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风而行

作者:
翻译:Davidmou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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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魔法之年二月七日

驭风而行把翅膀收在身旁感受着俯冲的加速度。随着他的下降,下面那艘怪船在视野中快速地变大。他可以感到天空之巅就在身边,也能感到他带起的冷气流冲击着那个鹰人。值得赞扬的是,天空之巅将风驾御得很好。他的俯冲又稳又快——简直和驭风而行一样。

他聚精会神地看着飞行船上的人们。他的鹰人同胞们向船里的士兵射出第一阵箭雨。箭被士兵们闪亮的金甲弹了回来,没有对震惊的人类造成一丁点伤害。

驭风而行握紧弯刀继续快速俯冲。三个鹰人射手射出的箭就如同给人搔痒一样,但令驭风而行失望的是那三个人都没能发现这一点。

两个士兵向右舷外看去并指出了鹰人射手的位置。驭风而行向那边瞟了一眼, 看到射手们——拥抱白云、高空回旋和一切之上——抖动翅膀减速并向右下方飞去。

一边看着这些,驭风而行一边低吟着翱翔高地部族酋长之间代代相传的古老咒语。他用余光看到天空之巅飞得离他越来越远,给他留出了足够的空间。在他附近出现了他的一个镜像,然后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镜像的动作和他的完全相同,在他身边如旋涡般滑行以确保能够使任何敌人感到困惑。

也许是因为镜像的突然出现,也许是因为训练有素,一个士兵向上看去。驭风而行一向很难搞清人类互相之间的区别,不过这六个人就好象驭风而行的镜像一样长得几乎完全相同。向上看的士兵和其他五个一样有着黑色短发,但他的眼睛是亮绿色。

驭风而行以为那人的眼睛会因惊讶甚至恐惧而睁大。他以为那人会因为六个鹰人正急速俯冲向他的头顶而逃跑。但他想错了。绿眼睛注意到了他们并抽出了他的黑剑。他张开嘴说了些什么并准备挥剑攻击,但驭风而行已经冲到了他面前。鹰人感觉到他的剑削下了那人的脑袋。一抹红色飞溅出来的时候,驭风而行早已越过了那里。

魔法镜像跟着驭风而行沿着飞行船边冲了过去。一个镜像冲进了一位金甲士兵的攻击范围,他甚至连看都没看就回手将镜像的右翼一刀斩下。如果那不是镜

像而是驭风而行真身的话,早已被拦腰斩断了。随着一道绿光,镜像炸开消失了,而驭风而行本人却没有感到一丝疼痛。

与此同时,天空之巅将他的雕纹木杖旋转得如同圆盘一样,从侧面削入一个一口龅牙的士兵的身体——至少他是这么打算的。龅牙士兵轻巧地向侧面一闪, 挥手用他那黑剑宽大而沉重的刀锋砍进了杖影,干净利落地把木杖砍成两截。天空之巅受挫地尖啸一声,跟着驭风而行一起飞到了船下。

驭风而行、他剩余的三个镜像以及天空之巅展开翅膀从船下兜了个大圈滑行到船的另一边。他们和刚才战斗过的人类一样高,也几乎一样重,但他们是鸟类。驭风而行张开喙品味着艾诺奥克燃烧废土上空干燥的空气,感受到远处正在酝酿着的风暴。云层聚集在群山之上并会在那里停留一段时间。

我们要把他们带到那边去。驭风而行向同伴传递着思想。

到山里去。天空之巅用心灵感应答道,到风暴那里,对吧?

带他们过去。驭风而行告诉他。

龅牙向船外看去,刚好看见七人鹰人小队的另外两名成员。气流承载和悬浮于空从下面冲了上来,速度就如同刚才驭风而行和天空之巅向下俯冲时一样。悬浮于空将弯刀举在身前, 驭风而行以为他的朋友想要直取士兵的面门,但弯刀却结实地插向了对方的胸口。龅牙重重地向后摔进了船里。

驭风而行出现在船的另一侧,他看见龅牙仰面倒在怪船底部。他喘着粗气,但已经准备站起来了。悬浮于空的利刃没能穿透华丽的金甲。

驭风而行把注意力转移到那个干掉了一个镜像的人身上。这个人类看上去还是与其他人完全相同,但他握剑的手上毛多得出奇,就像是猿的手一样——毕竟这些生物是从猿进化来的。

驭风而行,以及三个在他身边舞蹈的镜像,扑进了船里。毛手试图跟上他们的速度。他紧咬牙关,眯起眼睛,显然是想搞清楚到底哪一个才是真身,却一直徒劳无所获。他见过一个镜像消失得无影无踪,可不想再被愚弄了。

驭风而行舞动弯刀敲向人类的黑剑,这一击震到了鹰人强壮的翅膀,震得他的骨头喀嚓作响,他敏锐的视觉瞬间一花。人类哼了一声,驭风而行知道他也震得不轻。

一个镜像从驭风而行面前飞过,另一个从后面向前穿过他的身体。驭风而行挥翼飞离毛手的攻击范围,他用这种方法确保镜像不被消灭。人类向后退了几步, 仍然试图分清幻影和真身。

