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作者:丽莎·斯麦德门
翻译: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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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灵复兴之年(1375 DR),腐叶之月(十一月)

卡林德(Q’arlynd)双手背在身后,站在碎石遍布的石崖边缘,这个石崖原本是纵横交错的钙化蛛网街道的一部分。他的视线越过石崖下的裂缝,看着对面那些残存下来的参差不齐的突岩群,过去这里的蛛网状街道就通过这些突岩固定在远处的洞穴墙壁上面。那时他头顶和脚下布满了这些突岩,而这座坐落在巨大洞穴里的城市曾经有一百多层的蛛网。而如今,这里只剩成堆的碎砾,残破不堪的家族庭院,神殿和学院。这些东西如同闪闪发光的吊坠般挂在断裂的蛛网街道上。附着在石料上的魔法几乎已经完全消散,被这三年中在其上生长出来的真菌所覆盖。

他打了个寒战。洞壁上渗出的细流把空气染得又冷又湿。尽管在契德纳萨(Ched Nasad)长大并生活了一个世纪之久,他还是没有适应这里的气候。他仍能够感受到空气中那刺骨的寒意。

契德纳撒曾经是近3万卓尔的家,如今只剩十分之一。幸存者们在未被灰矮人石火炸弹烧尽的废墟中翻抢任何能找到的财物,同时也不忘内斗——永无休止的内斗。在灾变后只有那些庭院坐落在蛛网边缘的低等家族的数百人幸存了下来。而永不停息的争吵使他们无法团结起来尝试摆脱嘉泽莱德·朝尔辛(Jaezred Chaulssin)家族对城市的掌控。

莫兰家族的废墟被掩埋在碎石之下某处。它是第一个陨落的贵族家族,拖着相当大部分的城市作为陪葬。这是相当合适的,因为莫兰家的主母——卡林德的母亲——就是被位居其下的人所谋杀。这场谋杀引发了剩下十一个贵族家族的互相倾轧,使她们忽略了灰矮人的危险。

“分裂导致毁灭。”卡林德嘀咕。

他举起左手,盯着手腕皮箍上的椭圆形精金家族徽章,上面所刻的人身体纤细,手臂弯曲,一只脚抬起做起舞状。现在这个徽章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卡林德是家族里唯一的幸存者,更糟糕的是他是个男性。根据女系继承传统,他根本没有任何资格对废墟下的家族遗物宣布所有权,只能无助的看着家族遗物被人随意掠取。

他放下手,身体前倾俯视对面墙壁下面的突起处,那是泰肯莱尔兹家族(House Teh’Kinrellz)——在城市崩塌后他迫不得已勉强归附的家族的居所。更下面废墟堆中的浅坑是财物挖掘地,被翻开的石头发出微弱的,混杂着淡紫色,靛蓝色,深红色的妖火。从上面看就像一个闪耀不定的水坑。一个或许由绞盘控制的平台正缓缓从底部升起,平台上的十二个黑影是刚刚结束一轮挖掘工作精疲力竭的奴隶。

这简直是在浪费力气。尽管肯定有一些魔法物品被埋藏在废墟深处,但是要把它们挖出来,那非得耗尽一支矮人军队大半个世纪的时间。不过,泰肯莱尔兹家族的努力的确带来了某些东西——至少是表面上的组织性。在这个曾经的卑微家族带领下,契德纳萨的卓尔们也许能够重建他们的洞穴。

卡林德苦笑一声。他在骗谁?这个城市若能重建,那洛斯兽都会长翅膀飞了。

左脚下的岩石一滑,他惊觉到应该把脚抽回来。一大块石头从崖边滚落,带起小片沙砾尾随落下。卡林德没听到它们落地的声音。这个洞实在太深了。

他受够这一切了。

他闭上眼睛,深吸口气,后退一步。然后大步向前纵身跃下。

气流牵扯着斗篷,兜帽被吹到脑后。衣裤被风压得紧紧贴在身上,齐肩白发如旗般飘舞。他睁开眼,感受气流对眼珠的压迫,伸开手臂张开五指让气流从中呼呼掠过。心脏在胸中狂跳,胃仿佛都被压到了脊背上。他咧嘴傻笑,似乎相当享受洞底扑面而来的感觉。地下的碎石堆——那就是死亡吧。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就是现在!

