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切断

作者:R. A. 萨瓦尔多
翻译:旅行的猫熊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雅拉斯科里克知道,这不仅仅是独立的思想,而是独立的欲望。

这样的事情是不能容忍的。创造了碎魔晶的七个巫妖只代表了克林辛尼朋的单一力量。它们在这个问题上没有发言权,也不该有任何相关的意见或需求。

但是对于洞察力敏锐的灵吸怪来说,费奇格洛尔的请求背后的欲望是不容忽视的。

这个生物的行为并非纯粹出于权宜之计或任何强迫,它不单只是想取悦作为幽灵王的三个主人。费奇格洛尔自己还想要点什么。

克林辛尼朋加入到幽灵王内部酝酿的争论中,只不过是对费奇格洛尔计划的支持。

雅拉斯科里克以心灵感应的方式请求赫淮斯托斯否认巫妖,并试图灌输它内心深处的恐惧,但它必须小心行事,以免碎魔晶察觉到它的担忧。

灵吸怪不知道是龙并没有捕捉到它微妙的思想变化,还是赫淮斯托斯不太喜欢雅拉斯科里克,反正龙根本就不在乎。巨龙的反应是热切的,正如费奇格洛尔所要求的那样。

“在我们成为这个世界的主人之前,我们有多大的能力去控制堕影界的仆从呢?”雅拉斯科里克大声地说。

赫淮斯托斯竭力控制着龙巫妖的嘴,回答道:“你害怕这些挤成一团的肉块?”

“堕影界不仅仅只有爬行者。”雅拉斯科里克经过一番短暂的挣扎后回答说。

“我们最好用我们位面的亡灵来作为我们的军队——它们的数量实际上是无穷无尽的。”

“它们没什么用!”龙巫妖咆哮着,震动着洞穴里的石头。“没脑子……”

“但是可以控制。”灵吸怪打断了它的话,两个生物都在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我们是幽灵王!”赫淮斯托斯吼道,“我们是至高无上的。”

雅拉斯科里克开始反击,但是当它看到费奇格洛尔站在它面前点头的时候停了下来。它能从那只阴暗的幽灵身上感受到满足感,它知道克林辛尼朋站在赫淮斯托斯这一边,它允许费奇格洛尔飞回卡拉顿,召集一大群爬行者去抓捕和屠杀那些逃进隧道的人。

那个生物的满足感!为什么赫淮斯托斯不能理解七个巫妖中的任何一个所产生的独立情感的危险性呢?除了服侍自己的主人,它们本该不会得到任何满足,但费奇格洛尔只是按照自己的个人意愿行事,而不是强迫自己为更伟大的主人服务。索尔梅和它同时出动,索尔梅前往堕影界成功地召集了军队,而费奇格洛尔只是执行它的命令复活了死去的肉体。这么多人从卡拉顿逃出来,增加了这个幽灵的挫败感,所以这个幽灵正试图纠正这种失败。

但是幽灵不应该在意这些,为什么赫淮斯托斯不能理解这一点呢?

等我们有了称职的大将后,我们就更强大了。一个想法出现了,雅拉斯科里克知道那是克林辛尼朋,它不会用龙的声音大声说话。

“它们不敢违抗我们。”赫淮斯托斯同意道。“让我们利用它们的愤怒。”

但是有什么好处呢?雅拉斯科里克想,但小心翼翼地避开其他人。它们追击逃跑的卡拉顿人能得到什么好处?它们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关心难民的命运呢?

“你的谨慎越来越令人厌烦了。”当费奇格洛尔离开洞穴飞往卡拉顿时,龙巫妖说道。雅拉斯科里克最初认为说话的是赫淮斯托斯,但是由于用词和声音的音色,让它停顿了一下,这是比赫淮斯托斯典型的咆哮更理性的声音。“我们难道不能仅仅为了享受而破坏吗?”

灵吸怪没有自己的身体,所以它没有脚后跟,但是雅拉斯科里克肯定在那个揭示的时刻后退了。它没有充分保护自己的能力,使之不受其他两个灵魂的影响。夺心魔无处可躲……

躲哪个?

幽灵王。龙的意识回答道,读着灵吸怪的每一个想法,仿佛这个想法就是它自己的。

在那一刻,雅拉斯科里克明白了赫淮斯托斯和克林辛尼朋之间的联系正在变得紧密,它们正在真正成为一体,拥有同一个心灵。

灵吸怪甚至无法隐藏自己的恐惧,害怕同样的命运正等待着它。作为一个精神掠夺者,雅拉斯科里克非常精通蜂群思维的概念——在其幽暗地域的家园,数以百计的蜂群思维会聚集在一个共同的容器里,汇聚智慧、哲学和理论工艺。但那些是其他灵力怪,有着同样的智力。

“幽灵王比你的族人更强大。”龙巫妖的声音回答道,“这就是你的恐惧吗?”灵吸怪的每一个想法都向它们敞开着!

