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一无所有的牧师

作者:R. A. 萨瓦尔多
翻译:旅行的猫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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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什么都不是!一无所有!”牧师尖叫着,在礼堂里狂奔,愤怒地跺着脚,强调着每一个字。他的头发上沾满了血迹,脸和肩膀周围的血结成了块,看上去伤得比实际情况还要严重,这惨状进一步加深了他的观点。到目前为止,和他一起出去在雪片山巡逻的五名成员中,他是最幸运的,因为剩下的两名幸存者中,有一名失去了一条腿,而另一名似乎注定要截肢,而且还是在那个可怜的女人能存活下来的情况下。

“曼利达斯,坐下,你这个老傻瓜!”他的一个同伴喊道。“你觉得这个长篇大论对目前的事态有帮助吗?”

卡德利希望迪奈的牧师同事曼利达斯会接受这个建议,但他对此表示怀疑,因为这个男人比他大十多岁,而且看上去至少比卡德利大三十岁,他希望自己不必强行干预让这个愤怒的男人闭嘴。此外,卡德利理解牧师咆哮背后的沮丧,并没有完全否定他绝望的结论。卡德利也在寻找迪奈,他担心他已经永远失去了他的神,仿佛迪奈只是简单地把自己写进了最终文卷的数字迷宫里,再也不见踪影。

“我是傻瓜吗?”曼利达斯停止了喊叫和踱步,用一根手指在胸前轻敲,脸上露出苦笑。”我时常让火柱降临在那些与我们的神为敌的人身上。还是你忘了,多尼?”

“我没忘。”多尼回答。“我没有忘记我们曾经遇到过的困难,也没有忘记我们曾经共同经历过的所有绝境。”卡德利很欣赏这些话,显然,他在环顾周围的人群时,看到房间里的其他人也是如此。

然而,曼利达斯开始大笑起来。“这次不是这样的。”他说。

“在我们弄清楚这种沉默到底意味着什么之前,我们无法做出这样的判断。”

“朋友,这是关于我们愚蠢的一生。”沮丧的曼利达斯平静地说。“看看我们,我们所有人!我们是魔法的艺术家!画家!诗人!男人和女人,矮人和精灵,我们在魔法艺术和神圣信仰中寻求更深层的意义,用绘画和随笔唤起情感的深度,巧妙地用语言营造戏剧性的效果。”他的窃笑深深地刺痛了卡德利。“难道这一切都是我们的幻觉吗?”

“你不会相信这是幻觉的。”多尼说。

“谁会相信我们自己的幻想。”曼利达斯说。“只因为我们必须这么做。因为另一种可能性——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我们必须认为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持头脑清醒而想象出来的–这种想法太可怕了,不是吗?因为我们所崇拜的这些神并不是不朽的存在,他们是骗子,他承诺他会永生,从而在我们这些傻瓜身上获得忠诚,这一事实最终会让人感到不安和绝望,不是吗?”

“我想我们已经听够了,兄弟。”一位妇女说,她是一位著名的法师,同时也拥有非凡的牧师才能。

“是吗?”

“是的。”她说,而且她的声音毫不含糊,虽然不是那么具有威胁性,但肯定是朝那个方向发展的。

“我们都是牧师。”曼利达斯说。

“不全是。”几个法师指出。血淋淋的牧师又笑了一下。

“是的,就是这样的。”曼利达斯争辩道,“我们称之为神圣的东西,你们称之为神秘——我们的祭坛并没有那么不同!”

卡德利忍不住退缩了,因为所有的魔法都来自同一个来源的想法,把他带回了他在图书馆里的年轻时代。后来他成了一个不可知论的牧师,他也想知道神秘和神圣是否只是同一能量的不同标签。

“除非我们接受改变的可能性,因为神秘不是根植于教条的!”一个法师喊了起来,整个房间的音量开始升高,法师和牧师各站一排,争论不休。

“那也许我就不该来跟你说话了。”卡德利用他愤怒的目光锁住了曼利达斯。

“但是对于我们牧师来说,我们不就是那些声称只说真话的人吗?神圣的真理?”

“够了,兄弟,我求你了。”卡德利说,尽管曼利德斯暂时平静下来了,但他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他一点也不想听。

他慢慢地向曼利达斯走去,脸上带着一种精心维护的平静表情。卡德利其实一点也不平静,还没有收到丹妮卡和他失踪的孩子们的任何消息,他的内心一阵翻腾,思绪纷乱。

“不是吗?”曼利达斯冲他喊道。“迪奈的卡德利,尤其是那些凭借迪奈的美德和力量创造了高飞之灵的人们,更不应该怀疑我的主张!”

“事情没那么简单。”卡德利说。

“你的经验不正表明我们的戒律不是愚蠢的教条,而是神圣的真理吗?”曼利达斯争辩道。“如果你只是迪奈建造这座令人敬畏的大神殿、这座供全世界使用的图书馆的一个渠道,面对我们世俗朋友表达的这种怀疑,你难道不会发笑吗?”

