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作者:丽莎·斯麦德门
翻译: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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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勒因·卡拉扎(Urlryn Khalazza)直接迈着大步跨进撰写室,视撰写室那扇厚重的木门如无物。门边的撰写员吓得羽毛笔都失去了控制。不过其他撰写员却没受到影响,仍在专心抄写,食指飞速移动,用魔法操纵羽毛笔在卷轴上飞快地书写。

瑟德泽注意到了门口的情况。伴随着一闪即逝的紫蓝色妖火,乌勒因的影像出现在一枚盘旋在瑟德泽头顶的微小水晶球里。

“乌勒因大师,”他说道。“感谢你这么快就接受了我的见面邀请。”

咒法和召唤系学院(College of Conjuration and Summoning)的院长点头打了个招呼。他是个身材高大的卓尔,因为纵欲吃喝而产生的啤酒肚把衣服顶得老高。脖子上用一根秘银链挂着学院徽章:一只黄金酒杯。只要将杯口放到嘴唇,酒杯就会变大并立即盛满美酒。乌勒因稀松的头发和松弛的面颊让他看上去年迈而懒散,但实际上他处于重重保护之下——撰写员看不见那条跟在他身边的隐形魅影犬,可不代表瑟德泽也看不见。此时那头凶兽正龇牙咧嘴皮毛倒竖,警惕的盯着瑟德泽。只要它的主人有任何暗示,魅影犬就会立刻攻击。

乌勒因在瑟德泽前面停下来,意味深长的看着对方额前浮现的妖火。“你想和我谈谈我们共同的烦恼?”

“没错。”瑟德泽看着头上那些水晶球回答。尽管有妖火干扰视线,但他还是坚持观察。此时他正通过水晶球检查自己的学院和法师。“我听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关于……崩溃。”

乌勒因干咳了一声,朝房间里的撰写员们轻轻侧了侧头。

“哈,没错,”瑟德泽回答。“这是私人谈话。”他动动嘴唇施展出一个法术。撰写员纷纷失去意识趴倒在木桌。一个墨水瓶被打翻在地,溅出一滩蓝黑色的水渍。羽毛笔继续书写了一会,然后纷纷掉在卷轴上。

“你的学者有没有提出什么新的解决方案?”乌勒因问道。

瑟德泽扫了眼其中一枚水晶球,他学院里的最博学的法师们正围坐在一张桌子旁大声争论。“没有。不过最近有位访客找到我说知道谁是妖火异象的始作俑者——虽然她没有详细说明。那个人来自漫步闲庭,是伊莉丝翠的女祭司。她宣称齐雅兰莎莉的信徒是幕后黑手。她们在东北方某个神殿做了些什么,增强了整个幽暗地域的地脉辐射的影响——包括我们这里。”

“我知道。”

随后的一段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整个房间只有挂在天花板的一座水钟传来的声音。水滴按照同样的频率,通过刻花玻璃容器底部一个小孔滴到下面的金属盘子,发出呆板的撞击声。水钟是地表世界用来计时的工具,在无法区分昼夜的幽暗地域没什么实用性——到目前为止。就像玻璃容器中的液面在微不可察的降低,时间也在不断流逝着。

“我也接见了一个访客。”还是乌勒因最先打破沉默。“一个维瑞雯的牧师,来自头骨港。他给我说了差不多的东西。包括这次异常只有卓尔会受影响。”

瑟德泽点点头,眼睛一直没有离开水晶球。他先透露了一点点信息,而乌勒因的反应也在他意料之中——消化一下,再泄露一丁点自己掌握的情报。这就是他们玩游戏的方法。

其实瑟德泽早就知道“夜之影”登门造访了乌勒因的学院。当蜜薇拉从自己学院离开,瑟德泽就通过一枚水晶球监视着她。通过水晶球,他看到她改变容貌扮成男性游荡者,然后直接传送进咒法和召唤系学院核心区域——通常情况下一个陌生人是不可能做到的。这一手立刻就吸引了乌勒因的注意,在交谈中她自称是一名夜之影,然后把之前告诉瑟德泽的故事又给乌勒因说了一遍。

只不过这次她说是维瑞雯的牧师需要评议会的帮助。

看来蜜薇拉很清楚乌勒因在把发生在蒙面法师塔的大屠杀里的幸存者转移到安全地点中扮演的角色——以乌勒因的为人本不会多管闲事,但对某个知道乌勒因在十多年前欠下那群蒙面刺客一个人情——一个涉及毒杀的人情——的人来说,乌勒因的行为毫不为奇。

“你相信那个夜之影说的故事?”瑟德泽问道。

乌勒因耸耸肩。“或许。”