驭风而行停下来寻找其他的士兵,他看到了一个戴着一只闪亮的铜戒指的人把什么小东西从腰袋里拿了出来。天空之巅和悬浮于空正在攻击其他士兵。驭风而行对人类所知甚少,但他记得他们经常用叫喊来交流。天空之巅双手各握一截被斩断的木杖,发出尖锐的战吼,盘旋一周再度冲向飞船。戴铜戒的人把从腰袋中取出的东西扔向天空之巅和悬浮于空。当他发现那只是块小石子时,驭风而行爆出了一阵鹰人特有的笑声。人类居然在向他们扔石头。

天空之巅轻易地避开了扔来的石子,驭风而行用心灵感应对他说:小心,天空之巅,他们要把石头扔向——

突然出现了一道白光,然后马上变成了一大片橙色的光芒。光线灼痛了驭风而行的眼睛。他听见天空之巅和悬浮于空的惨叫声,也听到了一阵他们的思想。他们都没来得及说完遗言便永远离开了翱翔高地部族。

橙色的火焰消散在空中,显现出天空之巅和悬浮于空烧焦的躯体,翅膀上一根羽毛也没有剩下。他们无力地向下落去,已经死了。天空之巅的钢制弯刀在他身边旋转着下落。驭风而行从翱翔高地部族——那个称他为酋长的部族——带来了六个老练的战士,去对抗六个人类。他们杀死了一个人类,却损失了两个同伴。

毛手用他那难懂的人类腔调咆哮着,驭风而行发现他又失去了一个镜像。

大约一千七百年前,翱翔高地部族尚未形成之时,鹰人还只是一个原始野蛮的种族,他们在天空之柱居住,在阴魂城以北的蕈人森林狩猎。他们不时地骚扰天空之柱东坡上海螺镇的居民。

他们不会说话,他们没有文字。与那些经常被他们窃盗的人类相比,他们的习性更像鸟类。他们已经学会了生火,懂得使用天然的石器和木器。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发展出宗教和迷信。他们没有神话和哲学。他们天不怕地不怕。

卡尔拉隆·卓尔内结束了这一状态。

他被称为“将军”,这是一个仪式称号而不只是一个军阶而已。他的手下是刺客和斥候——那种位于战线最前端和最后端的战士,不是中间的那一种,也从来没有很大的规模。这些手下并不都是人类。卡尔拉隆把统治下所有适合这项任务的种族和构装体都排进了编制。从巨大、强力、没有心智的魔像,到浮躁、老谋深算的小妖精,他都招入麾下。

通过十二王子手下一个向阴魂城贩售大麦并密切注视海螺镇的农民,鹰人进入了卡尔拉隆的视线。他花大价钱请农民给他带来了一个死去的鹰人,然后他抹去了农民的记忆,开始着手对鸟人进行详细的研究。

斥候,卡尔拉隆想。这种生物会成为出色的斥候。

卡尔拉隆保存好死鹰人的尸体开始思考。他穿过阴魂城,驾着私用的小艇驶过凉爽的天空,来到了坦萨尔家族的图书馆。

计划很快就想好了。这是他曾经用过的一个简单的计划。卡尔拉隆已经三百岁了,办事却很没效率。几个月后他才打开冰棺将死鹰人解冻。

鸟人解冻后,卡尔拉隆拔出了尸体上的箭并缝合了伤口。他把折断的翅膀修复, 想办法让它重新长出了羽毛。当时机成熟后,他带来了一个莎尔牧师,比比划划嘀嘀咕咕地复活了鹰人。

他一下从桌子上跳了起来,翅膀展开的声音回荡在卡尔拉隆的实验室。牧师嘟囔着向后退去,卡尔拉隆则笑着迎了上去。真是只美妙的野兽,卡尔拉隆知道他会好好地侍奉他的。

鹰人快速地观察着摆满了玻璃和仪器的房间。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牧师,将视线锁定在刚刚马马虎虎地施展了一个法术的卡尔拉隆身上。

放了我。一个声音,充满惊慌和愤怒的尖尖的声音,回荡在卡尔拉隆的脑海中。

“是你在说话?”卡尔拉隆问道,然后他在意识中说,是你在说话吗?

放了我。鹰人重复着,这次不那么尖了,但却更加坚决。

卡尔拉隆感到他刚刚施展的法术充斥着脑海,环绕在鹰人无声的语言周围。

我们是朋友,卡尔拉隆对鹰人传递思想,我希望你留下来。     

“我该走了。”牧师说。这几乎吓到了卡尔拉隆,他显然已经忘记了他的存在。卡尔拉隆挥退了圆胖的小个子,他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掩死了门。

你是谁?鹰人问。

卡尔拉隆靠过去伸出他的右手。我是阴魂城的卡尔拉隆·卓尔内。我希望我们能成为非常要好的朋友,请告诉我你的名字。

鹰人歪着头凝视着卡尔拉隆的眼睛,大家叫我蓝色之间。他答道。

蓝色之间,卡尔拉隆表示,好名字。

鹰人伸出长有羽毛的强壮的手臂,握住了卡尔拉隆的手。

好的,卡尔拉隆想,你会成为你的人民的领袖,蓝色之间。你的名字会被载入鹰人的历史,被几千代几万代人传颂。

领袖?蓝色之间问,显然很困惑。载入?历史?