“我们都有怀疑的时候。”卡德利说。

“我们不能!”曼利达斯顿了顿脚,叫道。但是这个动作似乎使他崩溃了,一种突如其来的疲倦让他宽阔的肩膀耷拉下来,陷入了一种深深的消沉。“作为牧师,我们本不该怀疑,但是,现在,我们已经看到了真相。达莉亚,她一条腿没了,奄奄一息地躺在那里,我祈求神灵赐予我治愈的祝福。”他喃喃自语。“即使是一个简单的咒语——任何能减轻她痛苦的咒语,然而迪奈没有回应这一请求!”

“这个悲伤的故事背后还有更多的内容。”卡德利平静地说,“你不能责怪——”

“我一生都在为他服务。而这一次,当我为了我最迫切的需要向他求助时,他却视而不见。”

卡德利轻轻地叹了口气,把一只安慰的手放在曼利达斯的肩膀上,但是曼利达斯变得激动起来,耸耸肩甩开了那个触摸。

“因为我们都是虚无的牧师!”曼利达斯向房间里喊道。“我们假装拥有智慧和洞察力,欺骗自己从绘画的线条或雕塑的曲线中看到终极真理。我们把存在意义放在没有意义的地方,我说,如果真的还有神的话,他们一定会从我们可怜的妄想中得到极大的乐趣。”

卡德利不必环顾周围那些疲惫不堪、困惑不已的面孔,就能明白名为怀疑的疾病正在他们之间扩散,这是一场意志和信念的考验,有可能使他们全部崩溃。他想大声而有力地训斥曼利达斯,命令那个人离开房间,但他拒绝了这个想法。曼利达斯并没有制造这种疾病,他只是对着天花板大叫大嚷发泄自己的情绪。

卡德利也找不到迪奈,他的祈祷也没有得到回应,他担心迪奈已经永远离开了他,担心这个过于好奇的神灵已经把自己写进了魔网之中,或者已经迷失在了永恒的纠结之中。然而,卡德利在与这些肉质影子怪物的战斗中得到了力量,他施放的咒语就像他从迪奈那里得到的任何咒语一样强大。

但他认为,那些咒语——他担心——并非来自他所熟知的迪奈。他不知道是什么生物赋予了他这样神圣的魔法,使他脚下的土地变成圣域。

这是最令人不安的。

因为曼利达斯的观点是正确的:如果神不是不朽的,那么他们的追随者的地位还能持久吗?

因为,如果连诸神都没有足够的力量和智慧来战胜降临到费伦的灾难,那么人类还有什么希望呢?更糟糕的是,对信仰坚定的他们来说,他们的一生还有什么意义呢?卡德利几乎在这个毁灭性的想法出现的时候就驳回了它,但这个念头确实在他的脑海中飘荡,在聚集在那里的所有人的脑海中飘荡。

曼利达斯最后一次强调了他那毁灭性的长篇大论。“我们都是一无所有的牧师。”

过了一个宁静得诡异的夜晚,第二天一早,曼利达斯对卡德利说:“我们要走了。”可怜的卡德利并没有因为这个宁静的夜晚而得到喘息的机会,因为丹妮卡还没有回来。

没有妻子的消息,没有他失踪孩子的消息,最糟糕的是,迪奈仍然没有回应卡德利绝望的呼唤。

“我们?”他问。

曼利达斯示意他穿过大厅,进入一个侧室,里面站着一群穿戴整齐的男女。

“你们都要走了?”卡德利怀疑地问道。“高飞之灵笼罩在战争的阴云之下,而你们却要当逃兵——”

“迪奈抛弃了我,但我并没有抛弃他!”曼利达斯尖锐地回答,但却带着平静而坚定的神情。“他们都是法师,因为他们的神遗弃了他们,因为魔网抛弃了他们,他们觉得自己的人生追求就是个可悲的笑话,虽然我也一样。”

“曼利达斯,要动摇你的信仰并不需要多大的考验。”卡德利略带讽刺地责备他,尽管他一听到这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后悔了,这个可怜的牧师在最糟糕的时刻无法施展法术,他看着一个朋友因为这个失败而死去,卡德利知道他对这种绝望的判断是错误的,即使他不同意这个人的结论。

“也许是吧,卡德利,虚无的选择。”曼利达斯回答道,“我只知道我的感觉和信仰——或者不能再称之为信仰。”

“你要去哪儿?”

“我想先去卡拉顿,然后再去科米尔。”

听到这个,卡德利稍稍振奋起来。

“当然是因为你的孩子。”曼利达斯说。“别担心,我的老朋友,虽然我不再像你那样热衷于我们的信仰,但我不会忘记我和卡德利·邦纳杜斯及其家人的友谊。我会找到你的孩子,并确保他们的安全,不要怀疑。”

卡德利点点头,他非常感激,尽管如此,他还是觉得有必要指出这个明显的问题。

“你的道路很危险。也许你应该留在这里——我不想对你说谎,这里需要你,我们只是勉强击退了上次的进攻,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们的黑暗敌人就在四周,我们的许多巡逻队痛苦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我们的队伍足够强大,可以一路冲过去。”曼利达斯回答说,“我建议你说服大家和我们一起走,放弃高飞之灵——这里是图书馆和大神殿,不是堡垒。”

“这是迪奈的作品,我不能放弃它,就像我不能放弃我自己一样。”

“做一个虚无的牧师?”

