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被安全毯遮住

作者:R. A. 萨瓦尔多
翻译:旅行的猫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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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我只是越来越老了,越来越难给人留下深刻印象了。”当他们走过一片广阔的草地时,瑞吉斯对崔斯特说。“米拉巴不是一个伟大的城市,不像秘银厅那样美丽,当然也不像银月城那样美丽,但至少我很高兴他们让你通过了大门。人们固执己见,但这给了我希望,至少他们可以学习。”

“米拉巴给我的印象并不比你深刻。”崔斯特回答道,斜眼看了一下他的半身人朋友。“我早就听说过她的奇观,我承认,除了秘银厅之外,这些奇观并不多见。但我对她的奇观并不感冒,或者也许只是因为我更喜欢住在秘银厅的人。”

“秘银厅是一个更温暖的地方,从国王开始。”瑞吉斯断定。“但是,你一定还是很高兴自己被米拉巴接受了。”

崔斯特耸耸肩,好像这不重要,当然,这不重要,至少对他来说不重要;但他无法否认自己的希望,希望马吉安·埃拉斯图能够真正与秘银厅,还有曾经属于米拉巴的矮人们和平相处。这种发展对北方来说是个好兆头,尤其是当兽人王国定居在秘银厅的北部边境时。

“我更高兴的是布鲁诺有勇气去帮助奥伯德,为共同的事业而努力。”卓尔精灵说:“我们看到了世界的巨大变化。”

“或者这只是暂时缓一缓。”

崔斯特又一次耸了耸肩,这一姿态带着一种无可奈何的表情。“奥伯德每一天都能保持和平,这程度超出了我们的预期。当他的部落从山上冲下来的时候,我以为战争会持续多年。当他们包围秘银厅时,我担心我们会永远被驱逐出这个地方。即使在僵持的头几个月我也和其他人一样,预计我们肯定会陷入战争和苦难。”

“我到现在还是有这种担忧。”

崔斯特的微笑表明他无法否认。“我们有充分的理由保持警惕,这是件好事,每过一天,未来都会充满不确定性。”

“还是说,奥伯德每一天都在准备完成他的征服?”瑞吉斯问。

崔斯特把胳膊搭在那个半身人的肩膀上。

瑞吉斯问道:“我害怕这种事是不是太愤世嫉俗了?

“如果你是,那么我也是,布鲁诺和艾拉斯卓也是,他们在众箭王国都有间谍。我们对付兽人的经历是漫长而痛苦的,充满了背叛和战争。想到我们所知道的一切并不一定是绝对的,这令人不安,几乎是不可理解的,所以走在接受与和平的道路上,往往比走在战斗的道路上更需要勇气。”

“事情总是比看起来复杂,不是吗?”瑞吉斯苦笑着问道。“比如说,就像你一样。”

“或者像我的一个半身人朋友,用一只脚捕鱼,用另一只脚逃跑,右手拿着钉头锤打架,左手扒窃一个毫无戒心的傻瓜,同时还设法把肚子填得饱饱的。”

“我要维护我的名声!”瑞吉斯回答,把刚从卓尔皮带上偷来的钱包还给崔斯特。

“很好。”崔斯特赞道。“在我摸到你的手之前,你差点就把它从我腰带上拿下来了。”他一边拿过钱包,一边把那把独角兽头的钉头锤还给了瑞吉斯,这把钉头锤是瑞吉斯偷他钱包时,他从半身人腰带上灵巧地取下来的。

瑞吉斯无辜地耸了耸肩,”如果我们一对一地偷,我最终会得到更有价值的魔法物品。

崔斯特越过半身人向北方望去,这使得瑞吉斯的目光落在了一只正在向他们移动的巨大黑豹身上。那天下午,崔斯特从星界召唤了关海法,让她绕着他们跑了一圈。他最近没怎么把这只黑豹放出来,在布鲁诺国王的大厅里不需要它,也不想让她与奥伯德王国的兽人之间发生什么悲剧,兽人们可能会用一排长矛和利箭来招呼她。