典型的乌勒因式回答。实际上这位大师对那次来访非常重视。和瑟德泽一样,乌勒因也决定派出自己学院的法师参与对齐雅兰莎莉神殿的侦察行动。甚至就在现在,一枚飞过瑟德泽面前的水晶球里还显示出乌勒因门下三位咒法师启程离开的影像。幸运的是,瑟德泽在乌勒因还没来得及看清前,就改变了水晶球的画面。

“你有没有告诉那个夜之影关于地脉辐射的任何事?”瑟德泽问道。他等着对方回答——尽管可能性很小,但乌勒因之前有可能对自己的监视术动过手脚。

乌勒因摇摇头。“没有。”

瑟德泽看到那枚紫色水晶球快速经过,它的颜色没有变化。乌勒因或许用魔法让他的内心不受窥测——任何一个有能力的法师在面对瑟德泽时都会这么做——但乌勒因没办法影响到那枚水晶球。他没有说谎。他们的秘密还没有泄露。

这是个奇怪的秘密。很多个世纪以来,这个秘密在两个学院通过每任院长代代流传下来。瑟德泽不清楚咒法与召唤系学院是如何流传的,但他却知道自己学院的方式。两个多世纪前,瑟德泽在接替去世的前任成为预言系学院新任院长后,学院的创立者,首任院长查尔德兹(Chal’dzar)以幽灵形态出现在他面前,讲述了城市的历史。

四千多年前,查尔德兹和一位精通传送术的强大咒法师伊瑟金(Yithzin)协力施展了一个法术,永久改变了沙玛斯城的面貌。他们将弥漫在沙玛斯城周围石头里的地脉辐射全部清除,让法师得到了永远的解脱。

或者他们以为是这样。在施展这个法术前三个世纪,沙玛斯城男性的出生率开始超过女性。等到地脉辐射“消失”时,当时城市的统治者——罗丝的女祭司们——注意到男性施法者不管在数量还是实力上都有增加。如果不平衡的男女出生率继续持续下去,总有一天男性施法者的力量将凌驾于罗丝女祭司之上。为了将反叛的火苗扼杀在襁褓之中,女祭司们决定杀死有奥术天赋的婴儿。她们的行动很快就适得其反,提前触发了男性的反叛。法师取代贵族家族成为掌权者,从那时起法师评议会就一直统治着沙玛斯城。

查尔德兹的幽灵没有讲述他们那个法术的细节,但瑟德泽心中已有了自己的推断。地脉辐射并不是被转移到幽暗地域的其他地区,而是在沙玛斯城找到了新的“居所”:城里的每个卓尔体内。他怀疑,如果沙玛斯城的所有卓尔突然全部离开洞穴,地脉辐射将重新回到石头里。

接下来的几十个世纪查尔德兹的猜想得到了证实。随着城市人口的增加,拥有奥术天赋的新生儿比例逐渐降低。看来随着卓尔数量不断提升——既有新生儿的原因,也有迁入者的因素——沙玛斯城居民体内地脉辐射的浓度被分散的越来越稀薄。直到现在,一旦卓尔施展任何预言系法术或传送法术,地脉辐射就会从体内迸发出来。

瑟德泽点了下头,示意自己前额和水晶球浮现的妖火。“夜之影有没有警告你问题会越来越糟?”

“有。尽管我受到的影响远远及不上你。我们的法术只有一半会失效。我们至少还有一条腿可以站立——直到其他人把我们推到。”乌勒因讽刺的一笑。“我或许能愚弄其他大师一时,通过安排一次‘事件’让城市被魔法隔绝,不过玛索吉(Masoj)很快就能看出端倪。”

“评议会其他人同样瞒不了多久,”瑟德泽说道。他朝那枚显示出蛛后神殿的螺旋状石笋和钟乳石的水晶球努了下头。“还有罗丝的女祭司们。她们会得出所有学院都会一蹶不振的结论。然后又一场反叛将会发生,只不过这次反叛者和被反叛者调了个个。”

乌勒因召唤出一条丝绸手帕,用它擦了擦前额。尽管撰写室里又干又冷,他还是满头大汗。擦完额头他轻弹手指,手帕消失无踪。“你觉得死者老妪干的么?”

“根本不用去觉得。我确定。就是她们在捣鬼。”

乌勒因微斜这头——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我们要不要通知评议会?派出一支军队?”

“不,”瑟德泽坚决的回答。“这是个错误的选择。”

乌勒因点点头。“你得到了预兆?”

