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丽莎·斯麦德门
翻译:琳内特夜港
收到葵露的传讯,夜歌吓了一跳。“新的至高女祭司?”
蕾莉安娜把剑横在膝盖上,低着头正在冥想,听到夜歌的话后头抬了起来。“发生了什么?伊莉丝翠有神谕给你?”
“不是伊莉丝翠,是葵露。”夜歌重复了葵露传来的内容。
“这是真的葵露?”蕾莉安娜紧张地看了四周。“还是恶魔的又一个把戏?”
“我不知道”。夜歌摸了摸胀痛的额头。只有她这么觉得,还是整个世界都变得沉重了?“我现在对任何事情都不再确定了。”
雷莉安娜无言以对。
夜歌意识到雷莉安娜此刻正指望着她这位弑神者能想出一个逃出房间的办法。夜歌也希望自己有办法。然而,她似乎无能为力。她眯起眼睛打量着充满绿光的房间。这道魔法屏障看上去就像增幅之后的地脉辐射,说不定真相就是如此。很难透过绿光看到石墙。如果夜歌是巫师或德鲁伊,她还可能用魔法在墙上开个洞,或把石头变成泥土。然后她和蕾莉安娜可以用双手挖出一条通道,就像一头——
夜歌一愣。这是那个!虽然她们挖不透坚硬的石头,但有些生物可以。她回想起几年前准备奔袭死灭卫城时,卡拉斯罗列了一张可能遭遇的怪物清单。紫虫太过危险——它可能会把自己和蕾莉安娜也吞了。土巨怪则不太容易控制,与其掘洞,它更大的可能是把两人撕成碎片。而遁地兽通常都很温顺。当她的目光落在镀金底座上时,她笑了——遁地兽喜食金属。尤其是黄金。
这些生物她们都无法召唤,但如果有了伊莉丝翠的眷顾——一个奇迹术——也许就可以。夜歌挺直肩膀。只有一个办法能证明这是否可行。她描述了她的计划。
蕾莉安娜点点头。“你觉得能成功吗?”
“只要伊莉丝翠同意。”
她们把底座拖过来靠在被封死的大门上。夜歌点头示意开始后,两人拿起圣徽, 一边歌唱一边起舞,每个抬起神圣的象征和走在慢慢扩大螺旋,唱她的祈祷。夜歌的意识延伸进了天界。她的心灵之眼注视着一大堆生物——低阶的天界动物,它们的身体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这是象征着纯洁和善良的灵光。可是它们都不是她要找的生物。
“伊莉丝翠。”她哼唱。她的声音与蕾莉安娜构成了完美地和鸣,歌声配合着舞步。“倾听我们的祷告。恳请你派出一位自愿的仆人,助我们脱困。”
刺鼻的酸味忽然充满了房间。两人跳了回来,鼻翼微张,看到一个生物在银光中显现出来。一头遁地兽探索者!
它肥胖的梨形身体几乎填满了整个房间。黄色的唾沫从张大的嘴里流出来。两条棍棒状的手臂上长着黑色的钝爪。脑袋扭来扭去,用它那只亮晶晶的黑眼睛扫视着房间。然后,它冲向底座,用胳膊撑起身体,身体的其他部分也随着每次呼吸而起伏。它经过的地方,留下了地板被强酸腐蚀后的黑渍。
恶臭把夜歌熏得眼泪直流鼻孔堵塞。房间的另一边,蕾莉安娜也在用袖口擦眼睛。然而她的表情却兴高采烈。遁地兽效率很高,镀金底座在一阵刺耳的摩擦声中消失在它的胃里,接下来就是门。遁地兽一口口咀嚼着那块石头。石头粉尘弥漫了房间,地板在颤抖。门上出现了一个脑袋大小的洞,露出了前面的走廊。遁地兽越挖越深,洞也越来越大。一块块变得脆弱的岩石像面包屑一样散落在地板,被遁地兽的唾沫腐蚀得嘶嘶冒泡。
突然,遁地兽不见了。支撑它的魔力已经减弱了。伊莉丝翠的魔法只能让一头天界生物在物质位面上呆这么久。
夜歌大步前进。她们成功了!她蹲下身子,准备等岩石不再冒泡就从洞里钻出来。然后她听到一声闷响:警报声。她转向蕾莉安娜。“关纳德的狂信徒一定已经入侵进漫步闲庭了。”
蕾莉安娜聆听了一会儿。“听起来他们已经经过了葵露设下陷阱的地方。”她摇了摇头。“他们就像洛斯兽群一样温顺地毫走了进去。”
夜歌和蕾莉安娜一前一后钻过洞口,离开了房间。
她们匆匆走过一条走廊,夜歌注意到葵露的占卜屋房门打开着。她往里面瞥了一眼,看见梅里尔站在一个已经碎掉的探测池旁边。半身人正伸出手去拿积水未消的地板上的一件东西:一个有梅里尔手臂那么长的金属圆筒,两端各有一个把手——葵露的爆裂权杖。
是梅里尔,还是一头怯魔?
