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R. A. 萨瓦尔多
翻译：陈岳辰
“普天之怒——”钦卡·史林瑞尔的手指滑过奥伯德的纠结肌肉，“指引你方向。”她轻轻咬了兽人王的后颈，结实的臂膀与双腿缠了上去。
触到女萨满的身躯，奥伯德再次想起狂野的飞马，脑海中浮现了一些画面。他不愿分心，用意志将那些可笑念头逼出的同时手也扬起，将女萨满甩开，径自走至帐棚中央。
“不只是头畜生……”他这话究竟是对自己所说还是向着钦卡无从得知，一转身发现萨满瞪着自己，脸上困惑不解的神情与亢奋颤抖的裸体形成强烈对比。
“我是说那匹生了翅膀的马。”奥伯德解释。钦卡闻言，躺在一迭皮草上。
“不只是马、不只生了对翅膀而已，”兽人王又回身，边点着头边踱步，“我差点犯了大错。”
“犯错？你是格乌什的化身，完美无缺。”
奥伯德从冷笑转为嘲笑，又回过头，“我低估了它。所谓的飞马，恐怕不单纯只是长了翅膀的马而已。”
钦卡听得下巴都快掉了，只见奥伯德继续笑着。
“二般的马可能有点聪明，但飞马——”兽人王说，“却有智慧。没错！早想到的话……”
“过来嘛。”钦卡娇笑着，张开双臂摆出了一个夸张的撩人姿势。
奥伯德见了只觉荒唐，但还是投进女萨满怀中，不过在温柔乡内脑袋依然不停转动思考。他对那飞马的本质多了一分理解，不能将之看作有翅膀的马匹，它的固执并非出于野性的愚昧，而是出于对主人耿耿忠心。
既然兽人王能够观察得到这结论，飞马之前的主人自然也可以理解。若精灵懂得飞马的心思，必定不会对飞马遭囚袖手旁观。
钦卡轻轻地咬着他的躯体，温柔地爱抚、发出低沉魅惑的呻吟，然而奥伯德却只专心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陷入意乱情迷之中。他可以清楚地想象到精灵们有多么焦急，也终于发现部下逮来的这头生物，价值确实不同凡响。
奥伯德发出一声狂吼，吓得钦卡浑身僵硬、抬头呆望，豪放眼神顿时充满疑问。他将女萨满推到一边站了起来，随手抓了条兽皮围在身上，掀开布幔走到外头。
“你去哪？”钦卡大叫，“别出去！”
布幔落下，兽人王身影消失。
“没穿盔甲别乱跑——”女萨满继续嚷嚷，“你是格乌什的化身——是个神！不能不受到保护——”
奥伯德蓦地伸头窜入，露出猱牙、眼里满是笑意。
“既然我是个神……”他没将话说完就离开了，任钦卡自己拼凑下去。
既然奥伯德是神，为什么需要凡俗的盔甲？
“日出！”茵诺雯蒂尔抽了一口气，她终于又见到那匹美丽的飞马。
日落站在女精灵身后岩崖另一侧，它踏着地、发出嘶叫，显然也察觉到既是兄长也是伴侣的另一匹飞马，被困在下面那片铺满了草的山谷中。
可是茵诺雯蒂尔没有听见飞马的叫声，甚至没有注意到黑暗精灵来到身旁。她的视线紧紧锁在下面那匹飞马身上，飞马站在茂密但发黄的草地里进食，腿被兽人捆绑住了。
女精灵无法不想起上一次看见日出时，它被网子拦下，之后就是更令人心碎的一幕——爱人塔拉舍的死。当下的情境历历在目，他绝望地舞着长剑，却不敌奥伯德，最后遭到无情斩杀。
看着下面的日出，她只能噙住泪。崔斯特·杜垩登伸手搭上她肩头，茵诺雯蒂尔这才回头注意到他，明白黑暗精灵已经看穿了自己内心一片波涛汹涌。
“我懂。”黑暗精灵说，“我也看见了。”
茵诺雯蒂尔只能点头回应。
“距离为塔拉舍复仇的时刻不远了，”崔斯特说，“至少要将日出从兽人手中解放，这样他才可以安息。”
