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R. A. 萨瓦尔多
翻译：陈岳辰
沃夫加甩着手臂，想在坠落过程中来个翻滚改变落点，不然底下状况乱得要命，很多兽人痛得到处乱跑，加上大缸滚来滚去、金属熔汁烫得发亮。在半空中他没办法改变角度，跳下来的同时他本能地用力一踏，得比预期远些。野蛮人的运气很好，撞在一群没想到会有祸从天降的兽人头上，用他们的身体缓和了冲击。
但不管怎样缓冲，二十几呎的高度即便是沃夫加也难以承受。他又扭又打，押着那群兽人跳了起来，身上多处剧痛，恐怕断了不只一根骨头。只可惜没时间让他咬牙切齿喊痛，野蛮人高呼着什么旁人已经听不懂了，站稳以后拳头与锤头一齐轰出，将围上去的兽人都吓退。
他朝着布鲁诺、开膛手等人用来逃生的隧道跑过去，矮人王会撑到最后一刻替部下断后，然而沃夫加和隧道入口之间还有太多兽人，尽管刚才利用烧熔的金属和大缸稍微破坏敌方队列，但兽人瞬间将目标锁定在这大汉身上，从四面八方围攻过来。沃夫加肩膀忽然一痛，立刻回身将矛尖劈断，艾吉斯之牙也顺势挥出，兽人被他击飞，撞倒第二个兽人，然后两个一起压垮第三个兽人。
又一矛戳在他臀部，还有趴在地上的兽人居然开口咬他脚踝。他一踹但兽人如海越来越难突破。
他开不了路，矮人也救不到他。
旁边有一队兽人小心翼翼地在一道门边打转，门的另一边看来应该有个大厅、或者是一条侵入内部的走廊。可是兽人担心门后有埋伏，于是便叫霜巨人帮忙，把这门直接打破。
巨人闻言本来皱着眉不想答应，因为他想要追杀野蛮人——对方刚才居然一记飞锤就把同胞收拾掉了！不过看兽人们兴致勃勃，巨人蹶起嘴唇，弯下腰助跑拱肩撞去，打算直接撞进门后的空间。
然而门后并没有空间。
应该说，那根本不是门。
是蜡——至少大部分是。
矮人将大量的蜡混合其他材料塑造成门的形状，当然不会放在房间或甬道出入口，而是贴在岩壁上，而这块岩壁更已经事先涂抹了冲击油。
受到巨人猛撞，蜡块四散、冲击油大爆发，爆风将碎蜡吹散，露出包覆在内的金属片，顿时利刃如网，攻击距离可达穿堂另一端。
巨人惨叫后退，遭毁容的面孔没剩多少皮肉，却难掩错愕情绪。他高举手臂，看着自己受千刀万刚的躯体，身上的衣服、皮草片片剥落，血迹斑斑。
他无助转头，就这么躺下了。
巨人周围有更多兽人遭无情飞刃袭击，打滚、嚎叫，然后断气。
大穿堂东侧的战斗蓦然停歇，矮人与兽人纷纷掉头望向假门爆炸造成的惨况，有数不清的兽人以及两个倒霉巨人奄奄一息。
然而场上还有一个勇士继续奋战，他沉溺于痛苦与愤怒中，根本没有听见爆破和哀号。沃夫加越打越起劲，战锤毫不留情，口里的吼叫像是野兽，理智早已断裂，所有语言都化为战神之名。
旁人也分不出他到底是无意还是有意地将挡路兽人一一击倒，不断向前进，而且沃夫加似乎也没听见接下来的另一声巨响，即便地面摇晃得让他差点摔跤。一颗大石头落在背后，有个兽人受了擦伤、另外一个被压死了。假如野蛮人回过头、假如他还保有一丝清楚的意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身心承受极端的痛苦和压力的话，或许会注意到他刚刚看过这块石头。