“能再次上路真是太好了。”当关海法在瑞吉斯身边漫步时,他说道,同时抚弄着这只大猫脖子后面的毛发,关海法歪着头,眯起眼睛,满意地发出呼噜声。

“你也很复杂,就像我说的。”崔斯特说,看着他这位喜欢舒适的朋友鲜为人知的一面。

“这话是我说的。”瑞吉斯纠正道。“你刚刚把它用到我身上了。这并不是说我是一个复杂的人。我只是一直让我的敌人感到困惑而已。”

“还有你的朋友们。”

“我用你来练习。”半身人说,当他用力地揉了揉关海法脖子上的肌肉时,黑豹发出了赞许的咆哮声,在山谷间回响,让范围内每一只鹿的眼睛都睁得大大的。

当太阳接近地平线时,长满高草和野花的田野变成了耕地。在暮色苍茫中,两边点缀着农舍和谷仓,小路变成了一条大道。两个同伴在远处发现了一座熟悉的小山,山上隐约呈现一座宏伟而奇特的房子曲折的轮廓,有许多又高又瘦的塔,还有许多矮而粗的塔,每扇窗户都亮着灯。

“啊,这次拜访,哈贝尔家族会为我们准备什么神秘的事件呢?”崔斯特问道。

“毫无疑问,他们自己就够神秘了。”瑞吉斯说。“如果他们现在还没有意外把自己弄死的话。”

尽管这句俏皮话本意是轻松愉快的,但对他们两人来说,这句话却蕴含着不可否认的真理。他们认识这个古怪的法师家族很多年了,凡是拜访过这个家族的人,或者见过这个家族成员的人——尤其是一个叫哈寇·哈贝尔的法师,都亲眼目睹过一些奇怪的事情。但是哈寇一家是秘银厅的好朋友。当魔索布莱城的黑暗精灵攻击秘银厅时,他们响应了布鲁诺的号召,在矮人队伍中英勇战斗。毫无疑问,他们的魔法缺乏可预测性,但其力量却是不容忽视的。

“我们应该直接去常春藤馆。”当夜幕降临长鞍镇时,崔斯特说。他话音刚落,几乎是作为回应,寂静中爆发了一声愤怒的喊叫,接着是一声咆哮和一声痛苦的呐喊。卓尔和半身人毫不犹豫地转身朝那边走去,关海法小跑着跟在他们身边。崔斯特的手放在了他两把弯刀的刀柄上,随时准备拔刀出鞘。

又是一声喊叫,声音太远,听不清楚,接着是欢呼声,混杂着抗议的嘈杂声……崔斯特全速跑在瑞吉斯前面,他爬下一条长长的堤坝,小心翼翼地在倒下的树枝和密密麻麻的树木之间选择路线。他冲出矮树林,突然刹住脚,惊奇地停了下来。

“这是什么?”瑞吉斯问道,跌跌撞撞地从他身边跑过,如果不是崔斯特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拉回来,那个半身人就会一头栽进一个池塘里。

“我不记得有这个湖。”崔斯特说,然后回头看了看常春藤馆的大致方向,试图弄清楚自己的位置。“我确定我上次来的时候这里没有湖,尽管那是几年前的事了。”

“对哈贝尔家族来说,几年的时间是永恒的。”瑞吉斯提醒他说:“如果我们来到这里,发现城镇曾经矗立的地方有一个深洞,你会感到惊讶吗?真会惊讶吗?”

崔斯特心不在焉地听着,他走到一个空旷平坦的地方,注意到一个树木丛生的岛屿的黑色轮廓,以及从茂密树叶的缝隙中透出的一团大大的火光。

岛上又响起了一阵争吵声。

欢呼声从右岸传来,抗议声从左岸传来,这两个群体都被浓密的树叶遮住了,只有几盏篝火的灯在树叶间闪烁。

“什么情况?”困惑的瑞吉斯问道,这个简单的问题也准确地反映了崔斯特的困惑。半身人捅了捅崔斯特的胳膊,指向左后方,那有一个船坞的轮廓,旁边有几艘船在上下浮动。

“回家吧,关海法。”崔斯特命令他的黑豹同伴,“但你要准备好随时回到我身边来。”