曼利达斯轻轻地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象征着命运的不同方向。“他们都应该和我们一起离开,卡德利,我的老朋友,为了我们所有人,我们应该团结一致一起去卡拉顿。我劝你离开这个地方,召集一支军队,然后——”

“不。”

曼利达斯紧紧地盯着他,但是对于卡德利那种终结性的语气,他没有反驳的余地。

“我的位置在高飞之灵,”卡德利说。“直到痛苦的终点。”

“你会让这里的其他人也遭受同样的命运吗?”曼利达斯问道。

“他们的选择取决于他们自己,我确实认为我们在这里比在外面的山林里更安全。有多少巡逻队遇到了灾难,包括你自己的?在这里,我们有机会防守,而在那里,我们是在敌人选择的战场上作战。”

曼利达斯又考虑了一会儿,然后哼了一声,挥了挥手,向大厅对面的人们做了个手势。他们提着袋子、盾牌和武器,跟着那个男人穿过走廊走出了大门。

“我们只剩下不到五十个人来保卫高飞之灵了。”吉南斯说。她在愤怒的堕落牧师离开后来到了卡德利身边。”如果爬行的野兽像第一次那样凶猛地向我们扑来,我们就会被压垮的。”

“我们现在准备得更充分了。”卡德利回答道,“看起来工具比法术更可靠。”

“是的,这是大家的共识。”吉南斯说。“即使法术失败或无效,魔药和魔杖在战场上也都还可以正常使用。”

“我们有许多魔药,我们还有魔杖、钉头锤、法杖、魔法武器和盾牌。”卡德利说。“在对我们的防御系统进行分类时,要确保它们的分配是合理的。”吉南斯点点头就走开了,但是卡德利拦住了她,补充说:“追上曼利达斯,把我们能给他的东西都给他。我担心他的队伍将需要我们所能提供的一切帮助,以及相当程度的好运气,才能走下山。”

吉南斯在门口停了下来,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不能因为他抛弃了迪奈,迪奈就应该抛弃他。”

听到这话,卡德利勉强露出一丝微笑,他一直担心着迪奈,尽管可能是不经意间,也可能是在他无法控制的情况下,他的情绪已经被周围的人察觉到了。

但是卡德利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他提醒自己,没有时间去担心他不在身边的妻子和失踪的孩子。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他施展了一些强大的魔法,为了他们所有人,他必须了解这种魔法的来源。

他刚开始沉思,就被叫喊声打断了。

他们的敌人没有等到日落。

卡德利跑下楼梯,边跑边绑上武器,差点与楼下的吉南斯撞上。

“曼利达斯!”她喊道,指着敞开的大门。

卡德利跑过去,看到门外的情景时差点倒在地上,他不得不深深地吸了口气稳住身体。曼利达斯和他队伍的其他成员都回来了,他们两腿僵硬地走着,双臂垂在身体两侧,呆滞的眼睛里带着茫然的目光——对于那些还有眼睛的人来说。

到处都是爬行的野兽,在僵尸周围全速拖曳和跳跃。

“好好战斗!”卡德利向他的防守者们喊道。在高飞之灵的一楼和二楼,牧师和法师守卫着每一堵墙,每一扇窗,每一扇门,他们迅速举起盾牌和武器,举起魔杖和卷轴。

在前方几百码远的地方,一股火焰在他们头顶上方爆发出来,就在不远处一个高高的山脊上,火苗在树木的枝桠上乱窜。崔斯特、贾拉索和布鲁诺在马车的骑师席上坐直了身子。

“那是高飞之灵。”崔斯特评论道。

“你说什么?”丹妮卡问道,一边挪到座位后面,一边抬头看着前方。

一股黑烟在林木线上方升上天空。

“是的。”丹妮卡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再快点!”

