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R. A. 萨瓦尔多
翻译：LexDivina
“我们为什么要走来走去？”埃索格特问道，“走来走去，走来走去？如果你想在地板上挖条沟，给我把铲子就行！”
“山雨欲来风满楼。”贾拉索回答。
“那就迎接它喽。”埃索格特勾了勾胖乎乎的脚趾，把脚舒舒服服地放在软垫凳上，咧嘴一笑，仿佛在用这个动作回应贾拉索文绉绉的说辞。
“和我们关系不大。”贾拉索答道，“除了已经谈好的交易协定。”
“啥？”埃索格特显然没想到会听见这种回答。
“这是个有趣的时代。”贾拉索澄清道，“这群耐色领主的探索精神令人嫉妒。要是我也能加入他们该多好啊！”
“啥？”埃索格特愈发困惑。
“真的。”贾拉索说，“而且我知道，如果我们继续留在这儿，我肯定会陷入帕莱斯·艾尔弗宾德的计划，难以自拔。我们今晚必须离开。”
“啥？”埃索格特再次问道。他吃了一惊，看起来不太开心。
“真的。”这就是贾拉索的全部回答。
当天夜里，贾拉索骑着梦魇，埃索格特骑着炼狱野猪，并肩穿过曾是奥诺洛克大沙漠的起伏大地。贾拉索拒绝了埃索格特寻找旅馆的提议，在开阔的原野上安营扎寨。他们围坐在篝火两侧，埃索格特开始烹煮美食。魔法坐骑站在一旁，负责放哨。
“我们本能留下来的。”埃索格特嘀咕道。他虽然一路上都保持沉默，却明显憋了一肚子气。
“山雨欲来。”贾拉索回答，“疾风暴雨。”
“是啊，是啊，它会让你忙得团团转，你都说过了。”
“你知道，帕莱斯·艾尔弗宾德肯定监视了我们的房间。”卓尔回答。
“啥？”
“又来？好吧，这点我可以保证。”贾拉索说，摸了摸眼罩作为证明——这件魔法物品能抵御心灵异能和窥探魔法的侵扰。“某些大事就要发生了。奥法瘟疫和魔网的崩溃都与此相关。”
“奥法瘟疫。”奥索格特嘀咕道，“我总是听到这个词，却不太明白你究竟在说些什么。”
“和黑暗一样难以捉摸，”卓尔解释道，“和阴影一样悄然无声。出于某种原因，随着魔网的崩溃，我们再也摆脱不了堕影界和她的幽暗子民了。”
“那倒是，那群该死的阴影玩意儿也太多了点儿。所以你觉得要发生什么事儿？”
贾拉索摇了摇头。“我们在幽影之地的朋友们可能要试图夺取控制权。”
“控制什么？”
“控制一切？”贾拉索半问半答，“他们将大量精力花费在对旧神的研究上。帕莱斯问我崔斯特是不是罗丝的选民。”
“对，他也问了我一些和那家伙有关的事儿。”
这消息让贾拉索倍感意外。“你是什么时候和他——”他刚要开口。
“就在你那天去见他的时候。”埃索格特回答，“他赶在你回来之前先一步找到了我，向我询问那个该死的游侠。”
“你和他说了什么？”
“独角兽女士，麦丽金[1]之类的——”
“梅丽凯。”贾拉索纠正道。
“对，我想说的就是那个。听崔斯特说过。”
贾拉索点了点头，却依然放不下另一种理论——罗丝将崔斯特视为她的混乱斗士。没错，事关魔索布莱，那个流民的确对得起这个名号。
“所以说，你觉得那群阴魂领主正在研究旧神及其选民，然后向我们所有人开战？”
埃索格特竟然这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逻辑，这令贾拉索对他刮目相看。他提醒自己，尽管这个矮人嘴里冒出来的不是押着韵的胡言乱语就是轻浮夸张的大笑，埃索格特绝不是傻瓜——特别是在涉及到战略布局的问题上。
“不知我们在他们的夺权大计中会扮演什么角色。有意思，不是吗？”矮人添道。贾拉索点了点头。
的确有意思。