卡林德发出一个心灵指令,激活家族徽章的魔法,硬生生的使身体悬停下来。脖子上的鸡皮疙瘩甚至碰到了地上凸起的石头上了。从坠落急刹至悬浮所产生的冲力让他感觉筋脉仿佛要被一只无形的手从身体里扯出来一样。他眼冒金星,几欲昏厥,费尽力气才勉力忍住了呕吐。

他头昏眼花,但却异常兴奋。浮在半空中放声大笑,犹如中了狂笑术一般,好不容易才止住美丽。这不是他第一次从这么高的地方自由落体。多年前当他还在学院学习魔法时,经常和别的学徒一起用这种游戏比谁的神经更坚强。

不过还从来没像这次一样那么接近地面。

他翻起身,发出第二个心灵命令召唤浮碟来将他载回泰肯莱尔兹家族。就在等待的时候,碎石上的一具卓尔女性尸体吸引了他的注意。在崩塌的城市废墟里发现尸体没什么出奇,但他最近没听到过有发生任何纷争,而且这个尸体相当新鲜。太过新鲜了。

他慢慢降到地面。尸体后脑的大洞看上去就像一个打破的茶杯。什么东西砸到了她。鲜血顺着头发流淌,一直延伸到四周的碎石中,而且还在扩大。

卡林德小心的看看四周,很明显他刚刚介入了某些事,但他没看到任何人。甚至他的水晶也显示没有隐形的敌人在旁。他把魔法水晶放回口袋,对着尸体释放了一个可以显示魔法物品的咒语,收获不少——一把尚未出鞘的剑,一双靴子,手上的两个戒指,不过全都是一般货色。

直到卡林德靠近,他总算找到了凶器——尸体脚边那块沾血的石灰岩蛛网。

“黑暗之母。”他低吟着抬头向上望去,一块被他踢下的石头正好砸中一个女性卓尔的脑袋——这绝对是罗丝的旨意。

他晃了晃头。

跪在碎石上,他将尸体翻过来检查有没有家族徽章。她没有,但脖子上挂着一条银链,上面拴着一个钝边的剑形吊坠。一个圆圈叠刻在剑刃上——那是伊莉丝翠的圣徽。

吊坠放射出魔法的光芒。卡林德本不打算动它,但是为什么一个信奉异端信仰的牧师会出现在契德纳萨,这激起了他的好奇心。他扯下吊坠放入口袋。这东西将会很有用,尤其是当他想要“证明”某人不忠的时候。

这个牧师看起来很年轻,说不定一百岁都不到。她额头上没有一点皱纹。卡林德确信自己从没见过她,也许她只是个来契德纳撒废墟搜寻财物的淘宝者而已。

他的嘴角因为讽刺而翘起,她从废墟中找到的只有死亡。

他把戒指从尸体手指取下放入口袋。然后把剑从鞘中抽出来一点,上面附着的沙粒顺势滑入剑鞘。剑刃不是精金而是钢制,上面有黄金装饰。看起来似乎是地表精灵的作品。卡林德对剑没兴趣,他更喜欢站得远远的用法术解决对手。他把剑放回剑鞘,继续在尸体上翻找。

成打小剑挂在一个金属圈上,而金属圈则挂在牧师的皮带上。这让卡林德想起来钥匙环,尽管它们边缘没有钥匙齿。它们都是白银制品但没有任何附魔。他把金属环也收入囊中。他翻了翻尸体口袋,没什么有趣的东西,除了沙子就是沙子。她的衣服很干,说明这些不是河沙。

他把她的靴子扯下来。靴子对他来说有点大,但上面附着的魔法能够改变靴子形状来适应他的脚——如果他不打算卖了它的话。有几根刺扎在一只鞋子的鞋底,刺上还粘着大块绿色植物。她一定刚从长满刺的植物丛经过。他闻了闻,不是自己熟悉的味道。

他将刺拔出,食指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表植物?”

他站了起来,试图揭开谜团。很明显她是通过法术来到契德纳萨的。如果是徒步穿越幽暗地域那么鞋子上的植物汁肉不可能这么新鲜,但她也不可能是传送过来的,成功穿越包围城市废墟的地脉辐射传送到目的地的几率简直——

嗯,简直和被一块从天而降的石头砸死一样高。

也许,是一个传送门?

如果是这样,那卡林德很愿意私藏关于这个传送门的秘密。

想到其他人如果看到这具尸体也会这样推想,他按住尸体释放了一个法术。尸体消失了,然后又用魔法恒定了隐形效果。接着他从包里抽出一根小树丫,施展了一个预言法术,闭上眼缓缓转动手中树丫。

就在那里,一股微弱的精神力拉扯着他。

睁开眼睛,他朝那堆可疑的碎石堆走去。没几步就发现了一个被夹在两块石板间的水平空隙——大小仅够一个卓尔肚皮贴地的匍匐进去,他能够感受到石缝中那强烈的吸力。

他跪下来向里看。石缝深处有东西发出阴森的紫光:那种光芒属于某种魔法符记,而这个魔法符记镌刻在一个被掩埋住的拱形物上。他的推断没错,死去的牧师是通过传送门到达这里的。传送门上半部未被掩埋,那么那些原先埋住门的沙石一定是在传送门启动时滚落到传送门另一头去了。尽管传送门下半部分依旧被沙石掩盖,但是剩下未被掩盖的部分足以满足进行传送的基本要求了。