崔斯特扫了一眼丹妮卡,看到这个女人恢复得如此之快,他惊讶地眨了眨眼睛。她的训练和自律,加上贾拉索的魔药和武僧的能力,让这个女人恢复了很多。崔斯特在心里记下,以后有时间要和丹妮卡讨教一下她的训练方法,但他突然打断了自己的思路,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布鲁诺。矮人明白了他的意图,点点头,跳下马车,崔斯特紧随其后。布鲁诺叫来了潘特,他们绕到后面,靠在后挡板上。

“使劲推!”崔斯特在三人就位后向贾拉索喊道,卓尔猛拉缰绳,骡子咔嗒咔嗒地更加卖力前进,后面的三个人用尽全力把肩膀靠在马车上,两腿拼命地蹬着,帮助马车爬上陡峭的斜坡。

丹妮卡一下子就跳到了他们身边,虽然她把受伤的肩膀靠在马车上时畏缩了一下,但她还是继续往前推。

当他们爬上山脊时,贾拉索喊道:“跳!”四个人紧紧抓住挡板,抬起腿,随着马车加速前进。不过这只是一次短暂的爆发,因为他们面前还有一个更陡峭的斜坡。骡子更加用力,四个人也加了把劲,马车慢慢地向前驶去。

蜷缩臃肿的爬行者从他们前面的小径两侧爬了出来,在贾拉索发出警告之前,另一个形体——一个矮人骑着一头炽热的地狱野猪——从路对面的灌木丛中冲了出来,一缕缕烟从他身后的树枝上升起。矮人向爬行者猛扑过去,恶魔野猪跳来跳去,跺着蹄子,发出一连串的火焰,一只爬行者被撞飞了,另一只被冒着烟的蹄子踩了,但是在路的另一边,第三只爬行者有时间做出反应,它有力的手臂扭动起来,高高地跳向喷着鼻息的野猪和埃索格特。

“哇哈哈哈哈哈!”矮人大笑起来,他的流星锤已经在旋转了。

两把武器同时击中怪物,右低,左高,打得爬行怪物在空中就旋转起来。埃索格特熟练地将右臂卷曲在左臂下方,然后扭转他的势头,用猛烈的反手猛击那只生物丑陋的脸——矮人在第一击之后施展了流星锤的魔法,它那粗糙的尖刺球头部分泌出爆炸性的油脂。一声巨响和一道闪光向旁观者展示了这个魔法,即使没有爆炸,他们也很快就知道攻击背后巨大的力量,因为那个怪物在落地前就飞速旋转了好几圈。

几乎没有减速,埃索格特骑着他的坐骑穿过远处的灌木丛,流星锤在旋转,野猪在喷火。

马车经过之后,他出现在了马车后方,追赶着一个爬行者,当这个怪物倒下去之后,埃索格特挤压着他的双腿,驱赶野猪快速地追赶他的同伴们。

就在马车翻过最后一个山脊的时候,他赶上了他们,这条路蜿蜒穿过一条狭窄的林木线,通向高飞之灵门前的草坪。

草坪上爬满了肉质的野兽,高飞之灵的墙壁上也是如此,大楼的上层一个角落正在燃烧,几扇窗户冒着黑烟。

埃索格特把他的野猪滑到布鲁诺和潘特附近。“来吧,矮人们,踢你们的脚后跟!我们要狠狠揍它们一顿,让它们尖叫起来!”

布鲁诺匆匆瞥了一眼点头的崔斯特,然后爬进马车的车厢,取回他那把布满豁口的斧子。潘特已经准备好了,第一个来到了埃索格特的身边。

“你要保护好吾王!”潘特向他提出要求,埃索格特发自内心地说了一句“哇哈哈”作为回答,这对于第伯多夫·潘特来说已经足够了,他的“防御”理念就是迅速和疯狂地向前冲锋,以至于他身边的许多敌人永远都追不上他。

“你要留着这头猪?”布鲁诺边走边问。

“是啊,她是介绍我自己的好方法!”

埃索格特作为三个矮人的先锋,让他的野猪与另外两人保持差不多的速度小跑着。

在他们身后,贾拉索牢牢地控制着骡子和马车,他转头看着丹妮卡和崔斯特。

“倒右边的侧门去!”丹妮卡对矮人们喊道。

崔斯特拔出弯刀,跑到贾拉索旁边。

“快去,快去。”丹妮卡吩咐他们,她爬过马车的栏杆,钻到床上。“我会保证马车和凯蒂布莉儿的安全。”

崔斯特恳求地看了她一眼,他不想把无助的凯蒂卷入这场喧嚣的争斗中。

“我们无处可逃。”贾拉索回答了他的担忧。“我们要么前进,要么后退,但是如果卡德利输了,我们的命运肯定是一样的。”

崔斯特点点头,转向他的卓尔同伴。

贾拉索解释说:“我们要清理出一条能让马车通过的小路,清理一点,移动一点。”

“我们一走到空旷的地方,它们就会蜂拥而至。”崔斯特又紧张地看了一眼车厢,车厢里装着他毫无防备的爱人。

贾拉索一边说着,一边拉下帽檐——一把一根巨大的羽毛捏在了手里。他从他的魔法护腕上迅速抽出一把匕首握在同一只手中,然后轻轻地弹了护腕几次,把这个魔法武器拉长成一把长剑。