“有一个位置给你,雅拉斯科里克。”幽灵王说。“赫淮斯托斯是本能、愤怒和力量。克林辛尼朋是近乎永恒的智慧和冷静——也就是近乎真神的判断。雅拉斯科里克是一种自由深远的投射和对现实世界理解的结合。”

隐藏在权力宣言中间的一个词,向雅拉斯科里克透露了真相:判断。在整个提议的部分中,判断位于等级制度的顶端。龙是反应者,灵吸怪提供信息,而克林辛尼朋将控制着一切。

在那个可怕的时刻,雅拉斯科里克意识到,正是克林辛尼朋给予了这些巫妖更大程度的自主权,只是因为碎魔晶满怀信心地知道,巫妖们永远都是它的奴隶,它们的最终造物的奴隶。

雅拉斯科里克唯一的机会就是说服赫淮斯托斯,让它相信它会在这个最终屈从的角色中失去自己的身份,成为一个卑微的角色。

为了回应这个不为人知的想法,龙巫妖笑了,发出一种刺耳的刮擦声。

索尔梅胜过了费奇格洛尔。几个世纪以前,它们和其他五个人为了共同的目标而结合在一起,完全统一成为一个具有强大力量和无限时间的独特产物。费奇格洛尔不该在乎索尔梅是否超过了它,这个幽灵,是比费奇格洛尔本身更伟大的东西的延伸,一个推动克林辛尼朋发展的工具,仅此而已,本不应该在乎。

但是它确实在乎。当晚晚些时候,当费奇格洛尔站在卡拉顿废墟的码头上,穿越位面来到堕影界时,它感到欣喜若狂——

当它的意识回到托瑞尔,控制着裂缝,撕开了空间的分界线时,它感到非常满意——它自身,不是克林辛尼朋。因为它知道下一次有启发性的争论将针对索尔梅而不是它自己。

蜷缩臃肿的爬行者从裂缝中涌了出来,费奇格洛尔没有控制它们,但它引导着它们,带它们去码头北边的小水湾,那里的湖水平静了下来,隧道蜿蜒复杂。爬行者并不害怕隧道,它们喜欢黑暗的隐蔽处,在所有的多元宇宙中,没有任何生物比黑暗阴影中贪婪、肉质的野兽更喜欢狩猎。

更多的阴影生物穿过来了,随着裂缝自身旋转并开始修补,世界逐渐回到自然秩序的停滞状态。

克林辛尼朋的急切在它的思绪中清晰地显现出来,于是费奇格洛尔又把裂缝撕开了。

它知道每次重新撕裂空间都会削弱两个世界之间的隔阂,所以当裂缝开始缩小时,它就又把它撕开了。世界的结构,这个一直存在的现实世界,是唯一真正的控制手段,渐渐地,第三处撕裂开始愈合。

但费奇格洛尔又把它撕开了!

从裂缝处爬过来的生物越来越少,因为裂缝对面的那片灰暗地带几乎空无一物了。费奇格洛尔不想输给索尔梅,它更加深入堕影界,它不顾一切地把它的呼唤扩大到灰色平原的遥远边缘,扩大到它看不见的地方。

它没有看到或听到它的到来,这只野兽是一种影子生物,而且无声无息。一片乌云笼罩住这个幽灵,把它完全吞没了。

在那可怕的一瞬间,它知道它失败了,这个问题并不重要,因为它并不了解这个灾难的具体细节。

只是失败。绝对的、完全的、不可挽回的。费奇格罗尔对此深有体会,它吞噬了它对当前形势的所有想法。

影龙无法通过裂缝,但它设法将头伸到足够远的地方,咬住了绝望的幽灵。费奇格洛尔无路可逃,转换位面只会让它更完整地站在裂缝另一边的影龙面前。它也没有任何逃跑的欲望,因为暗影之龙的黑色吐息带来的绝望使费奇格洛尔明白,抹杀它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它就被抹杀了。

在堕影界中,影龙后退了几步,但在裂口处做了个记号,希望裂口很快就会变大到足够让它通过。当它离开后,其他的野兽找到了通往裂口的路。夜翼,一种巨大的黑色蝙蝠,伸展着它们坚韧的翅膀,在卡拉顿的废墟上空飞翔,渴望享受主物质界中轻盈的肉体。

