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R. A. 萨瓦尔多
翻译：旅行的猫熊
挂在凯蒂布莉儿脖子上的那块巨大的月光石突然发出猛烈的光芒，她举起一只手攥紧它。
“魔鬼。”崔斯特·杜垩登说。
“看来埃拉斯图侯爵的使者没有撒谎。”矮人托格·锤击者说，他在几年前还在埃拉斯图的宫廷里。“埃拉斯图是个让矮人厌恶的人，但他不怎么会说谎，他想要这笔交易。一直都是如此。”
“五年多以前，我们在回家的路上经过了米拉巴。”布鲁诺国王补充说。“埃拉斯图因为我们失去了很多，他的贵族们对他不满，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他向我们伸出了援手。”
“还有他。”崔斯特又说了一句，朝新成立的众箭王国的国王奥伯德点点头。
布鲁诺喃喃自语道：“世界末日来了。”这句话指的是他最狂野的卫兵，布鲁诺恰如其分地将之作为”疯狂”的同义词。
“那就是更好的世界。”亲卫队队长第伯多夫·潘特迅速做出了反应。
布鲁诺对托格说：“当我们办完这件事后，你们就回米拉巴去。”托格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这个念头让他脸色发白。
“作为我自己的使者。埃拉斯图做得很好，我们需要告诉他，他做得很好。没有人比托格·锤击者更适合告诉他这些了。”
当然，托格似乎不太相信，但他还是点了点头。他已经发誓效忠布鲁诺国王，并将毫无怨言地服从国王的命令。
布鲁诺说：“我们先来谈谈生意吧。”
矮人国王看了看凯蒂布莉儿，她已经转过头去盯着宝石护身符所指的方向。西沉的阳光照在她的背上，她穿着的红紫相间的衬衫反射着夕阳的光辉，这件衬衫曾经是一个侏儒法师的魔法长袍。布鲁诺的养女年近四十——在矮人中算不上老，但对人类来说已经接近中年了。尽管她仍然保持着一种从内部散发出来的美丽，—头红褐色的头发散发着光泽，一双蓝色的大眼睛闪烁着青春的光芒，容光焕发，但布鲁诺还是看到了她身上发生的变化。
她的肩膀上挂着那把致命的弓，穿心弓陶玛里，不过最近拿着那把弓的是崔斯特。凯蒂布莉儿已经成为了一名法师，而且还有一个世界上最好的老师。在布鲁诺和奥伯德国王之间的战争陷入僵局之后不久，艾拉斯卓——银月城的女神——著名的七姐妹之一，就把凯蒂当成了自己的学生。除了弓以外，凯蒂布莉儿只带了一把小匕首，这把匕首放在她的臀部，似乎很少使用。不过，她的腰带上排列着各式各样的魔杖，她还戴着一对施了强大魔法的戒指，她声称其中一枚戒指可以让天上的星星自己落下来，砸向她的敌人。
“他们离这儿不远。”她说，声音依然悦耳，充满了惊奇。
“他们？”崔斯特问。
“这样的生物不会独自旅行，当然也不会独自去见奥伯德这种恶名昭彰的兽人。”凯蒂布莉儿提醒他。
“由其他魔鬼护送，而不是更普通的卫兵？”
凯蒂布莉儿耸了耸肩，紧紧地抓住护身符，集中了精神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
“一个大胆的举动，”崔斯特说，“即使是在和兽人打交道的时候，奥术兄弟会要有多自信，才能允许魔鬼公开在这片土地上行走？”