总之，野蛮人并没有回头，而是继续朝前方杀出血路。蜡门爆炸后敌人阵脚大乱，他总算趁隙赶到布鲁诺身边。矮人官兵赶紧上前，大家像慈母般张开双臂迎接这孩子，拉着他往隧道里面钻。
“快找牧师！”布鲁诺·战锤探头望着养子的伤势。
沃夫加浑身上下都插着兽人的矛头与箭离，而且这还只是可见的部分。布鲁诺很清楚，沃夫加恐怕还受了许多看不到的伤。
矮人王这时也不能只顾孩子，撤退计划进行到关键阶段，必须指挥得当才能漂亮达成任务。他带着战士殿后，大伙儿往后方缩减战线，直到只剩隧道入口。
外围的战士集结起来抵御敌人攻击，内侧成员则一鼓作气逃回秘银厅内部。他们跑得飞快，还顺道将路清了出来，免得最后一批人来不及进去。
躲在更后方的工程队开始行动，随时准备操作桩轴启动机关。
布鲁诺也留在隧道口继续与进逼的兽人面对面厮杀，战斧今天又要增添好些凹痕了，都是劈开敌人头骨的战利品。他边打边退，压抑着怒气，想不到真的被这些畜生攻进自己的王国了，但老矮人提醒自己以大局为重。
断后部队也到了预定地点，布鲁诺张开嘴巴大喊，还在场上的矮人随着他一起高呼。工程师部队扣下木桩，机关将撤退隧道顶端的岩壁顶了出去，两块巨岩滑向穿堂，崩塌后阻断入口。不幸站在那里的兽人粉身碎骨，抢先进入甬道中的二十来个士兵则无法得到后方大军支持，于是被盛怒的矮人轻松取走性命。
脱逃计划执行圆满，还有人来回报，沃夫加受的伤并没有想象中严重。但布鲁诺的欣慰没有持续很久。才过了一会儿，岔路另一边走来的是高台上的部队，他们手上捧着凯蒂布莉儿。
瑞吉斯身在密室之中，用小手擦着脸，彷佛这样就能抹去越来越深的恐惧。墙壁上有矮人替他凿出的一个方正形小洞，洞口射进光线，他也常常朝外观望。听见爆破声响后，瑞吉斯猜想得到是当作诱饵的陷阱蜡门被敌人触发，而且有一枚利刃被弹开——他希望是从兽人的头骨上弹开——飞得很高，从瑞吉斯面前大概一吋距离飞过，插在密室窥孔外墙上。往旁边看的话，还能找到坚硬的岩壁上嵌着一颗投石索发射的金属弹。
半身人忍着不敢用力呼吸，免得被外面的兽人听见。他很清楚，兽人已经上了两侧高台，隔着墙壁还是听得见他们的吵闹跟脚步声。
“五小时……”他发出气音自言自语，那是战锤氏族预定好的反攻时机。瑞吉斯明白自己该睡一会儿，然而嗅着兽人的臭味，他根本没办法阖上眼睛放松半刻。
围在一旁的矮人们都听得出国王语气带着迟疑。
“会一直滚吗？”矮人王问着工程师。他们面前是一台改良型的“榨汁机”，利用巨大粗重的滚轴将兽人或其他对手压到墙壁上，把血挤出来。这台新型机器与战锤氏族的原始版本不同，以前矮人用的榨汁机只不过就是根石头柱子加上转轴方便士兵推动罢了。然而新设计则有许多截然不同的特点，首先是请派克·石肩用木头做了矮人骑在野猪上的塑像，装置在一吨重的大滚筒前面，且塑像底下插有一排金属刀刃，如船首般翘起弯曲。
南弗多说这是“兽人捕捉器”，就像长矛一样分隔兽人军，让他们无处可逃。
塑像与滚轴下面的底盘配备着上好油的金属轮，整齐排列在细长尖锐的支架上，就算有兽人侥幸逃过捕捉器，还是难逃一死。整台机器的转轴需要二十个矮人推动，为了弥补过大的人力开销，南弗多又改造了塑像，将其连结在转轴上，所以那六个野猪骑士会随机器运转向前跳跃，就好像发动冲锋一样。
