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R. A. 萨瓦尔多
翻译：LexDivina
“拿着，精灵。”埃索格特对崔斯特说道，两人正走在路斯坎的街道上。他递上一条折好的斗篷，崔斯特立即认出那是卓尔皮瓦夫，用来潜行和防身再好不过。“贾拉索让我把它给你，还让我叫你披上它。”
“披上它？”
“对。”埃索格特说道，“我听说你正在被强大的敌人追杀。所以披上它，尽快离开路斯坎，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崔斯特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矮人。在他身旁，艾弗昂也停了下来。
“去哪儿？”艾弗昂问道。
埃索格特耸耸肩膀。“也许是回秘银厅？”
埃索格特望向崔斯特。
“贾拉索觉得我……我们，应该离开路斯坎？”崔斯特对矮人问道。
“好建议。”埃索格特回答，“你在刚特格瑞姆遇到了一群卓尔，他们已经认出了你是谁。”
崔斯特倒吸一口冷气。“班瑞家族。”他喃喃地说。
“什么意思？”艾弗昂问道。
“意思就是你我二人不得不就此别过，为了你好。”崔斯特说。
“不。”埃索格特插话，“他们记住了你的朋友，如果他们找不到你，他们就会去找你的朋友。贾拉索让我告诉你，你们应该聚在一起，你们所有人。”说完，他用长满胡子的下巴指了指向崔斯特身后，崔斯特转过身来，看见安博格里斯正蹦蹦跳跳地向他跑来，脸上堆满微笑。她冲到崔斯特面前，给了卓尔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又抱了抱艾弗昂。
接着，她抱住了埃索格特。在崔斯特和艾弗昂看来，他们似乎对彼此十分熟悉，而且还颇为亲密。他们结束了拥抱，分享了一个只有矮人才能制造出来的，又湿又吵，充满乐趣和欲望的吻。
“你拿到了车队的行程表？”和安博格里斯分开后，埃索格特问道。
“对，北上的，南下的，朝东走的。还有一两艘不久就要启航的船。”安博格里斯回答，边说边望向两名失而复得的朋友。
“坐船是个不错的选择。”埃索格特耸了耸肩，提议道。
但崔斯特摇了摇头。“北上的车队？”他询问安博格里斯，然后又添了一句，“冰风谷？”
“对。”安博格里斯说，“应该就是北上的车夫们提到的地方。”
崔斯特望向埃索格特。“贾拉索确定有人在追杀我？”
“快走吧，精灵。”矮人警告道。
崔斯特点点头，试图理解这一连串突如其来的巨变。他本来都已经认命了，准备作为德雷格·魁克的囚犯度过一生，最后很可能会死在堕影界，死在那个占据了他全部世界的房间。但现在，他自由了，关海法也回到了他身边。
他真的自由了吗？班瑞家族可能很快就会让他希望自己并未逃出德雷格·魁克的魔掌！
“冰风谷。”他下定决心。不知为何，它似乎是个正确的选择，是他的归属之地。尽管已经有一个多世纪不曾回到那片冻土，崔斯特·杜垩登依然比大部分人更了解那里的生存之道。没错，冰风谷。一想到它，他就感到一阵思乡的刺痛，仿佛已经踏上了返家的归途。
但在他心底，崔斯特再清楚不过，没有凯蒂布莉儿、布鲁诺、瑞吉斯和沃夫加的地方永远也不会是他真正的家。
“那好，”安博格里斯说，“前往冰风谷的马车明早出发，我想他们会乐意让我们四个当他们的保镖。”
“你们三个。”埃索格特纠正道，“我在路斯坎这儿还有任务。不过你说得对，他们会很乐意带上你们的。”他将手伸进马甲上的一个口袋里，从里面掏出几张羊皮纸，找出一张正确的文书递给崔斯特。“科斯号的推荐信。”他眨了眨眼，“无论走水路还是走陆路，我们都帮你准备好了通行证。现在，穿上你那条该死的披风，赶紧走人！”