人形,瘦弱,披着破烂的黑布,可怕的恶灵,轻轻一碰就能吸取受害者的生命力,在狩猎群中爬行。

还有夜行者,高达二十英尺,无毛黑皮肤的巨大人形怪物,强壮有力,有着山地巨人的力量,强硬地挤过裂缝,来到了伊珀斯湖的岸边。

在悬崖上的山洞里,幽灵王感应到了。费奇格洛尔不见了,它的能量消失了,被它们夺走了。雅拉斯科里克是灵吸怪,灵吸怪是冷酷逻辑的产物,不会幸灾乐祸,但龙是有感情的生物,所以当灵吸怪谴责巨龙支持费奇格洛尔的计划的时候,一堵愤怒的墙反击了过来。

来自赫淮斯托斯和克林辛尼朋。

有那么一瞬间,雅拉斯科里克并不理解碎魔晶与这个反复无常的野兽之间的协议。克林辛尼朋也是实用主义和逻辑思维的产物,并没有感情,就像灵吸怪一样。但与雅拉斯科里克不同的是,克林辛尼朋拥有雄心壮志。

因此,雅拉斯科里克在那一刻就知道,这种纽带不会维持下去,在龙巫妖的意识中,“三头政治”不会也不可能维持下去。它想要在龙的身体之外找到一个宿主,但是马上摒弃了这个想法,意识到毕竟没有什么生物比幽灵龙更强大了,而且赫淮斯托斯绝不会让灵吸怪存活下来。

它必须战斗。

赫淮斯托斯满是愤怒和恶毒,灵吸怪有条不紊地攻击它,用逻辑和推理戳穿漏洞,提醒它的对手那些无可争辩的真理,仅仅为了那些真理——不顾后果地打开通往未知位面的大门,以及继续对抗像高飞之灵一样强大的敌人所需要的警惕——这可以作为建立其论点的前提。

从辩论原则的各个方面来看,雅拉斯科里克远远超过了它的对手。简单的真理和逻辑是站在它这边的。灵吸怪努力在愤怒之墙上戳出洞来,利用理智战胜愤怒,不断地想要讨好克林辛尼朋,它担心克林辛尼朋将最终决定它们争斗的结果。内部的战斗体现在了外在的身体上,赫淮斯托斯残暴的形体猛击着岩石,呼出的火焰把石头和仆从都融化了,它向公牛一样冲撞洞壁,使整座山震动不已。

渐渐地,赫淮斯托斯发泄完它的愤怒,内心的斗争逐渐减弱,变成了一场平静的对话。在雅拉斯科里克的带领下,幽灵王开始整理如何弱补失去费奇格洛尔的损失。幽灵王开始接受过去,把目光投向下一场更广泛、更重要的战斗。

雅拉斯科里克在胜利中得到了一些安慰,但它充分认识到这可能只是暂时的,并且预料到在事情最终解决之前,它会与赫淮斯托斯进行更多次的战斗。

灵吸怪把自己的思想和论点转向了一种非常真实的可能性,即费奇格洛尔的死亡。这表明这个幽灵已经非常深入曾经是阴影位面的地方。但由于幽灵王不了解的原因,阴影位面已经变得更大、更危险了。它似乎也在以某种方式靠近主物质界,在这种情况下,会导致什么后果呢?

克林辛尼朋似乎并不在意,它认为在混乱中,幽灵王只会变得更强大。

如果有一支危险又过于强大的有组织的力量穿过裂缝,幽灵王就可以飞走了雅克里克含蓄地解释道,然而碎魔晶更关心的是它失去了七个巫妖中的两个。

对赫淮斯托斯来说,它心中只剩下不屈不挠的愤怒,而最重要的是,龙的意识在咆哮,因为它想到自己很可能无法再向那些曾经伤害过它的人复仇。

当雅拉斯科里克考虑着未来的局势和如何创造更广阔的道路时,克林辛尼朋只考虑着剩下的五个巫妖,以及是否需要修复的问题。恶龙就只是不停地催促,想要立即攻击高飞之灵。

它们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人,对雅拉斯科里克来说,分隔幽灵王三人组的高墙还是那么厚实,令人生畏。从那时起灵吸怪得出了不可避免的结论:那就是它必须找到一种支配方式,迫使它们统一在它自己的命令和智慧之下。

它还希望能向过于亲密的伙伴们隐藏自己危险的野心。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