“最后一定会停下来，”南弗多解释，“但我想应该不是兽人有办法把它拦住，而是尸体堆积如山翻不过去。机器一旦动起来，要好几个巨人连手才有可能挡得住！”
布鲁诺点点头，走来走去从各个角度检查机器组装。
他不得不走、不得不动，不得不研究机器、不得不思考战略。
不然就会挂念养子与养女的伤。
每个动作都让沃夫加痛得眯着眼睛，他将狼皮斗篷甩上肩膀，右手臂往后一探，抓住衣摆往前盖上，裹住秘银环交织成的强韧锁甲。
“你这是在做什么？”黛丽·柯蒂哄了小蔻尔森入睡后回来，见状便开口问。
沃夫加回头看着她，神情像是在说用眼睛看也该知道。
“卡迪欧说过，你今天还不能出去。”黛丽就提醒道，“他说你伤得不轻。”
野蛮人边摇头边扣起斗篷，还没扣好，黛丽已经站在身边，拉着他臂膀。
“别去。”她恳切地说。
沃夫加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她，“兽人打进秘银厅了，我不能耽搁。”
“布鲁诺会把他们赶走，不然干脆砌更厚的墙让他们进不来就好，外头什么也没有，还怕他们怎么样吗？”
他不为所动。
“我们可以走地道去费尔巴，”黛丽又说，“全族迁过去好了，那里不是欢迎大家吗？我听到杰康瑞·阔腰带和被逼进这里的人说话，他是这样告诉大家的。”
“也许大部分人是应该过去。”沃夫加也承认。
“其实没有人想定居在费尔巴，大半都想去银月城、爱佛伦德或者米拉巴。你不是去过银月城吗？”
“一次。”
“真的和大家说得一样漂亮？”黛丽问话时眼睛闪着光，也泄漏出心底深处的渴望。沃夫加清楚地看见了，于是他瞪大澄蓝眼眸。
他曾经承诺过他会带黛丽去一趟银月城，他记得。但沃夫加明白，黛丽要的并不是看一看，只是去观光，无法带给她心灵的平静。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沃夫加很唐突地问。
“只是想去看看而已。”黛丽被他吓了一跳，垂头盯着地板。
“这里有什么不好吗？”
“你自己不也说，兽人都打进来了。”
“其实就算没有兽人，你还是会想要去银月城或桑达巴之类的地方吧？”
黛丽脚踢了地面几下，她这样踌躇的神态迥异于以往，沃夫加看得颈后汗毛立了起来。
“除了双亲以外就只看得见矮人，这样对小孩怎么会好？”黛丽鼓起勇气说。
沃夫加闻言怒目圆睁，“凯蒂布莉儿不也这样长大的？”
黛丽抬起头，由表情看来，她可不觉得这是个好例子。
“我没时间和你吵这件事，”沃夫加说，“‘榨汁机’要就定位了，我要去支援。”
“卡迪欧说了你不可以乱动。”
“卡迪欧是牧师，他们不管怎样都会叫自己照顾过的人别乱动。”
“但卡迪欧也是矮人，他会拦住可以帮忙杀敌的同伴吗？”黛丽这么反驳，沃夫加听了终于笑起来，如果不是因为蔻尔森的话，黛丽大概会要求一起上战场。
也未必……他凝望着妻子一会儿，察觉到黛丽看似漠然的脸孔下埋藏了很深很深的哀怨。从兽人大军南侵以来，也就是由冰风谷搬到秘银厅后，两个人就鲜少碰面了。此刻沃夫加体会到妻子的孤单寂寞，她身边虽然有许多矮人，但他们关切王国的命运，无暇给予慰藉。
“等这场仗打完后，我们就去银月城，还有桑达巴一趟。”他说。