卡尔拉隆微笑着高声答道,“意思就是许多……酋长……之首。至于其他的, 你会明白的。我还会教你使用魔法,你就可以教给你的人民。”

教,蓝色之间重复道,魔法。是的,你是个朋友。

卡尔拉隆大笑着向后退开,好让鹰人从桌子上下来。翅膀又发出一阵沙沙声后, 蓝色之间落到了地面。他比卡尔拉隆高出整整一头。

人类不想暴露自己的目的,于是他把“魅惑”“附魔”之类的词都赶出了脑海。他干脆就没有允许自己想到“奴隶”。他清楚鹰人是什么身份,也知道他的人民将会成为什么——鹰人很快就会明白的。

驭风而行用曲刃剑砍向毛手的上腹,但他迅速地收回沉重的黑剑格开了这次攻击。

山脉,兄弟们,驭风而行向其他鹰人传达,诈败。让这群混账跟上。

驭风而行又向对手的中盘虚晃一招,当人类举剑格挡时,他挥翼猛击他的侧面。驭风而行向退后开一点,抬起细而多骨的腿向上踢去。在那看似脆弱的腿的末端,长着强大的四指爪子。他身后如波浪般起伏的红斗篷一下子挡住了他的视线。爪子划过人类的金甲,发出的刺耳声音让驭风而行打了个冷颤。

人类向后躲了一步,但也没能从驭风而行这一记欠妥而又落空的攻击中拣到什么便宜。

从云下面走,兄弟们。驭风而行传达着思想,一边扑着翅膀上升,正好看到砍向他的脖子的黑剑。

驭风而行用弯刀荡开黑剑,用一只爪子抓住飞行船厚厚的船舷,躲开对方的追击。一个镜像从他体内穿过跟了上来。人类的剑撞上了镜像的弯刀,发出的响声让机警的人类怀疑地眯起了眼。

一道棕绿色的闪光突然出现在驭风而行正上方。气流承载快速地从他头顶飞 过。驭风而行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下面,用弯刀快而狠地砍向毛手那没有保护的头部,两个镜像也做出相同的动作。人类令人吃惊地想将三记攻击全部接下, 结果他躲开了其中两记攻击——包括驭风而行本人那一记致命的攻击,他把剑从另外一个镜像的刀上滑过,刺入了它的左翼下方的破绽。镜像嘭地一声炸开了,人类露出一脸失败的表情。

另外两个士兵跑了过来,他们厚重的靴子踏在飞行船的厚木板上砰砰作响。驭风而行猛烈地拍打着翅膀,仅存的镜像的动作当然也和他一模一样。三个人类震惊而困扰地看着他们。不过他们并没有迷惑很久——至少其中两个人没有。脸上有疤的人类往前跃了一步,挺剑刺进镜像的腹部。幻象消失了,现在只剩下驭风而行自己伸展着翅膀站在船舷上。

毛手凶猛而迅速地冲了上来,驭风而行挡住了一次又一次攻击,直到最后人类抓住一个破绽砍中了他的胸部。伤口不深,但血和羽毛飞溅了出来,驭风而行痛得大叫。

在爪子一蹬离开了船舷,转身向毛手踢去时,驭风而行的喊声变成了一种复杂的声音。人类向后躲去,鹰人的利爪贯穿了他的金甲,但没有造成伤害。疤脸乘机上前削向鹰人的翅膀。驭风而行快速地收起了翅膀,疤脸收招不及失去了平衡。

驭风而行快速地提起弯刀刺向疤脸,同时抬起另外一只爪子向再次攻上来的毛手脸上踢去。弯刀深深地刺进了疤脸的喉咙,爪子也抓住了毛手的脸。血从疤脸喉咙里涌了出来,驭风而行也释放了他刚刚施展的法术的能量。毛手无力地踢打,闻到一股肉烧焦的味道,他的黑色头发全都竖了起来,就好象刚在某种死亡仪式上抖松了羽毛一样。

两个人类双双摔到了甲板上,死了。其中一个还一口比一口少地往旧木甲板上咳着血。毛手的身体颤抖着、紧绷着,他的脸色发黑,翻着白眼。

驭风而行看见戴铜戒的人类——使用魔法火焰杀死了天空之巅和悬浮于空的人——又从腰袋里拿出了一颗石头。他正贴着栏杆后退去,紧紧贴在远处对角方向的船舷上。人类的腿靠着栏杆;铜戒在阳光下闪烁着,晃得驭风而行打了个冷颤。人类举起了石头,驭风而行紧张地想要跳起,但他肯定在他冲过整条船赶到那人身边之前,就会被卷入石头的影响范围,被炸碎、烧焦、冻结或是分解。人类念念有辞地低吟着什么难懂句子,然后他闭上了眼睛。士兵向后坐在了栏杆上,但没到半秒钟就被甩了下去。

驭风而行惊讶地张大了嘴。他向后看去,发现一个鹰人正在 40 码外操纵着气流。驭风而行用眼神与施法的高空回旋做了交流。

谢谢,兄弟。驭风而行表达道。高空回旋的想法静静地从远处飘进驭风而行的脑海,你和我们一起去吗?

