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贾拉索x恩崔立
分级：T
“都是你的错。”带着某种程度的固执，恩崔立闷闷不乐地指责道。
“我可不是那个把他变成尸体的人。”贾拉索撅了撅嘴，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明显是装的。
若是忽略前因后果，这话倒是的确不假。两秒钟前，恩崔立才刚刚从吟游诗人的背后拔出了他那把标志性的宝石匕首，刃锋上的鲜血依然散发着热腾腾的腥味。
人类向他的同伴抛去一记眼刀。
“如果不是你非要……”他刚要发话，后面的抱怨却被一阵欢呼声掩盖了过去。今年恰好轮到这座小城负责举办一场当地居民颇为重视的巡回式节日狂欢，在任期间得此殊荣，城主自是倾尽全力，邀请到不少身怀特技的艺人前来捧场助兴。庆典广场周围挤满了人，从衣衫褴褛的乡野流民、穿金戴银的达官显贵，到风尘仆仆的异乡旅者，各色人等一应俱全。就连附近的几条主路，也因为较高的地势正好俯瞰着广场而被人流堵了个水泄不通。不过，从好的一方面来看，除此之外的其他地方则倍显清冷——例如恩崔立和贾拉索所在的这条小巷——以至于完全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场发生在光天化日之下的激烈打斗。
欢呼声消退了一些。
“如果不是你非要来看热闹……”恩崔立刚要继续说下去，人群中又爆发出另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杀手只得再次收住话头，用吟游诗人华丽的斗篷擦了擦沾满鲜血的匕首，收剑入鞘。
半分钟后。
“如果不是……”恩崔立开口。只可惜整座城市都在和他作对；他的第三次尝试失败得比前两次都快。杀手看着笑得一脸幸灾乐祸的贾拉索，挫败地踢了面前的尸体一脚。
如果不是你非要来看热闹，我们根本就不会遇到上次任务时结下的仇人。他只能愤愤不平地在心里把这句话说完。等到喧闹再次平息，杀手已经失去和贾拉索继续斗嘴的兴趣了。
“乐观点儿，吾友。”贾拉索走上前来，假意安慰道，“如此一来，我们也算是一劳永逸地除掉了这个纠缠不休家伙。戴夫·迪尤虽然是个小麻烦，但总归还是个麻烦。”
面对卓尔近乎甜蜜的灿烂微笑，恩崔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快把尸体藏起来，蠢货。”他说，“然后离开这个像苍蝇一样烦人的城市。”
可喜的是，他的要求似乎立即得到了回应。贾拉索从缀满花边的灯笼袖里抽出一根法杖，轻轻一挥，地上的鲜血顿时消失无踪，被打斗带翻的杂物也自动堆回到了墙边。然后他不紧不慢地将法杖别进袖口里，解下胸前的纽扣，手腕轻轻一抖，一个次元洞凭空出现。卓尔佣兵在尸体面前蹲了下来，揪着吟游诗人的领子把他塞到了次元洞里。
次元洞重新缩成纽扣大小，贴回到了卓尔的丝绸衬衣上。
“所以，把尸体藏起来。”贾拉索站起身，弹了弹那枚不起眼的扣子，向杀手望来。他伸出的右手里正躺着四枚戒指、一副耳环和两串项链，明显是趁着刚才敛尸的功夫从吟游诗人身上剥下的。一时之间，恩崔立不知是该惊叹于贾拉索搜刮战利品的速度，还是该感慨于戴夫·迪尤和贾拉索高度相似的审美品位。但最后，他什么都没说，只从那堆首饰里挑了个看似最简朴的戒指戴到了自己的左手中指上。
贾拉索也戴上了一枚镶着红宝石的戒指，剩下的则被他胡乱装进了腰包里，等到鉴别出了上面的附魔之后再做处置——他们早就习惯了这样分赃。
“现在让我们离开这个像苍蝇一样烦人的城市。”恩崔立说道。
他正要动身，却被卓尔一把抓住了小臂。
“我可从来没同意过，亲爱的阿提密斯。”贾拉索眨了眨眼，“既然已经除掉了碍事的家伙，我们为什么不按照原计划看看此地的美景呢？”
“我希望……”一阵欢呼。
恩崔立清了清嗓子。
“我希望你还记得……”又是一阵欢呼。杀手怒吼一声；他忍不住开始怀疑一整座城市的居民都是贾拉索雇来的走狗。专门阻止他和贾拉索吵架的走狗。
只除了，考虑到他从未在和卓尔的吵架中占过上风，贾拉索实在是没什么必要做这种安排。
尽管杀手一向自制力惊人，但面对着市民们无意之中锲而不舍的挑衅，怒火还是终于盖过了理智。恩崔立少见地大叫了起来。“总而言之，都是你的错。”他扯开嗓子，竭尽全力让声音盖过喧闹的人群，“我一秒钟也不想在这个蠢地方继续呆下去！”
