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R. A. 萨瓦尔多
翻译：旅行的猫熊
要是在几年前，海灵号就会把奎尔奇的愚行号扔到海底，然后继续航行去寻找更多的海盗——在回港之前也能找到其他海盗来摧毁。海灵号可以在几乎不受惩罚的情况下再次捕获、破坏和狩猎。她速度更快，更强壮，在信息方面比她猎取的对象有着更大的优势。
然而，尽管海盗很多，但逮捕到的海盗却越来越少。
杜德蒙在他心爱的海盗猎人的甲板上踱来踱去，心烦意乱。偶尔回头看看他拖着的那艘损坏的船。他需要证明。就像一个年迈的角斗士，杜德蒙知道时间在飞逝，他的敌人已经赶上了他的战术。当然，拖着的船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这些恐惧，就像一个剑客在竞技场上的胜利一样，他知道，这在深水城能给他带来丰厚的回报。
“几个月来我一直在想……”当杜德蒙走近罗毕拉时，他对他说。后者坐在离甲板十几英尺高的主桅杆后面的专属宝座上。“现在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我的船长？”罗毕拉问道，显然是装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为什么我们找不到他们。”
“我们找到了一个。”
“为什么我们不能更容易地找到他们呢？”船长反驳了法师没完没了的冷幽默。
“请告诉我。”罗毕拉显然觉察到了杜德蒙目光的强烈，没有把目光移开。
“我听到了你和阿拉贝丝·拉瑞姆的谈话。”杜德蒙说。
罗毕拉用一个愉快的微笑代替了他的震惊。“确实，她是一个有趣的小姑娘。”
“一个从我们手中逃脱的海盗。”杜德蒙说。
“你要我用铁链把她锁起来吗？”法师问道。“我想，你知道她的血统吧。”
杜德蒙眼睛都没眨一下。
“还有她的力量，”罗毕拉补充道。“她是奥法主塔的超级魔法师。如果我试图扣留她，她就会在登上我们的船的时候把船炸掉，包括你在内。”
“这难道不正是雇佣你的原因吗？”
罗毕拉得意地笑了笑，没有理会这句俏皮话。
“我不喜欢她逃跑。”杜德蒙说。他停顿了一下，把罗毕拉的目光引向右舷。
太阳沉入海平面之下，远处的一排云彩被染成了红色，橙色和粉红色。太阳正在落山，但至少这是一个美丽的景象，考虑到最近海灵号的低效率，杜德蒙不能忽视日落的象征意义，他怀疑，他的战术已经被许多在剑湾肆虐的海盗成功地反击了。
他凝视着夕阳。
“奥术兄弟会在他们不该插手的地方插手。”他平静地说，像在对罗毕拉说，也像在对自己说。
“你以为会有不同的结果？”法师回答。
杜德蒙设法把眼睛从这自然奇观上移开，转而注视着罗毕拉。
“他们总是爱管闲事，”罗毕拉解释说。“至少有一些。有些人一把自己也算在其中—一只是不想被打扰，独自研究和实验。我们把奥法主塔看作是杰出者的避难所。可悲的是，其他人希望利用这种才华来获取利益或统治地位。”
“比如这个叫阿克莱姆·格里斯的生物。”
“生物？是的，一个恰当的描述。”
“你在他到达之前就离开了奥法主塔？”杜德蒙问道。
“很遗憾，在他声名鹊起的时候，我仍是其成员之一。”
“你觉得他的崛起是你离开的理由之一吗？”
罗毕拉考虑了一会儿，然后耸了耸肩。“我不相信只有格里斯一个人是奥法主塔变化的催化剂，他更像是一种症状。但这对奥法主塔剩下的荣誉来说，也许是致命的打击。”
“现在他支持海盗。”
“这可能是他犯下的最轻的罪行。他是个下流的家伙。”
杜德蒙揉了揉疲惫的眼睛，回头望着夕阳。
三天后，海灵号和奎尔奇的愚行号——它们的名字被故意弄得认不出来了——进入了深水湾。码头的工作人员和港务长亲自迎接了他们，港务长同时也是杜德蒙等人捕获的海盗船的拍卖人。
“阿格斯·雷奇的船，”当船长从海灵号岛上走下来时，港务长对杜德蒙说。“告诉我你把他抓住了，这样我的日子就会好过些了。”
杜德蒙摇摇头，越过港务长，看向他的一个年轻朋友，深水城东区的贵族布兰伯利勋爵。那人走得很快，脚步里还带着孩子般的轻快。他刚满二十岁，虽然杜德蒙很欣赏他的年轻和活力，而且确实相信他是一个志趣相投的人——布兰伯利让他想起了那个年纪的自己——他有时发现这个年轻人太急切了，太渴望出名了。杜德蒙知道，这样仓促的雄心可能会导致他过度膨胀，看不清现状。
