立即记起了猎手的身份。她不可能听见黑暗精灵的脚步声!
她背靠着墙壁悄悄走出街道。
接着,背后的墙不知为何消失了,她跌进黑暗之中。
一个漆黑的气泡裹住了她,四周一片虚无。她试着退回墙边,但身后只有黑暗。她面前是柔软的墙,脚下是柔软的地面,令她无处落手也无从攀爬。她跳起来,尽可能够向高处。上方空无一物。这就是一个洞。
“很好,你们这群混蛋!”她大叫,“快出来吧,结束这一切!”
没有回应。
矮人退后几步,然后猛然前冲,全力撞在墙上。墙凹了进去,吸收了这一击的冲力。
没有回应。
她举起碎颅者,对着空气和墙壁疯狂挥舞。没过多久,她就双手叉腰停了下来,将钉头锤靠在她腰侧,整个人累得气喘吁吁。她意识到这一举动很可能正中卓尔下怀——让她在战斗开始之前就耗光体力。
“哼,你这蠢货。”她斥责自己,诅咒着她喝下的威士忌,然后集中精神,试着回忆一个简单的咒语。
她的魔法光芒充满了这个有着黑色墙壁,十尺见方的小房间。
“他们应该很快就会离开的。”一个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安博格里斯吓得差点儿从靴子里跳出来。她举起钉头锤转过身来,看见一个黑暗精灵正舒舒服服地坐在角落里。他穿着宽松的紫色衬衫和剪裁亮眼的黑色马甲,下面是条质地精良的黑色长裤,裤腰整整齐齐地束住了衬衣的下摆。他从帽檐下方望过来,一只眼上戴了个眼罩。安博格里斯从没见过这么引人注目的大帽子,它一侧的帽檐向上翘起,上面插着一根巨大的紫色羽毛。
她攻击性的姿势和醒目的武器似乎并未令他感到不安。他从容不迫地站起身来,优雅地鞠了一躬,说道:“贾拉索为您效力,可爱的矮人。”
这名字听起来有点儿耳熟。崔斯特提到过他?还是恩崔立?
“哈,贾拉索是谁?我的斯图威呢?”
“斯图威?那个和你一起走出酒馆的矮人?”贾拉索耸了耸肩,“大概已经死了。追捕你的那三个人从来都谈不上仁慈。”
“你是他们的什么人?”
“谜一般的人,”他再次鞠躬,“如我所愿。你是安博·格里斯特·欧玛尔,来自阿达巴·欧玛尔斯家族,对吗?”
“温蒂。”安博格里斯先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然后才纠正了他的说法。
贾拉索叹了口气,大笑一声,向她迈出一步。安博格里斯将碎颅者举得更高了。
“你和崔斯特·杜垩登一起冒险。”贾拉索说,“他是我的朋友。还有阿提密斯·恩崔立,他也曾是我的朋友,但现在很可能只想杀了我。”
“你用不着担心这个了。”
贾拉索好奇地看着她。“来。”片刻之后,他摘下帽子挥了挥,他们周围的黑色墙壁随之坍塌,落上地面,露出一个没有窗户的房间。安博格里斯困惑地盯着离她最近的那堵墙,觉得那就是她之前躲在小巷时靠住的墙,直到她掉进了这个……鬼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请往旁边走两步。”贾拉索说道。他向旁边干净的地方招手示意,带着她走了过去。然后他抓住“小黑屋”的边缘——此时它看起来更像是一张大床单,或是一张黑色的台布——手腕一抖,那东西似乎缩小了。他又抖了十来次,最后拎起一小块黑布,在指尖转了转,将它整整齐齐地塞进了他的大帽子里。
“我为什么用不着担心阿提密斯·恩崔立?”贾拉索问道。
“他死了。”安博格里斯回答,“黛莉雅和我的武僧朋友阿法弗恩菲尔也是。”贾拉索的挫败之情溢于言表,她知道他发自内心地感到震惊和哀痛。
“崔斯特呢?”
安博格里斯耸了耸肩。
“完整地告诉我事情经过。”贾拉索说道。
“如果我不说呢?”
“哦,你会的。”卓尔说,口气突然变了。
房间唯一的门猛地打开,一名凶神恶煞的黑胡子矮人冲进房间,背上交叉绑着一对儿精金流星锤,沉甸甸的锤头在他肩侧晃来晃去。
“安全了。”他说,“那群黑暗精灵已经走了。”
“从这儿到伊路斯克都安全了?”