女精灵又一次静静点头，接着朝谷底瞭望，这次重点不在飞马，而在找出得以接近它的路线。飞马附近有兽人巡逻，她算了一下共有六名卫兵。
“不如一鼓作气杀进去，将日出劫走，”她提议，“骑着日落放你下去。我从天上掩护。”
还没听她说完，崔斯特已经摇起头来。他早就发觉在山谷的另一头有很大的兽人营地驻扎。“缓冲时间不够。”他回答，“尤其在得手之前惊动到营地那边的话，说不定连替日出松绑的时间都没有。霜巨人投掷岩石的距离和准度非常可怕。”
茵诺雯蒂尔没有反驳，其实说话同时她自己也盘算过了，风险确实太大。但她望向崔斯特时感到安心，由黑暗精灵的神情判断，他正在审愼估量敌我形势、拟定适当的战术。虽然相处时间并不长，但茵诺雯蒂尔对崔斯特已经有十足的敬意，相信若有人能成功救出飞马，绝对非他莫属。
“告诉日落随时听你的口哨待命，”黑暗精灵一会儿以后说，“就和我们该说和你除掉奥伯德他儿子那时候一样。”
茵诺雯蒂尔趴着爬到日落身边和它说话，回来的时候看见崔斯特脸上挂着笑容，招手要她跟过去。黑暗精灵在山岩间穿梭如蛇，茵诺雯蒂尔紧追在后。
两人花了将近半小时才通过开敞的东面山坡，巧妙利用地形掩护来到日出进食处的北侧，距离飞马尚有五十码左右距离。从地势较高之处可以发现另外两名兽人，也就是说一共有八人看守。
崔斯特先指着自己，接着指向茵诺雯蒂尔，然后手对着乱草一挥，做出弯曲如蛇般的动作。女精灵点点头表示自己懂了，然后蹲下藏身，黑暗精灵举起手要她先别妄动，接着下意识想要比出卓尔的手语。他一回神想起对方根本看不懂，觉得非常可惜，要是她能理解该有多好。
于是黑暗精灵先甩了一下头、又将鼻子往上挺，装出兽人的样子，接下来再指了一次草丛，露出不很肯定的表情拱拱肩膀。
茵诺雯蒂尔眨眨眼睛表示她懂了，然后又蹲下来，从靴上抽出匕首、端到唇间咬牙衔好，趴着从树后钻出，移动到草丛边。女精灵回头望向崔斯特，挥手表示自己打算往右走，绕道日出的西边。
黑暗精灵也趴着窜到左边的草堆外，两人一起进去。
崔斯特提肘向前进了十步，动作虽缓但极为谨愼。他停下来，冒险抬起头，观察离自己最近的兽人所在位置，当下本能反应是绕到对方背后赏他一刀当场毙命，然而这并非当务之急。崔斯特压抑满腔怒火与心中的猎人，将杀光所有兽人、为布鲁诺等一干好友报仇的冲动先放在旁边，冷静地提醒自己日出身陷险境，而且已死的塔拉舍会希望他能以救出飞马为重。
他绕了一圈避开斥候的侦察范围，也从飞马的东面进入卫兵警戒区，可以听得见兽人们用粗哑喉音彼此闲聊，或是出脚乱踹泥巴。从日出的蹄声判断，距离大约二十五呎，但这短短距离会比先前从树林到这里的百来呎花上更长的时间，因为每一步都必须寂静无声，而且不能使乱草摇晃得太显眼。
又过了好几分钟，崔斯特一直保持着同样姿势，觉得时机成熟后，他才探出手肘试着再往前一呎，不过却稍微偏向西边，目的是缩短自己与茵诺雯蒂尔的距离。
但骤见一只脚踏在自己面前时，黑暗精灵心头一惊全身僵硬，那是一条相当粗壮的兽人腿，包裹在皮革与兽毛中。
崔斯特屏息凝气，连呼吸也暂停。
魁梧的兽人叫唤伙伴过来，快速地以兽人语说了一段话，以崔斯特的兽人语造诣听不明白，可是其余兽人大笑了一阵，他觉得放心不少，松懈了些。
然后那条腿的主人往西边移动，自崔斯特面前离去。
黑暗精灵不愿冒险，停在原地半晌，想确定那兽人真的离开而且没有发现茵诺雯蒂尔。过了一阵子他觉得安全了，才继续行动，可是这回猝然听见日出发出嘶嘶声。飞马身子一提、鼻子喷着气，前蹄重重踏下。它继续吼，更大声、更具野性，马蹄甩得相当用力，崔斯特甚至听见风中传来它磨擦身体刷刷作响的声音。