更令他惊讶的是,这个传送门他以前见过。这正是三年前姐姐和她的同伴逃离正在崩溃的城市时所用的那座传送门。这个巧合让他非常吃惊。

他努力回忆当时的情况。

当时这座传送门建在悬塔里,是他把赫莉丝卓和她的同伴带到传送门,然后传送门的守护者,一个钢铁魔像出现并攻击他们,把他们从门前赶开并抓住了卡林德。但是接下来钢铁魔像就从地板上出现的一个裂缝掉了下去——卡林德也被一起拉了下去。当时,悬塔所处的钟乳石从洞顶上断裂,砸向下面的蛛网城市,在半空中他用传送魔法成功逃过一劫。

他原以为姐姐和她的同伙已经在悬塔崩塌时身亡。他甚至不指望能在被深深掩埋的悬塔废墟找到赫莉丝卓的尸体。但是面前完好的传送门暗示着另一种可能——也许赫莉丝卓在悬塔坠落时从传送门成功逃脱了。如果是这样她也许还在传送门对面的某个地方。而她必然以为自己弟弟已死。毕竟她所看到的最后一幕是钢铁魔像拽着卡林德一同坠向深渊。并且她也必从别处闻知这座城市的彻底毁灭——正好解释了她为什么再也没返回契德纳萨。

如果赫莉丝卓还活着并且卡林德找到了她,那么卡林德也许会交上好运。他的地位将从一个附庸于其他家族的仆人——某种程度来说比奴隶强不了多少——重新变回一个贵族家族成员。当然家族一开始就他们两个人而已,但终有一日莫兰家会再次复兴的。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提醒自己赫莉丝卓有可能并未成功穿越传送门。有可能她的尸骨正被压在脚下的乱石中。现在还不是过分乐观的时候。

一阵嘈杂声在背后响起,他急转过身,手摸向别在腰间的法杖。紧接着他发现原来只是自己早前召唤的浮碟而已。他暗自责备自己放松了警惕,如果来的是敌人……这真是愚蠢的行为。想要活下去,就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他当然想继续活下去。

他回望拱门,符文已不再发光。但是重新启动应该不会太难——上面用龙语镌刻的铭文难不倒自己——但在彻底了解这个死去牧师的身份之前,他可不会盲目通过一个传送门前往未知区域。这个从传送门那边过来的牧师身上一定有关于对面区域的信息。

他仔细记下这个地方的特征,然后盘腿坐在浮碟上飞走了。

契德纳撒以东三百里格,一位夜歌骑士(Darksong Knight)带着一名伊莉丝翠的牧师学徒正在地脉迷城(Undermountain)某个人迹罕至的地下洞窟巡逻。差不多一千年前,这个洞窟还是某个卓尔大城市的分支区域。城市的主人早已消失——被他们所崇拜的黏怪和软泥怪毁灭——只剩下城市遗迹静静矗立。石柱和石墙留下的凿痕表示它们曾经是建筑的支柱。天花板上的洞口是用魔法开凿出来的门洞,其他更小更精致的洞口则是曾经建筑物的窗户。一些窗户里的澈石(clearstone)依然完好,但已被数个世纪积累的厚厚蝙蝠粪便覆盖。

“这片区域我们刚控制不久。希望有一天能将它纳入漫步闲庭(Promenade)。”夜歌(Cavatina)边走边讲解。“不过现在这里还是蝙蝠、蛰伏伪怪和食腐虫的家园——偶尔有些迷路的冒险者不小心闯进来,那时他们就得担心怎么在怪物堆里活命。”

牧师学徒想对夜歌回以感激地一笑,但动作却很僵硬。她一直盯着天花板上无数黝黑的洞口。

‘毕竟还是新手’,夜歌暗叹。这还是萨蕾丝特(Thaleste)第一次巡逻萨高斯河(Sargauth River)以南区域。虽然经过两年的训练,但她的剑上还从未沾过血。这两年来她一直呆在被重重保护的漫步闲庭——河对岸的伊莉丝翠神殿。夜歌隐约能够听见萨高斯河汩汩的流水声,但神殿里让人感到舒适的洞穴之歌却无法传到这么远的地方。

夜歌指着一处地板问道。“看见那条滑痕了吗?”

学徒点点头。

“这是一只软泥怪经过留下的痕迹,不过很久以前这些恶心的怪物就和他们的神一起被驱赶到了关纳德之坑(Pit of Ghaunadaur),就是那个……”她故意停下来。

学徒庄严的回答:“关纳德之坑是伊莉丝翠的选民,首席舞蹈少女葵露用来囚禁软泥怪之神的地方。她在当初战斗的地方修建了伊莉丝翠圣丘来纪念击败关纳德的壮举。”

“不是关纳德,只是一个圣者,萨蕾丝特。”夜歌纠正。“关纳德仍然潜伏在它的神域。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要在那里修筑神殿,为什么要在那里巡逻的原因。我们必须确保它的圣者再也无法逃出监禁。”

萨蕾丝特有些畏惧的点点头。

夜歌笑了笑。“已经有很久没有泥怪出来兴风作浪了,”安抚身旁的新手。“差不多六百年了。”