驭风而行没有回答,而是紧紧地收拢了翅膀——弯牙士兵猛地挥剑向他砍来, 但没有砍中——并翻到船旁边。戴铜戒的人还在坠向数千尺下的地面——坠向死亡。

驭风而行在不远处追着他。他闭上眼睛默祷着,然后消失在其他人的视线中。不久前他才获得了这项能力,或者说是这项能力找到了他。

驭风而行快速沿 Z 字形路线向他的同胞飞去,以防还有其他士兵带有那种危险的石头。另外四个鹰人已经横向排成一排快速飞向远处的山脉。驭风而行飞到他们前面显了形。六名士兵现在只有两人还活着。通常来说,这两个人类早该逃跑或投降了。但是驭风而行知道,是沿承的仇恨让鹰人和人类世世代代互相撕杀。所以这些人类即不会逃跑,也不会投降。驭风而行确信士兵们一定会追赶他们。

前方是低矮干燥的褐色山脉。翱翔高地部族来自回头山脉,那里比他们眼前干燥的峭壁高出不少。几个世纪以来,他们都在冰冻森林狩猎,避免与人类接触。现在他们的老对头——驾驶飞行船的耐色瑞尔士兵——又回来了。

驭风而行向后看到两个士兵驾船转了方向。船转了过来跟随着鹰人们。驭风而行挑战充满干劲的啸声让他自己十分满意。

蓝色之间开始懂得人类的语言了。他已经和他的新朋友卡尔拉隆一起度过了一年的时间,在此期间他把数十名鹰人带到了阴魂城——强大的大法师建立的庞大的天空之城。卡尔拉隆是他的朋友,也是他的导师,但有些事情却使自豪的鹰人感到疑惑。

他们又一次回到囚禁室。蓝色之间最近几个月已经去了四次了。他在那里只是在旁边看着,仅此而已。第一次去的时候,蓝色之间还无法理解他所看到的东西。第二次他非常紧张,卡尔拉隆不得不用安慰的语气让他镇静下来。第三次他开始明白卡尔拉隆在做什么了。第四次他感到……被冒犯了……困惑……不自在。

“他们可以从上面飞走的,”老人说,一边指着一个上方开口的笼子。卡尔拉隆耸耸肩,“他们会的。”蓝色之间知道卡尔拉隆很在乎来访的老人的意见, 但他还从没见过他那可信的朋友这么在乎别人的意见。“这个……协议,是你自己制定的?”老人问。蓝色之间能够感觉到他语气中的怀疑。

卡尔拉隆耸耸肩,“参考了一些文献,做了很多改良。”

蓝色之间不清楚人类在讨论些什么。用嘴说的语言对他而言还是那么别扭,而他们用的一些词对他来说又太过复杂了。

卡尔拉隆冲一个年轻助手挥了挥手,助手扳动拉杆打开了一扇装在笼子的侧壁上的门。四个裸体的鹰人疑惧而颤搐地走进了笼子。门在他们身后砰地一声关上,把他们吓了一跳,散开到笼子的角落里。其中一个几乎马上看到了上面的洞口。蓝色之间想鹰人囚犯一定会冲出洞口奔向自由,但这个镜头他见过太多次了。虽然他知道鹰人能够听从他的指挥让卡尔拉隆非常高兴,但当他看到他们蜷缩在角落里的时候还是暗自感到失望。

“他们愿意待在笼子里?”老人问。

“他们都不只一次地试图飞出去,”卡尔拉隆解释道,“而他们发现每次这样的尝试都会使全部四个人受到低级闪电魔法攻击,那滋味可不怎么样。最后他们就不再做这种尝试了。”

“这昂贵而麻烦的过程多久才能完成啊?”老人摸着下巴问道。

尽管他是卡尔拉隆的朋友,他看着被困的鹰人的眼神让蓝色之间很难受。

卡尔拉隆耸耸肩,“有一些会比其他的更顽固,但我想这一组已经完成这一步骤了。”他说,然后转向助手,“继续下一步。”

助手点了点头,打开了笼子的另外一扇门。一个年轻的男性鹰人发出一声挑战的尖啸窜了进来,蓝色之间的心随之一跳。强壮的鹰人双爪抓着笼子的铁条用翅膀猛烈地摇着。最后充满活力的鹰人向上看去。他看到了顶部的出口,跃入空中——

——其他四个鹰人全部向他冲去一番爪撕翅拍。很快年轻人就承受不住,被尖叫和受惊的鹰人们按倒在地。蓝色之间可以听见他们的思想——发动攻击的鹰人们的叫喊——一种由单字构成的刺耳的声音,而不像卡尔拉隆那种复杂而微妙的人类腔调。

痛苦。

停下。

不。

痛苦。        

“非常好,”老人说。

卡尔拉隆笑着说,“他们学得很慢,但他们会学到的。”

老人用手理着他所剩不多的头发说,“但你还得准备闪电以防万一。”

卡尔拉隆笑了,“不,”他说,“不需要了,现在他们就是彼此的狱卒。” 老人点着头,而蓝色之间却开始暗暗哭泣。

驭风而行的笑声还在高空回荡。现在只剩下两个士兵,长着龅牙的和头发上带灰斑的。他们快速地跟上来。

放慢些速度。驭风而行告诉其他四个鹰人。但也别让他们靠太近。

在他们前方,深灰色的云朵在崎岖的山脉锯齿状的顶部搅动——正如驭风而行所愿。士兵正跟着他们往那里飞去。虽然他们有所伤亡,但驭风而行有理由保持乐观。现在只等敌人出现了。驭风而行知道他会成功的。他必须成功。

