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R. A. 萨瓦尔多
翻译：Rainagel, Lala, Jerric
屈德·迈克努科历司所看到的惨状是前所未有的。碎踵村的村民以慷慨和善意接待了他和尼克威里格，自己却被牵扯进一场灭顶之灾中。当他们来到这个小村庄之时，村民们的仁慈和宽容让这两个来自于遥远要塞迷路的矮人深深感动。
然而现在，他们的善意引来的是如此恶果。
屈德走在废墟上，到处可见被推倒和烧毁的房子，横七竖八的死尸。他把几只吃腐肉的鸟从一具尸体上赶开，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死去的这个女人正是他逃到这里苏醒后，第一眼看到的几个和蔼可亲的人之一。几十天前，他和尼克历尽千辛万苦来到此地，这里曾是他们的避风港湾。好心的村民们给了他们帮助，治愈了他们的伤痛。
布鲁诺·战锤望着矮人，屈德很少表露出特别的情绪化，即使当他们怀着强烈的复仇愿望时——矮人商队遭袭，屈德失去了他的朋友和兄弟。矮人这个种族习惯于接受残酷事实，把之当成是一种必然存在，那是因为他们生活在荒芜的边陲，经常要面临各种危险。然而现在屈德那张硬邦邦的脸看起来与平常的坚毅很不同，柔和了许多，哦不，应该说，是充满了悲伤。一种深深负疚感搅乱了他的心扉。屈德和尼克威里格闯入了这个在逃生之路上的叫碎踵村的小村庄，他们安全离开后，却给这个小村庄带来被毁灭的命运。
它被那么轻而易举，残忍地灭杀了。
当屈德在冒烟的废墟里搜索着的时候，心中那种受挫和负疚感更加明显了。每找到几具兽人尸体，他都不由得上去猛踹几脚。
“你认为袭击这里的敌人有多少？”崔斯特从村庄边缘回来后，布鲁诺问。卓儿仔细地查看了周围留下的痕迹，了解到一些碎踵村被袭时的真实情况。
“有几个巨人，”崔斯特指了指远处的垄起的高地解释说，“三到五个，我可以从他们残留的痕迹和剩下的石堆判断出。”
“石堆？”
“他们事先计划得很好，”崔斯特分析着，“我猜，那些巨人利用天黑将大石头投向村子，砸坏了这里的防御。他们一直扔了很久，至少持续了数个小时。”
“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里有一些匆忙堆砌的围墙——在遭受巨石轰击之后，”卓儿说。他又指向村子远处的一个角落。“那边，一个女人被压在一块石头下，她的伙伴想把石头移开好拖走她。又一轮攻击开始了，有些村民不顾一切地离开村子，想摸到巨人的位置偷袭。”他指了指高地那头，在一块大石头倒塌之地他找到了些巨人的足迹和一些石堆。“还没等接近巨人，他们就被一队埋伏在那边的兽人杀害了。”
“有多少？”布鲁诺问他，“你说有三到五个巨人，但有多少兽人袭击了村子？”
崔斯特仔细环顾了一下周围残留的死尸，人类和兽人的尸体。
“上百个，”他估计说，“也许不到一百，也许更多，但差不多接近这个数量。兽人在这里只损失了十多个，而村子却整个地被毁灭了。巨人投掷的石头杀死了大部分的村民，他们有预谋地毁坏了村子的防御工事。估计有三分之一守在这里的民兵被屠杀。还剩下少数几个仍然在顽强抵抗。我猜想巨人们没有冲到村子里。”他冷静而低沉地说，“我认为他们根本没必要参加战斗。”
“要向他们讨还血债。”
崔斯特点点头。
“你刚才说有一百个左右的敌人？”布鲁诺看了看四周说，“我们的数量超过他们四倍。”
矮人望向黑暗精灵，崔斯特充满自信地站在那里，双刀系挂在腰间，脸上带着招牌式的严酷而渴望的表情——正是这样的表情曾赶走过冒险途中的害怕与恐惧，激励着布鲁诺和那些了解卓儿的朋友们。
“四对一？”崔斯特问。“你应该派一半人跟着潘特回到秘银厅去……那会更有趣点。”
布鲁诺那张皱巴巴的脸上浮起一个狡桀的笑容。“我正这么想。”
“你是一个国王，见鬼，你清楚那究竟意味着什么？”
听到布鲁诺宣布要去追杀兽人和巨人，声讨他们毁灭村子和袭击屈德商队所犯下的罪行时，达格那比特的反应一直不太积极，这是矮人国王早就意料到的。达格那比特必须时时以布鲁诺指定的护卫者的身份来判断各种事物，而且布鲁诺也承认他的很多决定需要这种“保护”。