那只大猫开始绕着一个小圈踱步,越来越快,当她回到她那位于星界的家时,消散成了一团浓浓的灰色烟雾。崔斯特把她的小玛瑙雕像放进他的腰间的口袋里,并冲向码头跟瑞吉斯医合。那个半身人已经解开了一条小划艇,正准备划桨。

“咒语出错了?”瑞吉斯问道,岛上又传来一声痛苦的喊叫。

崔斯特没有回答,但出于某种原因,他认为事实并非如此。他示意瑞吉斯坐到一边,自己拿起桨,使劲地划着。

然后他们听到的不仅仅是争吵和尖叫。争吵之间的空隙里充满了呜咽声,还有野性的咆哮声,这让瑞吉斯不禁问道:“狼群?”

这不是一个很大的湖,瑞吉斯很快就在岛上发现了一个码头。崔斯特努力使船靠岸。他们悄无声息地溜进了码头。树木、岩石和茂密的灌木丛之间有一条小路蜿蜒而上,一些小动物来回奔跑,灌木丛几乎不停地沙沙作响。崔斯特看见一只毛茸茸的白兔蹦蹦跳跳匕地跑开了。

他摇了摇头,没再注意那只白兔,继续向前走。过了一会儿,他和瑞吉斯终于看到了骚动的根源。

但是他们两个都没看明白。

—名男子赤裸着上身,站在一个由垂直柱子和水平绳索缠绕而成的笼子里。三个身穿蓝色长袍的男人坐在他的左后方,三个身穿红色长袍的男人坐在他的右后方。关在笼子里的人面前站着一头半人半狼的野兽,长着犬科的嘴和鼻子,但眼睛却分明是人的眼睛。它跳来跳去,似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在惊恐万分的囚犯面前咆哮、咆哮、龇牙咧嘴。

“彼得多?”崔斯特问。

“肯定是。”瑞吉斯说,他向前走了一步——或者说试图这么做,因为崔斯特阻止了他。

“没有守卫。”卓尔警告说,“这个地方很可能被魔法控制住了。”

狼人对着可怜的囚犯吼了一声,那个人往后退缩,可怜巴巴地恳求着。

“是你做的!”狼人咆哮着。

“他不得不这么做!”一个穿着蓝色长袍的人喊道。

“凶手!”一个穿着红色长袍的人争辩道。

彼得多旋转着,嚎叫着,突然结束了对话。哈贝尔狼人转身回到囚犯身边,开始吟唱并挥舞着他的手臂。

那个人惊恐地大叫起来。

“在做什么……?”瑞吉斯问,但是崔斯特没有回答。

囚犯的咿呀声开始变成难以理解的咕哝声和呻吟声,痛苦中夹杂着抗议。他的身体开始颤抖,骨头噼啪作响。

“彼得多!”崔斯特大叫起来,除了那个扭动着身体、饱受折磨的男人和集中精神的哈贝尔法师外,其他人都转过来看着他。

“黑暗精灵!”一个穿着蓝色长袍的旁观者喊道,所有人都向后退去,其中一个从座位上直接摔到了地上。

“黑暗精灵!黑暗精灵!”他们喊道。

崔斯特几乎没有听到他们的声音,他淡紫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这个囚犯在他面前崩溃,四肢变形,身上长出了毛发。

“再也不会吃兔子炖肉了。”瑞吉斯无助地喃喃自语,因为在木头和绳子构成的监狱里,已经没有人了。

那里只有一只白色的兔子,毛茸茸的,味味咕咕地叫着,好像在试图说出什么不会的词语。然后它跳了起来,轻松地穿过宽绳,急忙跑入安全的矮树丛。

咒语完成后,狼人咆哮着朝入侵者转过身来,但它很快平静下来,用一种对于这样一个毛茸茸的野生动物来说过于有教养的声音说道:“崔斯特!很高兴见到你!”