他们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团翻腾着的黄绿色云雾,这不自然的现象让驭风而行的羽毛都竖了起来。它闻起来就像恶毒而肮脏的魔法。驭风而行降低翅膀前沿, 拉紧爪子。他将头沉下做了一次平稳快速的俯冲。他躲过雾气盘旋在空中,看着它从他上方通过。气流承载和拥抱白云转向绕了过去,动作如此轻快敏捷, 他们的翅尖甚至还划过了薄雾。高空回旋和一切之上没在视线之内。拥抱白云叫出一声警告。

他们在哪儿?驭风而行用心灵感应问他的同志们。

他们不可能及时——气流承载说到一半,听见拥抱白云又叫了一声,于是停了下来。

高空回旋和一切之上,两个自豪的鹰人勇士,从云底掉了下来,身后拖着有毒的雾气和起皱的羽毛。驭风而行不用靠近就知道他们已经死了,也明白他躲开那怪雾的本能是多么正确。

抄家伙,兄弟们。驭风而行传达道。

回应他的是一股无言的感情,气流承载和拥抱白云要和他一起前去毁灭敌人。驭风而行没有丝毫杂念。

驭风而行飞过云雾面对着飞行船。他突然发现船上有三个人,不由得倒抽一口气。新出现的那个人又高又瘦,年轻但不幼稚,裹着人类法师那种行动不便的长袍。他双掌互握放在胸前,眼中流露出居高临下的光芒。他脸上布满了伤疤。两个士兵面对着他,驭风而行看到他的嘴在动。他在发布命令而他们在专心地听着。新出现的人类是敌人,是奴隶主,是将军。

卓尔内。

他来了,兄弟们。驭风而行告诉其他鹰人。到山脉去。到云层去。

气流承载和拥抱白云猛烈地拍打着翅膀通过正缓慢地下沉的黄绿色毒云,飞向山脉。驭风而行吟颂了一段酋长间世代相传的句子。蓝绿色的能量弹以比最轻快的雨燕还快的速度从他的胸口激射而出,准确地朝可恨的敌人飞去。

人类的视线从他的士兵背后抬起,眼睛锁定在疾驰的飞弹上。

看到了吧,奴隶主。驭风而行想。这是你看到的最后一样——

大法师只伸出一只手,能量弹就改变了方向,紧擦着他那被风吹鼓的长袍射了出去——驭风而行还从未失过手呢。改变路线的飞弹命中了头发上带灰道的士兵。士兵的头在一道闪光中炸开了,他的身体无力地倒在了甲板上。

驭风而行失望地一声尖啸,转身追上气流承载和拥抱白云。山脉的轮廓已经若隐若现了。

干得好,酋长。一个声音在驭风而行头脑中回响。

不可能是那个人类说的,驭风而行想。

但这是事实。这就是人类法师的答复。

敌人!驭风而行愤怒地回应着,头也不回继续向前飞去。

人类在他脑海中笑着,他感到喉咙发痒。

你父亲把你培养得很好,酋长,人类继续说着,就像他的父亲培养他一样, 也像他的祖父培养他的父亲一样,从我把魔网的荣耀教给你那未开化的祖先时开始,你们祖祖辈辈都是这样。

以你父亲的父亲的父亲对我们的所作所为的名义,阴魂,驭风而行说,我会把你送回地狱——

是我啊,酋长。那人打断道。我还活着。你施展的每一个法术,你继承的每一个巫术,我都可以施放上千次。只有像你这样低微的野蛮人才会认为不可能活过一千岁,甚至两千岁,三千岁。

驭风而行双眼紧盯着前方的目标,快速拍打着翅膀想要飞得快一些。如果这个人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他将获得的胜利会更加酣畅。

你不记得我了吗,鹰人?人类说。驭风而行喉咙干涩,恍惚间好象看到了家乡至高洞穴的壁画。那些和翱翔高地部族一样古老的壁画描绘了浮空山上的城市、飞行船上的士兵、被奴役的悲惨经历以及那可憎的城市在濒死的女神将其周围城市打入万劫不复之地前突然消失的情景。他们记得,他们一直记得。在渐渐变黑的天空下,嶙峋的山脉在召唤着他们。驭风而行加快了速度,气流承载和拥抱白云跟他在身边。

你确定吗,驭风而行?气流承载问道,语气中透着怀疑。驭风而行尽全力向他传送了一股充满信心的感情,但他不能确定气流承载是否能够接受。他补充道,我们是族人最后的希望。

气流承载颤抖着。高空回旋是他的兄长,三年前诞生在同一个巢里,而他现在仍毫无生气地旋转着落向阴暗孤独的死亡。

驭风而行感到上方袭来一股热气,下降两尺躲了开去。一道橙光——一支有他前臂那么长的火失——射了过去。他向后看去,发现更多的火失正向他们射来。

其中一支紧擦着拥抱白云飞过,另一支偏离驭风而行一手之遥。气流承载的外衣被燎了一下,他大叫了一声。

他要烧了我们!气流承载惊恐地说。

我是要让你们注意,卵生的家伙。人类回答道。丑陋的声音回荡在驭风而行的脑海中,如一潭死水。已经过了很久,但现在有太多事要做,阴魂城需要所有曾经侍奉过它的人。你们被征召了。驭风而行脑中的血液沸腾了。你想让我们自己飞进你的枷锁里,只是因为你希望这样?我还以为你那可憎的自大仅仅是传说。