但此时此刻，布鲁诺并不想考虑这些安全问题。他的王国距离碎踵村只不过几天的路程，他有责任，也乐意去清除国境边缘邪恶的生物，比如兽人，以及那些巨人背叛者们。
“有件事情我很清楚，我不能让该死的兽人闯到我的王国来残害人民！”
“兽人和巨人，”达格那比特提醒道，“算得上一只小型军团了，我们到这里不是为了——”
“我们到此就是为了向残害屈德同伴的兽人报仇的，”布鲁诺打断了他的话，“袭击村子的正是同样一伙敌人。”
屈德在一旁颌首赞同。
“可敌人的数量比我们预料的要多，”固执的达格那比特争辩着，“据屈德说，只有二十几个兽人和几个巨人，但袭击村子的敌人约摸多于几倍。让我回去把潘特和他的人找来，再带上我手下的一百个精干的士兵，然后我们再去猎杀他们。”
布鲁诺把目光投向崔斯特，“那样的话，我们的追踪会被延误了。”他几乎不是在询问，而是在恳求卓儿帮他说上几句话。
崔斯特点了点头说，“结果将是一队矮人聚集队伍进入山区后，惊讶地发现已失去了优势。”
“我只关心最终是否能够杀死兽人和巨人，”达格那比特说。
“但，是在敌人选定的战场上，”崔斯特反驳道，尽管布鲁诺是同意他的观点的，他还是望着矮人国王，“你聚集了一队人马，重新又找到敌人的踪迹，是可以去开战的时候了，但他们将先会发现我们，并有所准备。我们的进攻可能面临大量的巨石和更强的防御——敌人躲藏在石墙之后，或许更糟糕，他们还会有悬崖绝壁做掩护，很难攀登却容易把守。如果大家现在继续追踪，给敌人来一场出其意料的快速袭击，那么战场将控制在我们手中。不会有什么巨石或者防御工事等着我们，除非我们是防守方。”
“听上去，你打算找点乐趣了，”凯蒂布莉儿调侃他，崔斯特回头笑了下没有否认。
因为职责所在的缘故，达格那比特还想争论几句。但布鲁诺听得够多了，矮人国王挥了挥下手，让他的指挥官安静下来。
“去找出敌人的踪迹，精灵，”他命令崔斯特，“我们的朋友屈德渴望着见到兽人流血。矮人对矮人，是我欠他的。”
屈德对此番争论的最终结果很满意。此时，甚至达格那比特似乎也接受了这个决定，他不再多说什么。
崔斯特转向凯蒂布莉儿，“和我一起么？”
“那还用问么。把你的猫也召唤来？”
“马上，”崔斯特保证说。
“瑞吉斯和我会帮助你与布鲁诺之间保持联络，”沃夫加说。
崔斯特颌首表示同意，他们这个团队一向行动和谐，每个人都熟知自己在战斗中该扮演的角色。这一点让布鲁诺感到欣慰，对于自己的决定又增加了几分信心。
事实上，布鲁诺很需要这样的鼓励。他的内心深处一直在翻腾，担心自私的想法会使得他的朋友和追随者们陷入一种绝望的境地。他惧怕，甚至厌恶等待着自己的那条无法逃避的官僚之路。
但是，看着经验丰富的朋友们为了渴望着的战斗开始忙碌起来，布鲁诺把刚才的想法抛到了脑后。当他们完成这场追捕，当把兽人和巨人们杀死赶回他们的巢穴后，布鲁诺会去秘银厅接受他作为国王的使命，他将以这场胜利时时提醒自己是谁，想过的是怎样一种生活。未来的日子里，他也许整日被政务所绊，总有见不完的达官贵人们要去取悦，但他仍然会向往冒险。这是布鲁诺对自己的承诺，他想起了刚特格瑞姆要塞掩藏的秘密。是该去探索它的时候了，刚特格瑞姆，他的红胡子又兴奋地飞扬起来。
悄悄下定这个决心后，他笑了。
他一直是那种想要完成愿望，却从不做最坏打算的人。
“这里到处都是岩石，侦察起来会很麻烦，就算他们都一起帮忙，”崔斯特说，当他和凯蒂布莉儿爬上被毁村庄北面的石堆时。
“或许也没那么难，”女人回应着，并示意崔斯特到她身边来。
卓儿靠近后，她指了指其中一块灰黑色的大石头，光滑的石头表面上有几道红色的痕迹。崔斯特单膝跪地，除掉戴着的一只皮手套，用手指抹了抹那几道痕迹。仔细观察了一番之后，他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
“有人受伤了。”
“而且他们让伤者还活着，”凯蒂布莉儿说，“看起来这些兽人还挺文明。”
“对我们有利，”崔斯特说。他很快停了下来，一个魁梧高大的身影正向他们靠拢。
“矮人们准备好上路了，”沃夫加喊。
“我们找到跟踪的路线拉，”凯蒂布莉儿说完，指着那块大石头的方向。