夜歌跳进房间。她的剑在梅里尔的手指和地板之间划过,阻止了半身人——或者说阻止了怯魔——捡起权杖。梅里尔往后一跳,眼睛瞪得像盘子一样大。她长着嘴想说什么,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指着权杖。“我没有……池子…… 那个恶魔……”
夜歌瞥了一眼梅里尔正看着的地方。一张翻倒的桌子后面露出一双光秃秃、苍白得令人作呕的脚:一头怯魔,俯卧着,一动不动。旁边地面有一只银瓶,已经失去了光泽。
“我母亲叫什么名字?”夜歌用剑指着半身人的胸口。“还有这是什么?”
困惑驱散了梅里尔的恐惧。“为什么……洁特。洁特·扎兰。”
夜歌抬起剑。确实是梅里尔。她绕着翻倒的桌子走了一圈,确保怯魔死透了。刚刚跑过了的蕾莉安娜此时来到门口。“怎么了?”
夜歌挥了挥手。“一切都在控制中。你去找芮菈。她需要你的帮助。” 蕾莉安娜点了点头,跑开了。
夜歌跪在半身人身边,注意到梅里尔脸上的泪水和手上的划痕。夜歌拍了拍她的肩膀。“干得好,梅里尔。你打得很好。”
半身人抽了抽鼻子。她拿起爆裂权杖递给夜歌。“我不知道如何激活它,只能把它当棍子用。”她的嘴唇颤抖着。“那东西……把我吓坏了。我不够勇敢。不像你。”
“你很勇敢。没有多少人能抵挡住恶魔的魔法恐惧。”夜歌轻轻地接过爆裂权杖。“留在这里。锁好门。除非你确定外面是女祭司,否则不要回答。”
“可是我要怎么——”
“让敲门的人唱一节晚祷歌。”
梅里尔站了起来,擦去泪水。“别为我担心。我会没事的。去吧。还有更重要的地方需要你。”
夜歌举剑向半身人行了一礼,然后匆匆赶往住宅区主入口。当她走近那扇打开的双开门时,喧闹声已盖过了警报声。远处传来闷雷般的响声,似乎是爆炸。
她唱了一首保护之歌,走出门外。就在前方,一名女祭司正领着一群低阶信徒远离爆炸的方向。一个半精灵和一个卓尔抬着一具装着尸体失去了动力的漂浮碟,踉踉跄跄地跟在后面。夜歌分不清那具尸体的性别,只能看见大部分身体都已被溶解。一名歌卫提着歌剑向她们迎了过去。
她听到南面的坚毅之厅(Stronghall)方向传来了战斗声,急忙跑到通向那个洞窟的走廊。然后就看见一个人影沿着走廊跑了过来。他身后的地板上满是闪烁的火花。这些东西不断向前隆起,像一块被包裹在胶状物中,可以移动的齐踝高的地毯。
一只软泥怪——在漫步闲庭!它是怎么渗透到神殿核心区的?它应该无法通过歌卫们筑起的歌声之墙。
那人穿着紫袍长袍,胸前绣有一只邪恶的眼睛——关纳德的徽记。焦虑的表情和不时回望的恐惧目光表明软泥怪并没有受他控制。快要被追上时,他停住脚步,举起了触须权杖。他向前挥打,触须猛地抽向软泥怪。就在这一瞬间,软泥怪鼓了起来,喷出一排灰烬一样的粉尘。触须在雷鸣般的爆炸声中撞上了粉尘。走廊里顿时冷热交加。
葵露的爆裂权杖因为吸收了热量而变得温暖。但它却不能帮助持有者抵御寒冷。吸入肺部的冷空气让夜歌忍不住颤抖。眼前的一幕让她大为惊讶:关纳德的信徒在自相残杀?
在那个狂信者还没回过神来之前,她唱出一段祷文,将他定身。他跌倒在地。她跑过去,打算把他拖到安全点的地方审问。然而,那只会发光的软泥怪速度更快,会抢先一步将她的俘虏吞噬。
她举起权杖,高呼。“伊莉丝翠!用你的歌声重击这个邪物!”
权杖发出的巨响甚至盖过了刺耳的警报。声波在空气中闪烁,形成一道冲击波撞上软泥怪。怪物被撞退了回去,就像拉起的地毯被折了起来。软泥怪再次向前,但夜歌又接连用权杖攻击了它两次。当第三次巨响结束时,软泥怪爆炸了, 金色的火花四处飞溅。它们又继续闪烁了一会儿,然后就消失了。软泥怪只剩下一滩点缀着黑烟灰的黏糊糊的东西。
那个狂信徒呻吟着。他袍子上的有几处还冒着烟,其他地方则因为融化的冰霜而湿漉漉的。看到他的脸后夜歌认出了他。卡拉斯!他一定是葵露派出去的间谍之一。
她解除了定身术,伸出一只手。“怎么回事,卡拉斯?”