回应她的仍是僵硬的点头动作。

夜歌暗暗叹气。一般来说,不会安排新手执行真正危险的任务,即便她的旁边跟着一位经验丰富的夜歌骑士。萨蕾丝特本不用那么担惊受怕。她们此行只不过是确认一下设置在这片区域的防护魔法和符文是否完好。

她们继续前行,萨蕾丝特只穿戴着轻甲,夜歌则身披秘银链甲,胸甲上镌刻着女神的圣徽。两人腰上都插着长剑和匕首,除此之外夜歌肩膀的绳子上还系着一只猎号(hunting horn)。黑暗中纯白的头发和乌黑的皮肤形成鲜明地对比。

尽管身材高挑,夜歌却还不到一百岁,以卓尔的标准而言不过刚刚成年。夜歌继承了自己剑舞者母亲的苗条体型,她比一般女性卓尔高出不少,仅次于葵露,大部分同伴只能到她肩膀高度。小时候,因为自己剑刃般瘦长的身材和锤子般迟钝的脑子让她饱受嘲笑。

萨蕾丝特则已年近中旬,数十年安逸的生活给了她柔美的身材。在成为伊莉丝翠信徒之前,她是魔索布莱城某个贵族家族的成员,一直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由于激怒了主母而险些被毒杀,逃出魔索布莱城后萨蕾丝特本打算前往头骨港,却阴差阳错来到了漫步闲庭——不久之后她认识到正是伊莉丝翠在人生岔路口上推了自己一把。

在领悟伊莉丝翠的教义之后,生性懒散、安于享乐的萨蕾丝特很快就转变为女神的忠实信徒。接受伊莉丝翠信仰那天,她感动的放声大哭——这是幽暗地域的卓尔一生都不会有的行为。后来她告诉夜歌,出生两个半世纪以来,这是自己第一次放开了情感

夜歌不止一次听到过类似告白。她出生在伊莉丝翠的信徒家庭,看见过许多次“救赎”。她羡慕这些幸运儿。因为自己从来没有体会过得到救赎时的狂喜。但庆幸的是,当利剑刺穿罗丝的恶魔仆从时,她同样能得到极致的快感,实际上这样的体验她经历了不止一次。

她叹了口气。比起狩猎恶魔,巡逻实在是个无聊的工作。她拍了拍别在腰间的重剑,想象着如果现在天花板上冲下一只蛰伏伪怪该有多好,“恶魔之灾”(Demonbane)毫不费力就能把它解决。这把剑虽然不像神殿的歌唱之剑能发出悦耳的嗡鸣,但却和夜歌一起参与了无数战斗。

她们一路检查确认魔法符文完好无损。每一组符文都有胸甲般大小,描绘于墙面、地板或石柱的显眼位置。绘制符文的颜料由水银和红磷混合而成,并加入了钻石和蛋白石粉末。伊莉丝翠的牧师和信徒可以直视这些经过处理后的符文,而任何心怀不轨的生物——比如伊莉丝翠敌对神的牧师——一旦目视符文就会触发魔法。夜歌向萨蕾丝特详细解释各种符文的效果,是造成难以忍受的痛苦还是让目标失去力量。

“没有用来杀戮的符文?”萨蕾丝特问道。“既然是敌人,为什么不干脆杀掉?”

“因为所有卓尔都有获得救赎的机会,”夜歌回答。她冷笑。“尽管一些家伙已经救无可救。所以我们需要掌中利剑。敌人一旦被符文衰弱,我们会给她一个机会。要买么选择弃暗投明,要么选择死于剑下。”

萨蕾丝特点点头,眼中泪光闪烁。她已经做出了选择,就在两年前。

她们一边唱着圣歌一边前行,歌声压制了洞穴里的其他防护魔法。许多细小的铃铛通过银线悬挂在石柱之间。没有唱着特定圣歌的闯入者一旦进入就会被发现,魔法铃铛会立即响起报警,铃声可传出数十步之远。沉默术可以让声音消失,但一个法术只能针对一个铃铛。更何况闯入者还得首先找到铃铛才行。

夜歌任意抽查了一些铃铛,没发现任何问题。铃铛没有被移动过,用手指轻弹都发出悦耳的响声。

和漫步闲庭一样,这个洞穴区也设置了重重防护。各种禁制术通过泼洒的圣水和熏香释放在各个地点,除非通过魔法手段否则根本发现不了。这些魔法让敌人无法用传送或变形等手段潜入洞穴——哪怕通过星界或灵体形态也不行。这些禁制术永久生效,只有非常强大的施法者才能解除。唯一可以压制禁制术的方法是吟唱伊莉丝翠的圣歌,即便如此也非绝对安全。怀有邪恶意图的生物就算唱起圣歌也会遭受严重甚至致命的伤害。