“是兽人的血还是被俘的村民的？”沃夫加问。
这个问题让崔斯特和凯蒂布莉儿呆了一下，因为他们谁都没想到那个令人不快的可能。
“我想是兽人，”崔斯特说，“村子里未看到任何生者的迹象，不过我们必须快些行动，也许会有意外的情况。”
沃夫加点点头跑开了，他向瑞吉斯打了个信号。半身人负责把消息传送给布鲁诺，达格那比特以及其他人。
“他看上去已经完全恢复了，”沃夫加离开后凯蒂布莉儿说。野蛮人退回到了他应该的位置，充当矮人先遣队和崔斯特他们之间的联络员。
“他的新家庭治愈了他，”崔斯特回答，“他已经忘记做过的那些傻事了。”
崔斯特想继续往前，但凯蒂布莉儿抓住他的手臂，将他转向自己，脸上一副严肃的表情。
“但还没能使他完全不介意，特别当看到我两在一起，肩并肩地追捕敌人。”
“那我们只有希望有一天沃夫加能够完全接受这一切，”崔斯特裂嘴一笑，“希望这一天早点到来。”说完他开始起程了。他在那些起伏不平的岩石上轻而易举地跳跃着，凯蒂布莉儿没有立即跟上来，这是两人习惯的捕猎方式。崔斯特会选择有利的地形先行，凯蒂则小心翼翼地跟随着崔斯特的足迹。当她盯紧了眼前的石头时，卓儿是她的侦察之眼。
“早点将你的大猫召唤出来！”凯蒂布莉儿向又一次飞移开的崔斯特喊道，他比划了个明白的手势。
跟踪地上留下的血迹并不是件难事，他们一连跟踪了有数个小时后，在不远处的路旁发现一具死去的兽人尸体。这一发现让他们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敌人的路线是不言而喻的。在山里行走找路非常困难，一时半会敌人不可能走出大山去的，就算是长腿的霜巨人也是一样。
讯息通过联络员传达了回去，他们在此地等待矮人到来安营扎寨。
“如果敌人没有分开行动，我们可以在两天内赶上他们，”晚饭时分，崔斯特向布鲁诺保证说。“那个兽人明显已经死去至少有三天了，敌人却没有很快撤走，或者另有目的。他们甚至可能比我们预料得还离得近，看起来他们还曾多次返回到低处，寻找更多的猎物。”
“这就是我为何将守卫人数增加了一倍的原因，精灵，”布鲁诺嘴里塞满食物咕哝着，“我可不想被几百个兽人和几个巨人打搅了我的睡眠！”
而崔斯特恰恰希望能快点碰到那些敌人。
次日，他们又迫不及待地展开了追踪。崔斯特和凯蒂布莉儿在新近出现的山道上搜寻，在一个低浅而泥泞的小山谷里他们找到不少脚印。这些发现除了暴露了敌人的动向之外，还让崔斯特确定地估计出了敌人的人数。
卓儿和凯蒂布莉儿都明白他们追得很紧也很快，兽人和巨人们没有刻意掩盖他们的行踪，也没往身后观察是否有人追击。
原因很简单，他们根本没有想到有人在跟踪。如同那些在荒蛮边境的村子一样，碎踵村是个非常隐蔽的小地方。通常情况下，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子即使遭到毁灭，其他地方的居民在几个月内都可能一无所知，即便在繁忙的旅行季节——夏季。碎踵村不是商人来往密集的贸易之地，除了密银厅的矮人也许会来做几笔买卖外，很少有人会愿意长途跋涉崎岖的山路来到这里。位于世界边缘的碎踵村，和其他类似的小村子一样，大多只有一些猎户居住于此，他们很少会离开这里去往别的地方。
这就是所谓的荒蛮之地，兽人和巨人都很清楚这一点。崔斯特和凯蒂布莉儿也同样清楚，因此他们确信，他们在毁灭碎踵村之后，根本不会设置任何哨兵来掩护队伍撤退。
再次与矮人们聚集到一起用餐的时候，崔斯特的语气更加肯定了。
“叫士兵们安心睡觉，”他说，“最晚明天太阳下山前，一定能找到他们。”
“那么明天就是他们的死期，”布鲁诺摩拳擦掌。他一边说着，一边向邀请来共进晚餐的屈德使了使眼色。
矮人回复了他一个严肃的表情，充满感激地点点头，然后津津有味地啃起一条羊腿肉来。
※※※※※※
他们绕过一路上嶙峋的岩石，来到一处背靠高山的幽谷，四周树木郁郁葱葱，主要是一些常绿植物。风吹了进来，在谷中呼啸着打转，拂过层层山壁。谷中有一条轻盈的溪流蜿蜒而下，溪水在蓝绿色的地面上泛着银色的光芒。缺乏经验的追踪者经常会迷失方向，沿着某条山路上下左右绕了数圈之后，才发现已经远离了真正的目的地，甚至差了有五百英尺远。