夜之影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我刚从鲁斯·德瑞尔城过来。”他在尖锐的警报声中喊道。“葵露命我带着关纳德的狂信徒穿过一扇传送门。我本想把他们引到一个陷阱里,但有大量软泥怪跟着我们一起过来了。”
他从拇指扯下一枚黑色指环扔到一边,然后把触须权杖也一脚踢开。权杖滚了开去,触须无力地瘫软。他说出一个字节,身上的长袍变成了贴身的黑色衣裤。腰带闪闪发光之后,变成了面具。在戴上面具后,他平静了下来。之前的沮丧一扫而空。
夜歌恼怒地摇了摇头。“难道你看不出来葵露有问题吗?”她必须大声喊叫才能盖过尖利的警报声。“尤其是她的这个‘计划’。难道你不觉得把敌人引到漫步闲庭的核心太过冒险了吗?”
卡拉斯看着她的眼睛。“她是至高女祭司。蒙面少女通过她的口发布神谕,而我只负责服从。”
“那些狂信徒踏入陷阱了吗?”
他犹豫了一下。“我不确定。我没看到发生了什么。那只软泥怪一直追着我。” 他小心地后退了一步,以为会遭到斥责。尽管这并不是他的错。他只是遵照葵露的命令执行。
四个女祭司从他们身边跑过,奔向战场。在看到夜歌后,她们脸上的恐惧消失了。她们大声报告,关纳德的狂信徒在软泥怪的帮助下已经攻入了坚毅之厅。
软泥支持的狂热分子已经入侵了要塞。夜歌让她们先赶过去增援,自己随后就到。卡拉斯刚打算跟上去,但夜歌拉住了他的手臂。
“卡拉斯。”她急切地说道。“葵露被骗了。她的‘陷阱’实际上是一扇传送门——通过它的人会被变成灵体。传送门通向关纳德之坑的底部。那里有一处位面裂缝。我看到的时候那个裂缝会时不时开启一会儿。但如果狂信徒找到了裂缝,并将它完全打开,就足以让关纳德的化身通过。”
卡拉斯的声音变得嘶哑。“我不明白。为什么蒙面之——蒙面少女会允许——”
“我没时间解释了。重要的是我们要阻止那些狂信徒进入传送门。我们分开行动:我往南,从坚毅之厅过去;你则绕过歌之洞窟。只要伊莉丝翠庇佑,我们两人至少有一个可以及时赶到传送门那里。”
卡拉斯一动不动。他的面具在微微抖动;他一定在祈祷。“行动!”
他咽了口唾沫,然后点点头。
夜歌一直盯着卡拉斯的背影,确保他朝着正确的方向行进,然后飞快地穿过走廊向坚毅之厅奔去。刚一到达,她就发现局势不妙。一名女祭司和三名低阶信徒正与一团果冻一样的不断翻滚的阴影搏斗。夜歌一边跑一边激活权杖。她的攻击吸引了果冻怪的注意,给四人争取到宝贵的时间重新组织攻击。她继续向前奔跑,听到身后的信徒们在欢呼她的名字。
不管哪个方向,都能看到伊莉丝翠的忠实信徒在与挥舞着触须权杖的狂信徒以及关纳德的各种怪物战斗。夜歌发现了一只软泥怪,看起来就像一个巨大的血坑,正发出炽热地光芒;另一只像凝结的雾,冷得像从坟墓里吹来的风;第三个像一片翻滚的雪云;还有一只软泥怪体内闪烁着紫光,光芒扭曲成关纳德的徽记图案。这只软泥怪从一个皱褶的孔里吐出一条蛇,又从另一个孔里吐出一条蜈蚣。水从一个,从另一个孔里吐出来一条蜈蚣。两只毒物散发出的邪恶灵光说明它们都来自于无底深渊。夜歌挥剑杀死蜈蚣和蛇,然后用爆裂权杖炸碎了紫光软泥怪。六名被怪物逼得节节后退的低阶信徒大声祈祷向她表达谢意。
她几乎跑穿了整个坚毅之厅。通往关纳德神殿废墟的走廊就在前面不远处。她跌跌撞撞地绕过一幢建筑拐角,却发现街道被一只骨白色的软泥怪堵住了。一名歌卫被怪物压住了下半身,正不停尖叫。
夜歌的眼睛睁大了。那是塔西卡拉——曾跟着夜歌远征死灭卫城,作战英勇。
她举起权杖,但随即意识到它发出的冲击波会不分敌友。她召来一束月光扔向怪物。夹杂着阴影的月光穿透了怪物的躯体,刺出一个可怕的创口,流出大量带着刺鼻酸臭的软泥。一阵颤抖后,软泥怪从塔西卡拉身体上退了回来。
这个动作带走了塔西卡拉的腿骨,只留下翻卷的肌肉和皮肤。夜歌惊恐地看着骨头被软泥怪压得粉碎,挤出骨髓。
狂怒之下,她用权杖连续攻击,直至将软泥怪炸成碎片,一枚骨骼碎片从她耳边飞过。她没有退缩,赶到塔西卡拉身边跪下,摸她的喉咙。
没有脉搏。塔西卡拉已经死了。
幸运的是,软泥怪并没有完全吞噬她。保留了部分尸体的塔西卡拉还有可能被复活——前提是有能力施展复活术的女祭司能在这次危机中活下来。仅在这个洞穴就有太多的软泥怪,夜歌开始怀疑这场战斗该如何进行。
她用颤抖的手擦去额头上粘上的软泥。当初葵露和儿时同伴与关纳德的化身战斗时,面对的就是这样的情况吗?夜歌的歌剑上沾满了恶臭黏液,它的歌也变得悲怆。她握紧武器,神情严肃,很想知道至高女祭司此刻在哪里。是不是被恶魔囚禁在她自己的身体里,眼睁睁看着她珍爱的神殿陨落?