“我只知道他们明天会比今天更不自信。”布鲁诺喃喃自语。他走到石山的一边，那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奥伯德的营地。
“的确，”崔斯特同意了，向凯蒂布莉儿眨了眨眼，然后走到矮人旁边。“因为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布鲁诺战锤国王会冲过去帮助兽人。”
“闭上你的嘴，精灵。”布鲁诺嘟囔着，崔斯特和凯蒂布莉儿一起笑了。
瑞吉斯紧张地环顾四周。协议是让奥伯德带一小队人出来，但半身人很清楚兽人单方面改变了计划。数十名兽人战士和萨满被安置在主营地周围，他们躲在岩石或裂缝后面，巧妙地隐蔽起来，为迅速进攻做好了准备。
当埃拉斯图的使者宣布，奥术兄弟会打算来银月联邦搞事情，征召奥伯德将是他们的第一次尝试时，兽人国王的每一个策略都是咄咄逼人的。
太咄咄逼人了？瑞吉斯想。
艾拉斯卓夫人和布鲁诺已经向奥伯德伸出了和平之手，而奥伯德也握住了他们伸出的手。格伦峡谷条约签订后的四年里，各个王国——矮人国和兽人国——之间并没有太多的接触，事实上，大部分的接触都是在有争议的边界上发生的小规模冲突。
但他们是来参加第一次共同任务的。自从布鲁诺和他的朋友们（包括瑞吉斯）北上帮助奥伯德，阻止邪恶的半食人魔半兽人部落发动政变以来，这是他们第一次合作行动。
或者他们已经行动了？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瑞吉斯，他继续四处张望。表面上，兽人们同意过来一起与兄弟会的使者会面，以展示他们团结的力量，但一种令人不安的可能性困扰着半身人。假设奥伯德转而计划用他压倒性的人数来支持魔鬼使者，对抗瑞吉斯和他的朋友们呢？
“你不会以为我在拿布鲁诺国王和他的公主凯蒂布莉儿——艾拉斯卓的学生——的生命冒险吧？”奥伯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打断了半身人的思路。
瑞吉斯羞怯地转过身来看着这个巨大的人形生物，他穿着重叠的黑色盔甲，上面布满壮观的尖刺。背后还背着一把巨大的剑。
“我一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瑞吉斯结结巴巴地说，在异常敏锐的兽人洞悉一切的目光下，他感觉自己赤身裸体。
奥伯德嘲笑了他一下，然后转身离开，让这个半身人感到难以置信。
几个侦察兵开始呼叫，宣布外来者的到来。瑞吉斯跑到前面，站在一边想好好看看。过了一会儿，当他发现外来者时，他的心嘟提到嗓子眼儿了。
三个美丽的、穿着暴露的女人走在路上。其中一人骄傲地走在前面，由随行人员左右簇拥。她们身材高大，轮廓分明，皮肤美丽，在瑞吉斯看来，她们简直就是天使，因为在她们强壮而精致的肩膀后面，长着一对闪亮的白色羽翼。她们的一切都说明了她们的超凡脱俗，有着自然或超自然的魅力，比如头发过于润泽，眼睛过于明亮。再看她们的装饰品，比如精美的剑和精致的绳索，挂在由闪闪发光的金银纤维织成的腰带上，它们都神奇地散发着彩虹的光芒。