“我想回家……”瑞吉斯在崔斯特身边喃喃自语。

壁炉里燃着温暖的炉火,壁炉前放着厚实的椅子和舒适的长沙发。可是崔斯特没有躺着,甚至没有坐下来,也没有感觉到房间里的温暖。

他们被引进了常春藤馆,伴随着几乎连续不断的闪电,下面池塘两旁的白光灼烧着黑暗,抗议的喊叫声在神奇的爆炸声中消失了,一只孤独的狼——一个孤独的狼人——的嚎叫让他们更加彻底地沉默了。

显然,长鞍镇的人们已经明白了这种嚎叫的可怕含义。

有一段时间,崔斯特和瑞吉斯在房间里踱步或坐着,只是偶尔会有女佣来问他们是否还想吃点什么,瑞吉斯总是迫不及待地点着头。

“这看起来非常不像哈贝尔的风格。”他一边吃一边对崔斯特说。“我知道彼得多是个凶猛的家伙——他杀死了巴瑞森·德安苟家族的武技长——但那只是简单的自卫行为——”

“那是为了正义。”门外传来一个声音,他们两人转过身来,看见彼得多·哈贝尔从走廊走了进来。他看上去不再像狼人,而更像是一个饱经沧桑的人——太饱经沧桑了。他站在那里,站得笔直,看上去又高又瘦,比他六英尺的身躯还要高,灰白的头发凌乱地向四面八方突出,给人一种很长很长时间都没有梳理过,甚至连用手指头也没有梳理过的印象。但奇怪的是,他的胡子一丝不苟地刮得干干净净。

瑞吉斯看着崔斯特,—脸困惑。

崔斯特为他解释说:“在善良的哈贝尔手中,我们想不到会有如此严酷的审判。”

“那个囚犯想挑起一场战争,”彼得多解释说,“我阻止了它。”

崔斯特和瑞吉斯交换了充满怀疑的表情。

“狂热需要极端的手段来应对。”哈贝尔狼人解释道。“这是他自己因为拙劣的变形实验而遭到的诅咒。”

“这不是我所知道的长鞍镇人。”崔斯特说。

“变化很多。”彼得多很快就同意了。

“长鞍镇,还是哈贝尔一家?”瑞吉斯问道,双臂交叉在胸前,不耐烦地用脚打着拍子。

答案是”两者都有”,这个答案来自走廊,甚至连愤怒的半身人在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时动作和表情都僵住了。“当然,一个接一个。”哈寇·哈贝尔解释道,蹦蹦跳跳地进了门。

这个瘦高的法师穿着蓝色长袍,有三种深浅的蓝色,遍布褶皱,袖子很长,盖住了他的双手。他戴着一顶白色贝雷帽,上面有一个蓝色纽扣,与他长袍的最深色调相匹配他的染色胡须也是如此,毫无疑问,在魔法的帮助下,胡须长得惊人,—条长长的辫子从哈寇的下巴一直垂到他的腰带,两边是两绺又短又厚的硬毛,耷拉在下巴下面。他的头发已经变白了,但他的眼睛里却闪烁着朋友们在过去的岁月里曾多次看到过的那种光彩和热切——通常是在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降临到他们所有人头上之前。

“首先,镇子变了。”瑞吉斯说。

“当然!”哈贝尔说。“你认为我们不喜欢这样,是吗?”他跳到崔斯特身边,大摇大摆地握住卓尔的手——然后用一个有力的拥抱将崔斯特包裹起来,差点把他从地上抬起来。

“见到你真高兴,我的老海盗猎人伙伴!”哈寇低声说。

“彼得多似乎很享受他的工作。”瑞吉斯说,打断了哈寇转向他的拥抱。

“这么短的时间,你就来审判我了?”彼得多回答。

“我知道我看到了什么。”那个半身人说,一点也不让步。

“你的意思是,你变看到了下文,没看到上文?”彼得多说。

瑞吉斯瞪了他一眼,然后把注意力转向哈寇。

“你当然明白。”哈寇看向崔斯特,寻求支持,但他在卓尔僵硬的表情中没找到什么支持。

哈寇转了转眼珠,叹了口气,他的一个眼球在眼窝里不停地滚动,差点就掉下来了。过了一会儿,这个惊慌失措的法师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眼睛也稳定下来了。

“自从我去看望布鲁诺以来,我的眼珠就再也没听过话了。”他打趣地眨了一下眼睛,当然,他指的是那次他偶然把自己的眼睛传送到秘银厅,在布鲁诺的会客厅地板上滚来滚去的事。

“的确,”瑞吉斯说,“布鲁诺命令你永远不要再这样做了。”

哈寇好奇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突然大笑起来。显然,他认为这种紧张气氛消失了,于是他走过去紧紧地拥抱了瑞吉斯。

半身人举起一只手推开了他,“我们和兽人讲和,而哈贝尔人则在折磨人类。”

“是正义的审判,不是折磨。”哈寇纠正道。“折磨?几乎没有!”