不。夜歌生气地想。不会变成那样的。伊莉丝翠不会允许。
她沿着街道跑下去,终于来到了目标走廊。这里遍地死尸。大多数都认不出来了,被强酸腐蚀成了一堆堆红色的血肉,或者被烧成黑黑的一团。可怕的焦臭让人欲呕,她强忍不适继续往前,脚下的地面滑腻非常。
在前面,隧道扩大成了一个可以俯瞰河流的洞穴。她有两个选择:沿着隧道走, 或沿着河流走。她跑到岩洞边缘,朝跨河大桥望去。
看到的一幕让她遍体生寒。
大量软泥怪正从桥上侵入漫步闲庭的核心区,数量太多以至于只能靠颜色勉强区分。一开始夜歌认为它们来自河对岸的洞穴,但随后她就看到,桥对面支撑天花板的三根石柱中的一根忽然隆起了:又一只软泥怪。当它扑通一声掉到地上后,另一只黏液怪又从柱子里冒了出来。就好像石头流出了黏糊糊的眼泪。
那根石柱一定就是卡拉斯领着狂信徒过来的传送门。她有些好奇那位夜之影的进展——是否比她更接近关纳德的神殿遗迹?难怪他那么震惊;把这么多可怕的怪物放入漫步闲庭足以让任何人潸然泪下。
芮菈的副手,艾瑞达(Erelda)的声音忽然在夜歌脑海中响起。所有歌卫! 返回歌之洞窟。大量软泥怪正在聚集!
夜歌的心怦怦直跳,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软泥怪几乎没有智力,只会被本能驱使,比如饥饿;比如,想要靠近它们的神。此刻它们集中到歌之洞窟,夜歌唯一能想到的原因就是:涌进关纳德之坑。难道那些狂信徒已经成功打开了位面裂缝?
那些封印是否仍然完好?夜歌立刻回问。
过了一会儿,收到了艾瑞达的回答。土丘暂未遭到入侵。封印完好。
夜歌松了口气。关纳德之坑底部有一个位面裂缝。她警告艾瑞达。如果封印被破坏……
绝不会。无论用剑还是用歌,我们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这种情况发生。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一直软泥怪正向夜歌追来。她考虑着该走哪条路。继续向前,是通往关纳德神殿废墟的最短路线,但狭窄的隧道很容易被软泥怪堵塞。
于是她决定游泳。
她拿着权杖,把剑插进鞘里——她至少要腾出一只手才能游泳——然后潜入水中。冰冷的河水冻得她直哆嗦,迅速诵念一段祷文后才得到了缓解。水流带着她来到大桥,她唱出隐形术的祷文。这骗不了软泥怪——只要她一上岸,这些怪物就能察觉到她的脚步声。但至少能让她不被附近的狂信徒发现。
就在这时,一个卓尔从那根石柱滚了出来。即使隔了比较远,夜歌也能看到她衣服胸口绣的眼睛徽记。他刚站稳,另一个关纳德的狂信徒又传送而至。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第一个出现的卓尔指了指下游——一个远离夜歌,也远离关纳德神殿废墟的方向。
大桥逐渐挡住了她的视线。夜歌游到了河对岸的一处墙壁。她的上方是一个洞穴的入口。穿过洞穴,然后沿着一条短走廊下行,就有一扇通向关纳德神殿废墟的大门。如果她能用爆裂权杖把那些软泥怪逼退,也许就能抵达那里。
她开始攀爬。
爬到一半时,她扭头看了看刚才那些狂信徒的去向。却没有找到。她必须保持警惕,以防他们走到桥的这一边。
她一到达岩壁,就用爆裂权杖把软泥怪全部从洞穴里赶了出来,然后爬过了被强酸腐蚀的光滑的地面。爆裂权杖的持续打击让软泥怪无法靠近。最后它们左右退开,露出了通往关纳德神殿废墟的走廊。
夜歌冲了进去。软泥怪们在她身后紧追不舍,挡住了退路。她不时用权杖把它们逼退。
通向神殿废墟的大门关着。夜歌暗暗祈祷不要被锁死,然后用力推门。当她终于把门打开时,一股液体流了出来。她赶紧往后跳开,担心是酸液。流动的液体又把门给关上了。她瞥了一眼,靴子完好无损,脚也不疼。可能不是酸。
身后有一只软泥怪滑进了走廊。她转身激活权杖。
什么也没有发生。她用得太频繁,权杖的魔力被耗尽了。
她用肩膀把门撞开。又一股液体流了出来,她牢牢站稳。水流带着什么东西撞到了她的膝盖上:一具尸体。
“伊莉丝翠在上。”夜歌大叫。“芮菈!”
