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R. A. 萨瓦尔多
翻译：LexDivina
蛛化卓尔不是什么安静的生物，特别是当二十个全副武装渴望战斗的蛛化卓尔匆匆跑过岩石洞穴的时候。
耶里尼内相信，有什么情况要发生了。他能感觉得到。那是一种实质的感受，而不仅仅是本能的直觉。
空气变冷了——冷得不自然。
蛛化卓尔首领带领手下继续前进，毫无顾忌地冲过一个急转弯。他派了两名斥候到前方探路，现在他知道——他就是知道——他们会遇到……什么东西了。
这只巨大的变异怪物太过专注，几乎错过了隧道里引人注目的岔路。如果不是因为岔路的存在，这条隧道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
耶里尼内停下脚步，八条腿剐蹭着岩石，咔咔作响。在他身后，几名蛛化卓尔急忙减速，以免撞到他们残忍的队长。
“怎么了，指挥官？”一人大着胆子问道，其他人在周围来回游荡，一片迷茫。耶里尼内看着墙壁，没管眼前的隧道。他近乎虔诚地缓缓走到墙边，左手将巨大的长矛远远挥到一旁，右手试探性地伸向墙上的一道裂缝。蛛化卓尔的手指掠过那条奇怪的缝隙，脸上露出了微笑。
“指挥官？”另一只蛛化卓尔再次发问。
“这不是自然形成的岩缝。”耶里尼内解释道，“这是人工修建的路口——曾经，很久以前，可能是个入口……例如一扇门。”
另一只蛛化卓尔大着胆子挪上前来，依照耶里尼内的指示抬手抚摸着那块经过人工雕琢的岩石上的直线。“它说明了什么？”他问道。
耶里尼内直起上身，环视四周，回想着他们当天路过的洞穴和隧道。“说明这儿就是外围据点。”
“什么的外围据点？”
耶里尼内望向那个蛛化卓尔，咧嘴一笑。
一声尖叫打断了他们。叫声回响在岩石之间，在他们周围不住激荡，仿佛一百名蛛化卓尔战士突然陷入了巨大的恐慌。耶里尼内侧身跳下隧道，八条腿完美协作，转身落地，手持长矛冲向前方。
刚跑过几个弯道，他们就发现了他们的斥候。但他们很难被看清——一大群若隐若现、横冲直撞的矮人压在他们身上，看起来有如鬼魅。
不，不是有如鬼魅，而是真正的幽灵。耶里尼内命令手下发起冲锋，冲进混乱的战场之中。
高大的蛛化卓尔从不会远远观战，他一马当先冲上前去，冲进一小群鬼魂中间，精美的卓尔长矛扫向四面八方，不断突刺。
却收效甚微，因为这群怪物只有一部分连接着主物质位面。他的武器和附肢都难以打中它们，对方的还击也是一样。
十多只鬼魂放过了不幸的斥候，向他扑来，此时此刻，耶里尼内才意识到这些看似缥缈的攻击也能积少成多造成巨大伤害。被鬼魂抓挠围攻的蛛化卓尔斥候直接瘫倒在地。他面容可怖，双目尽失，嘴唇开裂，脑袋像被沉重的岩石挤压过一般扭曲变形。他转过身来，对称的八条腿支撑住了他的身体，但他已经不幸丧命了。
“收紧队形！”蛛化卓尔首领命令道。
宝贵的蛛化卓尔战士们退向后方，捷厄斯命令突击队从他们身边冲过，冲向敌人。
地精、兽人和熊地精强忍着转身逃跑的冲动涌进隧道，进入隧道尽头的宽阔洞穴。如果有谁没这么做，甚至只是动作略显迟疑，就会尝到卓尔手弩的滋味。
“矮人鬼魂！”后方的瑞维尔欢呼雀跃，“刚特格瑞姆！肯定是它！就在我们面前。我们找到了矮人古城。”
“我们不确定。”他身旁的贝瑞莉普说道。