崔斯特意识到他们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帮我对贾拉索表示感谢。”他对矮人说道，“他在我放弃之后又为我带来了希望，这可不是小事。告诉他，希望就在几个十日之后，我们的道路还能再次交汇。我想知道你们两个是怎么在刚特格瑞姆逃过一劫的。而且我相信，贾拉索还能讲出一百个你们在那之后的冒险故事。”
“一百个？”埃索格特难以置信地说，“不，精灵，一千个！一千千个！哇哈哈哈！”
以崔斯特对贾拉索的了解，他似乎并不是在夸大其词。
当晚，安博格里斯、崔斯特和艾弗昂坐在一辆敞篷马车的后座上，第二天一早就会跟随由二十辆马车组成的车队踏上前往冰风谷的危险旅程。和埃索格特承诺的一样，商人们对三名新来的保镖表示热烈欢迎，不仅是因为通往十镇的路上危机四伏，也是因为他们实在难以忽视崔斯特·杜垩登的名声。
安博格里斯正在向年轻的提夫林描述黛莉雅石化前的情形。崔斯特将一只手搭上艾弗昂的肩膀，试着安抚他。
“三个全都看见了那怪物。”她最后说道，“三个全都变成了石头。我自己跑了出来，差点儿也小命不保。我敢说他那时正等着我们自投罗落网呢。”
“我们显然没能攻他个措手不及。”崔斯特赞同道。尽管早就料到黛莉雅等人已经遭遇不测，这个悲伤的故事还是令他深深叹了口气。
“是我的错。”艾弗昂说，声音浸满哀伤，“我就不该带你过去。”
“如果你没有告诉我，而我后来发现你隐瞒消息，发现你其实知道德雷格的秘密囚徒，我将永远都无法原谅你。”崔斯特告诉他，“关海法是我的朋友，我必须一试。”
“对，而且跟你一起去的人——包括我在内——都是自愿的。”安博格里斯说。“你做的对。”她对艾弗昂说道，“这就是友情和忠诚的代价，不愿付出这个代价的人就不配被人当成朋友。”
“我从德雷格·魁克身边逃跑，抛弃了我所知的一切，我的朋友，我的家，只为回到母亲身旁。”艾弗昂回答。
“我还以为你是来杀了她的呢。”安博格里斯提醒道。
“我是为了找出真相！”艾弗昂反驳，声音中流露出一丝怒意，“我必须知道真相。”
“找到真相之后呢？”
“我回到了母亲身边，现在她却不在了，我又是孤身一人了。”
安博格里斯和崔斯特对视一眼，一同问道：“真的？”
“冰风谷。”崔斯特说，“很久很久以前，当我还是一个人的时候，我在冰风谷找到了我的灵魂和我的家。如今我再次前往那里，而这次我并非孤身一人。你也不是。”
他拍了拍艾弗昂的后背，年轻的提夫林感激地点了点头。
马车后方传来一阵响动，吸引了他们的注意。一个身影，一个女性精灵的身影——黛莉雅的身影！——跳上车厢，跪倒在坐着的艾弗昂面前，用力抱住了他。
“诸神在上！”安博格里斯叫道。
“我猜是贾拉索。”崔斯特纠正。
“没错。”阿提密斯·恩崔立回答，和阿法弗恩菲尔一起走到马车后方。令人惊讶的是，他看起来并不开心。
崔斯特抱了抱黛莉雅，又向恩崔立点头致意。安博格里斯急忙跑去迎接她在卡瓦斯讨债者的老同事。
“呃，把你们瞪石化的怪物呢？”她对武僧问道，后者只管摇头。
“怎么回事？”崔斯特问道，“安博格里斯说你们变成了石头。”
恩崔立耸耸肩膀。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黛莉雅承认，“我看见了一个可怕的生物，然后我就到了一间地下室，贾拉索在我身边，一脸洋洋得意的笑。”
“埃索格特告诉我们到哪儿找你。”恩崔立添道，“我们要去冰风谷？”