“你杀了他，是吗？”港务长问。
“我们登船的时候他不在船上，”杜德蒙解释说，“但我们为你的狱卒准备了二十个海盗囚犯。”
“呸，不过我宁愿拿这一堆来换阿格斯·恶心鬼的丑脑袋。”那人说着吐了口唾沫。杜德蒙迅速点点头，从他身边走过。
“我听说你的帆已经被看见了，希望你今天能开进去。”布兰伯利勋爵在船长快到的时候说。他伸出手，杜德蒙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你想提前买下雷奇的船？”杜德蒙问道。
“可能吧。”年轻的贵族回答说。他比大多数人都要高——跟杜德蒙一样高——在明亮的阳光照耀下，头发的颜色像麦子一样。眼睛闪烁着好奇而不是警惕的光芒，来回扫视着，好像世界上还有太多的东西尚未发现。他长得又瘦又帅，跟杜德蒙一样，皮肤光滑，指甲干净，这些都证明了他与生俱来的高贵权利。
“可能？”杜德蒙问道，“我还以为你打算组建一支海盗猎人舰队呢。”
“你知道我是这么想的，”年轻的勋爵回答。“或者曾经是。我担心海盗已经学会了逃避这种战术。”他扫了一眼奎尔奇的愚行号，又补充说：“通常是这样。”
“那就组成一支护航舰队吧。”杜德蒙说。
“这是谨慎的调整，船长。”布兰伯利回答道，然后带着杜德蒙走向等在那里的马车。
在穿越传奇般的深水城的过程中，他们关于海盗们的不愉快话题逐渐减少了。这个城市在那个晴朗的日子里熙熙攘攘，太嘈杂了，他们说话都得大声喊叫。
一条鹅卵石路通向布兰伯利的庄园。马车行驶到遮阳篷下面，侍从们迅速打开车门，帮助主人和他的客人走了出来。在这座富丽堂皇的住宅里，布兰伯利首先走到酒架前，那有一堆精灵的佳酿。杜德蒙看着他走到最下面的架子上，拿出一瓶又一瓶酒，检查标签，掸掉上面的灰尘。
布兰伯利正在找他最好的存货。杜德蒙意识到这一点，微笑着表示赞赏。同时也意识到，布兰伯利勋爵那么认真挑选他的液体宝藏，一定有一些重要的启示在等着他。
他们来到一间舒适的客厅，壁炉燃着，两张舒适的椅子中间有一张小木桌，桌上摆着精美的食物。
“我一直在想，我们是不是应该采取防御措施，保护商船，而不是咄咄逼人地追捕海盗。”杜德蒙刚一坐下，布兰伯利就说。
“这不是我所希望的职责。”
“这没什么令人兴奋的，尤其是对于海灵号来说，”布兰伯利表示同意。“因为任何海盗在侦察到这样的护航编队之前，就会扬帆远走高飞。荣耀的代价。”他说着举起酒杯，敬酒。
杜德蒙轻轻地敲了一下玻璃杯，喝了一小口，这位年轻的勋爵确实给他提供了一瓶上好的葡萄酒。
“你思考的结果是什么？”杜德蒙问道。“你和其他领主觉得成立护卫舰队可行吗？考虑到每天从你港口出发的商船数量，这听起来是一个昂贵的提议。”
“令人望而却步。”布拉伯利同意。“而且肯定是徒劳的。海盗们聪明地适应了，并且有了……帮助。”
“他们有朋友。”杜德蒙同意道。
“有权有势的朋友。”布兰伯利勋爵说。
杜德蒙敬酒，喝了一口之后问道：“我们是在绕圈子跳舞呢，还是你要直接告诉我，你知道什么，或者你怀疑什么？”
布兰伯利的眼睛里闪烁着快乐的光芒，他自鸣得意地咧嘴笑着。“谣言——也许只是谣言，”他说。“有传言说海盗已经在路斯坎的强大势力中找到了盟友。”
杜德蒙说：“那些统领船长，在某种程度上，曾经都从事过不光彩的职业。”
“不是他们，”仍然难以捉摸的布兰伯利说。“不过，如果我听说某个统领船长与一两个海盗有利害关系，也许是经济上的利害关系，我也不会感到惊讶。不，我的朋友，我说的是一种更亲密、更有力的安排。”
“如果不是统领船长，那么……”
“奥法主塔。”布兰伯利说。
杜德蒙的表情显示出他更感兴趣了。
“我知道这很令人吃惊，船长，”布兰伯利说，“我从可靠的地方听说，奥法主塔确实卷入了日益猖獗的海盗活动——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最近你成功率大大降低，而其他所有的权威机构都在努力追踪并清除海中的人渣。”
杜德蒙揉着下巴，试图把这一切看得透彻一些。
“你不相信我？”布兰伯利问。