“我知道我看到了什么。”那个半身人说,“我看到它的时候,我的眼睛都好好的镶在我的脑袋上,两只眼球都没有到处滚动。”

“那个小岛上有很多兔子。”崔斯特补充说。

“如果我们没有严厉对待像加尼博牧师这样的人,你知道你会看到什么吗?”

“牧师?”崔斯特和瑞吉斯异口同声道。

“难道他们不都是这样吗?难道他们不总是这样吗?”彼得多明显厌恶地回答。

“肯定超过我们的忍耐。”哈寇同意道。“你知道,我们长鞍镇的人都很宽容。”

“我们都知道。“瑞吉斯说,彼得多翻了翻白眼,尽管他从来没有像他笨手笨脚的表兄那样把瞬间移动搞砸过,他的眼珠也没有一直滚来滚去。

“我们对……陌生感的接受……”哈寇开始说道。

“你是说拥抱陌生吧。”崔斯特说。

“什么?”法师问道,然后好奇地看了看彼得多,接着就笑了起来。“事实上,是的!”他说。“我们这些在密斯特拉编织的极端中玩游戏的人,不会那么快就去评判别人,但他们给长鞍镇带来了麻烦。”

“你一般都知道马拉人的性情,对吧?”彼得多澄清说。

“马拉人?”崔斯特问。

“马拉的崇拜者?”更为世故的瑞吉斯问道。

“诸神之战?”崔斯特问道。

“更糟糕,”哈寇说,“这是信徒之间的战斗。”

崔斯特和瑞吉斯好奇地看着他。

“同一个神的不同教派,”哈寇解释说。“同一个神,有不同的法令,这取决于你站在哪一边——哦,但是如果你不同意他们对猎人之神意志的狭隘解释,他们会杀了你!还有这些马拉人怎么总是意见不一,意见不一致。其中一派在帕维尔的东岸建了一座小神殿。另一派在西岸也建了一个小神殿。”

“帕维尔?那个湖?”

“我们用他的名字给它命名的。”哈寇说。

“毫无疑问,是为了纪念。”瑞吉斯说。

“嗯,我们真的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哈寇回答,“自从他和山一起飞走以后。”

“当然。”半身人说,他知道自己不应该感到惊讶。

崔斯特说:“穿着蓝色长袍和红色长袍的旁观者在……惩罚?”

“所有马拉的牧师。”彼得多回答说。“一方见证正义,另一方承担后果。重要的是,我们要展示这种惩罚,以阻止未来的行为。”

“他烧毁了一座房子,”哈寇解释说,“里面还有一家人。”

“所以他受到了惩罚。”彼得多补充说。

“通过变形成一只兔子?”瑞吉斯问。

“至少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不会伤害任何人。”彼得多说。

“除了那一个,”哈寇纠正道,“那个长着大牙齿,能跳这么高的家伙!”

“啊,他。”彼得多同意了。“那只兔子是黑火药!看来他像是被一把锋利的武器所控制,那把凶器正在狠狠地侵蚀他!”他转向了崔斯特。“我能借用一下你的大猫吗?”

“不。”卓尔回答。

瑞吉斯沮丧地咆哮着。“你把他变成了一只兔子!”他喊道,好像没有合适的回答似的。

彼得多严肃地摇了摇头,“他仍然很快乐,岛上有丰富的树叶、灌木和花朵。”

“快乐?他是人还是兔子?他的思想在哪里?”