“的确。”崔斯特说。看到失而复得的三名同伴，他感到一身轻松，欢欣雀跃。黛莉雅紧紧抱住他，他也回应了她的拥抱。她微微退后，却只是为了给他一个热吻。
他轻轻吻了吻她，移开双唇。“艾弗昂，为我们的朋友上菜！”他活力四射地说，想以此掩盖他的懈怠。
然而，当他望向黛莉雅的时候，他看出了她的痛苦，知道他的躲闪并不成功。他再次抱紧了她，但这次，她结束了拥抱，在马车里坐了下来，坐在艾弗昂身边而非崔斯特身边。
他们很快就会开始交谈。崔斯特想知道，如果他在此时对黛莉雅坦白心声，他们会不会就此分道扬镳。也许的确会。所以，为了她，为了他们所有人，他应该在他们踏上前往冰风谷的凶险旅程之前和黛莉雅谈谈。
六名同伴离开马车，在篝火旁享受着热腾腾的晚餐。但他们很少交谈，甚至经常没人说话，因为他们确实无话可说。毕竟，对其中一半人来说，时间直接停止了；崔斯特和艾弗昂被德雷格·魁克囚禁的故事又实在是乏善可陈。
吃过晚饭，安博格里斯打开话匣，回忆起战斗的最后一刻，并解释了她找到贾拉索的经过。
这让崔斯特和恩崔立竖起了耳朵。
“提艾戈·班瑞。”当矮人讲到贾拉索在路斯坎街头救下她的情形，崔斯特不由轻喃。联想到埃索格特对他说过的话，一切都变得合理起来。再加上提艾戈及其同伴显然认识崔斯特的同伴，这让卓尔改变了他现有的计划。
为了黛莉雅，他会等他们安全离开之后在向她说出实情。
不远处，还有一人正在努力聆听着他们的低语。莱斯诺号的马迪甘·普鲁艾特深知他的船长急切地想要得知一切有关黛莉雅的消息。
但马迪甘不知道自己是否该把这个消息汇报给船长，因为他听说有人放话要花大价钱购买一切和崔斯特·杜垩登有关的信息。
这天晚上，马迪甘·普鲁艾特来为车队运送最后一批莱斯诺号的补给。面对近在眼前的大好机会，他决定加入车队，但只跟上两三天——如果天气够好的话——直到他们抵达世界之脊的南侧入口为止。
然后他就回来把消息卖给那个开出高价的人——一个名叫寻觅者修尔沃的外来法师。
一百哩外的东南方，地下一千尺深的地方，萨丽贝尔·索拉林叫醒她的兄弟，两人匆匆赶往提艾戈·班瑞的私人房间。
每天夜晚，萨丽贝尔都会在晚间祈祷时请求蜘蛛神后的侍女为他们的猎杀行动指明方向。除此之外，她还有个更务实的任务——负责联络提艾戈在无冬城、终北港和附近其它城市布下的眼线。
“我们必须全速返回路斯坎。”瑞维尔·索拉林对提艾戈解释道。
“你们找到了那个矮人？”
“比那还好。”瑞维尔说，望向萨丽贝尔。
“崔斯特·杜垩登终于现身了。”她解释道。
提艾戈欢欣鼓舞，却并不感到意外。自从他上次差点儿抓到那个名叫安博格里斯的矮人以来，他就一直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他翻身下床，拿起衣服、铠甲、著名的长剑和同样著名的盾牌。
“这么说来，他和他的同伴在一起。”提艾戈说道。
“似乎的确如此。”瑞维尔回答。
“把所有人都叫上。”提艾戈下令，指的是他特意为眼下这种情况准备的武装小队。小队由瑞维尔最亲近的织魔师和战士组成，其中也包括索拉林家族的武技长捷厄斯。“这次我们可决不能让那个异端叛徒跑了。”
“索拉林家族也能分享成果吧？”萨丽贝尔大着胆子问道。
提艾戈瞥了她一眼，脸上挂着一个他明知会让年轻的女祭司深感不安的微笑。他知道她的问题来自何处：毕竟，她要为她的所作所为向她严厉的姐姐贝瑞莉普作出解释。考虑到他们承担的风险，萨丽贝尔和瑞维尔都必须确保他们的家族能够从中获益。
“分享？”提艾戈不屑一顾地笑道，“我会首先提起你们——我雇来促成这次伟大胜利的生力军。”