就算对于崔斯特，还有他那些习惯于在荒郊野外行走的朋友们来说，山路追踪也算是不小的挑战。依靠卓儿那双训练有素的眼睛，想要迅速追上兽人不成问题。但他们并没有直接跟随敌人的路线，而是选择了一条侧翼。刚发现的足迹看起来很新，却给崔斯特他们带来不少困惑。
在一座有着很多岔道的特别宽阔的山崖高地上，崔斯特又找到一些敌人的足迹。他俯身朝向地面的泥坑，很显然那些脚印是靴子踏出来的，而且就在不久之前。
“这些脚印很新，”他向凯蒂布莉儿、瑞吉斯以及沃夫加喊道。他站了起来，刮掉手指上的泥土。“不会超过一个小时。”
伙伴们环望四周后，目光聚集到北面一道高耸的山脊。凯蒂布莉儿是第一个爬上去发现敌人的——远处，有一个身型笨重的霜巨人正在断岩上缓慢地移动着。
“是时候召唤关海法了，”沃夫加说。
崔斯特点点头，从腰带上解下玛瑙雕像放到地面上，将那只魔法豹子召唤到他的身边。
“我们应该把这消息告诉布鲁诺，”野蛮人补充说。
“对，你去吧。”凯蒂布莉儿向沃夫加说，“你的腿长，肯定比小家伙跑得更快。”
沃夫加点头同意。
“我们会争取在你找到矮人们之前先接近敌人，”崔斯特说。他瞥了一眼瑞吉斯，半身人已经朝着西面而不是北面，准备动身了。“我们从侧糜近？”
“我从这个方向，你往北，她往东，”瑞吉斯解释。
三个伙伴都窃笑了起来，过去熟识的老瑞吉斯又回来了。他们刚才看到的巨人已经开始由西往东移动。因此，瑞吉斯断定他那两个猎人朋友会比他更早碰到兽人和巨人。
“那么，关海法艘沿着北走，直接跟随敌人的方向，”崔斯特说，“她能独自不被发现地行动。在太阳落山前我们回到此地碰头。”
最终方案确定之后，几个人分头朝着各自分派的方向快速地离开了。
※※※※※※
瑞吉斯此刻感觉有点怪，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荒野里，身边没有崔斯特或其他任何可保护他的人。以前在十镇的时候，半身人也独自一个走出独林镇去探险，通常他只会沿着熟悉的路线。比如那条能带他去到都尔登湖岸边的路，跑到湖边钓硬头鳟是多么美妙的回忆。在一无所知的荒野里奔跑，想着危险的敌人就在不远处会让人格外提神。这个时候除了恐慌之外，半身人小小的身躯里憋足了劲儿。他沉浸在狂奔的兴奋和内心的战栗中，幻想某处岩石后头也许藏着个地精，或者一个霜巨人正手举大石头向他砸来……
瑞吉斯其实不想充当什么典范，他只是认为这场冒险是必须的，对大家都有利，因此他接受了它。然而他仍然希望自己不要第一个遭遇到敌人——碰上十几个兽人大部队中拉下的游兵散将。心烦意乱的半身人一面跑一面胡思乱想，迷迷糊糊中差一点闯入了兽人之中。
※※※※※※
崔斯特不喜欢现在所看到的。卓儿正趴在一个岩壁上侦察，前方营地里聚集着几十个兽人，和估算的数量相差不多。营帐往上方向，隐约可见四个庞然大物：是霜巨人，而通常和兽人为伍的是黑暗盗贼们。这几个霜巨人看起来个个都穿得很整洁，衣着考究，一身半新不旧的皮衣，还佩戴着手镯与戒指。
他们来自于一支庞大的组织——灰手奥廖尔部落，世界之脊的统治者之一。这个名字对于崔斯特和秘银厅的矮人们来说，却并不熟悉。如果是老灰手将他那些强大的霜巨人士兵借给一个兽人部落，其中深藏的目的恐怕远远大于去摧毁一个小村子或伏击一个矮人商队。
崔斯特环顾四周，试图向巨人那边再靠近些，听听到他们在说些什么。他希望巨人们不要用一种自己无法理解的语言在交谈。卓儿藏身的天然屏障并不尽如意，就算从那道陡峭的山壁上爬下来换个位置也是一样。
这时，太阳已经快要落下，若要在约定的时间去和朋友们碰头，崔斯特已没有太多时间。
崔斯特在那里逗留了一会儿，竭力观察着兽人和巨人的一举一动。他的目光被一个身材高大，外貌威严的兽人吸引住了。这个兽人身穿一件装饰华美的外套，背后挂着一把巨大的雕刻着花纹的斧头，正向霜巨人迈步走去。给巨人送食物或只是经过巨人营地的兽人都显得万分小心，甚至多少带有点讨好的表情。而这一个兽人不同——崔斯特估计他是个首领人物，或者至少是几个首领之一，他很有目的性地昂首挺胸走了过去，很愉快地加入了巨人们的谈话。