“最近似乎有不少人都对流民杜垩登很感兴趣。”几天后，贾拉索和埃索格特抵达路斯坎，金穆瑞对贾拉索说。
“提艾戈。”
“他很固执。”
“崔斯特在哪儿？”贾拉索问道。
“我猜他还在城里，不然也在城市附近，只是一直保持低调。”金穆瑞回答，“他的船在不久前进了港，那时他就在船上。我们不知道他和他的朋友们后来去了哪儿。”
贾拉索点了点头。要跟踪阿提密斯·恩崔立的同伴可不是一件容易事，他对此再清楚不过。
“你觉得帕莱斯·艾尔弗宾德的问题和提艾戈追杀崔斯特的计划有关吗？”金穆瑞问道，“有没有可能耐色领主们也想打通魔索布莱的市场通道？”
贾拉索摇了摇头。“我们的协议已经写很全面了。”他提醒道，刚刚亲自参加了协议谈判的金穆瑞对此无法反驳，“照我看，帕莱斯之所以对崔斯特感兴趣，只是为了将他用作某个宏观的象征。”
贾拉索一边说，金穆瑞一边不住点头，可见他也深有同感。“耐色人还问了其它问题。”他解释道。
“有关崔斯特的问题？”
“不，据我所知和他没有关系，而是关系到那些在费伦众生中脱颖而出的人。例如伊尔明斯特。看起来我们的耐色瑞尔邻居对神祇的宠儿兴趣浓厚。”
“选民。”贾拉索推测，“也可能他们感兴趣的是神祇本身。”
“我们在其中的职责是？”金穆瑞问道。
“逐利。”
“魔索布莱的角色是？”
“这就有意思了。”贾拉索承认，他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如果你没猜错，如果耐色瑞尔人的确对崔斯特感兴趣，那魔索布莱倒是不难决定自己的立场，但如果你猜错了……”
“如果崔斯特就是他们的目标，那他们的计划很可能也同样针对所有卓尔。”
“如此一来，我们的新协议对我们和耐色人而言还有什么价值？”
“让我们小心挑选我们送往幽影之地的货物吧。”贾拉索得出结论，“以及我们透露给他们的信息。我觉得帕莱斯并不会对魔索布莱或达耶特佣兵团动手——这对他有什么好处？但无论他们有何目标，我们都别去主动提供帮助。”
“最近你会留在路斯坎吗？”金穆瑞问道。
“你要走？”
“我要去灵吸怪的城市。”心灵异能者宣布，“他们的主脑能帮我们找出答案。如果有什么巨变正在上演，我们越早知道就越能从中获利。”
“多久？”
“谁说得准呢？那可是夺心魔。”金穆瑞耸耸肩膀。
贾拉索点头。
“崔斯特·杜垩登。”金穆瑞说道。
贾拉索耸肩。
“他就在这儿，和阿提密斯·恩崔立一样。”金穆瑞澄清，“我相信，你所做出的任何决定都是为了达耶特佣兵团的利益，而不是为了贾拉索的利益。”
“这两者是一回事。”
金穆瑞紧盯着他。
“走吧。”贾拉索挥手赶人，“我又不傻，知道即将上演的变故有多重要。贝涅戈在哪儿？”
“离得不远，就在城里。崔斯特过去几个月远离路斯坎都是他的功劳。”
“提艾戈呢？”
“他的确固执。”金穆瑞承认，“他毕竟是个班瑞。”
这句聪明的回答令贾拉索·班瑞笑了起来。他鞠躬致意。“提艾戈很可能会惹上一场他无法理解的大麻烦，这对他——对我们所有人——都有害无益。”
“如我所说，他是个班瑞。”
贾拉索只能以笑作答。
“再次幸会。”贾拉索对提艾戈说道。他在路斯坎城外一处废弃的农舍里找到了这名年轻的战士。正如贝涅戈所说，提艾戈带了几名同伴，包括索拉林家族的一对儿姐弟。
贾拉索一边转身，一边摸了摸他的大帽子，看起来好像在对那个穿着女祭司长袍的卓尔表示敬意——她显然就是萨丽贝尔·索拉林——实际上却打量着站在她身旁的织魔师。贝涅戈特意警告他要小心这个名叫瑞维尔·索拉林的家伙。
“没人邀请你过来。”提艾戈厉声道。