“是的。”瑟德泽更像是在对自己说。“绝对错误的选择。看好了。”他把一只手掌放到另一只上面吟诵咒文,片刻之后,两人之间出现一幅影像。画面中浮现的是他之前联通星界位面时得到的未来片段:沙玛斯城的士兵们拼杀、倒下、死亡,然后重新站起来继续战斗——这次是与曾经的战友。不死生物从幽暗地域犹如山洪般涌出,随着沙玛斯城士兵的加入变得越来越多。当影像结束,只剩一个声音在不断轰鸣:惨败……惨败……惨败。

“这就是占卜的结果,”瑟德泽说道,合上双掌。

过了一会乌勒因才开口。“如果我们能找到一个办法,将伊瑟金和查尔德兹的那个法术效果逆转,让地脉辐射重新回到石头,说不定——”

“这个办法我也想过,但行不通。这只能解决妖火异象,却无法根除问题。不管是在我们体内还是在石头,地脉辐射都会让我们的法术失效。”

“或者把学院搬到其他不受影响的地区?”

“搬到哪里?某个被她们统治的城市?”瑟德泽从空中抓过一枚水晶球,让其中浮现出魔索布莱城罗丝神殿的画面,然后把它举起给乌勒因看。水晶球里,一位女祭司走进神殿的托儿所,手中的蛇首鞭让里面的幼童发出害怕的呻吟。一个男童倒在自己的血泊里——尽管那具细小的躯体早已一动不动,鞭子却仍然不断抽打在上面。

乌勒因缩了缩嘴唇。

瑟德泽将水晶球重新放回轨道。“就算我们选择逃跑,不过也就只能拖延几天。我们的访客说过,这次影响将波及全费伦的幽暗地域。除非前往地表世界,否则我们根本无处可逃。而我很确定,不管是你还是我,都不愿意到地表生活。”

一定有个方法能够解决这个问题,”乌勒因说道。“只是我们暂时还没想到。”

瑟德泽看了一下乌勒因,眼冒精光。“若不介意,让我来给你展示点东西。如果你愿意,请交换我俩的位置。”

乌勒因看上去有些疑惑。“如你所愿。”他稍稍后退几步,然后举起手。“准备好了么?”

瑟德泽点头。

乌勒因盯着瑟德泽的脚,然后轻弹手指。立即,两人交换了位置。乌勒因站在水钟旁边,身上散发出妖火的微光。同样闪着浅绿色妖火的瑟德泽在对面看着他。

“再来一次,”瑟德泽说道。

一声耳语之后,乌勒因第二次交换了两人的位置。、

“再来。”

第三次移形换位后,两位法师从头到脚都被妖火笼罩。乌勒因半眯着眼举起双手。“够了!你想证明什么?”

瑟德泽伸出双臂慢慢比画个圈。“你注意到了什么?”

乌勒因眯着眼看了看包围着他的妖火。他把一只手伸到面前,仿佛要赶走一只蚊虫。“没看到什么,拜这些光芒所赐。”

“没错,但请注意颜色。你的妖火呈深蓝色,而我的则是浅绿色。”

“所以?”

“再做个实验。现在请主动召唤妖火。看看这次出现的妖火是不是正常的紫色。”

乌勒因吟出一个字节,手指虚空比划。水钟里的水忽然被紫蓝色的微粒照亮。皱了皱眉,他把颜色转变为浅蓝色,然后绿色,然后再变回浅蓝,最后变成浅紫。

“如我所料,”瑟德泽说道。“你可以按照意愿改变自己主动召唤出来的妖火,但是那些自然浮现的妖火只会呈现你的习惯色。”

乌勒因凝视着瑟德泽。“‘习惯色’。我以前从未听过这个词语。”

瑟德泽笑了笑。“我也是几年前才听过的。有点纯理论性,但却很合适。让某个卓尔召唤妖火,出现的妖火通常会呈现他所习惯的颜色。而这个颜色,我敢打赌,就是他在妖火异象时出现妖火的颜色。”他指了指那些不省人事的法师。“如果我们把其中一个唤醒,让他重复刚才的实验,你会看到同样的结果。他在施展预言系法术或传送魔法时,出现妖火的颜色一定是他的习惯色。”

瑟德泽抓过一枚水晶球。“注意看我学院的法师。”

乌勒因走近一点盯着水晶球。在里面,当某个法师施展了一个法术,蓝色的妖火立刻从他头上出现;而另一个法师手上发出的则是绿色的光芒。当然也有其他法师在施展预言法术时浮现的是淡紫或者紫色的妖火。

瑟德泽把水晶球送回轨道。“我研究了一段时间得出一个猜想。地脉辐射和妖火根本就是同样的东西。而这也能解释妖火奇怪的称谓,为什么叫它‘妖火’而不是‘妖异之火’。因为‘妖火’并不‘妖异’,它本应是‘地脉辐射之火。’

乌勒因叠起双臂。“你想告诉我托瑞尔的所有卓尔体内都蕴藏着地脉辐射?而不仅仅只是沙玛斯城的卓尔?伊瑟金和查尔德兹的那个法术影响范围竟然有那么大?”