“在这一点上,我估计介于两者之间。”彼得多承认。

“太可怕了!”瑞吉斯抗议道。

“时间的流逝将使他的思想与他的新身体统一。”

“像兔子一样生活。”瑞吉斯说。

彼得多和哈寇相互交换了一下关心的目光,内疚地看了他一眼。

“你杀了他!”瑞吉斯喊道。

“他活得好好的!”哈寇抗议道。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崔斯特把一只手放在半身人的肩膀上,当他抬头看向卓尔的目光时,他慢慢地摇了摇头,把身子往后一靠坐在了长椅上。

“真希望我们能把他们全部消灭掉,长鞍镇就能回到以前的日子了。”彼得多咕哝着离开了房间。

“我们面临的任务并不愉快,”哈寇说,“但是你不明白……”

崔斯特示意他停下来,不需要进一步阐述,因为卓尔确实理解他的朋友哈贝尔兄弟所面临的难以维持的处境。一股恶心的味道充满了他的喉咙,他真想大喊一声,抗议这一切,但他没有,真的没什么好说的,在长鞍镇也没什么好看的了。他告诉哈寇,“我们沿着这条路去路斯坎,然后从那里去冰风谷。”

“啊,路斯坎!”哈寇说。“很久以前,我曾在那里当过学徒,但出于某种原因,他们不让我进入著名的奥法主塔,真遗憾。”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但是立刻又变得神采奕奕,就像哈寇一直做的那样。“我可以立刻把你送到那里去。”他说,一边戏剧性地打着响指,热情地挥着手,打翻了一盏灯。

崔斯特的速度被神奇的护踝加快了,他飞快地向前冲去,抓住那盏灯,把它扶正。

“我们更喜欢走路。”卓尔说。“距离不远,天气晴朗宜人。毕竟,最重要的不是目的地,而是旅程。”

“是的,我想。”哈寇喃喃自语,似乎有一点失望,然后又变得开朗起来。“但是,我们曾经把海灵号拖过几英里来到卡拉顿,不是吗?”

“命运之雾?”瑞吉斯问崔斯特,回忆起崔斯特和凯蒂布莉儿是如何和杜德蒙船长以及他的海盗猎人一起进入一个内陆湖泊的故事。哈寇·哈贝尔创造了一种新的魔法,正如预料的那样,这种魔法出现了严重的偏差,他把船和船上的所有人都运到了雪山下的一个内陆湖里。

“我有一个新的法术!”哈寇尖叫起来。瑞吉斯脸色苍白,向后倒去,崔斯特挥舞着双手,在法师完全进入施法状态之前让他闭嘴。

“我们要走了。”卓尔再次说道。他低头看了看瑞吉斯,补充道:“马上。”

半身人脸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他们很快就离开了长鞍镇,沿着西行的道路匆忙前行,尽管崔斯特步伐坚定,瑞吉斯还是不停地停下脚步,左顾右盼,仿佛在期待卓尔精灵转向。

“你在干嘛?”崔斯特终于问他。

“我们真的要走了吗?”

“那是我们的计划。”

“我还以为你假装出城,然后再回来,以便更好地了解情况。”

崔斯特无可奈何地轻声笑了一声,“为了什么?”

“我们可以去那个岛。”

“去拯救兔子?”卓尔讽刺地回答道。“不要低估哈贝尔的魔法——它们的愚蠢掩盖了它们魔法的力量。尽管命运之雾有些愚蠢,但是世界上没有多少法师能够如此扭曲密斯特拉的编织来传送整艘船和全体船员。我们去收集兔子?然后呢?寻求伊尔明斯特的接见,也许只有他才能解开咒语吧?”

瑞吉斯结结巴巴,无话可说。

“目的是什么?”崔斯特问道。“我们作为外人,是否应该介入长鞍镇的审判?”

瑞吉斯想要争讬,但是崔斯特打断了他。“布鲁诺会怎么处置一个把一家人都烧死在房子里的人呢?”卓尔问道。“你认为他的审判不会像变形术那样严厉吗?我想它可能是用一把有许多豁口的斧头来审判的!”