如果没有他们的护送，很容易把这些女人和那些漂亮的天神混淆。因为在她们身后是一群犹如野兽般的战士，巴霸魔人。这些弓着背、绿皮肤的生物在他们的首领身后拖着脚步。每个人都拿着一把锯齿状的剑，剑尖在光线中舞动。巴霸魔也被称为须魔”，因为他们长满稀疏牙齿的嘴巴下面，有一大堆胡子，从耳朵一直延伸到下巴，一点也不适合他们瘦弱的面孔。队伍中散布着他们的宠物——一种黏腻的、渗着液体的、肉质的生物，形状像一块熔化的石头，不停地滚动、伸展、收缩，推动着自己前进。
这群人，按照瑞吉斯的统计，大约有二十个人，沿着岩石小路稳步向奥伯德走去，奥伯德已经爬到山顶，准备直接拦截他们。在他前面十几步的地方，领头的三人组示意他们的突击部队站住保持队形，然后她们三人一起走上前来，还是那一个，那个最引人注目、最迷人的生物走在最前面。她有着红得出奇的头发，红得出奇的眼睛，红得出奇的嘴唇。
“我敢肯定，你就是奥伯德。”复仇女妖咕噜着，大步走上前，站在威严的兽人面前。虽然他比她高半英尺多，体重是她的两倍，但她在他面前似乎并不显得弱小。
“我猜是尼菲西丝吧。”奥伯德回答。
这个女魔头微笑着，露出了白得令人眼花缭乱、尖得危险的牙齿。
“我们很荣幸能与国王奥伯德·众箭谈话，”魔鬼说，她红色的眼睛羞涩地闪烁着。“你的名声已经传遍了费伦大陆，你的王国给所有兽人带来了希望。”
“看来是给奥术兄弟会带来了希望。”奥伯德说。尼菲西丝的目光移向一边，瑞吉斯半掩在那里的一块大石头下。复仇女妖又笑了起来——瑞吉斯感到他的膝盖开始发软——最后，谢天谢地，她回头看向了这位威武的兽人国王。
“我们毫不掩饰扩大影响力的愿望，”她承认。“至少对于那些我们希望结盟的国家来说是这样。但对其他人来说……”当她再次看向瑞吉斯的方向时，她的声音变小了。
“他是一个有用的间谍，”奥伯德说。“谁付给他最多的钱，他就忠于谁。我有很多金子。”
尼菲西丝点头表示接受，但似乎不太相信。
“据说你的军队很强大，”魔鬼说。“你的萨满有治疗能力。你不足的地方在于魔法方面，这会让你们在银月城大量的法师面前变得危险而脆弱。”
“这就是奥术兄弟会提供的东西。”奥伯德推论道。
“我们可以比艾拉斯卓更强大。”
“因此，有你们在我身后，众箭王国将会蹂躏银月联邦。”
听到奥伯德的声明，瑞吉斯的膝盖又一次软了下来。这个半身人的思想像被出卖了一样尖叫着，他的朋友们已经暴露在危险之中，他自己也已经完蛋了！
“这将是一个美丽的结合。”复仇女妖说着，纤巧的手抚过奥伯德粗壮的胸膛。
“这是个临时的结合。”
“是真正的结合。”尼菲西丝说。
“或者是奴役。”
复仇女妖退后一步，好奇地看着他。
“我会给你提供肉盾，为你们挡住敌人的长矛和咒语，”奥伯德解释说。“我的兽人对你来说就是那些巴霸魔。”
“你误会了。”
“是吗，尼菲西丝？”奥伯德说，轮到他露齿一笑了。
“兄弟会是在寻求贸易与合作。”
“那你为什么打着保密的幌子来找我？银月联邦的所有王国都重视贸易。”
“你不会认为自己和秘银厅矮人，或者艾拉斯卓那些精致生物是同类吧？你是兽人中的神。格乌什很欣赏你，我知道这一点，正如我和他谈过的一样。”面对奥伯德的强烈指责，瑞吉斯再次变得自信起来。但当尼菲西丝提到这个特别的问题时，他和奥伯德一样退缩了。
“格乌什引导众箭王国达成了今天的成就，”奥伯德在稍作整理后回答说，“我知道他的意志。”
尼菲西丝笑着说：“我的主人会很高兴的，我们会派……”
奥伯德嘲弄的笑声使她停了下来，她带着好奇和怀疑的目光望着他。