“我不这么认为,”瑟德泽回答。“但是看来所有卓尔——不管是否施法者——都能引导那股能量,似乎我们就是能量的导管。我们种族以某种方式与地脉辐射连接在了一起。”

“这倒是能够解释为什么只有卓尔在这次地脉辐射异常时受影响。”乌勒因来回踱着步子。“但是为什么齐雅兰莎莉的信徒——如果真是她们在捣鬼——要搞这种对托瑞尔所有卓尔有害无利的行动?她们的目的何在?”

“谁知道呢?”瑟德泽摇摇脑袋。“我对齐雅兰莎莉的教义所知甚少,但据说这个女神甚至比罗丝还要疯狂。也许这是齐雅兰莎莉版本的‘沉寂’。”

“一面‘沉寂之网,’”乌勒因引用了一首远古歌谣。“‘网之中央,便是死亡。’”他抬头上望。“那么你领悟到的‘地脉辐射之火’对我们的问题有什么帮助?”

“没有帮助——除非我们能找到办法斩断卓尔和地脉辐射之间的链接。”

“一项艰难的工作,”乌勒因评论。

“是的。需要数月——甚至数年时间进行的工作。而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瑟德泽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乌勒因。“这正是我今天请你来此的原因。我提议我们结盟。结合两个学院的力量,希望能够在一切太迟之前找到解决方案。我们彼此共享两个学院获得的情报和研究成果。”他停了一下。“如何?你是否同意?”

“我同意。”乌勒因弯了弯腰,肚子把衣服顶得更加凸起。“我向你承诺。”

瑟德泽飞快的瞥了瞥一枚水晶球——颜色稍稍变暗了点——乌勒因说的是实话,至少大部分是实话。他愿意合作,至少是现在。

“感谢你拨冗来见,”瑟德泽向乌勒因说道。“并听我说了这么多。我很高兴有另外一位大师可以承担与我一样的麻烦。”

“卡林德,这真是一次意外的重逢,”葵露说道。“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一年半前你的不辞而别真是有点……突然。”

看到至高女祭司走进房间,卡林德,伊尔德林和另外两位预言师纷纷躬身行礼。葵露还是和卡林德记忆中一样美丽高贵。“我为我的行为道歉,葵露女士,当时我有要事需要立即处理,”他抬起身说道。

“蜜薇拉告诉我,你去了沙玛斯城。”

“法师之城很适合我,女士。我已经在那里定居了。”对葵露来说这并不是新闻。从离开漫步闲庭之后她一定就在监视他。有好几次他都感到后颈忽然刺痛,让他知道有人在远方窥视自己。当然,也有可能是瑟德泽大师所为。

“蜜薇拉还告诉我你在沙玛斯城创建了自己的法师学校。他们就是你的学徒么?”

尽管没有直接看向伊尔德林,但卡林德仍然注意到男孩的肩膀僵了一下。瑟德泽大师安排的另外两名法师也竖起了耳朵;他们一定也注意到卡林德和伊尔德林经常呆在一起,也许在怀疑男孩是不是打算要从父亲的羽翼庇护下独立。

卡林德笑了笑。“在沙玛斯城,每一个法师都梦想着创建一所学校并得到认可升级为学院,”他淡淡的说道。“至于我的‘学校’,也就跟同好会差不多。让大师年轻的儿子能够和朋友们聚在一起。”他伸出双手。“我教给他们我的魔法知识。”

葵露盯着他的眼睛。“传送术?”

“其中的一项。”

“我记得在传送魔法上你堪称专家。”

卡林德斜了斜头。

他怀疑他刚才完成的传送术就是一个测试,不光是要突破漫步闲庭对传送魔法的防御,还得克服沙玛斯城受到的地脉辐射的影响。他觉得自己应该通过了测试。尽管施法时毫无意外出现了妖火,但这次传送并不困难。蜜薇拉在探测池里向他展现过这个造型奇特的房间的画面:房间呈圆形,拱形墙柱在天花板上交汇,只有一个出口。地板镶嵌有数千颗颜色各异的小石子,组成一幅卓尔女性练习剑术的图案。

葵露转身面向卡林德的同伴。“我是葵露,漫步闲庭的至高女祭司,密斯特拉的选民。这几位是……?”

卡林德先引荐最年长的法师。“科洛·克里塞利安(Khorl Krissellian),术士和远见者。”

科洛是一个皮肤苍白的日精灵,长着一头米白色的头发。他上前一步向葵露行了个礼,苍老的面孔露出一丝傲慢。他已经活了四个多世纪,大半生都生活在沙玛斯城,长的足以让他习惯卓尔的着装和想法,不过他仍然把卓尔排在“真正”的精灵种族之下。

他的声音缓慢而深沉,但很诚恳。“葵露女士,密斯特拉的选民。很荣幸能够与你相见,我听过你的很多故事。”当他抬起身子,挂在魔斗篷边缘的魔法护符发出叮当的脆响。

卡林德介绍第二位法师。“先知达菲尔(Daffir the Prescient)。”