崔斯特抓住最近的一头骡子的缰绳,拉着它一起冲出林木线,跑到空地上,完全暴露在那群怪物面前。

就在正前方,他看见布鲁诺和其他矮人纵情地冲进了怪物堆中。

埃索格特嚎叫着,把他的野猪踢向敌人,然后举起双臂,向后翻滚,完美地着落,站在那只喷着火焰的地狱野猪后面。

怪物从两边蜂拥而至,向他们迎面扑来。当野猪遭遇正面攻击时,它凶狠地摆动着头部,蹄子发出阵阵火焰。埃索格特转向了右边,旋转着流星锤和袭击者展开了战斗,血肉四溅,爬行者在他挥舞的重击下爆炸了。

不甘示弱的第伯多夫·潘特侧身铲倒了一队冲锋的爬行者,狂战士用他所有的武器向敌人猛烈地抽打、踢打、拳击、膝击、肘击和撞击,仿佛是在挑战它们能否在他破坏性的盔甲中找到破绽。第伯多夫·潘特被认为是秘银厅最凶猛的战士——这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头衔!多年前,埃索格特在一个更大的矮人家族中也被认为是最凶猛的战士。他们两英勇战斗,那些爬行的怪物一个接一个地被他们干掉了。

但任何认为这两人是国王护卫的旁观者,很快就否认了这个特别的国王需要任何护卫的想法。

那头地狱野猪被纠缠在一起的爪子和尖牙吓得直打哆嗦,当最后一阵刺人的火焰烧焦了黑色的肉之后,野猪慢慢回到了自己的位面。这些爬行者还没从突然升起的灰雾中回过神来,一个新的敌人就出现了。

布鲁诺举起沉重的盾牌猛冲向这群野兽,他坚实的盾牌正中一个肉质的怪物,其力量足以将它的冒泡啤酒杯纹章烙印在这个生物的胸膛上。在这一击的重压下,怪物被推了出去,布鲁诺张开双臂,把他的盾牌向左边甩去,猛击另一个怪物,用巨大的力量将其击倒,然后用他的大斧头砍断了第三个敌人的锁骨。这一击刚完,他又反手从左向右挥出毁灭性的一击,砍翻一个怪物,他在挥动刚结束时跳了起来,并用突然的旋转加强了自己的动力,从上而下砍倒了另一个爬行者。布鲁诺笨拙地着地,一只爬行者的手臂搭上了他的盾牌,爪子挠向他的脸。矮人咆哮着,高举起他的盾牌,把爬行者的手臂举得高高的,就在这只野兽想用空着的那只手抓布鲁诺的时候,布鲁诺也举起了他的斧头。沉重的斧头和强壮的矮人轻而易举地挡开了那一击,而对爬行者来说更糟糕的是,布鲁诺的挥击几乎

没有因为这个碰撞而减慢,他那精制的武器砍开了它的腰部。

布鲁诺再次举起盾牌,把那头野兽扔了出去,然后用斧头朝另一个方向砍去,砍进了另一个袭击者的头骨,一阵突如其来的扭动和拉扯使头骨破裂,斧头得以解脱。布鲁诺艰难地向前走着,身边是他的杀手团队。

在凶残的矮人们身后二十步远的地方,崔斯特和贾拉索没有时间奢侈地观看这场毁灭性的格斗表演,因为他们很快也陷入了困境。

崔斯特从中向右突破,贾拉索从中向左突破,两人都以典型的卓尔剑法和速度面对各自的敌人。贾拉索用他的直刃快速地前后移动,不停地转动双手,以使他的剑刃能够更精准更致命。贾拉索每一步舞蹈都穿插着刺人的剑刃,那些冒险过于靠近的爬行者,后退时身上都布满了精细的小洞。

而崔斯特,他那弯曲的刀刃,让他舞蹈起来像甩动着两条发光的带子,每一把弯刀都以强大的力量、精准和冲力划过,以至于在他周围的怪物,在向他伸出长手之前,就已经倒下。贾拉索在战斗中很少转身,但崔斯特却很少面对同一个方向超过几秒,卓尔游侠很快就意识到他对抗怪物的最佳属性是敏捷,他旋转着,跳跃着,旋转着着地,然后他又跃到空中,有一次甚至快步踩在两个爬行者的头上,那两个爬行者正徒劳地试图跟上他的步伐。

崔斯特正好落在它们身后,更多的怪物向他扑来,但这只是一个诡计,因为他又一次飞到了空中,向后高高跃起,一个后空翻越过他刚刚踩到的那对爬行者,它们正努力跟上他,这时候,它们发现他又落在了自己的身后。

他的弯刀落下,两个爬行者也倒下了,头骨都裂开了。

还有更多的怪物在那里取代它们的位置,那些无所畏惧、贪婪的野兽肆无忌惮地冲了过来。虽然两名卓尔精灵的战斗都很精彩,但他们离高飞之灵依然很远,只前进了一点点。

尽管他们尽了最大的努力,爬行者还是悄悄地绕到他们后面,接近了马车。

布鲁诺先看到了它们。“我的女孩!”他尖叫道,一只野兽正从马车栏杆爬上去。

“我们离得太远了!”他责备他的矮人和卓尔同伴。“快回去!”