“恰恰相反，”船长回答，“你的话只是证实了我最近收到的类似消息。”
布兰伯利咧嘴一笑又伸手去拿酒杯，但举起酒杯时停了下来，专注地盯着酒杯。
“这些东西相当贵。”他说。
“它们的品质显而易见。”
他抬头看着杜德蒙，说道：“里面的酒比这珍贵许多倍。”
“你想让我说什么？”船长问。“能和你分享这样的奢侈品，我很感激。”
“这就是我的全部意思。”布兰伯利说，杜德蒙的脸因为困惑而皱了起来。
“看看你的周围，”深水城贵族吩咐他。“财富——难以置信的财富。都是我与生俱来的权利。我知道你这些年的努力得到了丰厚的回报，好船长，但是就算你把你所有的收入加起来，可能都负担不起我们现在喝的这一瓶酒。”
杜德蒙放下酒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不知道布兰伯利想让他怎么回答。他很容易地抑制住他的唠叨和愤怒，让那人继续说下去。
“你扬帆出海，冒着极大的风险，费了很大的劲才把阿格斯·雷奇的船打下来。”布兰伯利接着说。“而你带着他的船到这儿来，我只要一时心血来潮，打个响指，就可以把它买下来，这要花掉我的财产，但是除了最挑剔的计币员外，谁也不会注意到这一点。”
“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杜德蒙回答道，终于明白了那个人想要表达些什么。
“即使这些位置不是通过努力或正义获得的。”布兰伯利说。他自嘲地笑了一声。“我觉得我过着美好的生活，一个好人的生活，船长。我善待我的仆人，力求为人民服务。”
“您是一位受人尊敬的贵族，这是有道理的。”
“你是一个英雄，在路斯坎和深水城。”
“对许多人来说，是个恶棍。”船长咧嘴笑着说。
“也许是恶棍中的恶棍。我羡慕你。我向你们致敬，向你们致敬。”他接着说，最后举起酒杯。“我愿意和你交换位置。”
“你告诉你的仆人，我就告诉我的船员。”杜德蒙笑着说。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布兰伯利回答。“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但是我们知道事实并非如此，我知道追随你们的脚步是要用行动来证明的，不是与生俱来的权利，也不是钱能买到的。总有一天，我会让人们谈论我，就像他们现在谈论杜德蒙船长一样。”
让杜德蒙大吃一惊的是，布兰伯利把酒杯扔到壁炉上，把它砸碎了。
“这些都不是我应得的，除了我出身的好运气。所以你看，船长，我决定把这个好运气用在工作上。是的，我会从你那里买下阿格斯·雷奇的船，让我的舰队达到三艘，我会用雇佣兵驾驶它们到路斯坎去——如果你愿意加入我的话——就把他们放在你身边——然后对那些在剑湾航行的海盗们进行前所未有的打击。完事之后，我将把我的舰队放回大海，像海灵号一样狩猎，直到海盗的祸害从这片海域消失。”
杜德蒙让这份宣言悬在空中很长一段时间，试图将他的思想转向许多可能的道路，其中大多数看起来是灾难性的。
“如果你打算对主塔发动战争，你将面对一个强大的敌人——而且这个敌人无疑得到了路斯坎的五位统领船长的支持。”他最后回答道。“你是想在深水城和千帆之城之间发动一场战争吗？”
“不，当然不是，”布兰伯利说。“我们可以再低调一点。”
“一小股力量就能把阿克莱姆·格里斯和他的超级巫师赶下台？”杜德蒙问道。
“不是随便一支小部队。”布兰伯利承诺。“深水城并不缺乏拥有非凡能力的人。”
杜德蒙安静地坐在那里，沉默良久。
“考虑一下可能性吧，杜德蒙特船长。”布兰伯利恳求道。
“我年轻的朋友，你是不是太急于得到你梦寐以求的成绩了？”
“或者，我是在给你一个机会，让你真正完成多年前开始的事业？”布兰伯里反驳道。“这样的一击，将确保你这些年的努力，远不止是暂时缓解剑湾商人的痛苦。”
杜德蒙船长靠在椅子上，举起酒杯喝起酒来。不过，他停了下来，看到壁炉里摇曳的火光透过水晶杯的各个面扭曲跳跃着。
他不能否认那种挑战感，以及取得真正成就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