“夫人,”达菲尔躬身说道。他是个人类,来自南方,皮肤黑得几乎赶得上卓尔。这个秃头男人身材瘦削,跟卡林德差不多高。一副黑色墨镜遮住了双眼。他手中拿着卡林德当初在至高荒原找到伊尔德林时男孩带在身边的那根手杖。能够让另一个法师把这根手杖带出城,足以证明瑟德泽大师对此次任务的重视。这根手杖可是他最珍贵的财物,仅次于他的儿子。

“一个人类和一个日精灵,”葵露说道。“明智的选择。”

卡林德点点头。“我们第三位成员是伊尔德林·伊帕拉格,同样来自预言系学院。”

伊尔德林行了个礼。“葵露女士,这次远征是您带队么?”

至高女祭司摇摇头。“我在漫步闲庭还有重要事情要做。”她的右手伸向臀部挂武器的位置,在意识到现在并没有携带佩剑后马上停了下来。在旁人看来这个动作很奇怪。

“我想亲自和你们见面,并对你们愿意参加这次远征表示感谢,”葵露继续道。“请跟我来。在启程前我想与你们所有人说说话。”

卡林德等人跟着她穿过房门。她领着他们深入建筑内部,来到一个兵营。他们走过许多关闭的房门。整个兵营充斥着歌声——主要是女性,也夹杂着一些男性的低音。

终于走到尽头,穿过一扇厚重的双开门,一行人来到一个宽敞的矩形大厅。两边长墙上挂满了盾牌,每扇门上还挂着两把交叉的长剑。拱形天花板的中央主梁顶部雕刻着一弯新月。然而抓住卡林德眼球的不是这栋宏伟建筑,而是大厅中央站着的三名卓尔,正在四处打量仿佛也刚刚抵达不久。

两个男性,一个女性。卡林德立即认出了其中一人:基克利泽(Gilkriz),咒法与召唤系学院的高阶法师。基克利泽长着一个鹰钩鼻,此时正叠着双臂,戴满戒指的手指不停的摩擦着自己的金色衣袖,头上戴着一顶金色无边帽。

卡林德把一只手掌塞到手臂下,手肘推了伊尔德林一下,然后用手语暗中询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另外两个是什么人?

伊尔德林用手语回复。别担心。父亲提前给我打过招呼。他们三个会和我们一起行动。

卡林德按捺下怒气。伊尔德林应该提前告诉他这个事情。

科洛斜眼看着伊尔德林,似乎想从他反应上看出什么线索。达菲尔则点了点头,仿佛对此早有预料。

伊尔德林挺起胸膛走向三名法师。“基克利泽,”他礼节性地点点头。“很高兴能在这里看到你。乌勒因没选错人。”接着他朝另外两人也点头致意。“杰兹瑞尔(Jyzrill),玛泽尔(Mazeer)。同样很高兴能与你们共事。”

卡林德暗中皱了下眉。男孩想要表示出自己是领导者,但表现却太过稚嫩。他太年轻,还缺乏经验。

尖下巴的杰兹瑞尔身材矮小,总是眉头紧锁,不去做矮人还真是可惜,他喃喃回应了一下伊尔德林的问候。玛泽尔双手放在臀部,两只前臂上的特质护套里插着两把魔杖。她的声音很柔滑,眼神却寒冽如铁。

基克利泽没有搭理伊尔德林。他朝另外两名预言师笑了笑,露出一口金色牙齿。“科洛、达菲尔。很高兴有你们俩在帮助他。”他转向卡林德。“这位是……”

伊尔德林抢在卡林的之前回答。“卡林德·莫兰,原本是契德纳萨城一位技艺高强的战斗法师。一年半前才加入我们学院——很明显你忽略了他。”

卡林德微微点头致意。

“哈,没错,”基克利泽咯咯嘲笑。“我想起来了。他不就是把你从那次悲惨的地表之行里救回来的法师?就是那次让你变成白痴的旅行?”杰兹瑞尔和玛泽尔也嘴角轻扯露出笑意。

伊尔德林鼻孔发红。“我——”

“无需多言,伊尔德林。”卡林德打断他。“他们想从你身上打探出他们的间谍当初没有得到的情报。他们中的某个法师——说不定就是他自己——可能会碰到同样情况,到时候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伊尔德林立即配合着露出笑容。

身后传来说话声。卡林德转身望向大门,葵露还站在门口。跨门而入的女性是卡林德的熟人:夜歌,半神杀手。夜歌后面跟着六位女性女祭司:五个卓尔和——哈,真让人惊讶——一个穿着全套伊莉丝翠信徒衣服的半身人。女祭司们对夜歌表情恭敬,言听计从。