洞穴开始变窄,地板也变的高低不平。两人沿着半成型的石笋攀爬而上。萨蕾丝特的剑鞘时不时碰到石灰岩上,发出昏暗的异响。她在潜行上还有很多东西要学。

“你发出的噪声让蛰伏伪怪有充足时间设好埋伏。”夜歌提醒着。

本就气喘吁吁的萨蕾丝特脸色一红。“我很抱歉,女主人。”

“夜之少女,”夜歌纠正道。“这里没有女主人。”

“我很抱歉,夜之少女。”

夜歌点头接受道歉。

终于她们来到了洞穴的尽头。低矮的天花板只到夜歌头部。一阵微风从顶部烟囱般的裂缝穿过。夜歌和萨蕾丝特一起望向裂缝,裂缝只有肩膀宽度,弯曲向上直通地表。裂缝里有东西在动——一对翅膀。一个黑黑的东西从裂缝掉下,引得萨蕾丝特一阵尖叫。正在拔剑的夜歌看清来物后将重剑送回剑鞘——一只蝙蝠扑打着肉翅向远处飞走。

“下次再有什么东西向你冲过来,萨蕾丝特,记得用你的剑或者法术对付。”夜歌对同伴叹了叹气,接着对着缝隙点头示意。

“现在检查符文吧。”

萨蕾丝特羞愧得满脸通红,低声祈祷施展侦测魔法,缝隙里的符文发出一道如光线被钻石折射后的冷光。萨蕾丝特集中心神仔细辨识。

“这是一个音震符文,”她结束魔法,放松下肩膀。“未被触发。说明没有邪恶生物来过这里。”

“如果入侵者是灵体的话,符文同样不会触发。”夜歌提醒道。

刚刚松下的肩膀又再次绷紧。

“幸运的是,灵体生物非常稀少——有能力转化为灵体的施法者也不多。”夜歌继续说道。“而那些有能力化为灵体的生物根本没必要从这里入侵。他们完全可以穿过石头。”

萨蕾丝特吞了口唾沫,紧张的看了看旁边的岩石。

“这些石墙很厚,”夜歌安抚着她。“那些化为灵体穿过岩石的敌人会发现,在半途法术持续时间就到了。”

萨蕾丝特点点头。

“任务完成,”夜歌说道。“我们回去吧。”

当她们沿着来路返回时,夜歌发现萨蕾丝特脸上又露出了吃惊的表情。“发现了什么?”

萨蕾丝特指着天花板。“那个坏掉的窗户背后有什么东西在动。”她对夜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可能又是一只蝙蝠。”

夜歌暗地里责怪自己竟然没有发现这个异常,她本应时刻保持警惕。萨蕾丝特还是个新手。她以前很少离开魔索布莱城的城墙。逃往头骨港也只是万不得已而为之。只有伊莉丝翠才知道萨蕾丝特这么多年是怎么在尔虞我诈的蜘蛛之城里活下来的。这个胆小的新手根本已经草木皆兵了。

但即便如此,夜歌还是拔出了剑。巡逻人员被赋予了很多指令,其中一条就是不管威胁有多小,只要发现怪物就必须格杀。这片刚刚得手的洞穴必须得到净化。依照指令,发现敌情以后只能通过无声的手语互相交流。

 呆在这里,夜歌用手语告诉萨蕾丝特,我去调查。以防万一给你自己加上防护魔法。

 要我和你一起去么?

 不用。夜歌可不希望一个新手妨碍自己狩猎。哪怕弄出动静的是一只蛰伏伪怪,夜歌也可以在片刻之间解决。

在萨蕾丝特手忙脚乱的吟唱时,夜歌激活了靴子附着的魔法,缓缓飞向那个可疑的窗口。这里的天花板有几十尺高,那个窗户已破烂不堪,只剩下一些澈石碎片。夜歌快要靠近时,一块巴掌大小的澈石从窗口边框掉落摔成碎片,萨蕾丝特被吓得不轻,持剑的手不住颤抖。

窗户里确实有东西,夜歌露出了笑容,调整了一下握住“恶魔之灾”的双手力度。不管是什么,她已经做好迎战准备。

窗户连通着一个宏伟的大厅,每面墙壁前方都有一座半身雕像,应该是这座贵族庄园曾经的成员。一些雕像已经倾倒碎裂,还有一些仍保存完好。大厅尽头有一个平台,或许曾经是用来安放王座的地方。平台后方是一幅马赛克构成的壁画,大部分马赛克早已脱落。剩下部分显示的是卓尔跪伏在一座祭坛前,祭拜的哪位神祗却已无法辨识。

通往左右两边的入口已经堵塞。

夜歌在窗外将大厅的状况一览无余。表面上看这里和其他地方一样没什么可疑,但眼睛看到的未必就是真实。她从窗口飘进大厅,另一块澈石被碰到跌落——下面又传来萨蕾丝特的低呼。夜歌飘到一块比较结实的地面,开始吟唱。神圣的魔法能量以她为中心向外辐射开去,将整个房间笼罩其中。任何隐形的生物在这个魔法的影响下都将无所遁形。