矮人点了点头。“那就来吧,美丽的女士。”他对安博格里斯说,“让我们确保你的安全。”
“的确。”贾拉索赞同道,“在安全的地方把你的故事告诉我。”
安博格里斯怀疑地瞪着他。
“你会说的。”贾拉索向她保证,他的口气无比平稳,每个音节都控制完美,每个语调都洋溢着自信,“无论用什么方法。”
安博格里斯用力咽了口唾沫,将钉头锤轻轻放倒在地。毫无疑问,这个人——这两个人——救了她的命,和他们开战可算不上什么好主意。
很快,他们离开房间,穿过城镇,走向路斯坎的闹鬼区,伊路斯克。从地面上看,这地方不过是一片古代陵园和废墟,但坟墓里藏有无数秘密隧道,通往一片罕为人知的地下区域。就在不久前,达耶特佣兵团占据了这里,将那些地下房间变成了自己的据点。
“别担心。”没过多久,他们来到了地下房间附近,长相粗野的矮人对安博格里斯说道。周围到处都是黑暗精灵,正好奇地打量着他们。“你和贾拉索在一起,他们不会碰你的。”
“说这话的人是……?”安博格里斯提示性地问道。
“阿达巴的埃索格特为您效力,美丽的女士。”他深鞠一躬。
“阿达巴?”
“很久之前的事儿了。”埃索格特解释道,“你还远没出生呢。要是你愿意,我可以给你讲讲我的故事,但我们得等等,等贾拉索和你谈完再说。”
“如果那时候我还活着的话,你的意思是。”
“哦,你会活着的,别怀疑,哇哈哈哈哈!”埃索格特放声大笑,“贾拉索是个强大的敌人,但他更是个强大的朋友。他从一百多年前就把崔斯特和恩崔立当作朋友了。”
“他说恩崔立想杀了他。”
“哼,误会罢了。”埃索格特向她保证。
他们走进一个装潢奢华的房间,里面摆满舒适的靠垫,还有一个华丽的壁炉和一套更加华丽的桌椅。贾拉索让两个矮人从他身边走过,锁上了门。
“每个细节。”他对安博格里斯说,“你可以从你们前往堕影界的目的开始讲。”
“去找那只猫。”
“那只猫?”
“你还自称是崔斯特的朋友?”安博格里斯怀疑地问道。
“啊,关海法。”贾拉索心领神会,但接着,他摇了摇头,仿佛这根本不合理——当然,这的确不合理。“你们五个全部出动,去救——”
“六个。”安博格里斯打断了他,“提夫林艾弗昂带我们去的。就是他告诉我们领主德雷格抓住了崔斯特的猫。”
贾拉索睁大双眼。安博格里斯不难看出,这句话让他有了重大发现,但她不知道那个重大发现具体是什么。
矮人深吸一口气,直奔主题。“他们借用关海法的双眼监视我们。”安博格里斯开始回忆,她娓娓道来,详细讲述了他们在堕影界的可怕经历。提到美杜莎的出现和三名同伴——特别是阿提密斯·恩崔立——的遭遇时,这名的奇怪卓尔不由畏缩,他似乎是发自内心地感到悲伤。
“崔斯特和那个名叫艾弗昂的年轻提夫林怎么样了?”等她讲完,他花了好长时间才恢复平静,然后问道,“他们掉进了地板上的陷阱里,然后呢?”
安博格里斯耸耸肩膀。“我当时在逃命,看不见他们。”
“但你听见他们的声音了吗?他们在地底的叫喊声?”
“没有,我没听见,但当时正在激战,所以就算他们在地板下尖叫我也很可能听不见。但这无所谓了。”她添道,摇了摇头,“德雷格可不是好惹的。我充分见识过那家伙的手段,那时候我还在卡瓦斯讨债者——”她顿了顿,既是因为不小心说漏了嘴,也是因为卓尔英俊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趣味盎然的表情。
“你得把这事儿也告诉我。”贾拉索说。
“行。”矮人点头。
“但首先,讲完你的故事。你为什么说这无所谓了?”
“德雷格绝非以仁慈著称。”
贾拉索点了点头。“但据你所知,你逃离城堡时,他们还活着?”