崔斯特全神贯注，仔细分辨着所能听到的片言只语，哪怕只是一阵爆发的笑声。他听得太入神了，等到发现有一个兽人巡逻兵正在接近，已经为时已晚。
凯蒂布莉儿站在一个有利的地势，远远望着兽人队伍停下来安营扎寨。他们的营地离她所在的北部山脊很遥远。她知道崔斯特肯定已经在展开侦察了，她可以去加入他。但直觉告诉凯蒂布莉儿，最好按说好的时间赶回接头地点，如果他们半途能遇上，也可一起回去与瑞吉斯他们碰面。于是，女人花了大部分的时间独自穿过兽人营地的东面，一路上检查着敌人在第二天一早可能选择的道路——除非他们决定半夜起程，但那只可能是兽人们的习惯，霜巨人不会乐意这么干。
凯蒂布莉儿，布鲁诺·战锤的养女，用她那身为战士的敏锐双眼搜寻着有利的攻击地点——狭窄小径的路口，地面的高地——在那些地方矮人战士们可以方便投出石头，挥舞战锤盘旋而下冲杀敌人……
完成了侦察之后，凯蒂布莉儿是四个人中第一个返回的。此后，沃夫加随同布鲁诺，达格那比特，以及屈德·迈克努科历司一行也赶到了。
“他们从这里朝北安下了营地。”女人说。
“总共有多少敌人？”布鲁诺问。
凯蒂布莉儿耸了耸肩，“等下让崔斯特来告诉你吧。我看了一些明天能够发起进攻的地点。”
“你找到多少？”
凯蒂布莉儿给了他一个调皮的微笑。
布鲁诺充满期待地搓着双手，用手肘轻轻地推了下一旁的屈德，朝他眨眨眼睛。“你很快就可以报仇了，我的朋友，”矮人王许诺说。
象过去那样，幸运之神总在眷顾瑞吉斯。一小队兽人为从村子里掠夺来的财产发生了争执，他们谁都没有发现有个矮小的人影正悄悄掠过背后，藏到一块大岩石后头。
他们互相争吵着，推搡着并开始大声喊叫，打算私下里就把掠夺来的东西瓜分掉。过了一会儿，这几个兽人终于安分了一些。为了分赃，他们没有继续追赶前面的大部队，在派出两个人去找寻食物之后就在此地停留了下来。
忙于吵闹的兽人们给了瑞吉斯足够的时间找到一个绝好的偷听地点。于是，半身人听到许多他正想了解的事情，他还想知道更多。
崔斯特不能让自己落入这样一个危险的境地，他把头藏到高耸的岩石背后，从夹缝里往外看。一个兽人模样的生物正在朝他的背后靠拢。崔斯特的头垂得更低，他把斗篷上的兜帽高高撑起，希望在微暗的光线下那个生物没有发现自己的隐身之地。但随着脚步声逐渐临近，卓儿知道他将不得不采取行动。
他猛地抬起膝盖，姿态优雅地一跃而起，在空中旋转着拔出弯刀并很快摆出一个攻势向来者刺去。若是那个兽人继续往前的话，崔斯特的弯刀将直接击中他的脚踝。
但是兽人（如果那是一个兽人的话）并没有前进。相反地它朝后退去，举起双手疯狂地挥动着，甚至还把武器扔到了脚边。
它说的话接近于地精的语言，但崔斯特不能完全听明白。他只觉得那些话有些耳熟，听起来象是在道歉。似乎那个兽人认出了黑暗精灵，害怕他向自己攻击而在求饶。
眼前兽人明显的惧意没有给崔斯特带来太多惊讶，地精之类的生物被一个黑暗精灵吓倒的事情常有发生。令卓儿吃惊的是，那个兽人对于黑暗精灵出现在此地竟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意外。
他想向它再多盘问点什么，但是一个黑色的闪电扑了过来，崔斯特知道已经没有机会再问了。
关海法如同天降，跳跃着扑到兽人的胸膛上。
“小关，不要！”崔斯特朝大猫喊着。
鲜血从兽人的颈部喷溅了出来，关海法跳到了一旁的石头上。崔斯特冲过去把兽人身子搬转过来，想为他止住血，但是发现兽人的头早已荡然无存。
崔斯特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虽然他很感激黑豹在他危险的时刻冲过来救援，但也不得不为失去这么好的一个调查机会而感到惋惜。
他尽可能地把尸体藏入岩石的夹缝中，带着关海法返回约定的地方，脑中浮起了更多的疑问。
“有很多适合我们作战的地点，”大家聚集在敌人营地下方高地上的时候，凯蒂布莉儿说。“我们能赢这场胜利。”
没有人否认，但布鲁诺想到了一点。
“太多霜巨人了，”他解释说，众人把目光投向他，“四个巨人就足以挡住我们好多人。我在想是否应该在黎明之前就给敌人来个突袭。先打掉他们一些兵力。”