她把战争女祭司的尸体拖进房间,任凭剩下的水流又把门关上。门刚一合上,就听到软泥怪打在门上的湿漉漉的啪啪声。她把魔力耗尽的爆裂权杖扔进齐踝深的水中,弯下腰去检查战争女祭司。芮菈的鼻子看起来已经断了。当夜歌抬起她时,水从长大的嘴里流了出来。芮菈似乎是淹死了。
凶手是狂信徒,还是葵露?
夜歌把芮菈放下,拔出长剑。歌剑发出嗡鸣,准备战斗。她看了看四周。霍拉丁刻在墙上的魅惑符文不见了——那么传送门也被封死了吗?她跌跌撞撞地走到房间的那个角落,唱出侦测魔法的祷文。墙变得像薄雾一般。传送门仍然还在。
葵露有进去吗?
夜歌瞥了一眼房间的另一个出口,一只棕灰色的软泥怪正从门和门框之间的裂缝挤进来。卡拉斯应该不会出现了,就算赶来了也进不来。与此同时,第一只软泥怪也开始从她进入的那扇门的门缝往里挤。
现在她只有一条出路。进入传送门。
夜歌不能把芮菈留在这里。如果尸体被软泥怪吞噬了,战争女祭司将再也无法复活。她用没有持剑的手抓住芮菈尸体,拖到传送门前,走了进去。
她从 V 形光幕中浮现,又来到了一堆朦胧的石头中。她放开芮菈,把战争女祭司的尸体留在这里,然后手持长剑,小心翼翼地向关纳德神殿废墟进发。她原以为会看到很多关纳德的狂信徒在这里聚集,献祭。但直到那些破碎的紫色石柱进入视野,她也没有看到任何人。她赶在那些狂信徒之前到达了吗?
一定是的。那个徽记并没有发光。位面裂缝尚未开启;必须的献祭仪式还没有开始。
也没有看到葵露设下的符文。 夜歌犹豫了。接下来该做什么?
她决定守在这里,干掉所有通过传送门的狂信徒。他们会和她一样变成灵体。所以她可以杀了他们。当她走向那片废墟,寻找能让她设伏的最佳地点时,地上的碎石忽然变得清晰起来。一道银光映入她的眼帘。又一扇传送门门户?不, 它看起来更像……
符文。
在比眨眼更短的时间里,夜歌的脑海变得无比清晰。葵露没有撒谎:她确实在关纳德的徽记上,用钻石尘和水银镌刻了另一个拥有强大魔力的符文。
一个疯狂符文。
夜歌的理智崩溃了。她看到……她感觉到……尖叫声!让它停止!她丢掉剑, 用双手捂住眼睛。一道明亮的紫光从指缝间透了进来。那个徽记!不,那个符文。好明亮,弄疼了她的耳朵。她的皮肤很湿。黏液。恶心的味道。她把它吐了出来。上下颠倒?为什么它在……上面?紫光本应减弱,但却没有。舞者的名字可以拯救……夜歌张开嘴,但耳朵却开始困惑。现在有个人影从她身边走过。绿色的。黏糊糊的。
邪恶紫色的烟。烟在盯着她。盯着她。一只眼睛笑了。我是祭品。
“不!”夜歌尖叫起来。她旋转着,翻滚着,晃动着。被抓着,滚动,游过碎石。岩石泡沫。她不能……她的剑不见了……
她……失败了。
蕾莉安娜离开至高女祭司的屋子后,抓住了碰到的第一个女祭司。“战争女祭司在哪里?你见过芮菈吗?”
女祭司甩掉她的手。“没有!现在居中指挥的是艾瑞达。”
“至高女祭司呢?”
“葵露?也没有见到。”
接下来蕾莉安娜又先后拦住一个低阶信徒和夜之影,但得到的回答都一样。在她身后,夜歌也离开了至高女祭司的屋子,向南边的坚毅之厅奔去。每个人似乎都在前往那里。传来的战斗声连绵不绝。
大部门问题都没有答案。只知道关纳德的信徒从南边入侵了漫步闲庭:恶魔的阴谋开始实施了。这是第二次来自内部的打击。葵露到底在哪里?
一个背着鲁特琴的低阶信徒从她身后跑过。
“站住!”蕾莉安娜叫道。“你身上的鲁特琴是芮菈的吗?”
那个信徒停了下来,扭头看了看肩上的乐器,仿佛是第一次看到。“我——我不知道。一定是我帮着把伤员抬到医疗大厅时,顺手挎在肩上的。”
蕾莉安娜浑身一僵。“谁?芮菈吗?她现在怎么样了?”
“看不出是谁,她伤得很严重。”她咽了口唾沫,颤抖起来。“她的脸……”
蕾莉安娜摸了摸圣徽。如果真是芮菈,而且能被救回来,也许她知道至高女祭司的下落。
她飞快地跑进一条通往医疗大厅的。经过空之拱门附近时,她看到齐兹拉领着六名低阶女祭司赶赴战场,第七名女祭司胳膊下夹着一叠神术卷轴,负责原地留守。她因为被留下而显得很不高兴。蕾莉安娜鼓励了她两句后,继续前行。
医疗大厅里挤满了人。用临时担架抬着伤员进来的低阶信徒源源不断。女祭司们来回治疗伤者。恢复过来的人又冲出去继续战斗。在房间的另一头,立着一尊金色的天平雕像,放置在一把战锤上:提醒着人们生命的微妙平衡,以及让灵魂走向死亡的力量。蕾莉安娜没有找到芮菈。
她询问了首席医师,后者很确定的回答战争女祭司没有来过这里。
“死者里有没有她?”