“战争把我们带到了这里，我们的家园，”奥伯德解释说，“但和平支撑着我们。”
“与矮人和平相处？”魔鬼问道。
奥伯德立场坚定，没有费心回答。
“我的主人会不高兴的。”
“他要惩罚我吗？”
“小心你的愿望，兽人之王，”魔鬼警告说。“你那微不足道的王国根本不是奥术兄弟会的对手。”
“谁会与魔鬼结盟，派出一大群巴霸魔来纠缠我的军队，而他们的魔法师却将死亡降临在我们身上？”奥伯德问道，现在轮到尼菲西丝稳住脚跟了。
“当我自己的盟友用精灵的箭、矮人的战争机器，以及艾拉斯卓女士的骑士和法师来支持我的队伍时。”兽人说着拔出了他的长剑，希望它的巨大剑刃能在脱鞘时迸发出火焰。
他对尼菲西丝和她的两个复仇女妖同伴喊道：“让我们看看我的兽人在你们的巴霸魔和软肉兽面前的表现吧！”
兽人从四面八方跳出隐蔽点。他们挥舞着刀剑、长矛、斧子和连枷，嚎叫着冲上前去，而一向渴望战斗的魔鬼们则呈扇形散开，迎接着冲锋。
“愚蠢的兽人。”尼菲西丝说。她拔出自己的剑，一把邪恶的、直刃的、血红色的剑，并从腰带上取下她奇怪的绳索。她的复仇女妖魔鬼姐妹也作出了相同的举动。“我们对你的承诺比你所知道的更有力量！”
在主角的两侧，兽人和小魔鬼们在一阵狂吠和尖叫的洪流中碰撞在一起。
奥伯德以惊人的速度向前冲去，他的剑直刺尼菲西丝两乳之间的空隙。他得意洋洋地大吼一声，认为她必死无疑。
但是尼菲西丝不见了——就这么不见了，她的姐妹们也不见了。
“愚蠢的兽人！”她从上面向他喊道，奥伯德抬头一看，三个魔鬼离地约二十英尺，她们长着羽毛的翅膀轻快地拍打着，把她们高举在空中，迎风而定。一只须魔冲向这个看似心烦意乱的兽人国王，但是奥伯德在最后时刻转过身来，他燃烧的巨剑划出了一道毁灭性的弧线，这个生物倒在地上……成了碎片。
当他转过身去看尼菲西丝时，一根绳子啪地一声套在他身上。一根神奇的绳子，他很快就看出来了，它开始自动地缠绕着他，以令人眩目的速度，用巨蟒般的力量缠绕着他的躯干和四肢。在他还没来得及理清头绪之前第二根绳子击中了他，并开始将他包裹起来。尼菲西丝的两个姐妹，都站在她们迷人领袖的侧面，握着魔法绳子。
“把他们全部消灭！”尼菲西丝向她的部队喊道。“他们只有兽人！”
“只有兽人！”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魔鬼附和着，或者试图附和，因为它发出来的声音是“只有or-glul。”同时一根长钉刺穿了魔鬼的脊骨和肺，把它的胸膛炸得鲜血四溅。
“只有兽人？”第伯多夫·潘特说，他从一个岩石桥台上跳下来，头上戴着长钉头盔，然后扑向这个毫无戒心的家伙。潘特站了起来，一边走，一边把那垂死挣扎的魔鬼拉过头顶，他猛一发力，把那东西扔到一边。“这会让你感觉好一点的。”他接着说。然后他咆哮着向他所能找到的下一个敌人冲去。
“慢点，你们这群石头脑袋的苹果！”布鲁诺更加小心翼翼地沿着桥台往下走，他叫了一声潘特，但没有用。矮人国王嘟囔着对崔斯特说：“编队就到此结束了。”
崔斯特以流畅的步伐匆匆而过，轻松地从一个岩架跳到另一个岩架，就像在平坦的苔原上奔跑一样。
卓尔迅速行动起来。他飞快地跑到一边，在一块光滑的巨石上侧着身子滚了一圈，稳稳地站在地上，弯刀已经在他面前编织出致命的图案。当崔斯特完全投入到他的舞蹈中时，渗出汁液的软肉团冒着泡，从刀刃上滴落下来。他停下来，转过身，正好挡住了巴霸魔袭来的利刃。崔斯特不想让这把锯齿状的武器完全投入战斗，而是用一系列的短击，击打它，使它偏斜开去。