“对。”安博格里斯回答。她垂下目光。他的说法让她听起来像个懦夫。
贾拉索再次点头,陷入深思。
“你在想啥?”埃索格特问道。
他打断了卓尔的思路。贾拉索站起身来,点了点头。“照顾好她。”他吩咐埃索格特,然后又对安博格里斯说道:“干得不错,好女士。你在大部分人都难逃一死的危机中活了下来,又明智地选择了相信我。你能如实相告,我对此深表感激。我们很快还会再交谈的。”
“我是你的阶下囚吗?”她问道。
“你应该留在这儿。”贾拉索说,“实际上,我坚持要你留下来。追杀你的那三个人不会就此放弃,我向你保证。你敌不过他们。”
“所以你是在要求我留下来?”安博格里斯难以置信地问道,“他们是卓尔,你也是卓尔——”
“他们不会来这儿的。”贾拉索安抚道,“就算他们来了,他们也不知道你在这儿,而且无论如何都不会在这里向你发动攻击。”
“有人看见我进来了。”
“相信他。”埃索格特对她说道,拍了拍她的手臂。
贾拉索向矮人副手点头致意,然后对着安博格里斯摸了下帽檐,迅速离开了房间。
“帕莱斯·艾尔弗宾德特地询问了崔斯特。”片刻之后,在伊路斯克腹地的另一个房间里,贾拉索对金穆瑞说道,“这绝非巧合。”
“那又如何?”金穆瑞回答,毫不掩饰他的怀疑。在刚刚过去的几分钟里,贾拉索带给了他大量信息和一个风险极高的提议——不止是贾拉索一个人的风险!
“这不止关系到崔斯特。”贾拉索提醒道,“耐色瑞尔的领主们有个惊人的假说,他们似乎对他们心目中的神祇宠儿充满兴趣,并认为崔斯特就是那些人中的一员,是罗丝女士的选民。”
金穆瑞放声大笑——这对他来说实属罕见。
“我知道你觉得荒唐。”贾拉索说道,“听起来的确荒唐。但话说回来,崔斯特·杜垩登不完美促成了罗丝最想要的景象?他给魔索布莱造成了大量混乱。”
“更何况,这个关于崔斯特的猜测是否正确其实并不重要。”贾拉索添道,“重要的是,阴魂认为它很可能正确。考虑到蜘蛛神后近来的动向,我们如果对此视而不见,那未免也太不负责任了。”
“按照你的逻辑,如果你去了,发现崔斯特还活着,并设法将他带了回来,我们难道不是有义务将他交给提艾戈·班瑞,或直接交给你那位统治魔索布莱的姐妹吗?”
“就算我们真的有这个义务,我们也没必要这么做。”贾拉索实话实说,“我也不会允许你这么做。”
“你要求我和达耶特佣兵团做的事也不少。”
“的确。”贾拉索稳稳说道。
“你疯了。这个代价难以估量——你愿意为一个iblith付出这么大代价?”
“对——两句话都对。我向你保证,那个词的两个意思都适用于我[1]。”
“那我应该撤销你的指挥权。”
“不,你应该让达耶特佣兵团全力以赴地支持我。”
“班瑞家族和魔索布莱执政议会该怎么看待这次行动?”金穆瑞问道。
“德雷格·魁克之所以抓住崔斯特,是因为他相信崔斯特是罗丝的选民。要是达耶特佣兵团坐视这种事发生,那又怎么称得上魔索布莱的好市民呢?”
面对固执己见的贾拉索,金穆瑞只能再次大笑。
“送我去见贡夫,拜托。”贾拉索说。
金穆瑞怀疑地看着他。
“我要求你这么做。”贾拉索说,“我会自掏腰包向我亲爱的哥哥支付酬劳。”
“因此所造成的额外风险也由贾拉索独自承担。”
贾拉索点了点头,金穆瑞闭上双眼,召唤心灵能量以满足贾拉索的要求。
贾拉索急切地等待着传送门的出现——的确,自从和崔斯特、布鲁诺、黛莉雅、埃索格特返回刚特格瑞姆将本初火元素关回魔法监牢以来,他第一次如此急切。贾拉索感到自己再次充满了活力。
他知道此行凶多吉少;也知道对闯进了德雷格·魁克老巢的那些人来说,他很可能已经去得太晚了。 贾拉索喜欢凶险的赌局。事实上,他陶醉于此。
[1] 金穆瑞前一句话是“You are mad.” 贾拉索的回答说的是“mad”一词的两个意思(疯狂和愤怒)都适用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