“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我们仍然想明天一早彻底歼灭敌人的话，”凯蒂布莉儿说。
他们前前后后想了很多的主意，如何把那些巨人引出来，有哪些最佳地点能将巨人和大部队分离开。一下子想法太多，比较下来反而找不出最佳的方案来。
“也许我有一个法子……”崔斯特说，这是他在这个会议中第一次开口。
崔思特索着，回想以前和兽人战斗的那些经历，他希望自己作为黑暗精灵的特殊身份能够帮上忙。
最后他们一起决定了一个攻击地点，六人人包括关海法赌下散开了。卓儿回到原来站着的位置，又长久地远望着兽人营地。他在那里观察了一会儿，锐利的双眸在夜色里搜寻出一条通向巨人单独营帐的路线，然后象一个影子似地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他会带着他们从右面杀出来，”众人到达商定的地点后，布鲁诺说。
矮人面前是一座很高的悬崖，奇峰耸立，左右两旁各有一条残岩断壁构成的小径。
“馋鬼，你能爬上去么？”
站在悬崖底下的瑞吉斯早已经跃跃欲试。他仔细找了几条能爬上山崖上那个小平台的路线，但最好还是挑一条比较好爬的，因为一旁的同伴不象他那么敏捷灵活。
“想一起爬上去杀兽人么？“他问屈德·迈克努科历司。矮人似乎有点被这些经验老道的人想出的疯狂的计划怔住了。
“那你说我会怎么想？”矮人叫嚣道。
“你会马上背上武器，跟我上山，”瑞吉斯呲牙咧嘴地笑了笑，不慌不忙地开始了攀登。
“我可不是什么该死的蜘蛛！”屈德咆哮着。
“到底上不上来啊？”这是瑞吉斯向屈德问的最后一句话。矮人大声吆喝了几声，充分表现他的骄傲之后，也随着瑞吉斯所攀登的路线往上爬。他花了大工夫才爬到平台上，而瑞吉斯早已舒服地背靠着山壁，坐在这个距离地面二十五英尺的地方候着他。
“试试看你能不能打碎这块岩石，”半身人说，他朝身旁一块大石头点点头。
屈德打量了一下那块巨石，毫无疑问这石头足有一千磅那么重。
“你想靠你就把它推下去？”凯蒂布莉儿的声音从下面传了上来。
瑞吉斯转向她，一旁的屈德看起来更加疑惑不已。
凯蒂布莉儿没有等得回答就朝沃夫加的位置攀登过去。不一会儿，野蛮人折来一根长而粗壮的树枝。他在平台上弯子，尽力将树枝递向凯蒂布莉儿，但她还是未能够到。沃夫加把树枝朝半身人抛了过去。
瑞吉斯抓住后，微笑着把它又交给不知所措的屈德。“你会知道该怎么办的，”半身人说。
山崖的另外一头，差不多高的一个平台上，关海法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听到这吼声，可怜的屈德显得更加手足无措了。
瑞吉斯笑嘻嘻地站回原来的位置，继续查看着往上攀登的路。
听到他们在用一种很接近通用语的语言在交谈，崔斯特对于那个计划又增加了一份信心。他躲藏在巨人营帐外一块巨大岩石的阴影里。兽人和巨人都没安排任何哨兵，很显然对于此处的安全他们很放心。
几个巨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谈着，没什么重要的话题。他们的交谈没有引起崔斯特太大的兴趣，他更希望能找到单独接近他们中某一个的机会。隐约间，他觉得这几个巨人和黑暗精灵们有些瓜葛。
过了大约一个多小时，崔斯特发现机会来了。一个熟睡的巨人正在打酣，声音大得如同雪崩。他的身边躺着四人中唯一的一个女巨人，也差不多要睡着的样子。剩下的两个巨人还在继续聊天，但他们时常会停顿好久，一副睡意朦胧的样子。终于，其中的一个站起来漫步朝外走去。
崔斯特深深地吸了口气——和霜巨人那样强大的怪物打交道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除了体格庞大，身强力壮，战斗威力大之外，霜巨人不同于他们那些爱说废话的愚蠢表亲——山巨人，食人魔。众所周知，他们是些有头脑的生物，不会被轻易愚弄。崔斯特不得不利用起卓儿的种族本领，和特殊的声望。
他沿着阴影的位置向前移动了几步，不动声色地混到依然坐着的那个庞然大物身边。
“嘿，你忘掉拿一些财宝了，”他低声说。