他的魔法护踝增加了他的速度，卓尔精灵瞬间冲到剑后，用他信赖的刀刃冰亡和闪光，迅速地了结了须魔。
“我得给自己买匹快马。”布鲁诺嘟囔着。
“买个战猪。”当矮人走下来时，一个兽人纠正道。
“不管是什么。”布鲁诺同意道，“只要能让我参加战斗，在他们俩抢走所有的乐趣之前，什么都行。”
就在这时，潘特吼道：“来吧，我的孩子们！血流成河！”所有开膛手小队成员都欢呼起来，像雨点一样落在布鲁诺的周围。他们从石头上一跃而起，狠狠地摔在地上，一点也不在乎，像龙卷风席卷大地一样狂暴地滚了下来。
布鲁诺叹了口气，看着托格，托格是唯—一个留在他身边的人，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们这样做是因为他们爱他们的国王。”米拉巴矮人说。
“他们这样做是因为他们想打东西。”布鲁诺喃喃自语。他回头看了一眼岩石后面的凯蒂布莉儿，她蹲得很低，用一块石头作为她的瞄准器。
她低头看了看布鲁诺，眨了眨眼，然后向前点了点头，把矮人的目光引向了三个飞行的复仇女妖。
布鲁诺看到，十几枚兽人飞弹飞向尼菲西丝和她的姐妹们，但是没有一枚能够穿透魔鬼的皮肤，魔鬼已经开启了魔法护盾来阻止这样的攻击。
布鲁诺回头看了看凯蒂布莉儿，她又眨了眨眼睛，把她的魔法弓弦使劲拉开，放出一支咝咝作响、带着闪电的魔法箭，在空中划出一道蓝光。
魔法箭猛击在尼菲西斯的魔法护盾上，魔法盾闪烁着保护了她。但幸运的是，它的保护使凯蒂的箭偏离了方向——刚好把箭从尼菲西丝的胸部转到了她的翅膀上。魔法箭从一只翅膀穿过另一只翅膀，白色的羽毛四散飞舞。魔鬼，她脸上带着惊讶和痛苦的表情，开始旋转着往下落。
“打得好。”托格说。
“她把时间浪费在了那些愚蠢的法师玩意上……”布鲁诺回答道。
一阵刺耳的金属撞击声把他们俩吓得转向一边，看到崔斯特疯狂地后退，跳上岩石的顶端，从一个跳到另一个，他身后跟着几个愤怒的魔鬼。
“谁在浪费时间？”黑暗精灵在绝望的招架中问道。
布鲁诺和托格接受了这个不那么微妙的暗示，举起武器，跑过去支援。
另一支箭从高处一闪而过，正好射到崔斯特的旁边，劈开了站在他面前的须魔的脸。
布鲁诺那把老旧的豁口斧子从另一边把追赶卓尔的魔鬼干掉了，托格从卓尔身边冲过，用盾牌挡住了另一剑，当他经过的时候，崔斯特从他身后跳出，割断了那个惊慌失措的魔鬼的喉咙。
“我们杀的人比潘特和他的手下多，我赌一年零一天的麦芽酒。”布鲁诺在同伴身边冲了进去，大声说道。
“他们有十个人，我们才三个人。”托格提醒他的国王，另一支来自陶玛里的箭射中了一只向他们飞来的软肉。
“我们四个人，”布鲁诺向凯蒂布莉儿挤了挤眼睛，纠正道，“我想我会赢这个赌注！”
要么不知道，要么不关心尼菲西丝的坠落，另一个复仇女妖加紧压力，把注意力集中在奥伯德身上。她们的魔法绳索紧紧地缠绕着他，恶魔们使出所有超凡的力量向相反的方向拉着，想把他从地上拽起来，撕成两半。
但是他们并不是唯一拥有超凡力量的人。
奥伯德让绳子勒住他的腰部，并绷紧他的腹部肌肉，以防止他们造成任何真正的伤害。他把长剑扔在地上，双手缠绕着从他身上斜向上伸出的绳子，转了一圈又—圈，以确保自己的抓握。几乎任何其他生物都会试图摆脱这两个魔鬼的控制，而他却会欣然接受。