回答他的不是卓尔，而是从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恩崔立刚刚来得及摆出防御架势，一个肥胖的身影就从墙角后面转了过来。
胖子身着盛装，法兰绒大氅上镶着一圈貂毛，丝绸衬衣的下摆勉强塞在嵌了黄金的腰带里；及膝马靴紧紧裹住他圆墩墩的小腿，支撑住他想必十分可观的体重。七八个打扮同样华丽的士兵在他身后站成半圆，像是一道开了屏的孔雀尾巴。
恩崔立的双手移向剑柄，却被贾拉索制止住了。“城主。”卓尔凑在他耳边轻声说，宽宽的帽檐滑过杀手的头顶；然后他还没忘添上一句：“这次可是你的错。”
没等恩崔立反驳，城主的目光就落在了他左手的戒指上。他的眼睛顿时笑成了一道缝。
“迪尤先生！终于找到您了！”城主热切地说，“我刚一收到您的风讯——听说您遇到了敌人——就立即带人来帮您了！”
说到这里，他才后知后觉地脸色一变。“难道敌人就是这个黑暗精灵？”
“呃……”意识到对方不知为何竟将自己认成了那个刚刚丧命的吟游诗人，恩崔立一时语塞。
“不是我，当然不是我。我什么要和你们这座美丽的小城作对？”贾拉索抢着说，“所谓的敌人已经……被解决掉了。我是这位先生的……搭档。”他拍了拍恩崔立的肩膀，继续说道，“顺便一问，您应该从没见过戴夫·迪尤吧？您又是怎么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呢？”
“那枚戒指。”城主不疑有他，得意洋洋地回答，“之前和迪尤先生通信时，他落款和封蜡的图案都和那枚戒指一模一样。”
“就是你的错。”恩崔立瞥了一眼自己的左手，微微向贾拉索侧过头去，咬牙切齿地低声说道。
“戒指是你自己挑的，宝贝儿。”贾拉索眨了眨眼，“所以还是你的错。”
“我打搅到二位了吗？”城主揉搓着胖乎乎的手指，困惑不已。
“您屈尊亲临，我们又怎么会因此而受到打搅？”贾拉索摘下宽檐帽，动作优雅地深鞠一躬。
“但如果您能屈尊离开，我们必定还会更加开心。”恩崔立一拍不漏地接了上去，“幸会，再会。”
“等、等等，迪尤先生！”见恩崔立这就要转身，城主急忙叫道，“让您在我们的小城中遇到敌人，我们深感抱歉。但您想必不会立即就走吧？”
“正是如此。”恩崔立说；于此同时贾拉索则答道：“当然不会。”
杀手狠狠瞪着卓尔，卓尔则回以近乎乖巧的微笑。
“我本不愿这么说，”城主带着他的一众守卫转到恩崔立面前，“但我尚未见到您时就已经预付了五百枚金币的酬金，此地居民早就知道会有一位才艺出众的吟游诗人出席庆典，一直对您的表演翘首以盼。若是您现在食言，拿不到另外一千枚金币还是小事，只怕更会有损于您的美名啊！”
恩崔立花了半分钟时间来理解这番话。
“我才不会像小丑一样取悦一群愚蠢的农民！”他怒吼。
城主仍在勉强维持着笑容，这让他的表情变得十分扭曲。他身后的守卫显然没有这么好的涵养，纷纷摸向腰间的武器，其中几人甚至逼上前来。
“让我们别这么早就下定结论。”贾拉索上前一步，向士兵们做出一个安抚的手势。“好先生，我们怀着期待的心情来到这座洋溢着幸福气氛的小城，却被意料之外的仇家败坏了兴致，心情烦躁自然在所难免，请您多多谅解。”看到城主的怒意似乎有所缓和，贾拉索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他向恩崔立眨了眨眼，用一种别有所指的诡异语气继续说道，“而我的这位同伴，最善于将半分怒火表现成十分，只为了确认对方是否拥有足够的诚意。”
恩崔立正犹豫着要不要勃然大怒反唇相讥，却一眼看见了卓尔正在快速闪动的纤细手指。
我来应付所谓的表演。贾拉索以卓尔手语示意，身体恰好挡住了旁人的视线。除非你想把整座城市都夷为平地。
于是，杀手在城主询问的目光中默默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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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对自己的卓尔同伴有多少不满，恩崔立依然无法否认他的魅力。精致的短斗篷随风轻舞，插在宽檐帽的大羽毛随着他的动作而不住摇晃，益发衬托出贾拉索如同长鞭般纤细而柔韧的身躯。那些繁复冗赘的浮夸装饰也因为他优雅的动作而备显高雅。事实上，这名卓尔佣兵的存在感要远远超过恩崔立见过的任何人——而这绝不仅仅是得益于他引人注目的装扮和不同寻常的血统。令他鹤立鸡群的是一种绝对的自信，一种仿佛洞悉一切的智慧，一种因为无所畏惧而永远悠然自得的气质。