一只成年犬大小的蜘蛛立刻在半空中现形,纺锤形的肢体两倍于夜歌的身高。蜘蛛张着不断开合的口器向她扑来,闪耀着金色妖火颜色的唾液从口器滴落。

夜歌猛力砍向迎面扑来的蜘蛛,但怪物在半空中身躯一扭避开了剑锋。原本可以把蜘蛛腰斩的一剑仅仅只切下延伸出面部的两条刚毛。奇怪的是,蜘蛛是主动将脑袋迎向剑锋——它似乎打算用口器咬住剑身。

蜘蛛落在一面墙上,立即收缩腹部对准夜歌。看到吐丝器张开,夜歌高呼伊莉丝翠之名挥出左手。一面新月形闪着微光的护盾凭空出现,正好挡住射来的蛛丝。魔法护盾在蛛丝的撞击下一阵轻颤,被大片金红色的蛛丝缠压得慢慢跌落。夜歌驱散护盾,任由缠成一团的蛛丝落在地面。

轮到她出手了。松开“恶魔之灾”,她唱出一句祈祷,重剑自行浮空射向怪物——夜歌打算用舞空飞剑为自己的下一击争取时间。她以为蜘蛛会避开“恶魔之灾”,不料怪物却一动不动盯着射来的重剑。待重剑快要及身,蜘蛛从墙上跃起扑向飞剑,双颚直取剑身。蜘蛛跃过夜歌停在天花板上,重剑被它死死咬住。接着怪物开始咀嚼,仿佛在品尝重剑的滋味。

夜歌忽然知道她面对的是什么怪物。“噬法蛛兽!”她猛地抽手,试图凌空从蜘蛛口中收回佩剑,但怪物咬力惊人没有成功。噬法蛛兽停在原地片刻,一滴闪光的唾液从嘴角滴落。接着蜘蛛松开口器,重剑跌落在夜歌脚边发出一声钝响,剑身上留下一列整齐的咬痕。

夜歌灵机一动。她吟出咒文,在自己与蜘蛛之间唤来众多飞舞的利剑。

“过来,”她控制着飞剑在头上飞舞。“来尝尝这些,保证美味无比。”

噬法蛛兽贪婪的注视着飞剑——每一把都蕴含着魔法能量——然后从天花板猛扑而下。夜歌单手一挥,飞剑纷纷射向怪物张开的口器,自己则闪到一边。蜘蛛将口器张至最大迎向飞剑,毫不在意面部肉块被砍得四处飞溅。触须被斩成数截,复眼爆裂,鲜血横飞。即便如此噬法蛛兽仍在拼命吞咽飞剑。随着它的持续进食,腹部迅速膨胀开始颤抖。

夜歌屏息看着这一幕,随着一声破响,噬法蛛兽的躯体炸裂开来。大块大块带着蓝色体液的外壳在冲力下射的整个大厅到处都是,蜘蛛摇晃了几步轰然倒下。怪物趴在地上,口器虚弱的开开合合。

夜歌拾起佩剑,噬法蛛兽挣扎着抬起脑袋,空空的眼洞朝着夜歌所在方向,对夜歌身上的其他魔法物品依然垂涎不已。夜歌把脚从一滩粘液中移开,“恶魔之灾”剑尖朝下,猛力刺入噬法蛛兽失去硬壳保护的脑袋,一插到底。蜘蛛在猛颤几下后再也不动。

夜歌一只脚踩着怪物脑袋用力将佩剑拔起。她把手掌放在剑身迅速唱出一段咒文。不出所料,重剑的魔力已经完全消失。

“恶魔之灾”刚刚杀死了它最后一个敌人。

用外衣将剑身上的污物擦拭干净,她将佩剑放回剑鞘。已经变形的剑身刚放入一半就被卡住,夜歌用力一推,强行将剑收入鞘中。她再也不会拔出“恶魔之灾”了。

她瞪着噬法蛛兽的尸体。“滚去无底深渊,”她吼道。“这是母亲留给我的佩剑!”接着朝尸体重重踢了一脚。

冷静下来后她开始思考为何一头噬法蛛兽会出现在此。尽管对这种怪物所知甚少,但她相信噬法蛛兽并没有隐形的能力。就算有,也不可能在没有触动任何警报的情况下进入这片区域。它只是个动物——尽管是魔法动物——不存在善良或邪恶,但它同样会触动魔法警报。不毕竟,噬法蛛兽是蜘蛛女神罗丝的造物。

夜歌认为有必要将这个情报告知神殿的战争祭司(battle-mistress)。

夜歌唱出一段咒文,咒文以伊尔吉莉娜(Iljrene)的名字结束。当感到战争祭司已注意到自己,她默默送出了讯息。

在河南岸与桥西部交汇区域发现一头噬法蛛兽。它没触发警报,已解决。

伊尔吉莉娜的声音很快传来,音色高昂就像本人一样。噬法蛛兽没法躲过警报,有他人帮它来到此地。立即搜索附近,增援很快就到。

夜歌立即弯腰检查噬法蛛兽的尸体,很快就在背部发现残留的钻石尘。伊尔吉莉娜说的没错,某个有能力施展回避侦测魔法的家伙帮助噬法蛛兽避开了警报。这种魔法持续时间不长,施法者一定没有走远。

夜歌忽然想起仍留在下面的萨蕾丝特。

她踏上窗户往下望去,没有发现萨蕾丝特。夜歌希望那个新手只是躲在某个柱子背后,她立即用短讯术联系萨蕾丝特。

你在哪里?有没有发现什么?