潘特和埃索格特身上溅满了怪物的血迹,他们立刻转过身来。布鲁诺调整阵型,三人开始第二波攻势,更加凶猛地向他们来的方向冲去。

“崔斯特!精灵!”布鲁诺每走一步都在大叫,他急切地想让他的朋友赶到凯蒂布莉儿身边去。

崔斯特也明白,那些野兽很狡猾,躲在他们后面伺机而动。他试着像布鲁诺和他的同伴们那样转身冲向马车。

但是他和贾拉索一样处境艰难,每个人身边都围满了爬行者,试图阻止他们撤退。

崔斯特只能继续战斗,希望能找到一个缺口,并大声地警告丹妮卡。

一个爬行者爬上了马车的侧栏,崔斯特倒吸了一口凉气。

“贾拉索!”他央求道。

贾拉索在离他五步远的地方点点头,扔下了羽毛。一只巨大的鸵鸟立刻出现在雇佣兵旁边。

“走吧!”贾拉索喊道,在鸟儿扰乱战场的时候,他转向崔斯特。

他们肩并肩地走着,试图找到一些节奏,协调他们不同的战斗风格。但崔斯特知道他们无法及时赶到马车那里。

布鲁诺在他身后尖叫着,他也知道这一点。

当一个形体高高地站在马车上的爬行者面前时,卓尔和矮人,都松了一口气,因为丹妮卡跳了出来,以她惊人的灵巧与力量,抬起一条腿,笔直地举过头顶,然后狠狠向下砸去。

随着一声令人作呕的爆裂声,那个扁头变得更加扁平,那头野兽从马车边上稳稳地、迅速地掉了下去,好像一座山砸在了它的头上一样。

当另一只爬行者从马车的另一边跳到丹妮卡的身后时,五个人都向丹妮卡大喊起来,但她并不需要这样的警告,她迅速重新调整姿势,以一个完美的转身向后踢在第二只野兽丑陋的脸上,把它踢飞了出去。

第三个怪物爬过栏杆,一个回旋踢突然击中了它咧着嘴的胸部,让它落了下去。丹妮卡仍然单腿站着,重心放在她的右腿上,她的脚掌抓地一个旋转,左腿猛击中第四个爬行者。

另一只爬上侧面的野兽碰上了武僧的拳头,一连十拳的短促猛击,把它的脸打成了一摊烂泥。它还没从马车上掉下去,丹妮卡就钩住它的腋窝,狠狠地转过身,把它扔到马车对面,撞倒它的另一个同伴,两只怪物一起滚了出去。

那个女人看到已经有两只怪物爬上了骑师席,于是迅速转过身来,蹲下身子进行防守。一个怪物突然怪异地抽搐起来,另一个也跟着抽搐了一下,接着,精致的卓尔之剑从它们的胸膛中迸发出来。两个爬行者从马车两侧被猛拉下来,从剑上滑落,贾拉索正矗立在座位上。

卓尔微笑着拍拍他的右手腕,他的魔法长剑就从剑变成了匕首。贾拉索眨眨眼,把匕首朝丹妮卡扔过去,刺穿一只爬行者,把它从马车的后面摔了下去。

他抖了抖帽子,从手腕上抽出另一把匕首,转身回到崔斯特身边,崔斯特刚打败了四个试图攻击骡子的爬行者。

“你们三个,驾着马车。”崔斯特对终于到达的三个矮人说。

贾拉索跳到他身边,向他的卓尔同伴点了点头,两人一起朝尖叫、啄食、跺脚的巨鸟走去。

“你带路,我殿后。”贾拉索说,清晰地向崔斯特·杜垩登发出命令。

在这次短暂的冲锋和撤退中,在那个拼命挽救马车的时刻,两人找到了一种崔斯特从未想到过的信任和互补。他心爱的妻子无助地坐在马车里,但他却停下来与靠近骡子的第一队爬行者战斗。他完全相信贾拉索会守住马车,并帮助丹妮卡保护凯蒂布莉儿。

所以他们继续合作,作为一个整体战斗。崔斯特以他的跳匕跃和大刀阔斧的砍伐率先行动。一连串的匕首从他身后射出,在他周围飞舞,他每举起一次弯刀,腋下就会有一把匕首呼啸而过;每次他向右俯冲,就会有一把匕首从他左边掠过——或者是一股匕首流,因为贾拉索的护腕给他提供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物资。在马车这边,爬行的野兽终于靠近过来,但这没有关系,因为在卓尔精灵身后,布鲁诺拖着骡子,拽着马车前进,而潘特和埃索格特则站在他两侧,对任何靠近他的怪物投怀送抱。丹妮卡抓住马车的车厢,对任何胆敢爬上来的怪物发起毁灭性的打击。

他们终于开始前进了,眼前的敌人也越来越少。崔斯特左冲右突,冒着极大的风险,时而翻滚,时而旋转,每次都确信,如果有怪物在他的防御上发现漏洞,就会有匕首飞过来支援他。

在高飞之灵内部,盟军冲锋的消息在牧师和法师中传播开来,他们开始为意想不到的增援大声欢呼,如释重负。“丹妮卡女士回来了!”不止一个人发出了宽慰的叫喊!