他大胆抬头——立刻意识到自己铸下大错。
之前与茵诺雯蒂尔一起躲藏的大树上竟有兽人斥候扬声示警。前方八名卫兵步步进逼，其中之一张嘴叫嚷。
侧面也有动静，黑暗精灵转头一看，许多兽人出现在山坡上。
“陷阱？”他低呼，而且难以置信。
另一头人影窜动，茵诺雯蒂尔闪身出现在兽人卫兵身后，纤细的手臂扣着对方头颅向后一扳，另一手刀光掠过，在敌人咽喉留下鲜红血线。
兽人掐着脖子，双腿一软。附近另一个兽人看见了，扑来救援。
女精灵的手朝上一翻，染血的飞刀破空而去。袭来的兽人士兵夸张地摆手扭腰，勉强躲开，却没想通茵诺雯蒂尔的飞刀志在干扰而非杀敌。长剑出鞘，前翻、踮地、弓腿，手腕一扬，精灵瞬间欺至敌人面前，剑锋贯穿他胸口。
又有三个兽人兵接踵而来。
崔斯特释放天生魔力，在三人行经途中造出黑暗结界，拔腿冲刺欲加以拦截。一个兽人比较灵光，在结界前面停下脚步，另外一个索性加快脚步前进，打算穿过黑暗区域，第三人则向旁边跳开。
“过去了！”黑暗精灵出声警告，话声方歇那大胆突进的兽人已经靠到女精灵面前两大步外。
还好茵诺雯蒂尔听得懂崔斯特的意思，提着长剑守株待兔。兽人举起长矛要刺，却被她一挥拨开矛尖。但兽人不肯停下脚步，以为能够靠体型差距将女精灵压制住，茵诺雯蒂尔在千钧一发之际身形下压、美腿一扫，变化太快绝非兽人所能反应，于是一个前空翻摔到精灵背后去。
然而茵诺雯蒂尔也来不及起身，仅能以单膝跪地的姿势硬接第二名兽人的刀刺。兽人狂挥猛斩连番猛攻，女精灵只得跟着疯狂舞剑勉强抵挡。
黑影从旁窜过，茵诺雯蒂尔发出惊呼，但马上发现是崔斯特·杜垩登来帮忙了。她随即注意到面前的兽人突然退后几步，握刀的手不住抖动，他的脸颊、脖子都冒出好几道伤口。
“我们中计了！”崔斯特连忙解释，然后又挪移至女精灵身后，弯刀迎向方才被绊倒的兽人。
兽人朝崔斯特探出长矛，却戳在空气上。他身形快如鬼魅，远非矛尖所能追及。黑暗精灵闪到侧面，那速度远超乎兽人想象，毕竟他以前可没对上崔斯特·杜垩登这种级数的人物，更不可能与穿戴着魔法踝环、脚程非同凡响的卓尔交手过。
双刀如网漫向兽人，绝望之中卫兵脸上、胸前开了一道又一道的伤口，痛得他丢下长矛，连忙以双臂挡在面前想减轻伤害，可惜黑暗精灵的刀势不会轻易受阻。
崔斯特一眨眼间已经在敌人身上留下二十几刀，接着身子离地，朝兽人胸口一记飞踢，并利用反作用力在半空转了一圈。
眼见茵诺雯蒂尔被其余四个守卫逼得喘不过气，他也只好先转移目标。
越来越多敌兵从山坡那面靠近，且后头树林内传出的叫声足以判断，有不少人形生物躲藏其间，此外稍远处还有更多兽人在呼吼。
“先去救日出！”茵诺雯蒂尔大吼，但崔斯特却已经站在她身边，左臂与她右臂交叉，脸上一派自信。黑暗精灵见过塔拉舍与女精灵使起双人剑舞的美妙姿态，也在这些日子里与她加紧练习过。茵诺雯蒂尔却显得不太有把握。
“没得选择。”崔斯特点破当下情势。
他先身子一甩，迎上最靠近的兽人，双刀在对方的兵器上狂拍，兽人出手格挡，却被黑暗精灵抓到下盘破绽，立刻刷出一刀，可惜角度偏了些，刀刃长度不足以及身。然而兽人士兵来不及理解状况，黑暗精灵就已经从旁钻过，崔斯特身影一飘，茵诺雯蒂尔后发先至。
事实上也没必要理解虚晃一招用意为何了，兽人只知道自己的肋骨已被女精灵长剑截断。