兽人对自己的抓握感到满意他的每一块肌肉都紧紧地抵住了收紧的绳索和复仇女妖的拉力，他突然开始猛力向下拖拽。
尽管它们拥有强大的翅膀，尽管它们拥有邪恶的力量，但是复仇女妖抵挡不住兽人国王的拉力，每一次拖扯都把它们往下拉一点。像渔夫收网一样，奥伯德的每一块肌肉都同步地抽动着，他在恰当的时候松开绳子然后抓握到更高的地方。在他周围战斗激烈，奥伯德知道他很脆弱，但是愤怒驱使他继续前进。甚至当一个巴霸魔走近他时，他还在继续对抗着复仇女妖。
那个巴霸魔嚎叫起来，以为它找到了一个好机会，往前跳去。可是一连串银色的小闪光从奥伯德身边闪过。巴霸魔扭动着，试图避开或转移匕首的方向。奥伯德回头望了一眼，看见布鲁诺的半身人朋友松开最后一发匕首，耸了耸肩，几乎带着歉意。
当然，这种密集的火力网并不能杀死一个巴霸魔，但它确实足以阻止魔鬼很长一段时间。另一个人迅速而轻盈地从瑞吉斯和奥伯德身边冲过。崔斯特一跃而起，走近那个惊慌失措的须魔，因为他跳得太高了，以至于这个生物无法举起锯齿状的剑来拦截。崔斯特一边落下，一边设法踩在它沉重的刀刃上，他越过巴霸魔，顺便用膁盖狠狠撞了它的脸一下，这一撞虽然让魔鬼措手不及，但更多的是减缓了他的前进速度，而不是为了打败那个怪物。真正的攻击来自背后，崔斯特转了个圈，在魔鬼作出任何防御之前，用他的弯刀进行致命的攻击。
受伤的巴霸魔疯狂地挣扎着，四处寻找支援，但它周围的战友都在崩溃。兽人，开膛手，以及布鲁诺的小队轻而易举地打败了他们。
奥伯德也看到了，他又用力拉了一下，复仇女妖降得更低了。就在离地面不到十二英尺的地方，魔鬼们意识到了自己的末日。她们齐心协力解开各自的绳索，试图飞走，但还没等她们完全解开纠结的绳子，就有一连串的长矛、石头、刀子和斧头朝他们飞来。接着，一枚毁灭性的飞弹向魔鬼扑来，飞向奥伯德的左侧。
—对矮人，双手紧握在中间，做了一个跳台，接着从跳台上跳出一个矮人。他飞到足够高的地方，用一个大大的拥抱把魔鬼包裹起来，狂野的矮人立刻进入了他狂乱的旋转，他布满尖刺的盔甲扎得又深又紧。
复仇女妖凄惨地尖叫着，然后，潘特用尖刺刺穿了她的脸。
两人像块石头一样落下来，在着地之前，潘特熟练地扭动身子，把魔鬼压在他的身下。
“你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卓尔。”尼菲西丝说。崔斯特刚杀掉一只巴霸魔，正走过来。魔鬼的翅膀在她身后血淋淋地悬挂着，但是她却坚定地站在那里，看上去与其说是受伤，不如说是在生气。她左手握着剑，右手握着像鞭子一样盘绕的魔绳。
“我打败过一只娜迦和一只恶魔，”崔斯特回答，尽管复仇女妖嘲笑他，他还是继续说道，“我不怕你们。”
“即使你打败了我，你也只会制造比你想象中更危险的敌人！”复仇女妖警告道，现在轮到崔斯特笑了。
“你又不知道我的过去。”他冷淡地说。
“奥术兄弟会——”
崔斯特打断了她。“在魔索布莱城，所有的家族都渴望看到我的末日。冥河女神尼菲西丝，她把路斯坎当作自己的家。”
魔鬼的眼睛闪了一下。
“是的，我们知道你的名字，”崔斯特向她保证，“我们也知道是谁派你来的。”
“阿拉贝丝。”尼菲西丝用嘶嘶的声音说。