“没时间检查。”首席医师简短地回答。她拿着圣徽,弯下身去治疗一个被烧伤的男人。“太忙了”。她摸着他的伤口,开始祈祷。
“蕾莉安娜!”
她转过身来。纳克希尔!他的脸是斑驳的灰色——伤口虽然愈合了,但肤色没有。面具下的一双眼睛闪闪发光。他搂住她的胳膊,她也轻轻地捏了他一下。
“你有见到过战争女祭司,或者至高女祭司吗?”
“她们没在坚毅之厅指挥战斗吗?那些软泥怪和黏液怪就是从那附近的河里出现的。数量很多,但以蒙面少女之名,我们会把他们击退的。”
“软泥怪和黏液怪?”蕾莉安娜倒吸一口凉气。“为何不是关纳德的狂信徒狂从传送门……”
她看见一个低阶信徒走进了医疗大厅。他四处张望,好像在找什么人。他衬衫前襟被鲜血浸透了,但他却挥手拒绝了治疗师的帮助。他非常英俊。但这并不是蕾莉安娜关注他的原因。他眼睛的颜色极其罕见:叶绿色。
他一定就是夜歌描述的那个自我献祭的卓尔。一定是那些狂信徒将他复活了。可是,他的身体不是已经被吞噬了吗,又是如何能够复活的?他在医疗大厅里做什么?
她发现他手上带着一枚戒指。一枚金戒指。这让雷莉安娜知道了他是如何来到这个区域的:他用那枚戒指穿过了她和纳克希尔在下面发现的那一层魔法屏障, 然后通过空之拱门的传送门来到此处。蕾莉安娜怀疑之前见过的那位守卫空之拱门的女祭司已经牺牲了。
这个狂信徒在大厅里转了一圈,然后回身朝门口走去。
蕾莉安娜用一根手指戳了戳纳克希尔的肚子。绿眼睛。她打出手语。敌人伪装的。你拖延他一会;我用诚实之域。行动。
纳克希尔微微欠身,悄悄拔出匕首藏在魔斗篷下。
纳克希尔向伪装的狂信徒走去,蕾莉安娜剑尖指地轻轻舞了个剑花;她不想让别人注意到她的祈祷。纳克希尔向狂信者点头致意,但没有按计划与他交谈, 而是转身走向出口。他是想把对方引到更难逃脱的走廊里去吗?
蕾莉安娜大步跟上,和狂信徒保持同等速度。她一边走,一边把剑指向他的脚, 然后释放出她刚刚咏唱的魔法。“我需要人帮忙抬伤员,”她告诉他。“你要去哪里?”
嫩绿色的眼睛看向了她。雷莉安娜感到一股暖流袭来。她发自内心的想对他微笑。
“关纳德之坑。那里需要我。”他的眼睛闪闪发光。“你能给我带路吗?”
渴望讨好于他,蕾莉安娜点了点头。就在此时,她的剑发出了警告。歌剑破解了他的魔法,像一股冰水浇灭了她体内的暖流。
好强大的魔法。如果没有歌剑……
狂信徒浑身绷紧。他意识到身份已经被她识破了。蕾莉安娜回跳一步,挥剑斩向他的脖子。
狂信徒侧身一跳,但慢了少许。她的剑砍断了一条手臂。出乎她意料之外的, 断口处喷出来的不是鲜血,而是绿色的黏液。在他恢复元气之前,雷莉安娜再度举剑突刺。歌剑刺入了柔软颤抖的肉体,几乎没有感到阻力。她扭转方向,把剑拔了回来。那名浑身变成鲜绿色的狂信徒已不再是卓尔形态,一部分躯体猛地膨胀,一下追上歌剑剑身将其吞没,然后迅速凝固扭曲,从她手上夺走了长剑。
“一个关纳丹(ghaunadan)!”她一边叫喊一边跳着躲开。她听说过这种生物, 但从未见过。大多数软泥怪都没有智力,但关纳丹确实例外——它们是远古者身上落下的碎片。可以暂时变成卓尔形态。
医疗大厅立刻响起了一片惊慌的喊叫声。女祭司们跳了起来,吟唱祷文。关纳丹打中了一个女祭司,后者立刻身体僵硬地倒下。一连串魔法随即击中了它。月光之刃割开了它的躯体,圣言在它身上造成了可怕的创口。不一会儿,它就变成了一堆冒着烟的绿色污迹。
蕾莉安娜盯着这摊污渍,很庆幸杀死了它。遗憾的是,没有留下任何可以审问的尸体。
“它是从空之拱门的传送门过来的。”她警告其他人。“我们得把传送门封起来,防止更多关纳丹进来!”
有人把歌剑还给了她。蕾莉安娜接过剑,然后飞快跑出门,寻找纳克希尔。与关纳丹的战斗只持续了片刻,然而纳克希尔却不见了。他一定中了关纳丹的魅惑魔法。他去了哪里?是北边的空之拱门,还是南边更安全的地方?