黛丽又低下头，但微微地点了一下。
沃夫加看着她又眯起眼，这下不只是身体感到痛楚了。然而他认为这不是儿女情长的好时机，所以赶快弯腰——腰还很疼，所以动作僵硬——给黛丽一个吻，黛丽只是稍微将脸颊撇给他。
贝奥尼加之子、秘银厅的勇士一跨出房门，马上将妻小的问题抛诸脑后。
“我们打进秘银厅了！”钦卡尖叫。
奥伯德朝她露出冷笑，暗忖这女萨满是不是高几个八度太久了，已经没办法正常说话。兽人子民手舞足蹈、高举拳头欢声雷动，矮人王国一入门的大穿堂已经打下来了，包括南北两侧高台以及后面的区块。东边深入地底的甬道入口虽然被厚重的石块阻塞，可是兽人军既然有办法破坏大铁门，这样的防御又怎么可能挡得住他们？
一列又一列兽人士兵拖着尸体出去，在守护者峡谷里架起柴堆进行火葬。送葬队列竟彷佛永无止境，穿堂内的战斗其实不过几分钟罢了，可是高台洒下的箭雨、弹幕加上地面部队坚强的防御，矮人一共夺走三百多条兽人性命。各式陷阱也造成二十多人死亡，包括那次成因到现在还无法查明的爆炸。布鲁诺·战锤究竟还藏了多少花招？兽人王思量着。矮人会不会打算把秘银厅全炸了，就跟守护者峡谷北面那座山一样？
这次会战里头，兽人军到底有没有削减矮人的兵力？奥伯德可以肯定总是有打倒几个，但对方的撤退行动井然有序、时机巧妙，场地上没有留下半具遗体。
钦卡继续发出刺耳叫声，将方才的战况说得像是个英勇传奇。她赞扬格乌什的荣耀、预言战锤氏族必将失去家园，附近的兽人听了也热血沸腾齐声高呼。
奥伯德只想一把掐死她。
听见格蒂·奥廖尔丝多特说话，兽人王才稍微转移注意力。巨人族长的语气透露出她对于战果很不满意，毕竟死了四个巨人、还有两个重伤毁容。格蒂一向对于巨人兵力折损极其介意，对于她那些抱怨、责骂，奥伯德虽然感到厌倦，却清楚明白若他想要更深入秘银厅，巨人的力量绝对不可或缺，而且在瑟布林河岸的防守也需要他们协助。尽管奥伯德不情愿如此，但要建立属于他的王国，就必须笼络格蒂。
兽人王回头望向女萨满。她是否明白前方有多大的考验？她是否了解如果在秘银厅每前进一步都要折损几百人，这场仗是没办法打下去的？即便愿意付出这么庞大的代价，将战锤氏族彻底驱逐消灭，难道费尔巴、阿达巴以及银月城、爱佛伦德不会有所行动吗？
“格乌什！格乌什！格乌什！”钦卡又大声祷告，在她附近的兽人都跟着放声大吼。
“格乌什！格乌什！格乌什！”
兽人的叫声从小孔传进来，在石壁上不停回荡，灌满了瑞吉斯的耳朵。他觉得兽人军彷佛全部压在自己肩膀上，高喊着胜利，于是反射动作缩了起来，用手捣着耳朵。但不管怎么遮，声音都好像越来越大，兽人还开始踩地板，随着他们的踏步，世界震动了起来。
半身人越缩越小，担心格乌什随时会亲自现身，将他揪出密室。他紧紧咬牙，牙龈都疼了，鼓膜好像快要被兽人的叫声震破。
“格乌什！格乌什！格乌什！”
他惊觉自己在恐惧之中跟着大叫了起来，然而这反应却出乎意料地成为秘银厅的希望。因为他吓得赶紧回神，用手盖住嘴，也因此听见兽人咆哮之外的另一个声音。
那是矮人的号角，低沉沙哑，从地底深处传来。
一开始瑞吉斯还没意识到那是什么，但随即恍然大悟。
他赶紧两手搭上拉杆，先是重重往后扯，将机关松开，数了两下之后猛然向前推。