混在女祭司之间的还有六名夜之影。尽管这些男性和女性女祭司走在一起,却给人一种两者形同陌路的感觉。他们的眼神不时偷偷扫过夜歌——表情更像是警惕而不是恭敬。

卡林德立即提高了警觉。他扫过夜之影的脸孔,看他们有没有露出认出自己的表情——没有。他们看向卡林德的眼神和看向其他法师的没有什么不同。

那个单薄但结实的男性明显是夜之影的领导者。他穿着一身黑,大部分面容被面具遮挡。左眼上有一道旧伤疤。他迈着大步走向大厅中央,迫使夜歌不得不加快速度以免被他超过。

卡林德暗中摇了摇头。跟法师们一样,这些女祭司和牧师也在暗暗较劲想要占得上风。哎,真的是派系林立。

他看向葵露。和平常一样,至高女祭司表情波澜不惊。等所有人进来后,她关上门然后走向前厅。

走到夜歌——还有比在场所有卓尔男性都要高的达菲尔——旁边,葵露停下脚步——她是整个房间身高最高的。她将双手举过头顶,细语声立刻停了下来。

“迎宾曲,”她下令,“欢迎来自沙玛斯城的法师朋友。”

女性女祭司同声歌唱,男性牧师片刻后也加入了进来。后者歌声低沉微不可闻。他们的领导者边唱边打量法师。他甚至直接与法师们对视——对一个夜之影来说,这很罕见。

当一曲终了,葵露朝夜歌点点头。“对你们大多数人来说,负责领导这次远征的女祭司已经很熟悉了。但一些沙玛斯城的朋友可能还不知道她。”她示意夜歌上前。“夜歌,一名夜歌骑士,斩落席文塔姆首级之人。”

卡林德扫了一眼同行法师。他们嘴巴微张,眼睛瞪大。只有科洛表情未变。伊尔德林的表情就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家族男孩,卡林德不得不用手肘碰碰他以作提醒。

夜歌像雕像一般站在原地,眼睛直视法师。她的眼神在卡林德身上停留了片刻——很明显认出了他——但没有作进一步表示。

葵露后退一步。“夜歌会告诉任务细节。愿蒙面少女眷顾你们。”说完她消失无踪。

卡林德强忍住从口袋里掏出石英水晶看看至高女祭司是真的传送离开抑或只是隐形的好奇心。他把目光放到夜歌身上。差不多两年前的那次会面时间非常短暂。现在他想看看夜歌何德何能可以担任这次任务的领导者。

夜歌骑士没有浪费时间做礼节性问候。“你们都知道我们的使命。”她直奔主题。“阻止地脉辐射继续扩大影响。我们认为根源地就在齐雅兰莎莉的死灭卫城。所以我们决定攻击那里。”

卡林德眉毛高高扬起。他看着伊尔德林的眼睛。攻击?他背着其他人暗中手语。

伊尔德林微不可察的耸了耸肩。

卡林德望向基克利泽。咒法师的眉毛轻轻蹙在一起。基克利泽并没有完全掩饰好他的表情,和卡林德一样,他也对夜歌的用词感到吃惊。他之前得到的消息一定和卡林德一样:这仅仅是一次侦查任务。

“我们今晚出发,苏伦一升起时就动身,”夜歌继续。“我们利用月之泉(Moonspring)传送门。没有用过这个传送门的人要注意,它位于水下。如果随身带有卷轴或其它不能沾水的装备,要么提前做好准备,要么不要带走。”她停了一下。“另外如果有谁不会游泳,现在就说出来。传送门那头是一个湖泊。一个很深的湖泊。”

“深月海,”夜之影的领导者忽然插话。他上前一步和夜歌肩并肩站立。“目的地位于深月海东北的深地荒原,离传送门出口有几个里格距离。那里无法用传送魔法靠近,所以要做好长途跋涉的准备。”

“多谢,卡拉斯,”夜歌说道,稍稍走到卡拉斯前方一点。“接下来由我来讲。”

她手指一弹,一个浮碟飘进房间。众人让过一条路让浮碟通过。浮碟飘到夜歌面前停下。她抓住盾牌大小的浮碟边缘将它拉得垂直竖起。卡林德看到上面雕刻着一幅地图。夜歌用她的剑尖比划着一个不规则的椭圆。

“桑纳托斯的死灭卫城在这个洞穴里,”剑尖转了个大圈指着地图另一头。“我们传送门的出口在这里,位于深月海。从那里我们将深入一条被杜加矮人荒弃的矿井。其中几条隧道就通往死灭卫城所在的洞穴。这些通道都被严密防护着,但这一条——”长剑划过一条直线,在死灭卫城所在洞穴附近停下——“则无人防守。这条通道位于矿井最底层,一部分被水淹没。前不久的一次塌方才打开了通道的出口,死灭老妪们还不知道它的存在,因为出口位于水下。”她用长剑轻敲浮碟发出脆响。“我们就走这条路。”