“这可不一样,”瑞吉斯说,显然很沮丧地摇着头。很明显,看到一个人突然变成了一只兔子,让这个半身人深感不安。“你不能……那不是哈贝尔家族……长鞍镇不应该……”瑞吉斯结结巴巴地说,想为自己的沮丧寻找一个焦点。

“这和我预想的不一样,而且我也不高兴。”

“但你会接受吗?”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长鞍镇的人们都在呼唤你。”瑞吉斯说。

卓尔停下脚步,走到小路旁边的一块巨石前,他坐下来,回头凝视着他们来的路。

“这些情况比看起来要复杂。”他说。“你在卡林港的帕夏中间长大的,那里有他们的私人军队和凶残的生活方式。”

“当然,但这并不意味着我能接受哈贝尔家有相同的东西。”

崔斯特摇了摇头。“这不是我要说的重点。在卡林港,是怎么看待帕夏的?”

“作为英雄。”瑞吉斯说。

“为什么?”

瑞吉斯靠在一块石头上,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

“在卡林港没有法律的街道上,为什么帕夏普克这样的暴徒会被视为英雄?”

“因为如果没有他们,情况会更糟。”瑞吉斯说,接着他就明白了。

“哈贝尔家族对好战牧师们的狂热无能为力,所以他们采取了极端的手段。”

“你赞成这样?”

崔斯特说:“我没有资格表示同意或不同意。哈贝尔是一个沸腾的大锅的盖子。我不知道他们对正义的选择是否正确,但从我们被告知的情况来看,如果没有那个盖子,长鞍镇将会发生你我无法想象的冲突。对立的神争夺霸权的战争确实可怕,但当争斗发生在对同一个神的两种解释之间时,痛苦就会达到新的程度。我年少的时候亲眼看到过这一幕,我的朋友,你无法想象对立的主母们的愤怒,她们每个人都认为是自己,而不是她的敌人,代表了罗丝的真实意愿!

“你想让我突然出现在长鞍镇上,利用我的影响力,甚至是我的利刃,来改变现状。但是,我强烈怀疑,即使我能够改变现状,那又怎么样呢?”

“那让彼得多继续他的残暴行径?”瑞吉斯问道。

“最好让那些与结果有利害关系的人决定自己的命运。”崔斯特回答说:“我们没有足够的地位或力量来改善长鞍镇的局势。”

“我们甚至不知道那种局势到底是怎样的。”

崔斯特深深地、平静地吸了一口气,说:“我知道的足够多了,我认识到,如果长鞍镇的问题不像我们所担心的那么严重,那么哈贝尔一家就会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就算情况非常危险,我们也无能为力。不管我们怎么干涉,一方甚至双方都会认为我们是在干涉。我们最好还是走自己的路。我认为我们都对哈贝尔家族不寻常的审判方式感到不安,但我不得不说,这种方式还是有节制的。”

“崔斯特!”

卓尔解释说:“这不是永久性的惩罚,因为彼得多可以撤销他所实施的惩罚。”

“他通过使敌对的人变得无害来减少他们的人数,当然,除非他把对方变成了胡萝卜”

“这一点都不好笑。”

“我知道,”崔斯特抬起手,傻笑着承认。“但是我们凭什么干涉,难道哈贝尔

一家没有赢得我们的信任吗?”

“你相信你说的这一切吗?”

“我相信,如果情况发生变化,人们要求撤销之前的判决,哈贝尔家族就会撤销这些判决,并将那些毫无疑问已经动摇并充满希望的忏悔者送回各自的位置。这比在秘银厅矮人们那里缝一个罪犯的脑袋要容易得多。”

瑞吉斯叹了口气,似乎要把这一切都放下。“我们回秘银厅的时候,能在这里停一下吗?”

“你还想去吗?”

“我不知道。“瑞吉斯诚实地回答,他也回头望着远处的城镇,平时那张欢快的脸上带着深深的失望。

“就像奥伯德的众箭王国。”瑞吉斯喃喃自语。

崔斯特好奇地看着他。

“最近一切都和奥伯德一样,”那个半身人继续说道,“总是糟糕的选择中最好的一个。”

“我一定把你的感情告诉布鲁诺。”

瑞吉斯茫然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咧嘴大笑,笑声越来越大,最后是捧腹大笑,既发自内心,又可悲地听天由命。

“来吧。”崔斯特吩咐他。“让我们去看看能不能拯救世界的其他地方。”

于是这两个朋友放慢脚步,朝西行的小路走去,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崔斯特·杜垩登笑话中隐含的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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