鹰人的思想和耳朵都听到了敌人的笑声。

我给了你参与重建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帝国的机会。如果你认为这是自大, 那就随你去吧。

驭风而行,气流承载战战兢兢地说,你确定吗?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

说出来,卵生的家伙。卡尔拉隆激道。驭风而行意识到他和气流承载一直在原地盘旋,而船则飞速地靠近他们。他看到拥抱白云也在原地盘旋,比他还要更靠近山脉五十码。

去山那里,兄弟们。拥抱白云催促道。

跟上我们,气流承载,驭风而行说,人类想要占有你,除了痛苦他不会带给我们任何东西,过来。

但他创造了我们……气流承载盯着快速接近的船答道,他给了我们……

驭风而行盘旋着,他飞到远离船的那一端时看了气流承载一眼。船正向气流承载飞去,气流承载也沿着一条弧线向船滑去。卡尔拉隆满是伤疤的脸上露出了凶残的笑容。驭风而行单翅一沉改变轨道冲向气流承载,想要赶在飞行船之前到达他那困惑、恐惧、不知所措的同胞那里。卡尔拉隆向正在缓缓降落到船上的气流承载伸出手去。驭风而行收拢翅膀伸出左手去抓气流承载飒飒作响的外套。

龅牙士兵向船外探出身来,挥舞着他的黑剑。急于抓住气流承载的驭风而行正好冲进了剑的轨迹。剑深深地砍进了驭风而行身侧,但他向空中做了一次成功的翻滚,剑刃被肋骨弹开了。

这个动作让驭风而行保住了性命,却也使他再没有机会抓住气流承载。驭风而行拖着血迹下降了几尺后向上望去。飞行船接住了气流承载,大法师抚摩着年轻鹰人的喙。

不!驭风而行在朋友和敌人的脑海中尖啸,其他的他什么也做不了。

随着人类的触摸,气流承载的身体僵硬了,眼睛失去了光泽。像他的兄弟一样, 气流承载僵直而毫无生气地落向干燥的地面。

卡尔拉隆看着驭风而行,发出了人类称为大笑的可怕声音。现在我只要你, 酋长,蓝色之间的后裔。

不!驭风而行再次咆哮道。他张开双翼转身不去看气流承载的尸体。带着由愤怒和厌恶而生的力量,他狂暴地在强风中拍打着翅膀,飞向上方盘旋着的急躁的拥抱白云。

只剩下我们了,拥抱白云。鹰人对他仅存的同志说道。

是时候结束了。拥抱白云用一声刺耳的尖叫表示同意,并快速飞向山脉。驭风而行跟在后面。

飞吧,酋长,可恨的敌人喊道。你逃不出我的手心的,你一辈子都要被我追赶;你会像你的祖先一样来找我,你也会像他一样把你的人民献给我,你还会像他一样教导他们服从我。你们命中注定要服侍我——以耐色瑞尔之名, 以阴魂城之名,以本能之名。

驭风而行紧闭着喙,羽毛直立,热血在他刺痛的身体里奔腾。他注视着目的地, 用他从未达到过的速度疾驰而去。

不,兄弟!拥抱白云在他身后喊到。走这边!

驭风而行没有答话。他打算把人类带到山脉上方厚重而富含能量的空气中去。他像箭一样射向飞行船,从侧面撞了进去。飞行船猛烈地倾斜起来,而冲击为伤口带来的火一样的疼痛也使得鹰人眼冒金星。

仅存的耐色瑞尔士兵在从船上掉下去前及时抓住了栏杆。他胀红而满是汗水的脸上充满痛苦的表情。他挂在那里,只能靠左手的力量苦苦挣扎。他战友的无头尸体从船边滚落,拖着血迹疯狂地旋转着向下落去。

驭风而行很快从冲击中恢复过来,忍着剧痛再次飞了起来。他随着山脉边上一股热气流向上攀升。敌人在他身后用一连串无意义的词语咒骂着。驭风而行实在是分辨不出咒语和人类普通对话的区别,所以他做好了应付一切的准备。他闻到了淡淡的硫磺味,下意识地收拢翅膀俯冲下去。

世界在一股热气中炸开了,一团红橙色的火球在他上方迅速地扩大。驭风而行几乎烤焦了,不过还好没有起泡。他赶在火球燃成一团黑烟前冲了出去。

驭风而行看见龅牙士兵的右手已经攀上了摇摇欲坠的飞行船边。他的剑安全地收在腰带上的鞘里。他的表情放松多了,自信避免了掉到一英里下摔死的命运。

驭风而行身后射来一只箭,从他头上飞过,射中了船舷。溅出的碎片打中了士兵的脸,他急促地喘着气。舷上细细的栏杆折断了,士兵看上去就像是悬在船下一英寸的空气里。然后他尖叫着掉了下去,手臂在旋转的身体外胡乱挥舞着。

驭风而行回身看向上面的拥抱白云,他正提着长弓转身飞向山脉。

好箭法,兄弟。驭风而行说。

为了部族,拥抱白云答道,去山脉吗?云层那里?