转眼崔斯特已经与下一个兽人交手，无暇顾及前一个敌人的惨叫与倒地。他对茵诺雯蒂尔深具信心，更确信双人剑阵若有缺陷，问题必定出在自己而不是她。因此崔斯特出招更疾更猛，刀影无所不在，逼得敌人边挡边退、分不了身，一旦露出空门茵诺雯蒂尔便长驱直入取其性命，而黑暗精灵的刀也总能捞向受她钳制的下一个卫兵。
刀光剑影之中，两人背靠着背宛如旋转舞蹈一般，切过敌群朝受困的飞马接近。但每次交替、每次出招，崔斯特就将形势看得更透彻，今天不可能有机会带走飞马。
一开始就低估了对方，看见飞马悠闲吃草，以为是好机会，却是请君入瓮的陷阱。
又有三个兽人倒下，第四个被崔斯特一记交叉十字打败，第五人看着黑暗精灵转身想偷袭时中了茵诺雯蒂尔回身一剑。
崔斯特在旋身出去的同时，压膝避过兽人大刀一劈，可是并未趁隙反击，而是利用空档取出黑玛瑙雕像。关海法回到星界时间不够长，这点崔斯特也考虑过了，不过现在别无选择，需要黑豹助阵。他又赶快站稳，双刀凌厉交错，力抗越来越有组织的兽人围攻。
两人身后一阵灰蒙雾气逐渐由虚化实。
有个兽人卫兵察觉雾气形似大猫，挥剑砍了下去，却穿透雾气无法造成伤害。他盛怒之下，反手又出了一剑，只见黑豹现形，爪子一拍将剑弹落。关海法后腿一舒一张，扑上了兽人的脸。兽人被大猫撞倒后又吃了它一记利爪，躺在那里又叫又扭，但此时关海法已经飞跃出去寻找下一个对手了。
即便加上黑豹还是无法以寡敌众脱困，崔斯特眼见更多兽人加入战局，心里暗叫不妙。
“四面八方，”他对女精灵说，“无路可走了。”
“有四面八方以外的路。”茵诺雯蒂尔吹响口哨。
崔斯特懂了她的意思。茵诺雯蒂尔解下腰间一捆细绳，黑暗精灵脚下节奏遽增，在女精灵身边建构刀影幢幢，阻退所有兽人的攻击，并要黑豹也来协防，各负责一个半圆。
不一会儿茵诺雯蒂尔抓着套索在头上甩动，日落从天而降来势汹汹，出发处正是先前两人遥望受困飞马的那片山岭。就在它俯冲的同时，巨人抛出大石块越过众人头顶，险些将日落击坠。它保持在离草顶十五呎低空处，速度极快，兽人的长矛太过笨拙，无法将它击落。
日落训练有素，低着头掠过女精灵上空。茵诺雯蒂尔套索投得精准，手也抓得牢靠，脚立刻插进绳索尾端的环结内。飞马蓦地攀升，精灵随之腾空。
茵诺雯蒂尔撞进旁边一大群兽人里，还正好有一把长矛削过她臀侧，幸好也就只有这么一道伤。飞马奋力振翅、急遽爬高，女精灵也离开敌阵。
与一干兽人擦撞、臀部还在流血，茵诺雯蒂尔却能保持镇定，稳稳地往马背上爬。崔斯特身陷重围无法跟着跳上去，好几次大石头飞过头顶都叫他胆战心惊。但他怒气爆发、长驱直入，强行闯过兽人围堵，到了日出身边。
只见飞马的前蹄遭兽人以木桩固定，想要解开并不容易，因此脱身也更加困难，士兵已经将黑暗精灵团团包围、肩并着肩不留任何空隙。
外围传来关海法的哀号，听得他心头一痛，赶紧将黑豹送回星界去。他在日出周围飞窜，杀向敌阵又被逼退回来。这场景非常熟悉，特别是当兽人士兵们高声欢呼起来的时候。
“奥伯德！奥伯德！奥伯德！”
黑暗精灵回想起塔拉舍怎样走上末路，清楚地记得狰狞的兽人勇士如何怒斩那位精灵朋友。他发誓要报这个仇，但明白时机还未成熟。兽人们往两边退开，让出一条路，果然瞧见人墙后方冒出一顶骨白色头盔的踪迹。
崔斯特紧握刀柄，指节泛白，他早就希望有机会将双刀埋进奥伯德·众箭的头骨中。
然而不得不注意的是兽人群中有萨满。即便可以在对决中占上风，是否真有可能给予致命伤，而且速度必须快到连魔法都来不及治愈？就算真的击败了兽人之王，难道围观的士兵不能一拥而上吗？
黑暗精灵不想抬头或伸手导致心事泄漏，不过紫色瞳孔还是朝上飘了几回，瞥见茵诺雯蒂尔与飞马穿过树林消失。但他相信不久之后就会看见女精灵坐在马背上回到战场。