“纳克希尔!”她大声呼唤。但她的声音却被六名女祭司的嘈杂声掩盖。蕾莉安娜让其中一人留在原地,召唤歌墙阻挡敌人进入医疗大厅。然后命令其他人跟着她。
当众人跑到空之拱门时,大厅空拱门,脑袋里忽然响起艾瑞达的声音。所有歌卫!返回歌之洞窟。大量软泥怪正在聚集!
聚集?蕾莉安娜诅咒。这是否意味着软泥怪是同时从南北两面涌向歌之洞窟的? 当经过长廊一处弯道时,她得到了答案。前路被一只可怕生物挡住了:一个齐腰高、灰褐色的肿块,无数眼睛和嘴巴从体内浮现到体表,然后又被吞没回去。
这些嘴里发出不明意义的可怕和鸣,声音就像溪流中不断翻滚碰撞的小石子。
蕾莉安娜立刻示警让众人停下,但最前面的两人没有注意到。她们说着听不懂的话,继续朝怪物走去。蕾莉安娜听到身后传来异样的女声,立刻伸出双臂拦住了其他女祭司。与此同时,怪物袭击了那两个女祭司。它朝一人喷出酸液,然后向前膨胀,伸出类似手臂的肢体将缠住了另一人,嘴巴咬了上去开始吸血。第一个女祭司被严重灼伤,胡言乱语变成了尖叫;第二个因为迅速失血变得脸色苍白。
“伊莉丝翠!” 蕾莉安娜高呼。“保护我!”
歌剑发出一个稳固音符,试图抵挡怪物的魔法。即便如此,蕾莉安娜也仍然徘徊在疯狂的边缘。她愤怒地朝怪物尖叫,避开被强酸击倒的女祭司,砍断了缠绕在另一位女祭司身上的肢体。怪物立刻又伸出一根肢体,但马上又被蕾莉安娜再次斩断。
怪物再吐强酸。她唤来魔法盾牌挡住并将酸液偏转。她再度挥剑,右脚却陷入了某种柔软的东西,使她失去了平衡。她瞥了一眼。岩石地板变成了流沙一样, 不停震动。接着左脚也往下一陷,她踉踉跄跄地摔倒了。她单手撑地想要支撑身体,胳膊却陷进了地板,一直到肘部。
怪物轻轻地趴在震动的地板上,就好像漂浮在上面一般。
这让蕾莉安娜想到了一个主意。她没有试图爬起来,而是一头扎进了流沙中。她紧闭双眼,等待怪物从她身边经过。当头顶上的颤抖平息后,她转过身,找到了一处坚实的地面。她双脚用力一踩,从流沙中冲了出来,出现在怪物后面。歌剑带着残影划过。怪物被劈成两半,眼球爆炸,牙齿粉碎。
流沙开始凝固。在被困住之前,蕾莉安娜爬了出来。
跟着她的五名女祭司全都倒在地板上低声呻吟,她们被酸液和噬咬弄得遍体鳞伤。但蕾莉安娜没有时间停下来医治她。漫步闲庭正处于生死存亡之际。她继续向空之拱门奔去,坚硬的石片像干泥一样从皮肤上洒落。
她终于赶到了空之拱门。刚走进去就听到房间对面的出口处传来咕嘟咕嘟的声音:一只软泥怪。地脉辐射弥漫了整个房间,发出刺眼的光,她不得不半眯着眼睛。她沿着墙跑,地上到处都是滑腻腻的黏液。依次查看隔板之间的每一个空间。
“纳克希尔!”她喊道。“你在吗?”