驭风而行快速飞向同胞,向后看到大法师板着脸露出明显的恼怒表情咒骂着追来。

山脉,是的,驭风而行回答,云层。

看到卡尔拉隆气愤地在鸟舍中踱着步,正在接受人类牧师治疗的蓝色之间不禁打了个冷颤。在他身后,晴朗的夜空中凡星随着浮空城的转动而整齐地移动着。牧师用他已经习惯了的伴随着难忍的瘙痒的治疗法术治愈了他的伤口时,人类手上传来的热量让蓝色之间又打了个颤。

他们的数量比你告诉我的要多,蓝色之间对踱步的人类说。

卡尔拉隆停了下来愤怒地盯着他,“所以我给了你指挥权,蠢货。牺牲的人里有一半是被你害死的。还需要我提醒你训练你们这些野人、供给你们和装备你们是多大的开销吗?”

蓝色之间转过脸去,他的羽毛直立着。他没有回答。他接到命令率领一队鹰人同胞攻击临国的一支飞行船舰队。战斗刚一打响他们就陷入劣势。本来发给他们扔到敌船上的附魔处女股瓜就在三十几名鹰人手中爆炸了——闪着绿白色的火光将他们炸得粉碎。只有两个成功地落到了船上,却没有达到卡尔拉隆预期的效果。它们仅仅使敌方法师施展在船周围的护盾显了形。普通的和附过魔的箭矢撕碎了更多的鹰人。鹰人们的小法术和他们的武器与爪子也给对方造成了损失,但最终蓝色之间只带着四分之一的队伍逃了回来。卡尔拉隆有理由生气,蓝色之间也一样。

“不说话?”卡尔拉隆冷笑着问,“你没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有什么好说的,将军?蓝色之间答道。

“我的工作完成了,”牧师对卡尔拉隆嘀咕道,他轻视地挥退了他,“你的奴隶都得到了治疗,将军。”

卡尔拉隆走近牧师示威地紧紧抓住他的胳臂,“管好你的舌头,牧师。”他紧绷着嘴说,“滚。”

牧师郁闷而快速地离开了。卡尔拉隆继续气愤地踱着步, 蓝色之间沉思着牧师的话。奴隶。

这个词两年来他听到了许多次。他曾经听到他自己的同胞——蓝色之间亲自带到阴魂城的鹰人们提起过。蓝色之间曾经为他的兄弟们无法看到卡尔拉隆的温暖与友善以及服侍他的意义而烦恼和迷惑。其他的鹰人们惧怕、怀疑甚至憎恨卡尔拉隆——为什么?蓝色之间开始明白了。

他从冰冷的金属桌上坐起来看着躺在身边的沿循暖流,绑着绷带的年轻鹰人正在痛苦地翻腾着。他们的目光交汇了,蓝色之间可以感到他的感情,一种精神上的痛苦和恳求混合的感情。

只有你。沿循暖流传来思绪。

只有?蓝色之间问道,一滴眼泪唐突地出现在他瘀伤的眼角。

是你把我们带到了这里,年轻鹰人答道,也只有你能带我们出去。反抗他。打碎我们的枷锁,蓝色之间,我们会跟随你直到——

“安静!”卡尔拉隆喊道,一串锯齿状的蓝白色光芒闪烁着跃下他的指尖,冲到了沿循暖流身上,强大的力量将年轻的鹰人举了起来狠狠地甩到泥砖墙上。墙被撞出了裂纹,鹰人尖叫起来,在从上劈下的闪电中发狂地抽搐着。闪电只持续了不到一次心跳的时间,但却一直回荡在蓝色之间的眼前。沿循暖流冒着烟倒在地上死了,只剩下烧焦的地板上的一团熔化的黑色残骸。

蓝色之间感到一只手放在他的肩上,回过头去看见卡尔拉隆对他露出恩赐、扭曲而凶恶的微笑。“不要听信那些奴隶的话,我的朋友,他们只是——”

蓝色之间一脚踢得卡尔拉隆倒了下去。人类捂着上腹喘息着。

你,蓝色之间深入人类的头脑说,不是我的朋友。

卡尔拉隆举起右手,手指划出法术的轨迹,但在蓝色之间用一只锋利的爪子抓住他的脸前他只来得及念出法术的第一个音节。我不再是你的奴隶了。

鹰人把爪子戳了进去撕开了将军脸部柔软的血肉。血花四溅。其他的鹰人—— 房间里大概有一百个,处于不同的伤残和绝望中——都站了起来关注着。

“停下!”人类喘息着说,他的脸部血肉模糊,用手扶着脸颊以防肉掉下来。

蓝色之间抽出剑举到大法师头上。你把我们教得很好,卡尔拉隆,但你教得太多了。

剑快速而凶狠地砍向人类的脖子的时候,卡尔拉隆吐出了什么东西——蓝色之间看到那是一颗牙——而剑砍到他的脖子所在的位置时,人类不见了。

蓝色之间笑了起来。等着瞧,奴隶主。我们不会忘记。

于是蓝色之间解放了他的人民。

嶙峋的棕色山脉近在眼前了。头顶蕴涵着巨大能量的空气激荡着,让驭风而行和拥抱白云难以维持住飞行的高度。驭风而行的伤口火燎般地疼痛,头也痛得厉害,但他坚持着。

你们要去哪儿?卡尔拉隆在鹰人眩晕的脑海中问道,要带我去你们的巢穴,指望你的同胞冲上来干掉我吗?你和蓝色之间一样愚蠢和徒劳。

驭风而行不去理会他,而是对拥抱白云说,就是这了,在这里结束吧。

驭风而行抖了抖翅膀,爬升了一小段距离——他的翅膀被一股沉重的外力紧紧地按向身体。他周身罩在一团突然间凭空出现的蛛网似的白丝中。即使没有卡尔拉隆幸灾乐祸的声明,也足以想通它产生的原因,你就像是打了包装的礼物,奴隶。

