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奇怪的欧布罗扎人

作者:R. A. 萨瓦尔多
翻译:LexDivi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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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拉索试图找出昨晚那场冲突的教唆者,却感到一片迷茫。当然,在这种情况下,第一个问题必然是“谁能受益?”

魔索布莱的每个人都在追名逐利,这种问题根本无法缩小嫌疑人的范围。因此,贾拉索的名单上列着几名最重要的盟友,全城最古老也最受尊重的执政家族主母,甚至还包括参战者本人——两个都是。

他没打算在决战之前解决这一问题,但只有找出答案,他最重要的两名盟友才能都活下来。

“我该问问你在想些什么,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我真的想知道,我已经对你读心了。”一个声音打断了佣兵头子的深思。贾拉索转过身来,看见一名矮小的卓尔,一个不起眼的女人,却比魔索布莱的许多卓尔更让贾拉索畏惧,其中甚至也包括强大的班瑞执政主母本人。

“您好,克约主母。”他回答,试图保持镇静——也为抵御心灵入侵做好准备。克约主母和她的欧布罗扎家族正是以此著称。他们是心灵异能者,思维的巫师,和那群令人毛骨悚然的灵吸怪(也叫夺心魔——一个相当适合它们的名字)并无两样。私下里,欧布罗扎是全城最遭人痛恨的家族,但没人敢和他们作对,就连班瑞家族也不敢。

克约咧嘴一笑——她的脸上总是挂着高高在上的笑容!

“当我允许你在爪裂谷建立据点时,我就警告过你我随时会来。”她说。每当她突然出现在佣兵团基地未经雕琢的隧道里时,克约都会重复这句话。

“来抓狗头人奴隶?”贾拉索问道。

“或许吧。”

“那就是来寻求我的服务了。”贾拉索说,找回了些许自信。

“不是在你戴着眼罩的时候。”主母直截了当地说,“我不和那些对我隐瞒想法的人做生意。”

“我们已经做过生意了,伟大的女士。”

克约再次微笑,贾拉索突然感到一股摘掉眼罩的冲动。他下意识地抬起手,差点儿就扯掉了眼罩,却在最后一刻住了手。

她大声嘲笑着他。这位聪明绝顶的主母正在设法绕过他的防御。

“别害怕,贾拉索·班瑞。”她说,听见她叫出自己的姓氏,贾拉索不由畏缩。几乎没人知道贾拉索的真实血统;几乎没人知道,在克约·欧丹的心灵异能干涉下,班瑞主母没能成功依照传统将她的第三子献给罗丝。

“我觉得你很有用,是个颇有价值的玩具。”克约继续说了下去,“只要别插手魔索布莱城的运转,你就用不着怕我。大家都说贾拉索知道城里发生的一切,那他显然也知道什么时候不插手那些和他无关的事。”

“我尽力,主母。”

“如果我能从你的脑中而非口中得到确认,我会相信的。”

贾拉索抬起双手,耸耸肩膀。“以后再说?”

“你拖不了多久。”克约回答。

贾拉索回以微笑,他灿烂的笑容在布满暗影的魔索布莱未免显得太开心也太轻松了。

“我得走了。”克约说,“我来这儿有其它原因。但我觉得如果不来拜访一下这座洞穴的——常客?——那未免也太不礼貌了。”

你只是为了证明你可以随意进出我新添了防御措施的房间才来的。贾拉索暗忖,却并未说出口来。他希望他的眼罩令她无法“听见”这句话。

克约的身影开始闪烁,但贾拉索见过这种奇怪的景象,因此并不惊讶。接着,她走了,凭空消失了,贾拉索想知道她是否真的曾经站在他面前。如果他面对的是其他卓尔,他完全可以将眼罩换到另一只眼上,为他赋予真实视觉,但面对克约,他不敢摘下这个能抵御心灵入侵的魔法物品。

就好像困扰他的问题还不够多一样,现在他又开始思索欧布罗扎主母今天出现在这儿的原因了。

他有个猜想,而根据这一猜想,克约很可能不是唯一一位从地面进入爪裂谷下方的欧布罗扎家族成员。

“我能预见你的所有渴望。”奎薇琳·欧布罗扎对阿拉瑟斯·胡恩说道。她是克约最年长也是最重要的女儿,此时正压在他身上,两人大汗淋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知道你有何感觉,而我也能切身体会到你的感受。所以我喜欢和你上床。”

没等阿拉瑟斯·胡恩开口发问,她就给出了回答:“因为你总是谨小慎微,满怀防备。提防所有人一定让你筋疲力尽。但和我在一起,你防无可防,你的快乐喷涌而出,就像湖水不再受到洞穴四壁的拘束,一泻千里。我喜欢这种乘风破浪的感觉。”

想到这个女人——既精通罗丝的神术魔法,又深谙欧布罗扎的心灵异能之道——就在自己的思维之中,阿拉瑟斯·胡恩知道他必须改变想法。他开始思索某个的确令他倍感好奇的问题。

“我们就是这样。”奎薇琳回答了他尚未出口的疑问,“欧丹和欧布罗扎是同一个姓,来源相同。有些人姓欧丹,例如主母,这是我们家族正式信仰蜘蛛神后之前的姓,使用这一姓氏说明她并不尊重魔索布莱的宗教秩序,甚至也不敬畏蜘蛛神后本人。”

“你是欧布罗扎家族的首席女祭司。”阿拉瑟斯·胡恩推测,“也是罗丝的女祭司。所以你不能姓欧丹?”