巨人显然充满了睡意的样子，试图要站起来却又向后倒去。他用一只手肘撑着地面，把头转向说话者问道“你说什么？”
看清眼前站着的是一个黑暗精灵后，霜巨人惊醒了不少，它猛地直起身子。
“是唐妮娅？”它问，这个名字崔斯特并不熟悉，他只是知道这确实是个名字，一个黑暗精灵的名字。
“一个伙伴，”他压低声音回答，“你错过了一大笔财富。”
“哪里？什么财富？”
“在那个小村庄。有一大箱宝石，被埋在一栋倒下的房子下面。”
巨人看了看四周，然后把身子又凑近了一些。
“你要把它送给我？”他充满疑惑地问道，很显然，一个黑暗精灵，任何黑暗精灵提供这样的信息都是不值得信任的。
“我一个人拿不了许多，”崔斯特回答。“我顶多能拿得动财宝的十分之一，一次只能抱一堆出来。我怀疑那底下还有更多，有一块厚石板我无法移动。”
巨人再次朝四下里打量了一圈，这下子它显得兴趣十足。不远的地方，它的一个同伴打着酣，咳嗽了几声又翻睡过去。
“事成之后，我会和你及你的朋友，对半分这笔财富，如果你还需要他们帮忙。”崔斯特说，“我只是不想和兽人一起分享。”
听了这话，巨人的脸上露出了邪恶的笑容，应证了崔斯特对于这两个敌人盟军之间关系的判断。“让我们再仔细谈一谈，但别在这里，”崔斯特说，他开始退回到阴影覆盖的地方。
巨人再度环顾了下四周，然后蜷起身子跟在崔斯特身后，带着渴望迈入夜色中。他们安静地沿着一条布满岩石的小路来到一个背靠悬崖的旷地上。
背后悬崖的高处有一块突出的平台，离那个高大巨人的头顶才十英尺左右的距离。两个对话者互相好奇地打量着。
“这件事情唐妮娅会怎么想？”巨人问。
“唐妮娅不需要知道此事，”崔斯特回答说。
巨人对此耸了耸肩膀，这让崔斯特觉得那个唐妮娅，不管她到底是何方人物，她并不具备控制这些巨人的能力，顶多是他们的同伙而已。这一发现让黑暗精灵轻松了不少。原本他很担心兽人和巨人实际上是在一个卓儿部队的管辖下行动。
“我要让格雷莎也分一份，”巨人说。
“你是说你的朋友么？”
巨人点点头。“我们拿两成，你拿一成。”
“这似乎不太公平。”
“你一个人搬不动石板。”
“可是你不知道石板在哪里。”崔斯特继续扯谎逗那个巨人，尽力减少他的怀疑。崔斯特知道他的朋友们正朝这个地方靠近。
这样的谈话持续不了多久。
一支飞箭象一道蓝色闪电从崔斯特的身后射来，带着尖啸声划过，砰地扎到巨人的胸口。卓儿对此毫不惊讶。
庞然大物发出一阵呻吟，但它伤得并不重。崔斯特拔出弯刀跳到它一旁，面朝凯蒂布莉儿的方向，仍然扮演着巨人同伙的角色。
“箭是从哪里射过来的？”他高喊着，“把我举起来让我看清楚。”
“就在前面！”巨人怒吼。
它弯子去托黑暗精灵，崔斯特飞快地跳上了它树干般粗大的手臂，弯刀猛地挥舞着砍向巨人的脸，划开数道血痕。
巨人咆哮如雷，伸手去抓崔斯特，但卓儿早已轻巧地跃开。巨人扑了个空。另外一支蓝色的箭发出咝咝的响声，从巨人身后射出，再次击中了它。
巨人晃动身躯将这支扎得不深的箭抖落，继续朝崔斯特的方向扑去，直到传来一声类似木头爆裂的声音。布鲁诺·战锤那把带有许多锯齿缺口的秘银斧砍中了他的膝盖。
庞然大物疼得忍不住嚎叫起来，蹒跚着用手去捂受伤之处，而凯蒂布莉儿又再次射了它一箭，这一回箭头扎入了它的脸。巨人尽可能地不去理会那只箭，它抬起一条腿想把布鲁诺踩个粉碎。但这种期望被达格那比特的攻击彻底粉碎了，矮人的战锤正好狠狠砸在它的双脚上。
随着一声高喊“坦帕斯！”，第二把战锤在空中旋转着，舞动了过来。艾吉斯之牙击中了巨人的胸膛，正好是它脖子底下的地方，随之而来的冲击力把巨人撞到了悬崖的岩壁之上。魔力战锤飞回到野蛮人手中之后，野蛮人又命它再次出击刚刚站稳的巨人，重重砸伤了它的膝盖骨。
野兽般的哀嚎声撕心裂肺。
凯蒂布莉儿的第四支箭正射中它的脸。
悬崖突出的平台上，屈德把一根树枝牢牢嵌入巨石底下当作杠杆，他的目光从巨人移到了瑞吉斯身上，一时之间他有些发愣。以前屈德也和巨人战斗过多次，但从未见过在如此短的时间里便能把一个巨人打倒在地的。
随后，他又朝关海法望去。巨大的黑豹蜷曲起身子蹲在平台的另一侧，关注着底下的战斗，当它的视线转向东面时，双耳立即竖立起来。
瑞吉斯伸手指示巨人所处的方向。