这个名字对崔斯特来说毫无意义，不过如果她加上阿拉贝丝的姓氏拉瑞姆，他就会把这个名字和埃拉斯图·拉瑞姆侯爵联系起来，而拉瑞姆正是向他们告密的人。
“至少在我被放逐到九渊魔狱之前，我可以看到你死。”尼菲西丝说，她举起右臂，抽出绳子，像鞭子一样向着崔斯特挥来。
她还没走上前，他就动了，闪过抽来的绳索。他用右手的冰亡砍了它一刀，然后转身用左手的闪光勾住它，抛起，接着又把冰亡转回来，再次狠狠砍下。
他重复着那套动作，飞速绕了一圈，又绕了一圈，把绳子拉过来，每砍一下，绳子的长度就缩短一些。
当他第四次转身时，他反手格挡住尼菲西丝刺来的剑。魔鬼轻而易举地将剑刃卷过弯刀，在崔斯特继续他的回合时，再次刺向他的腹部。
然而，崔斯特已经做好了准备，冰亡从长剑下钻出，弯曲的刀刃勾住长剑。黑暗精灵猛地向上向外旋转他的手臂，把尼菲西丝的剑拨向他的右侧。
在魔鬼收回拿剑的手之前，崔斯特就同时完成了三个协调的动作。闪光替换了冰亡，继续阻挡魔鬼的剑，崔斯特向前一步，冰亡的刀刃瞬间就贴上了魔鬼的喉咙。他让她无能为力。
但是她一直保持着微笑。
然后她就消失了，从他的视线中消失了。
崔斯特旋转着身体，防御性的翻滚了几次，当他发现了魔鬼时，他稍稍放松了下来。魔鬼就在离他大约三十英尺远的一个岩岛顶上，离地大约有几英尺高。
“愚蠢的卓尔，”她斥责道，“你们都是愚蠢的人。我的主人会把你们的土地化为灰烬和熔岩！”
旁边的一个动作使她转过身来，她看到奥伯德正朝她走来。
“你是最大的傻瓜，”她对他吼道。“我们承诺给你超乎你想象的力量。”
兽人突然向前大跨了三步，然后跳了起来，只有奥伯德可以，这是任何兽人都无法企及的跳匕跃，这一跳似乎更像是魔法飞行。
尼菲西丝没有预料到这一点。崔斯特也没有。布鲁诺和凯蒂布莉儿也没有——她正准备用箭射死魔鬼，她很快就推断没有必要了。当奥伯德跃过剩下的距离，飞到足够高的地方，落在尼菲西丝旁边时，他把所有的动力都转化为挥动他那把巨大长剑的力量，从而给出了他的答案。
崔斯特畏缩了，因为他以前看过这个场面。他想起了自己死去的朋友塔拉舍，想象着这个精灵在尼菲西丝的位置上，被兽人强大而炽热的利刃砍成两半。
魔鬼摔在石头上，断成了两截。
“以摩拉丁自己的名义，”站在布鲁诺和瑞吉斯之间的潘特说：“我知道他是兽人，但我喜欢这个。”
布鲁诺对他的护卫队长得意地笑了笑，但他的目光却又回到了奥伯德身上，他站在石头上，几乎像神一样，他的敌人，被征服了，倒在他的脚下。
布鲁诺意识到他必须做出反应，便悄悄靠近兽人。“她会是个很好的囚犯。”他提醒奥伯德。
“她是更好的战利品。”兽人国王坚持道，他和布鲁诺用愤怒的眼神盯着对方，两个人似乎总是处在战斗的边缘。
“别忘了我们是来帮助你们的。”布鲁诺说。
“别忘了是我让你这么做的。”奥伯德反驳道，他们继续互相盯着。
在边上，崔斯特找到了凯蒂布莉儿。“四年了，”这个女人哀叹道，看着这两个敌对的国王没完没了地互相咆哮。“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活到看到他们有所改变的一天。”
“他们只是盯着看，没有打架，”崔斯特笑着回答。“你已经看到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