“我能感觉到这里的力量。”瑞维尔反驳，“原初之力。”他并非信口开河，也不是因为矮人鬼魂的出现而胡思乱想。被束缚在这里的魔法强大而原始，就位于他脚下。在巫师学院任教时，瑞维尔做了不少和元素有关的研究，贡夫·班瑞喜欢召唤出十多种类的不同元素，折磨它们取乐。
他本想和兄长布莱克塞尔谈谈，奥法瘟疫降临之前，布莱克塞尔在元素之道上的高超造诣可谓广为人知。但他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他不想让布莱克塞尔得意。
用不着布莱克塞尔的确认，瑞维尔也知道元素魔法的感觉，地板和墙壁间激荡的能量就是这种感觉，是最纯净的能量所激发的共鸣。
提艾戈·班瑞沿着左侧墙壁向他走来，骑着蜥蜴越过聚集一处的卓尔头顶。
“地精们发挥不了什么作用。”他对瑞维尔和其他人说道，“它们远不是这群鬼魂守卫的对手。”
“你是不是该往它们身上扔个电网，亲爱的弟弟？”贝瑞莉普说道；在她身后，萨丽贝尔笑出了声。
“应该很有用。”瑞维尔回答，无视了她的讽刺。
贝瑞莉普恼怒地叹了口气，从他身边走过，萨丽贝尔和其他女祭司紧随其后。
她们刚走到提艾戈的背后，年轻的班瑞就用手语对瑞维尔比划道，要我把你的法师叫来，帮你再施展一次电网术吗？
这问题令瑞维尔大吃一惊，他犹豫着，甚至退后了一步。他凝视了提艾戈片刻，确定对方是认真的，然后望向隧道。光是听到隧道里的声音，他就知道那群地精炮灰毫无还手之力。
瑞维尔点了点头。他可不愿让他的姐姐们获得扮演救世主的机会。
“真是群固执的家伙。”贝瑞莉普对萨丽贝尔承认道。她们用了大量神术向矮人发动进攻，从一道道亵渎灵光到一波波灼热的烈焰。她们用对罗丝的忠诚驱散鬼魂，甚至试着控制它们，操纵它们自相残杀。
它们的确固执，比一般的不死生物要固执得多。
“它们是为了保卫它们最古老的家园而战。”贝瑞莉普继续说道，边说边推测道，“它们作为卫兵被束缚在这里，目标十分明确。”
“它们很难被操纵，也很难被摧毁。”萨丽贝尔附和道。
“继续战斗。”贝瑞莉普对萨丽贝尔等人下令。她正准备施展下一个法术，却又突然停住了。提艾戈·班瑞、捷厄斯·搜拉林和一群蜥蜴骑兵从她身边冲过，吓了她一跳。
骑兵冲进洞穴，转向右方，拉开阵线。
紧接着，耶里尼内和蛛化卓尔也冲进洞穴巩固阵线。阵线扫回左侧，高效地在洞穴入口处的右侧角落里清扫出一片空地。
瑞维尔和他的织魔师们冲进空地之中。贝瑞莉普向石地上啐了口唾沫，催促女祭司释放更多强力魔法。她自己也开始施法，一束束亵渎灵光集中在一起，降下毁灭性的灾难。织魔师摆好阵型，编织电网。
现在，女祭司和法师展开了一场屠杀矮人的竞赛。
“混蛋。”听见提艾戈就在此时下令撤退，贝瑞莉普不由诅咒出声。卓尔骑手和蛛化卓尔跑向另一侧，恰好让旋转的电网从他们的头顶上飞过。
在洞穴后方，兽人纷纷逃跑，矮人鬼魂却守在远处。不少人倒在电网之下，电光闪烁、劈啪作响的电弧打得它们遍体鳞伤。
贝瑞莉普和许多卓尔在明亮的白色能量下转开敏感的双眼。
尘埃落定之后，鬼魂的数量大大减少了。仅剩的几只鬼魂呻吟撤退，飘进更为狭窄的石室。
“占领洞穴！”捷厄斯的声音压过背景中的一片喧嚣，“瑞维尔万岁！”
欢呼声随之响起，贝瑞莉普火冒三丈。
提艾戈·班瑞骑着蜥蜴来到她和萨丽贝尔身边，她还是一脸怒容。
“你站了队。”贝瑞莉普警告道，“你站错了队。”
“没有，”提艾戈满不在乎地说，“这是共同协作的结果，你和你的女祭司也发挥了重要作用。看来我错了，女祭司们毕竟还是有用的。我的意思是，除了在床上。”