屈德满意地哼了一声，然后朝着巨石弯子，再次稳固了树枝杠杆的位置后他用力地按了下去。巨石的一端高高翘起并开始向下滚动。此刻，可怜的巨人刚刚回过神，准备抵御来自于黑暗精灵，野蛮人，女战士，还有两个暴躁矮人的又一轮的冲击，它的头部被重达千磅的巨石砸中了。只听得巨人头颈处传来被挤压的嘎吱声，伴随回荡着的隆隆撞击声，巨石被弹起滚向一边。
瑞吉斯向屈德敬了个礼对这次远射表示满意，但喜悦并没持续多久。他们明白了刚才是什么引起关海法的警惕，并使这只大猫飞速冲了出去。另外一个巨人从路那头赶来，它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巨人。
瑞吉斯看了看屈德说，“我们应该再找到一块岩石的。”他的声音透着些恐慌。当前面的巨人出现在路口的时候，关海法早已向它的肩头跳跃过去。屈德耸了耸肩膀同样发起了进攻，他趁黑豹搅乱巨人注意力的时候，将手中的大斧子挥向敌人的头部。没有哪两块石头的撞击声会比屈德的斧头敲裂巨人头骨时发出声音更大，瑞吉斯退后身子瞪大眼睛看着，“或者没有石头我们也行，”半身人评论道，然而矮人没有工夫理会他。
屈德拼命握紧了斧头的手柄，劈开了巨人的后脑勺。这个庞大的敌人脚步不稳地倒在了地面，居德还骑跨在他的身上。
当他从巨人的后背上站起要加入身旁另外一场围攻战时（或者他想要加入时），被自己的斧头绊倒了，那把斧子由于用力过猛还牢牢地插在巨人头部。
随后屈德听到一旁传来几声呻吟，——他也许是所有战斗者中唯一注意到的——倒霉的达格那比特正站在巨人倒地的地方，被这个庞然大物的体重压伤了。
崔斯特开始了反攻，冲向狂怒的女霜巨人。她正挥舞双臂，准备投掷手中一块大石头。崔斯特使用黑暗精灵的魔法能力，在她面前布下一道黑色结界，自己则潜身到一旁。巨石猛然砸下，碰撞到崔斯特刚才站的石堆上。撞碎的石块四下飞溅，掠过沃夫加的肩头把他弹得飞了起来，最后还撞掉了凯蒂布莉儿手中的陶玛里弓，鲜血从她的手指上汩汩地流了出来。她蹲握紧双手，脸上由于疼痛露出扭曲的表情。
崔斯特猛地接近，女巨人挥腿向他踢去。卓儿弓起身子跳了起来，连翻几个筋斗躲开踢来的飞腿，灵巧地落到地面后再次旋动身子跳起。顷刻间，崔斯特致命的弯刀已在那条巨腿上撕开两道很深的伤痕。
布鲁诺跟着赶到，用斧子劈伤了巨人的腿部的胫骨。女巨人抡起一只手臂去拍打他，矮人借助岩石的弹力跳起躲过她的重击。矮人站稳后，调整了下头上那剩一只角的头盔，在巨人身后晃动着他的一根手指。
“现在你激怒我了，你这个喂胖了的兽人！”
巨人又向崔斯特踢去，但卓儿的反应太快，一次又一次地从她脚下滑走。他一面在空中不断旋转着，一面在女巨人露出空隙时候给她邪恶地刺上一刀。
在踢了最后一脚徒劳无获后，女巨人意识到已经无法取胜，她匆匆忙忙地用力向卓儿挥出一拳，并非重击而是把他逼到一个死角。然后女巨人转向南面，沿着断裂的岩石路狂奔，她希望自己那双长腿能在逃跑时帮上大忙。
艾吉斯之牙呼啸着飞了过来，砸中她拖着那条伤腿的脚后跟，将她又绊倒在地。
她倒向石头堆，前胸重重地撞到地面上。
女巨人试图爬起来但已经没有机会。崔斯特就在她的背后，关海法跳上她的肩膀撕咬她的头颈。凯蒂布莉儿用受伤的手抓着佩剑卡基德，盯住了她。还有举着斧子的布鲁诺，和紧紧握着强大战锤的沃夫加。
屈德也扶着一直摇晃着但伤势不算太重的达格那比特追了过来。
他们身后的山崖上，瑞吉斯看到胜利后发出欢喜的呼喊声。忽然他发现第一个倒地的巨人又动了起来，东倒西歪地想爬起来，于是他大声呼喊伙伴们。沃夫加冲回来，用艾吉斯之牙在这个垂死的生物的脑袋上给了它最后一击。
“我从未见过有这样的打法，”众人返回到宿营地与其他等待的矮人战士汇合时，屈德不禁赞叹道。
“我们只是提前去修理下战场，”布鲁诺说。
“这方面谁都比不上布鲁诺王！”达格那比特补充夸了一句。
“还有崔斯特，”布鲁诺回答说，冲卓儿点了点下巴，崔斯特正细心地为凯蒂布莉儿包扎伤口。刚才她至少有一根手指折断了，但基本已无大碍。
那个晚上，队伍几乎没有怎么休息。因为还有一场更为激烈的战斗在等待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