他的语气听来高高在上，但他显然知道，这样的回答已经足以应付两名地位较低的卓尔了。
他们的确心满意足。
第二天晚上，一支小队从北侧的隧道离开了刚特格瑞姆，小队中有超过二十五名卓尔，还有几只由强大的耶里尼内及其妻子芙拉瓦领导的蛛化精灵。
车队迅速前行。天气干燥少雨，道路清爽坚硬，没有泥浆也没有腐蚀车轮的铁锈。
几个月来，崔斯特第一次骑上了安达哈。风吹过他的白色长发，他坐在独角兽强壮的背上，感觉十分高大。他不断将手伸进腰包，抚摸着黑曜石雕像，期待再次将关海法召来身边的那天。
“耐心。”他轻喃，提醒自己关海法还需要休息。她就在那儿，贾拉索如此保证。贾拉索很少出错。
他驱使安达哈跑到领头的马车附近，然后继续跑向前方查看路况。他任由独角兽跑了一会儿，跑出领头马车的视野范围。他自由了，在通往故乡的大道上自由驰骋。
安达哈迈着平稳的步伐大步前行，蹄声如雷却几乎没流一滴汗。他转过一个拐角，一段长长的直路出现在面前，两旁树林密布。崔斯特让独角兽全速狂奔，安达哈欣然从命。它鼻孔翕张，呼吸响亮，肌肉发达的肋侧渗出汗珠。
跑过三分之二的距离后，安达哈放慢脚步，崔斯特也直起上身。疾驰变成慢跑，慢跑变成踱步，崔斯特保持着完美的平衡，身体随着独角兽的节奏起起伏伏。
崔斯特俯下身，用力拍了拍安达哈的脖子，感谢它所提供的疾驰之乐。他刚想催促独角兽转头，余光里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那东西又黑又大，正沿着树梢快速移动。
崔斯特扯起缰绳，让安达哈停在原地。他甚至都摸上了陶玛里，才认出了来人是谁。
一只巨大的乌鸦落在他们面前的大道上，变成了披着魔法斗篷的黛莉雅。
“你很可能刚经过了一群强盗，却根本没发现他们。”精灵斥责道。
崔斯特咧嘴一笑。“路上很安全。”
黛莉雅怀疑地瞪着他。
“那就飞在树梢上。”卓尔对她说，“为我提供掩护，证明我的判断是错的。”
黛莉雅思索片刻，摇了摇头，走向崔斯特。“不。”她来到他身旁，抬手让他抓住，“我更想和你一起骑马，骑在你身后。”
崔斯特将她拉上马，她紧紧贴住了他。
“或是在你身下。”她轻声调戏道。
崔斯特浑身紧绷。
“既然路上很安全，那他们就不需要我们了。”黛莉雅说。
但这并不是崔斯特犹豫的原因。
“怎么了？”看见他没有回答——没有任何亲密的反应——黛莉雅问道。
“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了。”崔斯特开口，“我被德雷格·魁克俘虏了好几个月。”
“我宁愿和你交换。”曾被石化的精灵讥讽道。
“真的？”崔斯特真诚发问，回头望向黛莉雅的脸，“可你什么感觉都没有啊。你不知道也感觉不到时间的变化。告诉我，当你获救的时候，当你变回肉身之后，你真的认为时间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吗？你之前也说过，你仿佛眨眼之间就从入口大堂进了地下室，面前的人不再是那只美杜莎，而是变成了贾拉索。”
“一样令人不安。”黛莉雅转开视线。
“或许吧。”崔斯特退让道，“我们又不是在比赛。”
“那你为什么要说这个？”她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
他点头致歉。“世界瞬息万变，却又好像停滞不前。”他说，“在我落入德雷格·魁克手中的几个月里，我失去了自我。我必须先寻回自我，才能——”
“才能怎样？”黛莉雅打断了他，“才能和我做爱？”