“亵渎。”萨丽贝尔轻声说道，贝瑞莉普难以置信地瞪着这个突然得势的男性。
“你因为你弟弟之前那个无伤大雅却不无道理的冒犯而给他的惩罚也是够狠的。”年轻而自信的班瑞说道。他总能出人意料。
“班瑞家的姐妹们已经习惯了听你这么说话？”贝瑞莉普警告道。
“当然没有！”提艾戈大笑一声。
“那你还敢？”萨丽贝尔说。
“我亲爱的贝瑞莉普，”提艾戈说道；他向萨丽贝尔抛了个媚眼，却甚至懒得叫她的名字，“你是罗丝的女祭司。”他微微鞠了个躬，因为骑着蜥蜴而动作受限，“而我是班瑞家族的儿子。”
“你是个男性。”贝瑞莉普说道，仿佛光是这一事实就足以羞辱提艾戈。但他坐得更直了，对她笑了起来。
“我知道。”提艾戈点了点头，“无论从什么标准来看，你都高我一等，因此你相信自己的确高我一等。但想想吧，如果我们两个打起来，昆舍尔主母会站在谁那边？按照传统规则，你的确有理由生气，但实践又是如何呢？”
“班瑞家族可在千里之外。”贝瑞莉普警告道。
“你觉得我是被随便选出来跟是你们一起出征的吗？”
这话让贝瑞莉普陷入深思。
“选出来。”提艾戈重申，“班瑞家族对你们的每个举动、每个想法都了如指掌。要明白，我一个人就能决定班瑞家族是否允许索拉林们找到属于自己的城市。我一个人。我只需一句恶言，就能让索拉林沦为普通贵族——也许除了某些织魔师，因为昆舍尔主母最近对他们的能力很感兴趣。贡夫几乎整天都缩在他位于巫师学院的私人房间里，很少参与班瑞家族的家族事务，这让昆舍尔主母在班瑞家族的强大军力中看到了一个正在不断扩大的缺陷。吸纳技艺高超的索拉林织魔师可以很好地添补这一不足。”
“那她会希望他们懂得服从！”贝瑞莉普反驳，听来近乎绝望。这显然说明她已经在这场辩论中处于下风了。
提艾戈轻而易举地占据了上风，他可不打算放弃这一优势。“她会听从我的进言。”傲慢的年轻战士答道，“为了打消你暗怀于心的期望，要明白，如果我在魔索布莱城外被杀，昆舍尔主母会让泽莉丝·索拉林本人为此负责。当然了，还有她的女儿们。”
贝瑞莉普紧盯着他，没有动摇也没有退缩，不让他得意。
“你会让索拉林沦为寻常贵族。”提艾戈轻声说道，然后微微一笑，比划出只有贝瑞莉普能看见的手语：我很期待我们的下次交媾。然后他骑着蜥蜴离开了，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
在他们后方不远处，布莱克塞尔·索拉林斜靠在隧道的岩石墙壁上，敏感的手指抚摸着岩石，思绪渗透到岩石之中。瑞维尔也曾在同一个地方感觉到了元素能量的刺痛，但他的感受无法与布莱克塞尔对这种魔法的领悟相匹敌。在全盛期时，布莱克塞尔曾是魔索布莱最强大的召唤师之一，是一名能触及元素位面的卓尔，因此能招来烈焰、闪电和其它原初能量。有一次，他曾控制了一整队土元素，就是为了让巫师学院的导师们对他刮目相看。
现在，他感觉到了它，感觉到了那头愤怒的野兽，熊熊燃烧的毁灭之神。正因如此，泽莉丝主母才让他加入了他可恶的弟弟所带领的远征。而现在，布莱克塞尔感受着那种力量，头脑变得无比清晰——这只能是和那种古老而原始的力量近距离交流的结果。突然之间，他收回了他的诅咒，甚至感谢泽莉丝让他同行。
他甚至没去看发生在面前的战斗。他的姐妹们会赢得胜利，他对此满怀信心。他不想离开这块岩石，不想离开本初火巨怪带给他的共鸣和震撼，就像他无法拒绝罗丝女士本人的邀请一般。
因为前景不容小觑。
获得力量的前景。 重拾许多年前的魔法力量的前景。