骨白色头盔摇晃着穿过人群，越来越接近崔斯特，兽人的欢呼也不断扩大。
崔斯特急促地转头，乍看彷佛是慌张，实则是借机观察天空。
魁梧身影继续逼近，他将刀握得更牢，恨不得立刻贯穿兽人王的心窝。
黑暗精灵倏地转身跳上日出厚实的马背，飞马竖起鬃毛，重踩地面扭动起来。
“你要来杀我吗，奥伯德？”坐在马背上，他放声大叫，并利用这高度看清楚兽人王的头部与上半身。骨白头盔上两条斜长透明眼罩折射出落日余晖，那一身威武的黑色甲胄处处隆起如刀刃，手中大剑更是叫人恐惧感油然而生。
崔斯特已经见识过了，只要奥伯德心念一动，大剑就能爆出熊熊炽火。
详细观察过后，崔斯特竟然没有把握。即使两人在不同的情境下相遇，彼此都没有帮手是否就能取胜，还是未定之数。
“你有本事打败我吗，奥伯德？”黑暗精灵仍是嚣张地挑衅，因为他必须让全场焦点集中在自己身上，同时使奥伯德没有台阶下，无法下令要士兵一拥而上。
“来吧！”他继续煽动，将一把弯刀抛上半空、转了好几圈以后利落地接住，“老早就想拿你的血来洗一洗我这两把刀了！”
最内侧的士兵也往左右分开，奥伯德与崔斯特之间再无阻隔，黑暗精灵发现自己连呼吸也得用意志力控制，花了不小的力气才有办法稳坐马背。奥伯德只是出现在面前而已，却散发出无形压力、霸道无比，如入无人之境。兽人王单手提着那么大的一把剑，简直把大剑当成精灵的拐杖耍。
“日出，我需要帮忙……”黑暗精灵靠近飞马低声说，“等会请把我抬高，不然我恐怕没办法回来救你。”
他又偷看天空一眼，看见茵诺雯蒂尔骑着日落回头俯冲而下，飞得较高一些，但不忘垂下绳索。
“可惜我没空陪你，奥伯德！”崔斯特尖声狂啸吓坏附近的兽人，他脚一踏跳上了日出的屁股，接着轻轻一踢。日出知道这是暗号，后腿用力蹬了下去。黑暗精灵利用这股劲道往上翻跃，在半空中收了双刀，然后对准绳索纵身一扑。
“奥伯德，我们下次再战！”他在离地二十多呎高的空中单手抓住绳子，“就你跟我一对一！”兽人王暴喝下令，兽人兵拿出长矛、石头、掷斧一股脑往天上乱丢。但他们没能击中快速移动的飞马，崔斯特紧抓住绳子，疾风擦过耳际。
从空中他看见了巨人，茵诺雯蒂尔与日落也都注意到了，否则不可能如此巧妙地闪过飞来的巨石。天色很快暗了下来，他们越飞越高，避过底下的攻击，到了山岭另一边安全登陆。
崔斯特与女精灵不得不对奥伯德又多了几分敬畏。
而山坡底下原野上，奥伯德看着两人渐渐远去，有些失望但也觉得期待。
那就下回见真章吧！他心想。当然，他一点也不害怕。兽人子民继续欢呼叫嚣。
日出在他面前仍是躁动嘶吼，马夫提着鞭子上前想教训它。
“住手！”奥伯德一声大喝吓得他们全傻住。他下令，“要温柔，不准动粗！”
隔天太阳甫从东方地平线探出头来，那群马夫就现身谒见兽人王。
“神王，飞马没有受一丁点伤，”带头的禀报，“随时可以骑乘。”钦卡·史林瑞尔还躺在他怀中、咬着他耳朵，奥伯德朝马夫冷笑。
“假如我再被摔下来，就砍了你的头。”他一说完，女萨满窃笑了起来。
马夫脸一白，不禁后退。
奥伯德看着部下不停扭来扭去，实际上今天并不打算骑马，应该说根本不会再尝试了。他很清楚，恐怕永远不能相信那匹马会真的愿意载着自己飞上天，也不可能再以飞马为诱饵吸引敌人前来。
换言之，那匹马根本没用了——真的吗？
他忽然想到，说不定还有办法榨出它最后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