“和任何人做爱。”崔斯特想要解释，但话刚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给出了错误的回答——黛莉雅打在他脸上的耳光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她翻身下马，站在土路上抬眼望来。她双手叉腰，似乎想要杀了他，又似乎想要扑倒在地，放声痛哭。对可怜的崔斯特来说，时间仿佛停滞了。
他不知该作何反应，不知能作何反应。终于，他意识到他应该下马走向黛莉雅。但就在他抬腿下马的一瞬间，黛莉雅抬起手来阻止了他。她转身跑了几步，边跑边用斗篷盖住脑袋，重新变成了一只大鸟，飞向车队。
崔斯特垂下双肩，闭上双眼。他思绪飞旋，心痛如绞。他无法引领她。他无法爱她——不是他对凯蒂布莉儿的那种爱。尽管茵诺雯狄尔劝过他，他依然将那份爱作为标尺，它令他困扰，也温暖着他的内心。
也许他再也找不到所爱之人了。那就算了，他下定决心。
他调转马头，沿着原路缓缓返回。他提醒自己，为了黛莉雅，他必须小心对待她。他给不了她她想要的东西，但他不会让她在被班瑞追杀的情况下独自离开。
“我几乎完全听不见别人的话。”几天后，阿法弗恩菲尔对崔斯特说道。车队终于离开了岩壁高耸的山路，踏上了冰风谷的冻土。
“你很快就会习惯这些风的。”崔斯特大叫着回答，脸上带着发自内心的笑意。冰风谷永不停歇的寒风在他耳边呼呼作响，熟悉的声音对崔斯特·杜垩登来说不啻于最好的良药，消除了几个月的被俘生活带给他的怀疑和不安。他想象着凯恩巨锥的岩石尖锋，现在还看不见它的孤单身影，但崔斯特知道，它很快就会出现在平坦的苔原之上。在他的想象中，群星仿佛不再高悬于天际，而是环绕在他四周。他想起了布鲁诺，在黑夜的寒风中微笑着站在他身边，他想起了瑞吉斯，脚趾上挂着鱼线，在都尔登湖的岸边呼呼大睡。
对，这就是崔斯特的家，一个天寒地冻却能温暖人心的地方，一个让他学会了信任和友爱的地方。冰风谷的风声让他充满活力。他几乎无法想象德雷格·魁克的监牢给他造成的变化，那时候的他变得那么无助，那么可怜。
他回头望向车队，望向黛莉雅。她正坐在一辆马车上，阿提密斯·恩崔立骑着梦魇和她交谈。崔斯特想象着他们彼此拥抱的场景，希望那一幕能化为现实。他知道自己永远也无法真正回应她的爱。
崔斯特调转马头，回到领头的马车旁边。“布林山德？”他问道。
“对，那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路况会变差，因为积雪正在消融，路上肯定十分泥泞。”崔斯特解释道，“就算天气不错，我们可能也还得走上十天。”
车夫点了点头。“来过好几次了。”他说。
“我的朋友和我会将你们送到布林山德的大门前，然后我们——至少是我——会前往凯恩巨锥。”
“你会拿到报酬的。”
崔斯特露出微笑。他并不在乎报酬，他只是单纯想说出他的计划。
“去找战锤氏族的矮人，对吧？”车夫添道，崔斯特点了点头，“听说你是他们的朋友。”
“能被他们当作朋友是我的荣幸。”
“我们有一车货要送给斯多克里·银溪的手下。”车夫解释道，崔斯特很高兴能再次听到那个名字，“也许是两车。今晚落脚后，我会把那些货物分出来，收拾好要送给矮人的东西，你可以把它们护送进山。”
崔斯特再次点头，然后回到阿法弗恩菲尔身边。他略微加快了安达哈的脚步，和车夫的交谈令他急切地想要再次踏上凯恩巨锥的山路。 第二天一早，他们上路后没多久，一小截山顶就映入了眼帘。崔斯特心花怒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