“对。等我当上了主母,或许我也会改姓欧丹。”

“你是个女祭司,重要家族的首席女祭司,但你似乎并不虔诚。”他大着胆子指出,“这不会激怒罗丝吗?”

奎薇琳微微一笑,吻了吻他赤裸的胸口。“欧布罗扎不是个年轻家族,克约·欧丹主母显然也不是个虔诚的蜘蛛神后女祭司,但她已经统治了欧布罗扎家族两百年之久。毫无疑问,我们很快就能在执政议会中取得一席之地。唯一的问题是我们会取代哪个家族。可见罗丝女士赞同我们,赞同我们带给这座城市的怀疑和混乱。”

阿拉瑟斯·胡恩无法反驳。他喜欢和奎薇琳上床,但不可否认的是,她令他精神紧绷,不知所措。也对,像她这样经常闯进他的脑海,他又怎么可能不感到紧张?

然而,这种奇怪的心灵魔法很可能有朝一日会帮上他的大忙,而那天也许不会太远。何况他的确也有额外的快感。

就在他思索着这两件事的同时,奎薇琳再次露出微笑。他们的关系可能给双方都带来更多好处,就算不是心灵异能者,他也知道这一可能性同样令她享受不已。

“战场布置好了吗?”当天晚些时候,贾拉索一边走出爪裂谷,一边对身旁的阿拉瑟斯问道。

“赌局已经开始了。”

贾拉索点了点头。“尽可能下注,但要拆成小份,别四处声张。让我们低调行事。”

“赌谁?”

贾拉索停下脚步,转向他的同伴,满脸震惊。

“被治疗魔法治愈伤口之前,在酒馆斗殴中流血的人是扎克纳梵。”阿拉瑟斯·胡恩提醒他。

“伤得又不重——近乎完美的格挡,只是划破了手而已。”

“血就是血。”

“赌扎克纳梵。”贾拉索说,阿拉瑟斯·胡恩耸了耸肩。“你知道他的对手是谁,对吧?”贾拉索问道。

“我看他不是街头流民。”

“的确。而且他很可能设下了圈套,只为和扎克纳梵一战。”

阿拉瑟斯·胡恩点了点头——他的确有过这种猜测。扎克纳梵在布里尔林家喻户晓,几乎没人敢主动向他发出挑战。

“他是我们曾经的盟友,杜冯·特拉拉契。”贾拉索告诉他。

“菲布兰契家族的武技长?碧汀主母为什么要……?”说到一半,他悟出了答案。碧汀主母当然希望野心勃勃、一路攀升的杜垩登家族遭受打击。事实上,就算时间已经过去了一百年,杜冯·特拉拉契想要杀害那个几乎一手摧毁了特拉拉契家族的男人难道还需要什么额外的理由吗?

“他比我印象中强了不少。”他说。

“精致的护甲、锋利的长剑、优秀的训练,再加上强大的附魔,他当然会变强。”贾拉索冷冷回答。

“他怎么知道扎克纳梵当时位于酒馆?”

“好问题。是谁走漏了我们亲爱的朋友抵达酒馆的消息?”

“黛布内?”

“有可能。但扎克纳梵当晚状态不佳。”贾拉索说,“他的酒精里加了太多真菌。”

“所以是哈邦达尔?”

“两人都是?”

“也可能是别人?”阿拉瑟斯·胡恩别有所指地问道,暗示他怀疑贾拉索很可能也在怀疑……他。

但贾拉索耸了耸肩,仿佛这无关紧要。“这里是蜘蛛之城。”贾拉索说道,“一种在交配后展开屠杀的生物。一种俘虏并折磨受害者,让它们慢慢死去的生物。如果扎克纳梵不能一直保持警惕,他就会死于非命。事实上,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都是如此。这就是魔索布莱的运作方式。”

阿拉瑟斯·胡恩表示认同。

“我得去拜访一名主母。”贾拉索继续说道,“你要去流脓蕈人查看进度,开始下注?下注的金额别超过两百枚金币,每次别超过五枚金币。”

“还有三分之一以没那么隐秘的方式下在对手身上?”阿拉瑟斯·胡恩对这个把戏深谙于心。在贾拉索认定的赢家身上暗中下注,在未来的输家身上公开下注。

阿拉瑟斯·胡恩觉得他应该自己坐庄接几笔下在输家身上的赌金。他可不打算放走这个能让他大赚一笔的机会——他拥有不少秘密盟友,可以暗中筛选对家的赌金。他甚至瞒过了贾拉索。对战的双方是扎克纳梵·杜垩登和一个默默无闻的挑战者,无论贾拉索用了什么手段,在扎克纳梵身上下注的人都只多不少。对猜出了挑战者是阿文维萨·菲布兰契——也就是曾经的杜冯·特拉拉契——的人更是如此。

在一场公平的决斗中,双方的赔率显而易见。

但这不会是一场公平的决斗。

阿拉瑟斯·胡恩决定进一步助长这种不公。他能借此机会赚来一堆闪亮的金币,更妙的是,也许他还能一劳永逸地除掉扎克纳梵。

有人曾试图给扎克纳梵下毒,却不是为了直接干掉他,而是为了让他变得迟钝,并因此而死在杜冯手里。他们失败了——当然会失败!这个计划从最开始就愚蠢透顶。扎克纳梵是个货真价实的战士。为了抵御这种不上台面的小把戏,他也许已经给自己下了几百次毒。

不,扎克纳梵不怕下毒,也不怕那些偷偷抛向他的法术。

阿拉瑟斯·胡恩想到了奎薇琳·欧布罗扎,也许他能找到某种方法,高效而隐秘地刺穿武技长的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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