在一处通往废弃矿井的传送门前,她发现了一坨畸形肉块。她的喉咙哽住了——直到她意识到,尸体上还有未完全溶解的锁子甲,这不是纳克希尔。这应该是歌卫齐兹拉的遗体。因为尸体旁洒落着浸湿的卷轴碎片,应该是女祭司用来封印传送门的。卷轴很快就被强酸溶成了糊状。但有一张却没有沾到酸液。
轻轻吸了一口气——气味令人作呕——蕾莉安娜跑过去想把卷轴捡起来。正在这时,一根斑驳的紫色眼梗从拱门上凸了出来。她转身避开,捡起卷轴,希望是她有能力使用的。她转过身来,用没有握剑的那只手把卷轴甩开。她不敢让歌剑离手,因为这是唯一能帮她抵御另一次音波魔法的东西。
令她如释重负的是,卷轴上的魔法的确是用来封印传送门的。她开始照着卷轴上的咒语咏唱。
第二根眼梗从传送门里凸出来,接着出来的是怪物的其它部位。一头马那么大的紫色蛞蝓,斑驳的肉体上点缀着扭曲的生锈金属块。其中一块刮到了拱门, 发出磨刀一样的声音。蕾莉安娜的咒语完成时,它刚刚滑出拱门。魔力的涟漪闪过,将传送门封闭。
蕾莉安娜扔掉已经变得空白的卷轴,举起长剑。蛞蝓朝她滑过来,她鼓起了勇气。她得先把眼梗处理掉。
蛞蝓停了下来。空气中响起了嗡鸣。齐兹拉尸体上的锁子甲残骸忽然朝怪物飞去。蕾莉安娜的魔斗篷也同样如此。剑上传来一股巨大的拉力,她用尽全力想要抓住,但歌剑还是飞了出去。接着是脖子上的圣徽。秘银链被拉断,带着剑型圣徽飞向蛞蝓。所有的东西都粘在了怪物黏糊糊的身体上,除了那枚银制圣徽,伊莉丝翠的神力让圣徽不被粘住。
蛞蝓抬起身子,张开皱巴巴的嘴,露出一排排尖牙。
蕾莉安娜可不打算变成点心。她跳上前去,抓住圣徽拽了回来。
身后传来奇怪的声音。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一只像沸腾的血一样的软泥怪挡住了她的后路。她被困住了!软泥怪没有往她这边移动。但它却像发酵的面包一样迅速膨胀。
如果歌剑还在,也许她还可以杀出条生路——但此刻长剑牢牢卡在了蛞蝓身上。一篇传送祷文可以带她离开这里,但此地异常活跃的地脉辐射很可能会让传送魔法失效。
镶满金属的蛞蝓慢慢靠近了。身后的软泥怪传来的热量也逐渐增加。它已经热得像无底深渊一样了。
她瞥了一眼旁边的拱门,想起早些时候芮菈对葵露的报告。一头怯魔利用空之拱门的一扇传送门成功逃脱。就是这扇。它还能使用吗?芮菈曾说这个传送门通往的地点是随机的,有无穷可能。如果在穿过它的时候唱着归来之歌,也许就能出现在想要抵达的地点。
借助伊莉丝翠的祝福,也许真的可以。
她转过身,准备跳入拱门。当她开始吟唱时,蛞蝓发起了攻击。怪物身上的金属碎片如爆炸般喷了出来。有几块打中了她,撕开了她的皮肉……
雷莉安娜唱着歌,跳进了传送门,一束月光将她笼罩……她脸朝下摔倒了,掉在一处森林里。
她在地上躺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一点力气。她用沾满鲜血的双手撑着地,摇晃着慢慢地站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她才停止颤抖。身上的十几处伤口还在流血, 但她不在乎。灰白色的雾笼罩着地面,表明她到达了目的地:迷雾森林地圣坛。
“赞美伊莉丝翠。”她气喘吁吁地说。“成功了!”如果能再见到卡林德,她一定会在他面前炫耀:他不再是唯一能够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传送的人。
她唱起治愈祷文疗伤。她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她成功封印了从下方通向漫步闲庭的传送门,防止更多的关纳德的污秽仆从侵入。这应该能给神殿的守卫们争取一些时间。
现在她需要返回漫步闲庭,继续战斗。幸运的是,月亮还没有落下。她可以利用圣坛的月之泉传送门回去。
她穿过树林,朝圣泉走去。来到月之泉附近时,她听到了歌声。透过树丛,她看到了十几个女祭司。她们挥舞着仪式匕首,歌声忽高忽低,和谐而急迫。蕾莉安娜听到了潮湿的破裂声,看到泉水表面在泛起涟漪。
领唱的女祭司长得就像更加年轻的蕾莉安娜:瘦削而优雅,但发色是淡黄而不是雪白白色——她的女儿,若婉。当蕾莉安娜走进空地时,若婉睁大了眼睛。
她跑过来紧握住蕾莉安娜的胳膊。“你从漫步闲庭过来的吗?那里发生了什么?”
“漫步闲庭正在受到关纳德的狂信徒和大量软泥怪的攻击。我们必须尽快赶到那里。加入战斗。”
若婉的脸在月光下显得尤为苍白。她指了指水池,一脸惊恐。“我们过不去。传送门被封锁了。”
蕾莉安娜走近几步靠拢。她惊恐地发现,池子表面布满了细小的软怪,形状就像煎鸡蛋,中间呈血红色。女祭司们的魔法已经摧毁了许多软泥怪,但每消灭一只,就又有两只浮出水面。
蕾莉安娜握紧了空空的拳头——才想起她的歌剑已经遗失了。那把神圣之剑是几个世纪前,葵露的同伴们在战胜关纳德化身时所用的宝剑之一。现在, 她失去了它。
如果不发生奇迹,她还会失去漫步闲庭。
若婉猜到了母亲的想法。“漫步闲庭不会陨落。”她坚定地说。“伊莉丝翠不会允许的。”她转身回到水池边,继续徒劳地清理池水中的血色软泥。
蕾莉安娜点了点头,但并没什么信心。她想要抓住希望,却做不到。若婉在否认显而易见的事实。软泥怪不但出现在了月之泉传送门,而且还正在穿过它——只有伊莉丝翠的信徒唱起祷文才能打开传送门。蕾莉安娜能猜出是谁干的。一个被恶魔控制的女祭司。
葵露。
蕾莉安娜抬头看着天空。月亮马上就要落山了。到那时,月之泉传送门就会关闭。在下一次月出之前,迷雾森林不会受到来自漫步闲庭号的攻击。
这本应该带来一丝希望。
但没有。 完全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