片刻之后传来萨蕾丝特的答复。这里还有另一名伊莉丝翠的牧师。一位舞者。我正和她交谈。

夜歌皱了皱眉。现在还没到夜晚起舞的时间,而且即便到了,舞者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伊莉丝翠的信徒起舞时除了圣徽外全身赤裸。尽管洞穴区经常有人巡逻,但仍然危机四伏。身无寸缕来到这里已是愚蠢至极,选择此地裸身起舞更是蠢上加蠢。

忽然想到萨蕾丝特可能遭遇到的东西让夜歌后背涌起一股寒意。她马上送出第二道短讯术。

萨蕾丝特!那个舞者可能是卓尔形态的蜡融妖!她们非常危险。赶快离开!

萨蕾丝特没有回复。

该死!夜歌从窗口一跃而下,下落同时四处搜寻萨蕾丝特的踪影。

她眼角扫到一个移动的物体:萨蕾丝特的双腿,消失在一根石柱后面。有人——或者有什么东西——在拖着她移动。

夜歌诅咒了一声。她不应该让新人独自一人留下。她迈开大步追去,施展浮空术凌空而行,奔跑途中同时给自己加上魔法防护。没有佩剑,夜歌失去了一件对付蜡融妖的得力武器,“恶魔之灾”可以轻易将其劈成两段,即便是气化形体状态下的蜡融妖也逃不开被分尸的命运。但她还有魔法猎号。她对着前方石柱使劲吹响猎号。一阵轰鸣响彻洞穴,附近松垮的石头被纷纷震下。猎号的声音不会对伊莉丝翠的信徒造成影响,所以她不用担心会伤害到萨蕾丝特——而位于音波攻击路径的其他人则会被震晕或震聋,大型生物会双耳出血,小型生物甚至有可能因此丧命。蜡融妖或许会用传送术避开攻击,但至少可以将萨蕾丝特救下。

松开猎号,夜歌从脖子上扯下圣徽轻轻握在手中吟诵祷文。一道光束从圣徽中射出并迅速延伸成重剑的形状。充斥着魔法能量的月光刃在夜歌掌中劈啪作响。

“从柱子后出来,我知道你是什么东西。”

一名赤裸的卓尔女性脚步蹒跚的从石柱后走出来,双手捂住耳朵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刚开始夜歌仍认为这是一只蜡融妖——只是因为不够强大而被音波重创。但随后她看到了对方双乳间悬挂的剑型挂饰。罗丝的信徒绝对不会佩戴伊莉丝翠的圣徽,哪怕她伪装成伊莉丝翠的信徒。那个卓尔双膝跪倒在地,既没有拨动脚下的碎石也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夜歌立即意识到对方只是个幻影。她警觉的抬头,看见一道厚重的蛛网从天而降扣向自己。

“伊莉丝翠护佑我!”她高声呼喊。

凭空出现的魔法护盾堪堪挡住蛛网,将其推至一旁。夜歌一跃而起,终于看见了自己的对手:一只变形蛛——可以化为人形的蜘蛛怪物。此时变形蛛呈混合形态,卓尔女性的头颅却长着蜘蛛的口器,黑色的刚毛取代了银白的头发。链甲衫外套着一件血红色的长袍,下半身却完全赤裸。

数股蛛丝从长袍里伸出,长度正好覆盖住蜘蛛般的肿胀后腿。她用赤脚和空无一物的右手附在石柱上,左手套着护手,一把匕首从护手指关节间伸出。脖子上用链子拴着一只白金圆碟。这个圣徽让夜歌知晓了对方的身份:席文塔林(Selvetargtlin)——席文塔姆的信徒。

夜歌的猎号看来没有对变形蛛造成任何伤害。对方可能在她吹响猎号之前就隐匿了起来。

夜歌在一瞬间就想通了很多事情,接着立刻对一只变形蛛竟然渗透到如此接近伊莉丝翠神殿的区域而感到愤怒。变形蛛发出一阵狂笑,夜歌忽然感到一丝愉悦,但很快这股愉悦就消散。不管变形蛛在笑声中施加了什么魔法,都还无法影响夜歌骑士的心智。