此时此刻，贾拉索正站在广场中央临时搭建的庆典舞台表演所谓的“魔术”。在恩崔立眼中，贾拉索不过是在以极快的速度和巧妙的手法作出一些令人眼花缭乱的抛接动作而已。杀手毫不怀疑自己也能做到这点，但他绝不可能取得相同的效果。
夸张的手势、极具煽动性的言辞，再加上几个简单却华丽的魔法幻象，贾拉索就这样让庆典的气氛达到了高潮，几乎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只见他手指一弹，两枚银币凌空而起，一对儿深紫色的影龙随之飞进半空，一边撕咬缠斗，一边攀向云端。及至接近视野边缘，它们终于咬住了彼此的要害。光点四散飞溅，龙身爆裂开来。紫色的烟火填满广场上空，继而如雪花般纷纷扬扬落向地面。
贾拉索刚露面时，整个广场都因为他的血统噤若寒蝉，但现在，这群镇民却为他欢呼尖叫，仿佛他是密斯特拉的圣者，泰摩拉的选民，带着魔法和欢笑来到了他们地处偏僻的小城镇。
恩崔立很少能体味愉悦，但此时此刻，当他看着一派泰然的贾拉索，总是眉头紧锁的脸上也不由露出了微笑。
“神奇的迪尤！”有人大叫。加入的人越来越多，很快，整个广场都在高呼戴夫·迪尤的名字。
站在舞台边缘的杀手不禁暗暗嗤笑。很显然，他们把本该由恩崔立顶替的名字安到了贾拉索的身上。至于真正的迪尤有何下场，他们更是一无所知。杀手瞥了眼城主，而城主恰好也向他望来，一脸尴尬。
“精彩的表演！”城主大喊，手忙脚乱地爬上舞台。
人群略微安静了一些。
“卓尔先生，”城主调侃道，“我们一直对迪尤先生满怀期待，但现在，我不得不怀疑他是否会被自己的搭档盖过风头了！”
不妙的预感油然而生，只可惜恩崔立没能想出在不把城主杀死或砍伤的前提下阻止他的方法。
“您的褒奖令我倍感荣幸。但迪尤先生擅长的是另一门技艺。”贾拉索说，“乐器的技艺。”
突然之间，所有人都回想起了城主最开始时的介绍词。上千道充满期盼的热切目光一同聚集在阿提密斯·恩崔立的身上。
即便是被克林辛尼朋那束与阳光同源的能量击中时，杀手也不曾感到这般热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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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恨你。”当晚，恩崔立坐在床边，愤愤说道。他把戒指从左手中指上摘下来，对准贾拉索洋溢着笑意的俊美面容，用力砸去。
卓尔歪了歪脑袋，毫不费力地接住了戒指。
“就因为我让你给我吹笛子？”佣兵头子笑着说，“我也给你唱了歌呀，吾友。”
身为剑湾一带最负有盛名的杀手，阿提密斯·恩崔立从未真正修习过吹奏木笛的技巧。但来自伊迪利亚之笛本身的魔法却为他的乐曲赋予了任何凡俗音乐都不可能企及的慑人魅力。不仅如此，仿佛是为了安抚羞愤交加的杀手，贾拉索还和着他的曲调唱了一首充满异国情调的卓尔歌曲。
事实证明，在一切涉及到舌头的活动上，贾拉索都可谓是出类拔萃。
不得不承认，卓尔佣兵的歌声的确平息了恩崔立的大半怒火——确切地说，平息他怒火的，是第一次听到贾拉索唱歌的事实。
“你让我给一群蠢货吹笛子。”杀手纠正道，“而你则是给一群蠢货唱了歌。”
贾拉索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这个无害的表情令阿提密斯·恩崔立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惶恐。他想站起来，但卓尔比他更快一步。当他抬头望去，贾拉索已经站到了他的面前，柔和的阴影笼罩在他身上。
卓尔弯下腰，双唇在他耳边翘起一个暧昧的弧度。
“那就给我吹一吹吧，”他轻声呢喃，纤细的手指掠过人类的下颌，“我会为你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