在图书馆周围,呼喊声响起,守军们振作起来,但没有一个人比卡德利更振奋了。他用他的手弩和毁灭性的弩箭,有条不紊地清除了二楼阳台上的大部分入侵者,为了保险起见,他在前门前留下了十几具尸体,从高处向下射击。

但是当他看到他的妻子,和她身边站着的一些大名鼎鼎的英雄时,这位牧师激动得连呼吸都忘记了。他盯着马车穿过院子,慢慢地朝着高飞之灵驶来。

崔斯特·杜垩登和贾拉索·班瑞在那里来回奔跑,仿佛他们是一个四臂的单人战士,崔斯特跳跃着、旋转着,把那些举起双臂想抓住他的爬行者砍倒,但偶尔会有几只漏网之鱼,这时候,贾拉索就紧随其后,像神抛出的闪电一样从后面突然出现,用短促致命的一击刺穿这些野兽,怪物受到致命伤倒在地上时,他就灵活地跳跃着穿过它们。

还有矮人,卡德利从单角头盔和冒泡啤酒杯盾牌,认出了传说中的布鲁诺国王。他以致命的效率挥舞着斧头,拖着骡子前进,另外两个矮人战士站在队伍两侧,任何冒险靠近的野兽都会被一侧旋转的流星锤击倒,或者被另一侧满身尖刺的矮人撕碎。

还有丹妮卡,噢,在卡德利看来,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美丽。他看得出来,她遍体伤痕,这刺痛了他的心,但她的勇士精神让她无视这些伤口,她在马车床上翩翩起舞,没有任何一个怪物可以接近马车围栏。

在他站立的阳台下面,卡德利听到他的牧师同伴们喊着“列队!”他知道他们打算出去迎接即将到来的英雄队伍。当他花了一点时间冷静下来,不再呆呆地看着六位勇士的英姿时,他意识到他们实际上非常需要帮助。

许多怪物注意到马车上有新鲜的肉,对神殿的攻击几乎停止了,每只贪婪的眼睛都转向更容易捕获的猎物。

卡德利注意到了这个可怕的真相,尽管这六个人拥有强大的力量,他们也不可能成功到达高飞之灵,一群怪物围在四周,像海滩上的浪花一样冲向他们。

他深爱的妻子可能再也回不了家了。

他转身走进室内,想着要冲到楼梯间去,但是他突然刹住脚步,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呼唤——就像他之前绝望的时候,那时候他独自一人在四楼对抗进攻的爬行者。他转过身,目光投向天空中的一朵云。他把手伸向那片云,向它呼唤,云的一部分裂开了,一辆云彩战车,由一匹长着翅膀的骏马拉着,从高处疾驰而下。卡德利爬上阳台的栏杆,疾驰的战车在他面前俯冲下来,他几乎没有考虑自己的行动,就跳上了马车,他完全没想过自己跳上的是一片云彩。飞马听从了他的每一个精神指令,在聚集起来冲出前门的牧师和法师们惊讶的眼前,从阳台上一扫而下,他们一个个喘着粗气,退回到大神殿里。卡德利的马车在受惊的爬行者上方疾驰,一些不死生物,包括曼利达斯,都转过身去拦截新的敌人,但是卡德利看着他们,引导出他内心的神性,释放出一股强大的光芒,将这些不死生物击退,并将它们烧成灰烬。

他为他亲爱的朋友的毁灭而悲伤,但是卡德利赶走了这种情绪,继续前进,快速接近马车,六个战士正在和一大群爬行者战斗。他又施了一个咒语,虽然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相信着自己内心的力量。他望着那一大群怪物,只喊了一个字——这不是随便的一个字,而是雷鸣般的一声,这是一种爆炸性的声波,只针对敌人,因为这声音对那个穿着尖刺盔甲的矮人毫无影响,他依然在怪物中间乱蹦乱跳。

但是当所有抓他、咬他的怪物都被击飞时,这个狂野的矮人被吓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怪物们在空中飞来飞去,无助地在牧师雷鸣般的声音重压下挣扎。它们在大约三十步远的地方重重地落了下来,蹦蹦跳跳,跌跌撞撞,挣扎着离开了,似乎完全不想和这位神一样的牧师以及他的厄运之言扯上任何关系。

卡德利不再理睬它们,把他的战车驶到马车旁边,叫他的朋友们上车。他又说了—句充满力量的咒语,一道巨大的橙色光芒在他和马车周围燃烧起来,所有被笼罩在里面的爬行者都开始扭曲和燃烧,但是其他人,卓尔,矮人,还有两个女人,都感觉不到疼痛,相反,他们被治愈的温暖洗涤着,他们最近的许多伤口在神奇的亮黄色光束中愈合了。