在那两秒钟里，齿轮转动，从密室顺着金属管线、连接到大穿堂天花板的紧绷绳索倏地松了开来，于是像倒置雨伞的金属物体往下掉落。随着半身人又一推，机关固定、绳子收紧，反作用力使中央轴承与每一片碗状薄片的卡榫松脱，逆转向下。
陶瓷圆球沿着设计好的轨道滑上金属片边缘的隆起，往各方向画出高度不一的拋物线。在矮人工匠精准的计算下，“轰炸”面积达到了最大。
圆球里面有两种药剂，其中一批装了金属利刃和冲击油，与蜡门的设计很类似，但另外一批装满接触到空气就直接爆炸的挥发性药物。
一瞬间刀片四处飞散、小型火球不断炸裂。许多兽人被刀刃划开肺部，一声声格乌什变成喘不过气的嘶吼，他们的同伴随即葬身火海，哀号声此起彼落。
伊万·石肩和侏儒南弗多制作这个陷阱时，估计的是能伤敌破千、但杀敌不多，这对布鲁诺王而言已经足够。战锤矮人相当了解对手，这样的混乱可以重挫兽人士气。
工程师扳下把手，比起瑞吉斯用的那支更大一些，沉重的巨型舷码落下后，将封锁隧道入口的巨岩杠了起来。
矮人军的行动从后面展开，一群人压低肩膀吆喝着开始转动轮子，特制的“榨汁机”缓缓前行，沃夫加骤然现身，原本机器上就为他预留了一个比较高的转轮，一下子前进速度快了许多。
“快、快、快！”各队队长焦急呐喊，榨汁机冲出隧道向前扑了过去。看起来的真正领头部队是
一群矮人骑兵，他们坐在凶猛的战猪背上抢得先机杀出去。派克躲在旁边，举起独臂、动动手指，彷佛岩壁呼出气一般，大穿堂内侧区域起了大雾，遮蔽兽人的视线。
穿堂中段的兽人驻军惊魂未定，地板上好几处起了火，他们有的落荒而逃，有的被烫得跳来跳去，有些士兵看见战猪队冲刺过来，开口要大家戒备。
战猪骑兵高吼着摩拉丁的神名，脚一踢攻势更猛，却在即将与敌交锋时倏地减速，缰绳一扯往旁边窜去，闪进左右的壁龛内。
兽人看不清楚那是怎么回事，以为矮人骑兵正在继续靠近——他们在慌乱之中又怎能分得清是真猪还是木猪呢？于是纷纷架起长矛，欲拦截矮人冲锋，接着就被一吨重的榨汁机辗毙。
沃夫加和矮人部队跳下来短兵相接，真正的骑兵部队也再度回到战线上，算好了路线持矛杀出，余下的兽人没准备长矛，无力还击，一哄而散。
高台入口的岩石也透过舷码升起，布鲁诺率领士兵冲上去，一如所料那里的兽人望着底下乱象不知所措，毫无防备之下自然立刻被矮人王以及第伯多夫带来的开膛手一网打尽，片刻之后这侧高台已经不见敌人踪影，开膛手却积极为下一步战术做准备。他们在地上插好木桩，在身上系好绳子，高台上情势才刚稳定下来，许多开膛手就随着第伯多夫一声令下，踏着岩壁滑下去。
藉由绳索的拉扯，下滑的速度稍微得以控制，但他们还是冲得很快，这战术的重点就是吓破敌人胆子。其余的开膛手以及布鲁诺等人跟着抓住绳子窜下去，净空的高台马上被从隧道冲出的弩箭队盘踞。战锤氏族要将奇袭的优势发挥到最大，一举逼退兽人。
越来越多矮人从各条甬道中冒出来，兽人死伤越来越严重。
弩箭队的目标放在临接守护者峡谷的玄关地区，他们的任务是歼灭敌方指挥官。
“头子！”一个矮人发现目标，指着特别高的兽人。那兽人看来正在发号司令，挑了块石头站上去，更能看得清局势发展。
二十个矮人瞄准目标，队长一声令下同时放箭。