驭风而行发出一声挑衅并开始下落,展不开翅膀的他无法飞行。但他扭动身体控制住旋转,让自己能看到卡尔拉隆的动作。飞行船正快速地飞向驭风而行下方。卡尔拉隆定了他的身,让他像麻袋一样掉向船上。

拥抱白云射出的箭矢呼啸着穿过天空。卡尔拉隆甚至没抬手来挡。那些本应深深地钉入人类的胸膛的箭,现在却像流进下水道的水流一样绕着他旋转着。拥抱白云挫败地叫着,尽管他们都知道这个敌人是多么难以击败。

驭风而行背部冲下狠狠摔到飞行船的木质甲板上,顿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他头上是厚重的黑色云层,而三分之二英里以下则是坚硬的山麓。驭风而行在网中挣扎着,但它紧紧地绑着他的翅膀和手臂。卡尔拉隆低头看着他用人类语言自大地说着什么驭风而行不懂的话。

被困的鹰人成功地在轻微摇晃的船上坐了起来,他看见拥抱白云在远处盘旋着。拥抱白云把弓背在了肩上,手里握着一柄匕首。他把翅膀弯成弓形,准备冲向飞行船。

不,兄弟,驭风而行对他说,保持距离。

拥抱白云立即转身返回。人类恣肆地大笑起来。

驭风而行没有理会他们两个,而是感觉到船升了起来转向拥抱白云的方向。人类要继续追击。

驭风而行感到体内正在积累的能量。那个人类的强大力量仅仅来自于魔法。而施法需要双手、舌头以及一些物品。而这些在驭风而行把可恨的人类引到这里来要做的事情中都派不上用场。那是卡尔拉隆亲手种入古代鹰人体内的力量之种带来的天生能力,真是如同他的长寿相般配的短见啊。

鹰人陷入深深的冥想,但还没有深到听不到卡尔拉隆吟唱法术的程度——在这个距离已经可以明显地区别开吟唱的旋律和单调的嘟哝了。驭风而行的腿勉强能够自由活动,他飞起一脚踢中卡尔拉隆的肘部,力道刚好使卡尔拉隆踉跄到船边,不得不分心保持平衡——而这就毁掉了这个法术。

大法师快速转向被困的鹰人,留着疤的脸上爆发着愤怒。

等你被击败的时候,大法师在驭风而行脑海中尖叫着,你就知道了,奴隶!

人类弯下身来伸出一只手粗暴地抓住驭风而行的肩膀。那只手上带着一只戒 指,当它碰到驭风而行的羽毛时开始燃烧起来。卡尔拉隆明显是对其免疫的, 驭风而行则被痛苦地灼烧着。他无法控制地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啸。

驭风而行……拥抱白云焦急地说。

走,兄弟,驭风而行答道,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没错,“兄弟”,卡尔拉隆插话说,告诉他们主人回来了,再一次要求他们的服侍。你的同胞——或者是他的尸体——会在阴魂城等着你们。

不,卡尔拉隆,驭风而行说,当蓝色之间夺走了你的脸和你的奴隶时, 他记载了所有的事情。当那群愤怒的鹰人从你那可恨的巢里飞出来并在遥远的至高洞穴中建立家园时,他们将他的记忆和警告……以及他对未来的希望绘制成了壁画。他预言了有一天奴隶主或他的后继者将会回归,告诉了我们他会如何死亡的。

灼烧消退了,大法师蔑视而不为所动的笑着。你们太可爱了。

你的第一个奴隶决定了你的死法,卡尔拉隆,你的命运将与烈士沿循暖流相同。

沿循……?卡尔拉隆迷惑地重复着。驭风而行闭上了眼睛,他体内的力量与云层的中心建立了连接。他感到卡尔拉隆的手离开了他的肩膀。大法师的传送术还未及说完第一个音节的一半,天空就在眩目的光芒中炸开了。

闪电弹蕴涵了山脉中厚厚的云层中全部的狂暴。它猛烈地撞向飞行船,击穿了卡尔拉隆,力量足以将大法师炸成一片咝咝作响肉块。船板被从内部炸得粉碎。驭风而行的身体绷紧了,他感到手臂、下颚和爪子的骨头被击碎了。蛛网连带着成排的羽毛气化了,驭风而行在没有保护的肉体燃烧的疼痛中尖叫着。

他疯狂地翻滚着,在痛苦中大笑着,确信自己和奴隶主同归于尽了。拥抱白云的感情如潮般涌进了他的意识。驭风而行睁开眼睛,发现只有一只眼睛好使了, 使他能够看到他的同伴。

结束了,我族之首。拥抱白云告诉他,温柔地怀抱着驭风而行烧焦而柔软的躯体。部族在等你。

驭风而行感到拥抱白云带着他飞了起来,向西方的家园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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