卡拉斯盯着地图。“抱歉,夜歌女士,我认为你遗漏了一些东西。我们人数众多,而且大部分并不像夜之影那样擅长隐匿,想要避人耳目非常困难。为了实现这次‘攻击’,我们必须让大部分人呆在后方,只派出少量斥候——而且要沿着不同的方向潜入。”他的手指在地图上滑动直到停在死灭卫城所在洞穴。“除了你刚才说的那条通道,我们还可以从这里,这里,还有——”

“不。”夜歌的声音很坚决。她轻拍地图。“只有这条通道才无人把守。”

“我们夜之影可以从任何守卫的眼皮底下潜入。”

“就算潜入进去,接下来的战斗还得需要歌卫手中的歌剑,以及法师们的魔法。所以我们得一起行动。”她暂停片刻。“这是葵露的命令。”

卡拉斯躬了下身,卡林德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怒火。

夜歌继续描述死灭卫城的细节。她告诉他们,这座神殿座落在一个湖心岛上——岛上遍布洞穴。而死灭卫城所在的洞穴非常显眼——洞穴天花板上插着数千颗头骨。湖心岛以前是卓尔城市维尔德林莎尔(V’elddrinnsshar),一个世纪前毁于瘟疫——听到这里众人开始交头接耳。夜歌马上向他们保证瘟疫早已结束。而现在城市废墟里的东西比瘟疫更加危险:齐雅兰莎莉的女祭司和她们的不死生物奴仆。

她摸了摸系在左臂上的一圈木珠。所有女祭司和夜之影手臂上都有同样的木珠。“这些东西能够帮助牧师和女祭司对抗不死生物。”她转向法师。“我相信你们也有做同样的准备吧?”

“当然,女士。”基克利泽说道,点头示意手指上其中一枚戒指。在他旁边,玛泽尔举起一只手臂展示护套里的魔杖。杰兹瑞尔仅仅嗤了一声,好像他的满脸苦相就可以让面前的不死生物灰飞烟灭。

“我的手杖能向我提前发出警告。”达菲尔说道。

“我的一些小装饰品也可以。”科洛回答。

“我们也有办法保护自己。”伊尔德林说道,他把卡林德也包括在内。

卡林德点点头表示同意。瑟德泽大师给了男孩六瓶药剂,每一瓶都可以让服用者在不死生物面前完全隐匿——虽然持续时间不长。其中三瓶正放在卡林德口袋里由他“代为保管”。

“希望如此。”夜歌说道。“战斗一旦开始,我们的敌人不光是没有意识的尸体。许多死灭老妪也已经把自己转化为了不死生物,或者死后成为复仇者——卡拉斯之前就遇到过一位。”

卡拉斯看上去有些不自在——卡林德看出是一种态度而不是一种警告。看来夜歌说了一些夜之影不愿她提及的事情。她总是那么口无遮拦。卡林德决定有机会要提醒夜歌骑士一下。他可不希望她把自己在维瑞雯之死事件里扮演的角色给捅出来。要知道身后可站着六个夜之影。

卡拉斯清了清喉咙。“我的确亲眼看到死去的死灭老妪爬出坟墓变成复仇者。还有其他东西比复仇者更可怕。当卡高斯·魔裔的军队踏平玛瑞莫达城时,我正在城中。战争过后,背叛者特沙兰(T’sarran)家族以齐雅兰莎莉的名义夺去了城市的控制权。他们中有一些幽灵,只用恐怖的哭嚎就杀死了数十名生灵”他停了一下,严肃的说道,“在桑纳托斯的死灭卫城我们就能品尝到它们的味道。”

大厅再一次响起不安的交头接耳声。

“我们做了充分的准备,”夜歌自信的说道。她朝半身人女祭司点了下头。

这个半身人拥有非常少见的红铜色头发,皮肤用颜料涂成黑色。她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类似炽火胶的弹丸,上面插有一丛羽毛。“寂静石(Silence stone),”和娇小的身躯比起来,她的嗓音令人惊讶的洪亮。她拍了拍腰间挂着的投石索——本应挂在那里的佩剑则背在后背。

夜歌转身朝向众人。“如果你们其中有人会沉默术,我建议他记忆这个法术。和歌剑一样,它将是我们最好的防御武器。”

卡林德感觉到伊尔德林轻推他的手臂。他看向男孩,对方飞快的比了个手语。你?

卡林德轻轻摇了摇头。你呢?