布鲁诺冲着叫他上战车的崔斯特大声抗议,矮人国王对这个神奇的战车十分抗拒,犹豫不决。埃索格特和潘特跑到他身边,用手臂夹住他,把他硬拽了上去。

崔斯特跳上马车车厢,对上了丹妮卡的目光。”替我看着那些野兽。”他说,他完全信任她,于是收起自己的刀,走向他的爱人,把她抱在怀里。在丹妮卡的带领下,他们很容易就爬上了战车。

贾拉索没有跟上,只是挥挥手,让卡德利离开。他还把匕首扔向了最近的一只使劲挣扎的爬行者,然后召唤出了他的梦魇。卓尔精灵在骡子周围绕来绕去,一边走一边从他那魔法护腕上召唤出另一把剑,同时他的梦魇用火红的蹄子猛击地面驱散剩余的爬行者。他几刀划断栓在马车上的绳子,把骡子解放出来,贾拉索握着缰绳,从骡子中间跑过去,跳向他的梦魇。

他踢着战马冲了过去,沿着卡德利云雾缭绕的马车清出来的小路疾驰而去。他用力拖着骡子,领着它们上了门廊,穿过敞开的前门,没有人能拦住他。

牧师们刚重重地关上卓尔和他的四条腿护卫身后的门,贾拉索就立刻驱散了他的梦魇,把骡子交给了震惊的旁观者。

“浪费一个完美的团队是不行的。”他解释说。“这两位成员带我们走了很长的路。”最后,他笑了起来—一笑声只持续到他转过身来和卡德利面对面的时候。

“我告诉过你永远不要再踏上这片土地。”牧师对着贾拉索说道,忽略了围绕在他周围的许多好奇的旁观者,他们想要知道他发现了什么样的魔法,能召唤出一辆云彩战车,能说出雷声,能发出治愈的光芒,还能用一句话把亡灵变成灰烬。他们甚至不能用最简单的咒语来施法,却目睹了一场费伦最伟大的牧师和法师都难以想象的法术展示。

贾拉索低低地鞠了一躬,摘下了他那没有羽毛的帽子。他没有回答,只是走到崔斯特跟前,崔斯特很快就来到他身边,丹妮卡也很快就来到了卡德利的身边。

“他不是我们的敌人。”丹妮卡向丈夫保证,“不再是了。”

“我一直想告诉你这一点。”贾拉索表示同意。

卡德利看着崔斯特,他也点头表示同意。

“够了,谁在乎这些呢?”一个法师大声喊道,一路向卡德利走去。“你从哪里找到这种力量的?那些是什么祷告?仅凭一句话就把众多的敌人抛到一边!一辆满载云彩的战车?噢!请告诉我,善良的卡德利,你是迪奈吗?”

卡德利郑重地看着他,看着其他人,脸上带着一副认真专注的表情。“我不知道。”他承认。“我没有听到迪奈的声音,但我相信他以某种方式参与了此事。”说完,他直视着崔斯特。“这好像是迪奈给我的答案,也许是最后一份礼物……”

“最后一个?”吉南斯惊恐地喊道,还有许多人喃喃自语,抱怨连连。

卡德利看着他们,只能耸耸肩,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解决问题的答案是不是他新发现的力量。他把目光转向贾拉索,“我信任我的妻子,我也信任崔斯特,所以在这个彼此需要的时刻,我欢迎你们来到这里。”

贾拉索向他保证:“你会发现我带来的信息是有价值的……”但是卓尔的谈话被人群后面传来的一声尖叫打断了。所有的目光都转向凯蒂布莉儿,崔斯特把她放在门厅旁边的一张长沙发上,但她现在漂浮在空中,双臂张开,眼睛转白了,长发在她周围飞舞,就像失重了一样。

她转过头,吐了口唾沫,然后又猛地朝另一边转过脸去,好像有人扇了她一耳光。她的眼睛又一次恢复了蓝色,尽管她肯定看不到眼前的场景。

“她被恶魔附身了!”一个牧师喊道。

崔斯特戴上贾拉索给他的眼罩,冲向他的妻子,紧紧抱住她,轻轻地把她拉下来。

“小心,因为她在一个黑暗的地方,那里很欢迎新的受害者。”贾拉索对卡德利说,然后提示他过去看看,卡德利好奇地看着他,但还是走过去,拉住了凯蒂布莉儿的手。

瞬间,卡德利的身体像被闪电击中一样剧烈摇晃了一下。他的眼睛抽搐了一下,整个形体都发生了变化,在他正常的人类身体上鬼魅般的叠加出一个天使般的形体,背后长着一对羽翼。

凯蒂布莉儿叫了起来,卡德利也叫了起来,贾拉索抓住牧师,把他拽回来,松开了凯蒂的手,卡德利身上幽灵般的影像立刻消失了,他呆呆地看着那个女人,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

“她被夹在两个世界之间。”贾拉索说。

卡德利看着他,舔着他突然变干的嘴唇,并没有表示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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