可怜的兽人指挥官才正要叫大家回防，却发不出声音了——他瞬间被许多弩箭射中，其中又有好几枝上头涂了冲击油，落得死无全尸的下场。周围的兽人士兵见状，狂叫起来转身就跑。
布鲁诺、沃夫加和地面部队一路杀到玄关，矮人战术核心部队终于露面。工程师带着厚重的金属片出来安置于铁门内侧。经过他们改造组装后，金属片构成仅供单向通行的杀人墙，上面插满长矛、佐以锯齿状垛孔，谁敢越雷池一步就准备被大卸八块。
重点在于是否可以抓紧时机迅速完工。陷阱墙的第一部分要从离大门最远的内侧开始安装，就在先锋部队的背后。要是兽人反攻速度太快，尤其若是得到巨人支持，布鲁诺等人反而会进退两难。
幸好这种棘手状况没有成真，兽人自乱阵脚，手忙脚乱急着逃出去，一丁点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仅仅数分钟时间，地上躺了好几十具兽人尸体，秘银厅西侧大穿堂又回到布鲁诺手中。
“叫他们回去！快叫他们回去啊！”钦卡·史林瑞尔朝着奥伯德厉声叫道，“快，冲进去！别给矮人重整旗鼓的机会！”
“要进去，你们兽人先进去。”格蒂在一旁冷言冷语，她绝对不会让自己的部下进去送死，天知
道矮人还有什么机关陷阱没发动。
奥伯德站在秘银厅毁坏的大铁门外，看着自己的噩梦化为现实。
“躲进地底的矮人……”他叹息低语，不停摇头。
钦卡不停要他进攻，他也真的差一点就下令了。
兽人国度的景象彷佛被鲜血冲散。他知道自己可以反攻、可以用人海战术强势夺回大穿堂，甚至他确信矮人认定他会这么做，已经预备如一开始那样缜密的撤退部属。
想杀掉一个矮人，就要赔上二十个兽人。奥伯德转头望着火葬堆，第一场仗的死者们，遗体还在燃烧、还在冒烟。钦卡又对他喊叫，兽人王却只摇摇头。
“全军戒备——”他对麾下各指挥官、小队长吼道，“砌石墙，躲好、守好，矮人敢探头出来，就要他们的命！”
兽人军官听见主子这样吩咐颇为讶异，但没有人敢质疑奥伯德·众箭的命令，更何况他们并不想再贸然进入矮人要塞。
“这是干什么？”钦卡尖叫，“杀光他们！冲进秘银厅，把矮人都宰掉！格乌什的旨意——”
女萨满咕噜一声，突然被奥伯德掐住咽喉。兽人王光用单手就将她高高举起、双脚离地，要她直视着自己愠怒的表情。
“我听够所谓的神旨了。你不是说我就是格乌什？那我告诉你，我们不会冲进秘银厅！”他转身一看，格蒂等人都狐疑地瞪着自己。
“封了矮人的大门！”奥伯德吼道，“把该死的矮人堵在自己家里，永远出不来！”他又回头看
着钦卡。“为了你的爽快，要我的子民进去送死？门都没有！秘银厅不过就是块绊脚石，只要我们不在乎，连踢开的必要也没有。就让布鲁诺乖乖待在里面，难不成他可以从地下打倒我？”
女萨满双唇扭曲想辩驳，然而奥伯德却掐得更紧，她除了呻吟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谁规定一定要杀光他们？”奥伯德冷冷道。说完便将钦卡往旁边一摔，女兽人蹒跚滑出几步后一屁股跌坐下去。
“还想继续看我打算做些什么的话，往后说话最好小心点、语气也要自己斟酌。”奥伯德狠狠撂下话。
接着脚跟一转，独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