也不会。

夜歌继续介绍细节,警告他们死灭卫城了有各式各样的不死生物。卡林德聚精会神的听着,同时凝视着浮碟上的地图,将每一条从深月海通往死灭卫城的可能的道路熟记于心,以防万一。

“不死生物不是我们唯一需要担心的,”卡拉斯接口道。“我在深地荒原长大,知道那里的危险。”他掰着手指计数。“紫虫、遁地兽、土巨怪……”他环顾四周。“如果你们有谁感到任何一丝微小的震动,那么很可能就是我上面提到的怪物引起的。”

“谢谢你的忠告,卡拉斯。”夜歌说道。她转向其他人。“知道在深地荒原需要避开些什么对我们很有用。”

“你的意思是说寻找什么,”卡拉斯插嘴道。“如果发现了某个新隧道,我们或许能够利用它缩短距离。”

“不,”夜歌坚决回绝。“我们就走计划好的路线。我们可不想走进一条死路甚至踏入陷阱。”

“我们怎么知道你选择的那条通道是不是陷阱?”卡拉斯反驳。“如果死灭老妪已经发现了它——”

夜歌眼冒精光。“她们没有。”

卡拉斯皱眉。“你是怎么知道这条通道的存在的?”

“通过我们深地荒原的盟友。”

科洛干咳了一声。“是什么盟友,女士?”

夜歌对其他人的问题倒是很耐心。“地底侏儒。”

卡林德惊讶的睁大了眼。有那么一瞬间他有点怀疑他曾经的奴隶是不是就在深地荒原。卡林德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弗林德斯贝尔德了,过去一年半时间里,他经常想起那个地底侏儒。但是银月城离月深非常远,超过五百里格。

卡拉斯眉毛扬起。“地底侏儒,帮助卓尔?”他看起来很想大笑。“地底侏儒憎恨我们。他们会把我们带进圈套,或者把我们送到死灭老妪手里。”

“不,他们不会。”夜歌说到。“地底侏儒憎恨死灭老妪。他们并不恨所有卓尔;他们信任伊莉丝翠。这次远征他们将是我们的向导。他们派出了不少斥候搜寻通往死灭卫城的秘道。其中一人还淹死在灌满水的隧道。”她看着卡拉斯。“请铭记他的牺牲,与地底侏儒见面时请给他们足够的尊敬。”

卡拉斯微微斜了斜头。“对这次任务有帮助的人,我会给合适的对待。”

鉴于在场女性女祭司们的表情,卡林德知道自己并不是唯一一个注意到卡拉斯所选措辞的人。

夜歌介绍完毕后请大家提问。卡林德一直等着大多数人问完,以免让别人觉得他很急躁。他清了清嗓子平静的问道。“女士,我有一个问题。我们使用的那个传送门是单向传送门么?”

“不是。我们完成任务后会通过它回到这里。但是请你们牢记在心,只有当月亮悬挂在地表世界的天空时,传送门才能激活。”

卡林德又举起手。“如果我们没法窥探到地表,要如何知道月亮是否升起?”

“深月海拥有魔力,”夜歌回答。“当苏伦照耀在它上面的月海时,深月海的水面同样会反射月光。这也是它名字的来源。但是你们无需担心这个。女祭司们会负责开启传送门。”她看着众人。“还有别的问题么?”

其他人又提出了几个问题,夜歌一一回答。

计划制定完毕。一旦进入死灭卫城所在洞穴,他们将各展所能跨越湖泊潜入神殿——隐形术、化为灵体,或者用幻术将自己伪装成不死生物。

“一旦成功登上湖心岛,我们要尽可能多的杀死齐雅兰莎莉的女祭司,”夜歌提醒。“但我们的目的是找出地脉辐射增强的原因。无论谁发现任何可能与此有关的东西,立刻向葵露汇报。只要说出她的名字,她就能听到你的话。她会把你得到的情报再告诉给其他队员,并指引我们前进。”

她转向法师们。“当然,你们肯定会在第一时间把情况向各自学院院长报告,这很正常。但请记住一点。控制月之泉传送门的并不是你们院长,而是我们。在传送魔法失效的情况下,这扇传送门是卓尔唯一能够抵达死灭卫城周边区域的途径。如果我们的队伍遇到麻烦,只有漫步闲庭能派出增援。”她停了一下。“我知道,誓言在你们大多数人出生的城市里不值一提,但我在此郑重保证。你们告诉给葵露的任何情报,都会立刻传递给你们院长。我们在这场赌博里都下了注。合作才是取胜关键。”

六位女祭司纷纷点头赞同。卡林德点了点头,同时看到基克利泽眼睛里露出的一丝怀疑。他还注意到卡拉斯身边的夜之影们飞快的动了几下手指,但卡林德不知道这个动作的含义。

女祭司们再次歌唱。卡林德希望他们马上出发。自蜜薇拉与他在沙玛斯城见面已经过去了两天。再过八天,甚至更短,预言系法术在沙玛斯城就将完全失效,届时预言系学院也会垮台。而卡林德成为大师的梦想也会随之完蛋。

而眼下,至少还有一线机会能够避开这次危机。

假如,他看着眼前各自为阵的小派系,这个队伍能够坚持得足够久,别那么快就撕破脸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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