“也没人邀请你，但你还是来了，将魔索布莱远远抛在身后，甚至也将刚特格瑞姆远远抛在身后。”贾拉索回答。
“我是个班瑞。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你在达耶特佣兵团的地盘上，年轻的武技长。你最好把你的目的告诉我。”
“达耶特佣兵团。”提艾戈啐道，鄙夷之情溢于言表。
“所以说，你是来继续追杀崔斯特·杜垩登的。”
“这不关你的事儿。”
贾拉索咧嘴一笑。
“他在哪儿？”提艾戈质问。
“我以为你刚刚才说过这不关我的事儿。”
“你在玩火。”提艾戈说。
“我？怎么会，年轻的武技长，你才是那个未经昆舍尔主母允许就追杀卓尔同族的人。”佣兵头子边说边故意望向站在一旁的索拉林姐弟，从他们的反应的来看，他的话正中要害。
提艾戈不为所动。考虑到他的血统，这反应倒是不难预料。
“他在哪儿？”提艾戈质问道。
“我不知道。”
“他跟着一艘船出海了——鲦鱼船长号。”提艾戈说，“那艘船已经返航，带着他一起。但他却仿佛消失了。”
“很显然，你知道的比我多。”贾拉索说，“我刚刚才另一件事中脱身。”
“你去了哪儿？”
贾拉索皱起眉头。
“你该想想我的职位。”提艾戈对他说道，“想想我的家族和我的等级。如果昆舍尔主母知道达耶特佣兵团的贾拉索阻止我去追杀一名流民，她不会开心的。”
“昆舍尔主母的反应很可能会让你大吃一惊，自信的家伙。”贾拉索回答，“你在追逐一个你不了解的目标。”
“难道我该怕他？”提艾戈极尽讥讽之能事。
“也许你该害怕你的胜利会招来罗丝女士的怒火。”贾拉索说道，再次瞥向索拉林姐弟。他惊人的发言似乎让萨丽贝尔有些动摇了。
“你最好躲到一边，保持旁观。”提艾戈威胁道，“我已经见识过太多贾拉索的那套做派了。”
“我觉得我应该在昆舍尔主母手下那名误入歧途的战士一头闯进他所无法理解的黑暗之前正式警告她，这是我欠她的。”
“你欠她？”提艾戈难以置信，“你欠第一家族？”
“我们最好的客户。”
“只有这样，贾拉索？”提艾戈问道，他突如其来的傲慢姿态让贾拉索提高了警惕，“班瑞家族就只是你的客户，无家可归的佣兵？”
贾拉索咀嚼着这名年轻班瑞的措辞，久久没有回答。提艾戈知道贾拉索的真实身份吗？还有谁知道？他的血统一直是个秘密，即使对家族中的大部分成员也是一样。据贾拉索所知，除了金穆瑞，只有贡夫——比贾拉索年长的少数几名卓尔之一——和班瑞主母本人知道他的血统。
但提艾戈高高在上的姿态并不是装出来的，很显然，他知道某些他本不该知道的事。
“小心行事。”贾拉索说道。他鞠了一躬，突然转身，就此告辞。他不想在这个傲慢无礼的年轻卓尔和他强大的朋友身边多待半秒了。贾拉索很少会像现在这样落了下风。
他冲回路斯坎，很快就找到了贝涅戈。
但贝涅戈也无法回答他的疑问，他们依然没能找到崔斯特一行五人。鲦鱼船长号靠岸时，每个人都下了船，贝涅戈跟着他们去了某间酒馆，甚至还跟去了他们为了秘密聚会而租来的房间。
到此为止。他们仿佛凭空消失了。
年长的卓尔佣兵——此时此刻，他感到非常苍老——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因为贾拉索偶尔也会遇到超出他掌控范围的事。 耐色瑞尔领主、提艾戈班瑞及其狩猎小队、神秘失踪的崔斯特一行，太多车轮驶向了太多不同的方向。他可不喜欢这种局面。
[1] 英文是Mylickin’，“我舔舔”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