    夜歌以一曲战歌予以回应。变形蛛被战歌震得晕头转向眼睛翻白,但很快就恢复过来,及时从石柱跳开,躲过了夜歌挥来的月光刃。

    变形蛛跳到地面,夜歌紧随而至。她一记虚招刺向变形蛛,但对手没有上当,反而趁机逼近夜歌。变形蛛身上的恶臭立即涌进夜歌骑士的鼻腔。夜歌扭身闪过,准备重新拉开距离以避过开预想中对方护手上匕首的攻击,但变形蛛没有攻击反而收回左手发出一声尖叫“席文塔姆!”。

    数百把细长而致命的利刃从变形蛛双手、双腿、脸孔、头皮甚至衣服伸展而出。她一边高呼席文塔姆的名字一边扑向夜歌。

    这是一次自杀性攻击。夜歌将月光刃刺向变形蛛胸膛。变形蛛身上的链甲衫和长袍可以保护它免受或者降低普通武器的伤害,但月光刃和夜歌之前召唤的剑刃壁障一样都是由纯粹的魔法能量构成。剑身轻易就刺穿了链甲衫,飞溅的鲜血将夜歌手臂染成血红。尽管心脏已被刺穿,变形蛛仍然合拢双臂抱住夜歌,将身上的利刃刺入夜歌身体,让夜歌发出痛苦的惨叫。

    变形蛛向下倾倒但仍然没有死亡,猩热的紫色血液射的夜歌一脸一身。变形蛛挣扎着举起左手,打算用护手上的匕首给予致命一击,但只在夜歌的右脸留下一道浅痕。尽管伤口不深,夜歌却感到如沸油般滚烫的疼痛。伤口散发出恶臭,力量随着每一次心跳逐渐减少。夜歌脖子上的护符帮她抵挡住了最开始的伤害只造成了浅浅的伤口,但那把匕首显然不是凡品。

变形蛛用秽恶的魔法重创了她!

狂怒的夜歌将变形蛛用力推开,忽然离开身体的利刃让她忍不住又发出一声惨叫。手中的月光刃因为变形蛛血液的滑落而闪耀着银白色的光芒。

席文塔姆的变形蛛跌倒在地,嘴角流淌着紫色血液。“你已经迟了,”她癫狂的笑道,血液从口中狂涌而出。“我已经完成了使命。”

变形蛛用一只血手颤抖着伸向脖子上的圣徽。被无数伤口折磨得痛不欲生的夜歌意识到变形蛛打算施展最后一道魔法。月光刃剑芒闪过,手腕应声而断,断肢处血液如喷泉般急速喷射。变形蛛一阵战栗后,再无气息。

夜歌刚准备转身离开,变形蛛的尸体就忽然爆炸,飞溅的血液、肉沫和骨渣将夜歌从头淋到脚。她下意识的俯身躲避然后望向变形蛛倒下的位置,那里只剩下一件被血液浸透的长袍。最大的尸块也不过指甲盖大小。

现在没时间研究刚才的爆炸是怎么回事。失血让夜歌感到一阵眩晕,几乎站不住脚。她呼唤伊莉丝翠的名字,吟唱治疗的祷文。伊莉丝翠的月光照在她身上,治愈伤口恢复流失的鲜血。但夜歌脸颊上的伤口却并未复原,变形蛛的黑暗魔法阻碍了治疗术的效果,只能通过时间来愈合。

现在不是担心这个的时候。夜歌立即围着石柱寻找萨蕾丝特。那个新手俯卧在地,被一大团蛛网缠绕。夜歌扯掉粘稠的蛛丝,发现萨蕾丝特的后颈处有一个牙齿造成血洞。变形蛛的毒素一般不会致命——通常只会让人变得虚弱——但某些时候也会出现例外。夜歌跪在萨蕾丝特身旁,单掌盖住伤口唱出治疗祷文,伤口瞬间愈合。接着再用第二个治疗术将萨蕾丝特体内的毒素清除干净。

萨蕾丝特发出一声呻吟,夜歌一只手扶着她的肩膀帮她站起。此时夜歌才注意到萨蕾丝特的长剑正放在后者身旁的地面。剑尖沾有血迹,不过只有星星点点——很明显它给对手造成的伤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萨蕾丝特颤抖着摸了摸后颈,疑惑的看着自己的手指,很明显对没有摸到鲜血感到惊讶。经验不足的她完全没有意识到是夜歌帮助了自己。

“我们杀死她了吗?”

夜歌帮她把圣徽挂回脖子。“是的。你先用剑重伤了她,然后我结果了她。”

萨蕾丝特笑了。自信的种子已在她心中播下,时间会让它生根发芽。

夜歌吟唱出短讯术的咒文,伊尔吉莉娜,幕后黑手是个席文塔林。已解决。我们受伤了,但已治疗完毕。

伊尔吉莉娜的回复很快传来:很好,但仍要保持警惕。有一个席文塔林,通常就会有更多的。

夜歌点点头,心里仍然对变形蛛死前的话感到不安。那个席文塔林不止把噬法蛛兽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到了漫步闲庭外围,她的话里还有其他含义——以至于它死时眼里还闪耀着笑意——因为它完成的某种邪恶使命可以让它在死后得到席文塔姆丰厚的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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